“想吃什么？”宋也缃抽空问她。
“吃什么都可以？”尹西觉得他极有可能在餐厅准备了告白仪式，“不给我个选项吗？”
恰好碰到个长红灯，宋也缃转头盯了她好一会儿，随即轻笑出声，“你想选什么都可以，这是问答题，不是选择题。”
尹西觉得出差回来的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放弃思考不对劲，尹西决定为难一下他，“那——烧烤？”
他微微愣神，看见她眼底的狡黠后，轻笑，爽朗答应，“OK。”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天光渐渐落幕消失，霓虹灯开始成为照亮诚实的新光芒，只是对比起太阳，这样的城市少了自然，多了些浮华意味。
“想听歌吗？”
“好啊！”
伸手摁下按钮，过了几秒后，熟悉的吉他声在车内响起。
是他在朋友圈分享的那首歌，前奏抓耳又特别，听过一次，就恨难再忘。
音乐在车内流淌，尹西抱着怀里的花，余光里是他泰然自若的侧脸，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尹西想，他如果去当演员，大抵是个受导演青睐的电影脸，光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看客已经脑补出了故事。
即使指定了烧烤，这次的餐厅依然高档，尹西的强适应能力在此刻体现，拘谨和不适荡然无存。
不过——
“我以为你会带我去路边摊吃呢？”尹西推开车门，抱着花艰难下车，宋也缃扶了她一下，得到借力的她轻松下车。
垂着的手依旧被他紧握，尹西没挣脱，任由他牵着。
“你穿着裙子，发型和妆容都这么精致，我带你去吃路边摊，那也太没眼力见了。”
他语调微扬，配上有些玩味的笑，整个人多了几分不正经。
“你很懂嘛！”尹西予以鼓励。
“有心者不用教。”
高档店的烧烤也还是那么回事，可能是环境太过高雅，尹西觉得面前的烤串少了烟火气，吃起来总觉得寡淡。
她小心避开各种味道重的串儿，拿起串玉米一粒粒往嘴里塞。他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宋也缃说了声抱歉后，离开了座位。
背过身之后，宋也缃脸上的微笑消失，“找我什么事？”
“说好的今天去酒吧，你忘了？”
宋也缃靠在走廊的墙上，姿态慵懒，“我说我事情处理完了再说。”
“你事情……等等。”程玉猛地反应过来，“你和许妍妹妹在一起？”
“嗯。”宋也缃习惯性地摸兜，摸了个空。
“你不是说到此结束了吗？你还这个点约人？”
宋也缃不来，一半的美女估计要退局，他为看不到这些美女而心痛，怒而撒气，“别想找借口说单纯吃饭，你要是真只打算吃饭，我从此戒色。”
宋也缃低低地笑起来，“那你还是别戒。”
“啧！”程玉摇头叹息，“完了，明天保安得多请几个了。”
宋也缃抄着兜，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我是强迫妇女意愿的人？”
程玉那边沉默良久，拆穿说：“你是勾引妇女自愿的人，信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叔叔阿姨，告发你？”
“程玉。”宋也缃冷不丁叫大名，听者精神一震，“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关心公司。”
“直觉吧。”程玉自己也笑了，“总觉得你搭上这妹妹，不是好事。”
宋也缃听罢，轻佻下眉，嘴角弧度依旧，懒散地站直身体，朝餐桌的方向走，“无所谓。”
第16章
◎雨还要下很久，就一直留下吧。◎
吃个饭都是高档餐厅，尹西本以为会被他带到私人影院，没想到，她被带到了万达。
转念一想，绅士如他，万达更符合需求。
从排片来看，今天绝对不是一个看电影的好时机，上面的片子没一部好看的，最终尹西找了部评分最低的。
宋也缃对于看什么完全没意见，拿了饮料小食后，和她一起顺着人群进了放映厅。低评分不是假的，整个厅内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人。
尹西平息的心，又开始叫嚣起来。
影院的光很暗，尹西找准机会，去勾他的衣摆，恰好他也回头，四目相对，宋也缃扬唇，“我牵着你？”
求之不得。
尹西轻轻搭上他的手，相触的瞬间，他自然合拢，宽大的手掌瞬间将她的手握在其中，他的手掌和本人一样，冰冰凉凉的。
昏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尹西清晰地感知到他掌心有淡淡的茧，像是常年握笔所致。
落座之后，他扫了一眼紧握的手，轻轻松开，把爆米花和饮料放好。
据不知名“专家”尹西研究发现，夏天是最不适合谈恋爱的季节，高温让所有亲密接触都变得可憎起来。
但现在——
视线下落，掌心没有燥热、也没有汗渍。
尹专家决定改口，夏天就该牵他的手。
“在想什么？”宋也缃倾身过来，两指间拈着一粒金黄色的爆米花。
尹西倏地笑了，“我在想，你的手是古代冬暖夏凉的暖玉吗？”话音未落，她已经双手抓住他的手，认真摆弄起来，试图找到“秘密”。
宋也缃失笑，倾身离她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那你找到了吗？夏凉的原因。”
