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一沉就要生气,梁月连忙上前抱住,小声的说:“哎呀,皇上您忘了,臣妾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她拉着皇帝的手往肚子那处摸去,脸上还带着初为人母的慈爱。
皇帝看着也欢心,大呼几声“好”便自己举杯干了,他酒量算不得差,轻易也不会醉。
可偏偏没了太后的管束,皇帝早已酒不知道什么是量了,梁月嘴甜,哄得他高兴的找不着北,喝了一杯又一杯。
“皇上,可不能再喝了,酒醉伤身呀。”梁月细白的指尖覆上皇帝的唇。
皇帝脸色微红,已作微醺的模样,他咬了咬唇边的手,看着梁月这极美的脸庞,“不碍事,朕......晚间也没什么事,折子也送去皇子那去了,等他们来跟朕禀两句,就算完事,只顾得享乐就好。”
梁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不是京城贵女,不懂得帝王家的谋术,她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得了皇帝的欢心,住进了这景月宫中。
好在她为人低调,吃食方面也格外的谨慎,又不轻易出门,日日将自己关在这宫门之中,才得以无事发生。
梁月担心皇帝喝下去会误了公事,如今听闻,他夜里也没什么事要处理,谈不上政务繁忙,随口劝上几句也就由着皇帝去了。
“什么不识趣儿的贱婢,朕、亲了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敢跳井。”皇帝拉过梁月,“你说!”
“这天下女子,朕、谁亲不得?”
梁月被掐的脸疼,说话都能咬着自己口腔里的软肉,“亲得,皇上是天子,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皇上想怎样就怎样。”
皇帝已经醉了,可他还是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忽而,猛地拍着桌子,“太后,朕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朕的事,你不许过问!你......不许。”
“裴屹!”他左右看了一眼,又开始叫唤,“裴屹!死瘸子,去哪了?”
皇帝把梁月推倒在地,跌跌撞撞的拉过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宫人,“你在这儿啊,你如今腿好了?”
“朕要重重地罚你,重重的罚!”他拉扯着小宫人的衣领,“都是因为你,残了双腿,母亲还是个浪荡的红楼女子,太后那老太婆非要认你,你让朕丢尽了颜面!”
他长呼一口气,“丢尽了......”
“皇上,咱家不是宁远王啊,皇上。”小宫人的衣领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你还敢叫!朕因为你遭了太后多少白眼?”说完,他又呵呵笑了两声,“不过,你小子还算上道,朕有什么事,你都替朕顶着,好儿子!”
皇帝喃喃几句,“你要是哪天不中用了,朕就把你杀了,也算少了一个污点。”
小宫人听见了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冬天的他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发抖,对着皇帝猛磕头,“皇上,皇上,咱家是奴才,是奴才啊。”
求求您,别再说了,咱家要活不成了。
皇帝嫌吵,浑身酒气燥热的很,朝着小宫人踢了一脚又看向了梁月。
“贱人!你没死啊......”皇帝看着梁月。
梁月在宫婢的搀扶下频频后退,皇帝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恐怖了,她、她要逃,要跑。
“狗娘养的,你往哪去!”皇帝一把拉住梁月,挥手打开她身边的婢女,拖着梁月就往内殿的床榻那侧走去。
梁月瞧了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拉住皇帝的衣袖,“皇上,皇上,是臣妾啊,是梁月啊,皇上。”
“啪”的一声,皇帝一巴掌甩上了梁月的面颊。
“你还敢叫!知道朕是谁吗?朕是天子!被朕亲了就要跳井,那朕今日就要了你,看你还要跳什么!”
什么?
梁月哭的满眼是泪,宫婢也在一旁拉着,全被皇帝打去了一边,男女力量悬殊,她还怀着身子,梁月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救娘娘,娘娘还怀着小殿下啊!”
几个小太监如梦初醒,赶忙上去拉着皇帝。
可皇帝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是练武的身子,虽荒废了许久,但基本功还在那,小太监瘦弱的很,又不敢碰皇帝,根本敌不过。
“皇上,臣妾还有孩子啊。”梁月大声呼喊。
皇帝怔愣了一瞬,可梁月的衣裳已经被他撕破,露出雪腻的肤色。
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还会有孩子的。
第45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怀中抱着宝箱,耳边是仆婢忙碌的声音,裴屹拿出了箱匣底部的信。
笔迹稚嫩,语气天真可爱,心愿也简单的不行。
“月亮姐姐,念念今日不开心,能不能让阿娘入我的梦呢?我会感谢你的。”
“小虎有一个风车,我没有,我也想要。”
“住持师傅说有什么可以用笔记下来,这样长大了再看,就不会忘了初心,可初心是什么呢?”
