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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说我那位曾经非常安分守己的五哥。”
楚佳璇啊了一声。
“五叔这是怎么想的，先帝在的时候装鹌鹑，半辈子都过去了想起来掺和夺嫡的事了？如今有钱有闲还有点权利的日子不好吗？”
襄亲王道：“谁知道我那五哥是什么心思，或许是有奢入简难吧，那些年我失踪在外，安王在皇兄刚登基时着实掌握了不少权利，可是随着皇子们的长大和我的回归，安王府的权利便被慢慢的剥夺了不少。”
“安王府的世子和太子因为年纪差的大也没什么交情，如今安王府还兴盛着，但等太子登基，安王府若是不出什么特别优秀的子弟注定会和其他宗室一样渐渐沦为皇室的边缘人。”
“或许因此我那五哥才打算赌一把，左右哪怕失败了，安王府只要有点分寸别做过火未来也顶多是降爵，过两代影响也就不大了。”
“但若是成功了，我的今日就是安王府的明日。”
楚佳璇摸摸鼻子，“那个五叔闹着一出，是不是因为我和和颐的矛盾啊？”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太子哥哥是怎么回事。
襄亲王敲了敲女儿的脑袋。
“没事儿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过错，你和和颐那丫头闹矛盾也是因为和颐那丫头不识好人，和你有啥关系。”
至于安王心思活动了，为什么会答应和颐郡主和赵峰的婚事。
一来嘛，和颐一天天大了，但是还是咬死了要嫁给赵峰，安王妃给她物色了好几个青年才俊，她不光是把人给拒绝了，对这几个人也是丝毫不客气，让安王府平白得罪了人。
一次又一次的，和颐郡主的名声多少就有点不好听了。当然了皇家女还是不愁嫁的，但是家世人品样样都好的亲事，安王府还真就找不到了。
如此，还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事，好歹赵峰虽然心思多又不定性，但到底容貌才学还不错，有安王府支持也能继承国公府，不算辱没了和颐郡主。
二来嘛，就是因为安王府站队了恪郡王，这个婚事就算是投名状了。
先皇时皇上着实是不被看好，满京都不站队当纯臣的都没几个，更别跟在太子身边的人了，真就只有妻族母族和自己的詹士府。
于是，等皇上登基时，面对的就是满朝堂大半都和自己原本在做对的情况。
为了朝堂安定，皇上自然不能只把这些人都给换了，只能处理了那些兄弟的嫡系，至于其他的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了。
而鲁国公府在其中有些特别，鲁国公府有一位姑奶奶是先皇的宠妃，还为先皇生下了七王爷，而这位七王爷也参与了夺嫡，被皇上贬为了郡公在府里圈着呢。
按理说这鲁国公府属于七王爷的嫡系，哪怕不抄家夺爵至少也得落寂个一代。
但是已故的鲁国公是个人物，在皇上登基后最早的改换了阵营，并不管不顾的找继皇后等人的罪证，帮皇上稳定了朝局，然后又用一条命拉上了一票人陪葬。
皇上记了这位的功绩，为了这个“忠臣”罢朝一日，还让世子袭了原爵。
而赵家这种带头背叛的叛徒本该是被那几方势力排斥的，但那不是对那几个皇子忠心耿耿的势力都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全是投机分子嘛，鲁国公府反而成了这些人的明灯。
这些皇子们原本的手下到底害怕皇上秋后算账，于是这些年被吓到的倒是老老实实的，再不敢玩什么串联押注了。
但是这其中还是有许多不甘平庸的，这些人彼此之间多有联系，而被这些人视为最好的领头人的自然就是如今这些人里地位最高的鲁国公府。
不过鲁国公府前几年一直和这些人保持距离，直到去年，鲁国公的一个女儿成了恪郡王侧妃，鲁国公又开始站队了，这才和这股势力再次聚合到一起，又吸纳了许多新人，站在了恪郡王身后。
如果说前些年安亲王府与鲁国公府联姻，那只是单纯的儿女亲事，但如今这婚约可就非常不单纯了。
对于安亲王的做法，楚佳璇不予置评，只是对和颐这个不讨喜的堂姐有两分的怜悯而已。
