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兴奋得小脸通红:“斯哈斯哈。”
没多久,宋枝意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检阅过了 】
不屑一顾:【没看。】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那过来看看 01号房间。】
不屑一顾:【不要。我喜欢少年感。】
想吃回头草的卑微顾鱼粥:【口嫌体软宋枝意。】
宋枝意:“……”
宋枝意想起刚才房里的事,不再理他。
顾御洲又给她发微信:【把微信名改了,你要对客户也不屑一顾 】
宋枝意也觉得不妥,改回了宋枝意。
哎。成年人,任性也不可以。
顾御洲又跟她说:【晚上别喝酒,刚烫伤。以后碰到陆董都别跟他喝,酒量特别好,一瓶半白酒,三瓶红酒的量。你不跟他喝,单子也是你的。】
宋枝意看着他这条叮嘱的微信,忽然有种错觉,就是,他好像还关心她。
但她很快把这个想法摒弃,最忌讳的就是猜测别人是不是爱你。但凡真爱,都不需要去揣测。
顾御洲走后,女汤池里趋于平静。
李秘书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跟小林聊天,“我去,刚刚看到我家楼上有人跳楼了诶!我的老天爷啊,就住我家楼上!901那户!我家住801!啊啊啊啊,我家的房子,要变凶宅了!”
小林震惊道:“为什么跳楼啊 ”
李秘书说:“我家楼下那位年薪百万呢,三十来岁,据说是公司效益不好降薪了,他跟她老婆去年刚买的房子,然后,最近不是房价暴跌,首付跌没了,他又降薪。还不起房贷直接跳了。”
宋枝意睫毛一眨。
小林也苦不堪言:“哎我每天晚上也哭,都抑郁了。我去年也买了房,首付家里东拼西凑凑的,买的老破小,房贷就自己还,结果今年首付跌没了,幸亏我们公司没降薪。要是降薪我房贷都还不起了。房子已经亏得我现在要是断供连贷款都还不掉,我不想成为被执行人,晚上去车站蹭睡,肚子饿了去肯德基麦当劳捡别人吃剩下的汉堡薯条。呜呜呜呜……幸亏我们没降薪……”
宋枝意瞳孔微微一缩。小林是外省市来京城求职的,一套老破小就是家里全部积蓄非常有可能。
小林可怜巴巴地望向宋枝意,“宋总,我们不会降薪吧 ”
宋枝意心里忽然像被压了块巨石,她一直知道这是她的责任,但今年这个形势她真的很有压力。莫名其妙得罪了方家瑜,方董家的单子没了,又得罪了许董被他们联合起来孤立。虽然有David和裴董这种收获,但还是没有解除危机。
宋枝意对她笑笑,“显越不降薪。但还是建议你降低杠杆。”
因为可能会破产。
这都说不准的,她不一定有能力力挽狂澜。有大佬要跟她作对的话,雪上加霜。
小林雀跃,她还不知道显越最近跟几个客户的事,狂吹宋枝意彩虹屁, “幸好宋总聪明能干又仁厚!”
宋枝意建议她,“多做储蓄。”
她心里却沉甸甸的。
显越有上万名员工,背后就是上万个家庭。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负担。
很多员工尤其是中年人,已经在这个行业做了很长时间,显越要是破产,同行也未必会接收。经济低迷都在裁员降薪。
然而做屏幕是他们的专业,去别的行业不对口,很可能就只能去从事些低薪职业了,不然就去送外卖开出租车。
哦,过不了多久,这些都无人化了。
她能做的也就只能尽力开好这艘船。
晚上,跟
陆永平吃饭的时候,顾御洲又发来一条微信,再次叮嘱她:【别喝酒。】
她没听顾御洲的话,为了给陆永平留下好的印象,不可能第一次吃饭不喝酒。
全场都喝,就她不喝,说不过去。
她根本没打算这单子最后靠顾御洲给她,但她也没放弃跟陆永平搞关系。
她端起红酒的时候,顾御洲蹙眉,给她发了个微信:【不听话是吧 】
宋枝意上来就敬了陆董,笑着举杯,“敬一下陆董,希望有机会合作。我们什么时候能谈合作细节 ”
宋枝意的态度一改刚才的佛系。
她可以不期待顾御洲,但她还是期待能把陆永平的单子拿下来。
陆董说:“明天上午 ”
宋枝意高兴,一饮而尽。
陆董看她喝酒那么爽快,夸了她一句:“哎哟,小姑娘真爽快,性子直爽。”
边上的顾御洲脸色不大好看,倒也没阻止她喝酒。
宋枝意回到座位上,看见顾御洲给她发来了微信:【一次一个满杯,够可以啊宋枝意。】
宋枝意看出微信里他的咬牙切齿。
但她郑重地警告他:【你别管我。】
