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悦惊讶得睁圆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先夫人怎么会……
按世俗的眼光来看,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景璃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但她不是不相关的人,景璃不想对她有任何隐瞒。
收回目光,景璃看向与她并排凭栏的人:“回到京城后,父亲求母亲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为难他,也不要迁怒玉夫人。他的理由是玉夫人对他有恩,玉夫人是无辜的,他已经对不住母亲了,不能再对不住另外一个女人。”
闻言,楚悦只觉得有一股气在胸膛里翻涌。
玉夫人无辜,难道先夫人就不无辜?
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罕见,但定国公与先夫人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与常人不同些。就因为情分够多,所以被该里所以当被丈夫要求退让?
任哪个女子被如此对待,都会心寒吧。
楚悦光是听他讲其中的内情都会心疼,她尚且如此,他恐怕只会更加心疼自己的母亲。
楚悦上前一步,主动握住景璃垂在身侧的手。
姑娘的手又小又软,握起来心也会跟着柔软。
事情已过去多年,景璃已经能做到感受到姑娘不动声色的关心,甚至能心平气和地想起母亲说的不要心怀怨怼,父亲的愧疚、玉夫人的委屈以及她的遗憾,说到底是因为造化弄人。
低头看着姑娘饱含关切的眼,景璃心底的那些沉重更淡了:“在那日你来找我之前,我从未想过要成家。”
什么呀,她去找他那次他明明无动于衷。
这是要和她解释之前对她很冷淡的原因吗?
心里还是期待他的答案的,楚悦从他真诚又灼热的目光中看出了未竟之意,顺着他的话问:“为何?”
景璃:“武将的妻子不好当,担心你和祖母、母亲和婶婶玉夫人她们一样,会后悔,会难过。”且没一个有好下场。
“傻瓜。”
楚悦心里一急,他怎会尽往坏的方面想,踮起脚捂住他的嘴:“不许这样说,我爹爹也是武将,娘亲就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他。”
景璃看着姑娘红红的脸,狭长的凤眸中现出笑意。
楚悦看到他在笑,也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
那是他以前的想法。
瞪他一眼,楚悦故作镇定:“后来呢,为何变了。”
景璃重新握住姑娘的手,低下头,用她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告诉她:“一生太长,除了我自己,任谁在你身边我都不放心;一生又太短,怕错过了,生生世世空留遗憾。有你就有了盔甲,什么都不会再担心。”
这样想还差不多,不过他想得可真远,还生生世世,楚悦慢慢弯起唇角。
舒展开手指,楚悦让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间,再合上。
她举起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可要牵好了,不许松开,也不许再牵别人。”
她故意这样的说的。
不知为何,他总是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底气,这个人除了自己,不会再有别人。
第38章 ◎成亲◎
湘王府解封后,楚悦姐弟并没有立即搬进去,因为王府空置太久,得修缮一番。
礼部的人和景璃的人一起忙活了半个月,兄妹家终于在七月底搬入王府。
搬入王府后,楚悦姐弟反而比从前更加忙碌。
人就是这样,落魄的时候无人问津,一旦恢复荣光,亲友就多了起来,楚悦一直忙活到中秋,中秋之后就以要安心备嫁谢绝见客了。
因为定国公的下落已明,且已经归葬,所以景璃自然受封爵位,成了新任的定国公。
这期间过了三书六礼,等两边都准备就绪也就到了八月底,意味着正日子来临。
吉日定在八月二十八,八月二十七这日添妆,等楚悦送走客人,皇后派身边的女官来了。
楚悦不由得紧张,皇后派来添妆的人上午就回去了,这又派人来,难道出了岔子?
来帮忙操持的姜容心中一动,让楚悦安心:“娘娘疼爱郡主,可能是有什么私房话不方便当着客人交代,郡主安心去就是。”
楚悦想想也是,这段时间事情太过集中,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自己吓自己了。
楚悦客客气气将林尚仪请进家中。
林尚仪面容温和,未语便带三分笑,看起来很好相处。
寒暄过后,林尚仪带着楚悦来到她的住处,让姜容带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内,林尚仪温柔看着楚悦:“郡主不必紧张,娘娘遣我来,是来教郡主新婚之礼,为的是您与国公爷相处融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楚悦放心了,真心实意感谢皇后的周到:“多谢娘娘记挂,我一定跟您好好学。”
林尚仪从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一本画册和一个巴掌大小的天青色瓷葫芦:“郡主先看看,婢子去和曾夫人说说话,郡主若有不懂的问我。”
林尚仪说完出去了。
拜景萱所赐,楚悦看过一些话本,已经能猜到林尚仪带来的是什么了。
但她也希望婚事的一切都顺顺利利地,在害羞与好奇两种情绪种打开那只精美的玉葫芦,只一眼,楚悦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玉葫芦中藏了一对没穿衣裳的年轻男女,唇碰着唇,身连着身,因为太过逼真,甚至能看清嵌在一起的两人如痴如醉的表情。
楚悦没好意思多看,手忙脚乱阖上。
她不明白既然有了瓷葫芦,为何还要有一本画册,信手翻了翻,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不同的姿势。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楚悦已经放好画册和瓷葫芦,调整好心绪等待林尚仪到来。
“郡主明白了?”