“豆豆今天骂我是狐狸精,她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了,为什么连她也不喜欢我?”
“舅舅,念念会乖,可不可以接我回家……”
......
“我被骗了,住持师傅不爱我,太后娘娘也不爱我,我只有舅舅了。”
裴屹捏着最后一张小字条,忽然觉得胸口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啧,真是个蠢东西。
“阿柳,本王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去寻寻她。”
“王爷要寻我吗?”许酥笑着从门口进来,她身上的棉氅衣摆沾了黄泥,蝴蝶兰的蜀绣鞋两侧也蹭的黑黢黢的。
翠玉和琼珠一人怀里抱着一个牌位,快速的进了屋门,用一个箱子装好,才来替许酥脱了鞋袜。
裴屹将她的小宝箱阖上,看着她洁白小巧的足,顿了顿,“不是说在后院。”
他不过看几个信的功夫,人就回来了。
许酥爬上了床,阿柳已经带着人出去了,琼珠去小厨房那烧水,翠玉给许酥拿好了新的绣鞋也出去忙活了。
她怀里抱着一个暖手炉,汤婆子放在被窝里温着,“这就要夸一夸阿福了。”
“他真是个聪明人,我出门没走几脚路,就见阿福把我父母的牌位端过来了,我索性就去库房看了一眼吩咐了几句。”
她伸手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脸上带着温软的笑,将汤婆子拿出来,把脚放进去,往里侧坐,一手拍了拍身侧,“外头可冷了,我瞧着怕是回去的路上还是要落雪的,要不要上床坐坐,很暖和。”
裴屹抿了抿唇,把怀里的小宝箱还给她,许酥看了一眼,脸有些红。
这里头的东西她也没有细看,只记得自己的一些小玩意都放在里头,完全忘了还有年幼时胡乱写的一些稚气的话在里头。
“你看了?”她明知故问。
裴屹挑眉,“你不是故意叫本王瞧见的?”
许酥一噎,她还真不是。
“我若说不是,殿下信吗?”许酥问。
不等裴屹的回答,许酥也随意的摆摆手,“算了,就当我是故意的吧,那......殿下看完了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屹转身去她书案后的架子上,随手摸了本书,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见,这些老古董的书,日日翻看,也是不会叫人长智慧的。”
许酥:“......”
真有你的,骂人笨也能骂出花来。
许酥又问:“那看什么书能长智慧?殿下昨夜看的吗?”
裴屹勾唇,也不理她,一本一本将许酥架上的书拿下来,放在手里一页一页的翻。
他似乎只是随意打量一眼,每一页翻的特别的快,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反正,在许酥看来,就是奇奇怪怪的。
她没太在意,自己倒是翻看起了宝箱里的信,时而傻笑一声,时而懊恼一下,时而拿起一个什么小玩意拨弄两下,弄出几声零碎的响声。
倏尔,她连白袜也不穿,光着脚踩上了绣鞋,小跑几步来到裴屹的面前,蹲下来问:“殿下,你幼年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吗?”
裴屹认真想了想,“没有。”
许酥知道他小时候过的不大好,但总会有什么值得惦念的吧。
“一个都没有吗?哪怕是一点点儿好玩的。”
“抗打算吗?”他低笑一声,可那笑却不达眼底。
说完,裴屹才恍然顿住,心惊自己竟然顺着她的口,将心底话也给说出来了。
二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谁也没有动作,屋内静的可怕。
他将手中的书卷都放到了许酥的怀里,样子看起来很坦然,满不在乎的说:“一日比一日更抗打,渐渐的感觉不到痛,如今想来,也能算有一点好玩?”
许酥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明明已经预想过,他幼年应当是过的不如意的,却没想过,他有母亲,却还是会日日受人欺负。
她放下怀里的书卷,想离他近一些,被裴屹提醒,“放下做什么,本王要带去王府里,叫你婢子过来收一下。”
她乖的不行,小声“喔”了一句,点点头,又蹭到了裴屹的边上去。
裴屹有点想笑,屋内的炭火很足,他双腿还盖着毯子有些热。
软烟色的棉毯,被他拿开丢在了床榻上,“你不去床上坐着,跟着我干嘛?”
裴屹对上她那心疼的眼神,心尖猛地一颤,面色阴冷了下来,“收起你那博爱的心,本王不需要同情。”
同情?
不,怎么会是同情呢?