喝了整整一满杯酒之后,酒精立刻在她体内作祟,心想:她不像方家瑜有爸爸可以靠,她这受不了委屈的脾气以后大概率也没有老公靠。但是,自己一个人也得拼,毕竟身后有上万家庭。
除了歪门邪道,她得尽自己所有的努力,这样,以后即使显越做不下去了,她也不后悔,她拼过了。
她跟他说:【众目睽睽,顾总对我的意图别太明显,传出去,也不大好听。万一我喝醉了,你也别靠近我,我的人会送我回房。】
顾御洲看见这条微信,脸色暗沉,像是风雨欲来的海面。他坐着,人家来敬酒,都是只喝一口。
但宋枝意,只要陆董喝,她就是满杯也一口干。
顾御洲看她一口干掉一杯,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了,扎在胸口,一直涓涓流血,疼痛难忍。
她的脚烫伤刚抹上药膏,不能喝酒。
她下午还一瘸一拐,这会儿每次过来敬酒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脚应该还疼着,只不过是忍着了。
宋枝意……
你需要这样
有我在,你需要这样
为什么宁愿这样,也不要跟我在一起
宋枝意喝得很快。
杯子很大,四个满杯下去,也就是在十分钟内。
顾御洲的脸色已经阴云密布。
宋枝意端起第五杯酒,又跑到陆董这儿。
宋枝意笑着说:“我这杯干了,希望以后陆董能给我一个介绍新产品的机会,可以吗 ”
陆永平说:“当然可以。”
宋枝意眼睛一亮,欣喜万分。
只要把这杯酒喝了,起码,以后有机会见到陆董,她就有机会靠产品说服他。
“那我干了!”她豪爽地说,扬起脖子,准备一干而净。
就在这时,有只手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宋枝意的目光已经有些模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他头顶模糊的光圈,她的眼神都焦距不到他脸上了。
喧闹的饭局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注视着顾御洲。
他把宋枝意的酒杯夺下,哐的一声搁在台面上,声音清脆又响亮。
顾御洲扣住宋枝意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了出去。
宋枝意隐约听到李秘书她要跟上来,陆董劝阻了,“没事没事,我们接着喝。”
宋枝意被他拽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屋内很暗,只亮了一盏玄关的射灯,恰巧打在顾御洲的头顶上,他的眉骨高,灯直直射下来将他的眼神藏在眉骨的阴影里,晦暗不明。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像是正欲喷发的火山,火星迸溅。
顾御洲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在门上,衬衫下肩膀的肌肉紧绷虬结,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宋枝意,你把我当死的 ”
第20章 20醉
宋枝意刚才一共喝了四大杯满满的红酒, 喝的时候只顾冲,好像还行,但红酒后劲很大, 这会儿开始酒精上头,视线里的顾御洲模模糊糊,但凶巴巴的,刺痛了她敏感的情绪。
“你位高权重,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
没有人会无条件让她靠的。张开腿要单子只会被他瞧不起而已。
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 抬起眼, 眼底像是受伤的小兽, 凶是小兽的本性, 但却因为疼痛露出受伤的神情, “从前你爸给我爸介绍了几个生意, 后来你怎么看我的 ”
顾御洲瞳孔剧烈收缩,捏住她肩膀的手控制不住地打颤, 他看着她受伤的眼神, 心里像是被刀捅了个大洞, 胸腔流血又漏风, 又空又痛。
他注视着她泪盈盈的眼, 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控制住自己不跟她翻旧账就好,却忽略了, 在她那儿也有一本关于他的旧账。
宋枝意眼睫被眼泪氲湿了, 更显得鸦黑, 气得声音都颤着, 受伤地道:“是你先伤害我的!是你把我们的关系变肮脏的!你却从来不认为你有错, 还继续伤害我!”