“没有。”尹西摇头，抓着的手却没有松开，将他微微扯近了一些。
“要不我——”宋也缃噤声，给她开灯这样的话被堵在喉间，已没了说出口的必要，他看着她，眸中有一抹玩味一闪而过。
她咬着手指、不对，是咬着爆米花，柔软的唇堪堪擦过他手指了……而已，她松开了她的手，正襟危坐，双眼直视在播放广告的幕布。
暗光下，宋也缃眸色春情无边，他凑过去，低声问：“摸也摸了，咬也咬。”他尾调扬着，散漫的声线慢慢缠上来，“在说没找到，我可不信了。”
尹西被撩拨得人耳尖发麻，温度有攀升之势。
这样的生理反应让让她陌生，事情似乎在失控的边缘。
可——
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情爱游戏，越超出预料，就越好玩啊。
她微微偏头，再往前动一点儿，唇便能直接相碰，缄默两秒，嫣然一笑，声线蛊惑，“我找到了。”
“嗯？”宋也缃往前靠了一些，距离变近，但还是没有碰到她的唇。
尹西调整了一下姿势，唇好几次要碰到他的唇，但始终差一毫一厘，“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
宋也缃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嘴角轻扬，流露出一丝不符合清冷气质的邪气，闭上眼睛，听之任之。
黑暗中，她似乎是俯身了，细碎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颊，激起一阵柔软的痒意。
尹西看着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打晕拖去酒店这个不合理的冲动迅速涌上脑门，她深呼吸好几次，终于把那个不理智的念头压下。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合并五指为掌，她对准他的心脏，压下去的瞬间，她察觉到他身体骤然紧绷，尹西嘴角牵起，附耳说：“估计是，你心是冷的吧。”
头顶的灯光一瞬间暗下，冗长的广告终于结束，尹西正襟危坐，幕布上的光反射在她脸上，印刻出她认真的眉眼。
宋也缃坐直身体，忽视躁动的异样，拿起冰饮，仰头一饮而尽。
电影的低分并不冤枉，要不是有他在，尹西高低要去写个影评，控诉主办方浪费了她生命的两小时。
时间比她想象的还早，折腾了这么久，现在还是10点，门禁时间还没到，她依然可以回去。
尹西慢腾腾走着，准备找个借口磨到门禁时间之后。
得趁今天给他一个信号，给他那层保守的外壳敲开一层裂缝，这样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
“你这次去首都，是忙什么啊？叱咤商界，搅弄风云吗？”
“哈哈哈……”宋也缃笑得开怀，眼睛都起了笑纹，“电视剧看多了吧，妹妹。”
尹西不满，“刻板印象也代表部分事实。”
宋也缃嘴角依旧上扬着，笑声收敛了很多，“你也说是部分了，大佬在前面吃肉，我这种小公司，只能喝汤。”
尹西对金融领域的了解和钱打交道的，不敢多说，害怕暴露自己的短板，她轻轻“啊”了一声。
“不过带你玩还是够了。”宋也缃捏了捏她软乎乎的手，说：“走吧，带你去买手机。”
“啊？”尹西这次真迷茫。
“你手机不是坏了。”宋也缃轻扬的嘴角满是笃定，“那就换一个。”
尹西清晰地记得，手机摔到这件事没告诉他。
“我猜到的，看你神色不满地拍了几次手机。”宋也缃牵着她下了扶梯，“本来想在首都给你带个回来的，但不知道你的喜好。”
一楼的水果体验店，已经没什么人，他们是唯一的客人。
他让从最新款里挑，尹西选了个经典的白色。从进门到出来，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崭新的手机还没有手机壳，丝滑的触感在她手心发腻。
“走吧，送你回学校。”宋也缃揉揉她的脑袋，带着她往商场外走。往前走了两步，尹西忽然停住，“等等。”
“嗯？”宋也缃停下来看她。
时间才磨掉半小时……尹西绞尽脑汁，说：“我不太想回去。”
“怎么了？”
“因为……”尹西低下头，声音低了不少，“我害怕。”她恰如其分地留白了几秒，才补充说：“室友都不在，我一个人住，害怕。”
“一个人？”宋也缃迷惑，“不是七月才放假吗？”
尹西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忘了“许妍”不是大四了。
“是，今天是周末，她们出去玩了。”
又是一阵沉默，尹西知道“开房”这种话，宋也缃绝对不可能提出来，只能自己开口，“你带身份证了吗？可以给我开个房间吗？房费我会给你——”
话音未落，脑门便被他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你也太不给我表现的机会了，走吧，上车。”
天空也做美，上车不到两分钟，头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在尹西诚心诚意的祈祷下，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可心里的喜悦没持续多久，在她看到西大大门后，喜悦彻底消失，她抱着花，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心里暗骂他不解风情。