许酥把书放到一边,从书案那搬了一个四脚矮凳去他边上坐着,格外亲昵的趴在他的木椅的扶手上,“殿下,你再仔细瞧瞧。”
裴屹面色很冷,不耐的垂下眼眸来。
看着她那水润的眼眸,眼底深深的映着他的脸庞,他有一瞬的怔愣,很快便思绪回笼,一点一点去辨。
“殿下看了这样久,还觉得是同情吗?”许酥笑着问他。
裴屹有些迷茫了,他看不懂许酥眼里的情。
他也辨不清。
但,他知道那不是同情,她没可怜他。
“裴屹,我同你说过的,我很在乎你,很喜欢你。”她嗓音又软又甜。
“我只是心疼,我幼年过的也不算很好,小时候总会偷偷难过,佛山上的伙伴都是住持师傅心善收养来的,可住持师傅得了太后娘娘的指令,格外的关照我,以至于,那些人都不喜欢我,我背地里也受了不少欺负,如今听了你的话,我只是格外的心疼你。”
“不过没关系。”她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你现在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着她的话,裴屹的心几乎停了一瞬,转而开始剧烈的跳动。
他面不改色的端坐着,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许酥她太会了,寻常人都招架不住这样的话,更何况似裴屹这般从小孤单缺爱的男子。
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个糖盒,问他:“吃糖吗?”
裴屹摇摇头,看着她拿出糖来往嘴里塞。
她的话,比糖更甜。
所以,他不需要吃糖。
第46章 听耳阁来信
“什么?抄家?”李良言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挚友传来的消息。
“没错,快点吧,能逃的就逃吧,天涯海角随处流浪,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夫人眼泪汪汪的拉着李良言的衣袖,轻轻摇着脑袋,“怎么会这样?如何会这样啊?”
李良言拱手作揖,“好兄弟,得你如此相待算的我李良言三生有幸,你快些走吧,我李家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要抄就让他抄好了。”
“你。”男人重重地给了他一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李良言闭了闭眼睛,失望无比,他李家单代相传,祖祖辈辈都在皇帝面前办事,到了他这里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被那昏君糟蹋了不说,如今,毁了他女儿的,又要毁了他整个李家!
“我还要柴烧什么呢?丧子之痛已让我身心力竭,那皇帝老儿连早朝也不去,这天下还指望得了他吗?若能叫我一家换得良臣及时醒悟,谋求他主,也算对得起我李家的祖宗了。”
“他这个昏君!要杀便杀,老夫为官多年,三代清廉,为民求福,不贪公家半分财产,我看他能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你!”男人甩开衣袖,听着身后齐整的脚步声,咒骂一句“腐朽!”便从后门翻墙跑了。
“谁?谁走开了?”带刀兵将大声呵斥。
李良言拍了拍李夫人的手,稍作安慰,“大人何故在我府上大呼小叫?”
“你府上,马上就不是你府上了。”他双手抱拳,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李良言教女不严,纵女寻死公然反抗皇上,皇上宅心仁厚,对下慈爱有加,特此布恩,只叫我们过来抄家,并不问斩。”
并不问斩。
他还要谢谢皇帝是吗?
李良言嗤笑一声,笑得可悲,笑得荒凉,“我凌国就是有你这般不分是非之徒才会如此,你去告诉皇帝,没了太后管教,他又不听百官谏言,迟早成为他国俘虏,遗臭万年!”
“你......”那将士冷哼一声,“老东西,看在你平日里对我们也不错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等上了镣铐,随你怎么说!”
“老夫就是痛恨对你们这群是非不分的腌臜人太好了些,害了我那唯一的女儿。”
李良言说完便冲上前,拉开将士的剑鞘狠狠撞了上去,身体失力滑落,带着歉意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趁着他们呆愣之际,效仿李良言一剑刺进了胸膛,强撑着一口未绝的气倒在了李良言的身边。
“夫人,对......对不住了。”李良言说完便瞪大着眼睛气绝而亡。
李夫人吐了口血,半眯着眼睛倒在地上昏昏欲睡,也一同去了。
说什么对不住呢,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叫李家断了香火。
李良言为人儒雅,谦卑有礼,夫妻二人同床几十年,都未曾大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得夫如此,她也算是过了大半辈的好日子了。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动。
谁能知道这李良言如此激进,他平日为人施恩好乐,拿出些银两来打点他们,他们冒着风险,偷摸着接下了,一路上对他也会多加照顾的。
如今倒好,人死了,交不了差便罢,只怕这些个东西都要出动大理寺卿来盘查,他们一份钱也落不到。
真是晦气!
*
许酥遣散了许多家仆,盛乐府那边留了阿福当管家,还让他把妹妹和母亲一同接进了府中。
每月的银两用度就由阿福来宁远王府寻她要,剩下的几个仆婢,她挑了几个忠心能干的引荐来了宁远王府做事。
王府里的管家看是王妃亲自过来说,哪里会不收,做做样子考核考核就拨去新房外院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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