楚悦才平静不久的脸又开始热了,点点头。
林尚仪又从包袱里取出两个小瓷瓶,轻声嘱咐楚悦:“男子多粗鲁,尤其是刚成婚的男子,所以郡主要懂得保护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林尚仪教楚悦这两瓶油的用法,已经夫妻在床笫间的话术。
待楚悦没什么疑问了,林尚仪告辞了。
这种事本来不用教得这样细,只是两人体型悬殊,女方容易受伤。皇后怜惜楚悦没有母亲,才特意派人来教她。
至于夫妻间究竟如何相处,还得靠两人磨合。
*
八月二十八,宜嫁娶,定国公与宁安郡主大婚。
按大晋的习俗,迎亲的吉时在下午。
定国公府与湘王府都在兴义坊,两家本就家世显赫,加上是皇后赐婚,半个坊的居民都来看观礼,看热闹的队伍跟着迎亲队伍一直到国公府。
突然间,国公府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新娘子该下花轿了,热闹的氛围到达顶峰。
见气氛差不多了,司仪出来主持仪式。
拜过天地高堂,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入喜房里,景璃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挑开盖头。
随着大红色盖头掀开,新娘子的容颜也展现在众人面前,明眸皓齿,杏眼桃腮,比夏日盛放的红莲还要娇艳。
景璃看着几日没有见过的新娘子,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
“真漂亮!”
房内有宾客轻呼。
“新郎都看呆了。”
也有人善意地起哄。
当着这么多人,楚悦不好意思看他,但心里欢喜得紧。被他挑开盖头后低眸的瞬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欣喜与惊艳。
喝完合卺酒,接下来是结发。
全幅夫人各取一缕两人的头发交给楚悦。
她提前学过,灵巧的指头翻飞,打下属于他们二人的同心结,是谓结发夫妻,算是礼成了。
景璃去前院招待宾客,楚悦换下轻便的礼服,由景璃的姑母姚氏与景萱等女眷陪着用晚膳。
景萱与孙仲的婚事定在一个月之后,自从克服心理的障碍开口说话后,就恨不得将之前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补上来,从进了新房吉祥话就没停下来过。有她在一旁照顾和活跃气氛,楚悦很难拘谨,这一顿饭吃得很舒心。
碍于景璃位高权重,且他今日的两个傧相景琮和孙仲格外卖力,大家很乐意放新郎早早离开。
用过晚膳后景萱和一众女宾就告辞了,楚悦重新沐浴一番。
因为这是他的地方,她曾经来过,没有寻常新娘子的紧张,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无尽期待。
当初住在和园的时候景璃给她预备了三个丫鬟,只有初云一直跟着楚悦,已是楚悦的大丫鬟。
初云掀开门帘进来:“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楚悦从暖阁里走出来:“他自己走回来的?”
初云点头。
也就是说没醉,楚悦抿了唇笑。
两人在婚前见面的时候也会憧憬新婚这一日,他跟她说过他不会喝醉。
他们都不是喜欢热闹段,楚悦吩咐:“你带着他们都下去,有事叫你。”
初云颔首,带着丫鬟们向迎面而来的景璃行过礼后都出去了,将正房留给新婚夫妻俩。
门帘再度被掀开,楚悦迎上去:“你回来了。”
沐浴过,楚悦穿着喜庆的红绫中衣,墨绸般的长发垂落在身后,不施一点粉黛,反而有种纯净清新的自然美。
见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用那种要灼穿人的视线盯着自己,楚悦本来不紧张的也有点不自在了。
“看着我做什么,”楚悦垂下眸子,耳根也莫名热了,“我去给你拿衣裳洗漱。”
才转身,楚悦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她也紧接着被拥入一个带着宽厚的怀抱里。
“在前院淋浴洗漱过了,也换了衣裳。”景璃拥着楚悦开口。
楚悦悄悄弯起眉眼,难怪没有闻到一丝酒味。
她不知道别的新娘子在新婚夜心情如何,可能是因为之前充分了解彼此,也相拥亲吻过,在这样的夜里她的胸膛里只有满满的温情,没有多余的心力用来羞涩。
直到景璃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向床榻的时候,楚悦猛地想起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浑身一僵。
景璃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楚悦,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变化。
他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倾身问她:“阿悦害怕了?”