他都快三十了，自己这种暗示还看不懂？都说要在外面住酒店了，想酿酿酱酱的心思都写脸上了，他还把自己送回来，当代柳下惠竟让自己碰上了？那他技术不会很差吧？要不要下点儿学习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脑中，车子从两旁的树木中略过，最后驶入了一个小区模样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学生宿舍。
“这是？”
引擎轰鸣了一会儿，最终消失，宋也缃取下车钥匙，松了安全带，“我在这儿有个小屋子。”
车里没有伞，停车的地方距离公寓楼有些距离，宋也缃拿了外套盖在她头上，但也没什么用，尹西几乎湿透了，和怀里抱着的花一样，往下滴着水。
这个房子的确不大，里面的布置很温馨，各种碎花元素和他的外表完全不搭。
“这里是我妈布置的。”他从房间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被雨淋湿了，此刻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精瘦的躯体一览无遗，腰腹间的肌肉随呼吸一起，轻轻起伏着。
“你先去洗澡吧，这是我没穿过的衣服，将就一下。”宋也缃大步走到她面前，手上的是一个挺有份量的纸袋子。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滴，顺着下颚落在锁骨，一路往下到最下侧的腹肌，最后水滴不安分地流入更深的地方。
老式昏黄的灯光直愣愣地落在他身上，似乎添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尹西觉得自己好似站在浴室透明的门前。
偷窥感油然而生。
“好。”尹西迫不及待地接过袋子，飞快跑进了浴室，她怕慢一点儿，自己就要上手了。
浴室里也是样样都有，尹西合上门。水热还要一会儿，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尹西想了一下，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和正在客厅的他视线对个正着。
背心被他拿在手上，似乎刚脱下不久。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片刻后，好色且尴尬的尹西开口，“外面雨还大，你还是等停了再走吧。”
水已经开始热了，水汽氤氲，尹西可能出现了错觉，觉得他再笑，仔细一看，又没有，还是绷着脸的样子。
“嗯。”
尹西合上了浴室门。
宋也缃把湿掉的背心丢进垃圾桶，打开了电视机，旁白声立刻占据了这个安静的空间。
她到底是单纯到极致，真害怕自己被淋湿，还是……
宋也缃玩味一笑，无所谓，看得太清楚，反而没意思了，他喜欢踏入未知的河。
第17章
◎点到为止，适度引诱◎
他拿来的衣服是全新的，吊牌都还没摘掉，水汽弥漫的浴室，尹西弄了好一会儿，都没弄开，干脆不管，胡乱套在头上。
作为一个南方人，尹西166的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但如果是穿他的衣服，那也不可能合身，尹西扯了扯衬衫松垮的衣领，低头看着到大腿中部的衣摆——
最终还是穿上了裤子。
点到为止，适度引诱。
推开浴室门之后，冷气吹散了眼前的水汽，雨声和电视的声音一起涌进耳朵。
“洗完了？”沙发上的宋也缃转过头，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背心。
“嗯。”尹西趿着不合适的拖鞋，提着过于宽大的裤子，别别扭扭地走到客厅，听见他“噗嗤”一声。
“有人穿衬衫是男友风，你穿嘛——”他故意停住，笑意莹莹地打量她，片刻后下结论，“像小孩儿穿大人的衣服。”
尹西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哼一声，摆烂似的放下一直被提着的裤腰，佯怒道：“你再说我不穿了。”
“哈哈哈……”他笑得放肆，额间的红痣也变得显眼起来，他弯腰低头，大片阴影落下，覆盖了他眼底。松垮的裤腰被抓住，突如其来的力道，尹西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握住了。
微微低头，余光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和裤腰的深色形成强烈对比。
西装裤的面料硬挺，细微的力道通过布料传到皮肤上，尹西看着他，脑中不由想起那天和七七有关他手指的对话，呼吸稍稍急促了几分。
“好啊。”他笑着，紧接着，腰上传来一阵力道，尹西低头，他用手表，把两个裤袋栓在一处。
意外吗？意外。
平静吗？平静。
“先将就一下吧，我去洗澡。”他嘴角挂着笑，绕过她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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