顾御洲喉咙像是被打碎了,看着她受伤崩溃的神情, 嘴唇微微开阖一个字都吐不出。
宋枝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得罪他,不能彻底把他得罪,把他惹急了也给她施压增加更大的麻烦,显越就真的没活路了。
但她还是听见自己用尖锐刺人的声音说:“喝几杯酒怎么了 恶心了我可以吐出来,被睡可以吗 ”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没有人再说话。
室内只剩宋枝意情绪失控后剧烈的喘息声。
顾御洲没出声,连喘息声都听不见,除了捏着她肩膀的手还在颤动,整个人陷入一片死寂。
他一点声音都没有。
死一般的沉默,莫名让人觉得恐惧。
宋枝意知道这句话大概杀伤力很大,她自己也感受过比刀子还伤人的话,她不知道本来就在发疯的顾御洲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精神状态。
但她积压的情绪因为酒精的影响,实在忍不住了。
她像是喷发之后的火山,没了什么爆炸的情绪,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烬,声音低下来,说:“顾御洲,是我没原谅你……”
话音落下,室内忽然变得更加空荡。
她伸手捏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拂开。
这个动作,像是惊醒了什么沉睡的野兽。
刚才还像石像一样的顾御洲忽然将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室内走去。
宋枝意心惊,天旋地转间,身体已经倒挂在他肩上,她刚喝了很多酒,这时候被颠簸,简直能直接吐出来。
看见他没几步就要走到床边,她惊惧得浑身颤抖,她害怕他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来。
“顾御洲,你别发疯!”宋枝意踢打他,拳头落在他肩膀,后腰,后脑上。
顾御洲却像是巨大的石块一样,岿然不动。
眼看已经走到床边,宋枝意嘶声尖叫,“顾御洲!”
到了床边,顾御洲却没把她往床上丢,而是绕过床直接走到下午他们在那儿撕咬的贵妃椅上。
他下午在这地儿上瘾了
顾御洲把她丢在了贵妃椅上,宋枝意很快就知道他的用意,贵妃椅两边有遮挡物,好掌控她。
她刚想翻身下床,他轻易就擒住她。
“嘭嘭嘭——”拳头不断砸落在他背上。
“你还欺负我!”宋枝意嘶声喊道。
顾御洲只是从背后抱着她,一动不动。他的双臂横在她的胸前和她的腰间,将她圈在他的腿间,他的腿也又粗又长,夹着她的双腿,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将她的头都压住。
他像只笼子一样把她牢牢地锁在他怀里。
她只要一挣扎,就换来他更紧的钳制。
像是会收缩的笼子,她一挣扎就收缩得更紧。
她的胸口几乎要被他的臂膀挤压得喘不过气,头顶上都是他灼热的气息,后背上是他猛烈的心跳,颈部肌肤传来两人交颈的体
温,哪哪都是他的气息,她一动都动不了,一点都逃离不了。
很快,她就发现,顾御洲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动作。
她恐慌的激愤逐渐散去,她也发现,只要她不挣扎,他的臂膀就会自然放松一些,她也好喘气一些。
“别……离开我。”他的声音哑透了,四个字说出来却有顿感。
她能听到他喉咙的吞咽声,细微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听上去特别艰涩。甚至,有些卑微。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对她强取豪夺的顾御洲。
她心尖像是被人拨了一下的弦微微颤动。
“就坐在这儿,陪我看会雪,好吗 ”他的喉咙好像被打碎了,哑得惊人。
她不再吱声。
屋里很暗,这会儿他们两不再说话,玄关的声控灯也暗了。只有墙壁边上的炉火在燃烧,发着昏昧的光。
雪下得很大,他们坐在落地窗边,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很厚,漆黑的夜穹也被白雪映照得透着些深蓝。雪地上亮着稀疏路灯,在皑皑白雪中发着微弱的光芒。
落地窗是整片景的,视野非常开阔,就这样坐着,两人好像置身于暴风雪中,雪落在他们周身。
他紧紧拥抱着她,有种抵死缠绵的错觉。
顾御洲需要冷静思考一下。越是崩溃,越是失控的时候,越得冷静。
她说跟他睡……恶心
他心猛地被一刺,深深吸了一口她发心馨香的气味,这疼痛也缓和不过去。
这姑娘,怎么这么知道怎么刺伤他呢
“宋枝意……”顾御洲一开口,发现自己喉咙被烘烤得干涩无比,眼眶都热了,他收拢了臂膀,“我从来没有怎么看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是见不得你这样而已……我只是……会心疼……”
他的声音很低。
外面的风雪不断吹着,里面倒是很安静,他的低喃声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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