害怕谈不上,就是想到不久后要坦诚相对,毕竟从来没有过,楚悦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有。”楚悦抓着身下的褥单,“能不能先吹灯。”
这是她想嫁的人,大喜之日,她也很期待一切都能圆圆满满。
闻言,景璃的心中一片柔软。
他看着自己映在她身上的影子,强势压迫性大,轻易就能将她的完全覆盖住,他们的体型相差这样大,他的新娘子却很勇敢,一点都不害怕他接近,只是想要他吹灯。
景璃起身,将龙凤烛以外的灯烛都熄灭了,回来时脱了外衫,身上只剩与楚悦同色的中衣。
随着灯烛的熄灭,室内只剩下朦胧的光线,楚悦看着他走近,心扑通直跳起来。
没事没事,她安慰自己,她一点都不紧张,虽然她熟悉他,到底第一次与男人在这样的氛围下。
他上床榻了,楚悦只感觉身边一沉。
紧接着,身侧多出一双手臂,撑在她上方,如火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新房里很安静,楚悦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捧住她烫得快要燃了的脸。
“阿悦。”
景璃低头,鼻尖碰着她的鼻间。
楚悦第一次对两人的身形差距有这样直观的感受,她的脚尖只到他的小腿中间,他用双肘支在她身侧,她有种只要他松手,就能压扁她的感觉。
景璃用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抚她微微颤动的眼皮,偏头,吻住她因为紧张或者忐忑紧抿的唇。
因为从前的经验,楚悦下意识张开嘴,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开。
景璃继续吻着,用空余的那只手捏捏姑娘微微攥着的手指,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新的领地。
接着他不再满足于用手探索,他的吻也是,先是唇,后来是纤细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往下走,一点点将楚悦淹没。
她阖着眼,无力地喘着,想起了林尚仪带给她的瓷葫芦。
那一对男女应该也是这样开始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下来,楚悦茫然睁开眼。
透过被曲起的膝盖间,楚悦看到他的衣裳也不见了,他正拿着一个与林尚仪赠给她类似的白瓷瓶,在低头涂抹着。
楚悦又羞又怕,想要合拢双腿。
“阿悦……”
他再度覆上来了,声音又低又哑,落在她耳畔的呼吸热得不能再热,楚悦心软了。
不仅没能夺回双腿的控制权,反而被压住推到底。
楚悦也想成事,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原则,鼓起勇气,试着按林尚仪教她的放松自己。
可万事开头难,两人体型相差实在明显,在楚悦感觉到灵魂都被劈成两半之际,终于成了。
“好阿悦。”
景璃也被箍得难受,停下来,随手捞起不知是谁的中衣,亲亲楚悦湿透的额发,替她擦去泪水。
这样算是成功一半了吧,楚悦不想半途而废:“你快点。”
这无疑是冲锋的号角,但景璃不是莽夫,没有一个劲蛮干,会随时问她的感受。
鉴于这样的态度,楚悦也愿意配合。
在大胆尝试加上小心验证之后,两个人毫无经验的人渐渐形成了的默契。
你进一点我退一些,渐渐地,刺痛与禁锢之感被新奇而令人沉迷的感觉替代,那些低低的呜咽声在帐幔有节律的摆荡里渐渐变调,吟哦之间,搅得人哪里都痒。
良久,总算都舒服了。
景璃下来,待到帐幔不再晃动,楚悦一想起自己方才又哭又笑的样子,窘得捂住脸。
突然间想起两个人的衣裳与被子都被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楚悦腾出一只手,想去捞一件中衣将自己盖住。
刚动了动手指,软软的薄被就覆上来,将她的尴尬全部遮住。
楚悦惊讶转头。
景璃已经穿好中衣中裤,站在床边满目温柔:“你歇着,我去叫丫鬟送水。”
胡闹了这么久,楚悦浑身懒洋洋的,连骨头好像都是软的,的确不怎么想动。
可是,一般不是由妻子服侍丈夫么?怎么反过来了?
景璃出去。
厨房里随时备着水,丫鬟很快提了慢慢两大桶兑好的水进来,倒好水后,景璃让丫鬟离开,等他再回到内室,楚悦已经昏昏欲睡了。
景璃满目含笑,将人用中衣裹了下抱起来。
楚悦转醒,挣扎着要起来:“我自己来。”
景璃同意了,将她送到耳房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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