嫁给那样的一个人，等皇伯父开始对恪郡王动手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不过……
“那个阿父，你要不要提醒一下皇伯父，小心些别玩儿过头了，别到时候尾大不掉真的闹出事来。”
可别以为皇上就能掌控一切，历史上玩翻车的皇上多的是，就比如说康熙时的九龙夺嫡。
襄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让林见顾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林见顾道：“我看过王爷列出来的名单，里面多数都是举荐出仕，入仕后无甚政绩之人。而少数几个有能为全都出身大族，族内势力在祖籍已经有了当年世家之势，本身在朝堂上就是皇权需要摆脱或打击的对象。”
襄亲王笑着点头。
“没错，放心吧皇兄很有分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对象都是这种人，而少数几个真的被从龙之功迷了眼的，皇兄也给了敲打，真的不知死活，那被一起收拾了也活该。”
楚佳璇终于懂了，所以她大伯这是把一个野心勃勃不听话的儿子扔出来钓鱼，把该收拾的人都趁此机会给处理了是吧。
说起来这个世界里因着历史在唐明皇那里有了重大转折，没发生藩镇之乱，没有五代十国中一代代末帝被手下大将夺了皇位，所以承袭了大唐江山的大梁没有如大宋一般重文轻武，将科举看的无限高。
再加上汉唐留下的遗风，察举或是蒙荫出仕在大梁朝并不受歧视，而且在开国时，这种举荐入朝的人着实出了许多的名臣良将。
而按照律法，三品大员便可举荐人才，也可以在死后蒙荫家中子弟。
刚开始时还好，可人都有私心，随着时间发展，察举这种比起才华更看重出身的方法就成了官员大族们彼此勾连的好途径。
你家有个才华不出众，大概率没法得到功名的儿子？
没问题，都是同僚，我给你举荐一下。但是我这有个不出色的侄子，你看能不能也帮个忙举荐一下？
如此入仕的庸才自然不可能做到高位，但是五六品的小官靠着家族的势力还是当的。
别看这官听起来小，但是许多二甲进士一辈子都在七品的位置上升不上去，就能看出这情况有多大问题了。
皇上自还是太子时起就发现了察举的弊端，但是彻底废除这种制度等于和所有当官的为敌，皇上自然不敢直接下旨，只是增加了科举的名额，拔高了对举荐者的要求，但是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
所以皇上这是干脆打算以夺嫡为借口对察举出手了。
第48章
楚佳璇感慨了一下安亲王这迟来的野心，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是，林阁老是个什么意思，他亏还没吃够啊？”
当年林阁老为什么会被罢官？归根究底不就是原配生的儿女野心太大，掺和进夺嫡里，偏一没能力二又没好性子三来野心太大，让人家连慢慢拉拢都不屑，干脆被人家直接当拉林阁老的棋子给献祭了嘛。
怎么着？吃过这么一次亏，好不容易靠着一个好女儿好外孙有了翻身的机会，又打算来这么一下子吗？
听到楚佳璇这句话，襄亲王脸色也不好起来，用手点着桌子，对着林见顾道：“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林见顾无辜的眨眼。
“王爷，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那三个姓林的可全当陌生人对待的，可没有心思设计他们。而且他们现在和我可还是堂兄弟，是同族，我盼着他们安分守己都来不及，怎么会设计他们？”
对于林见顾的辩解，襄亲王表示不信。
“就那几个人的脑子，如果你想的话绝对不会超出你的掌控，所以你哪怕在这里没有推波助澜，至少也是在袖手旁观。所以说说吧，你或者说你家那个这两年又抖起来的阁老在想些什么？”
林见顾叹了口气。
“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我家里那位老祖父早就心疼完我娘和祖母受过的苦了，如今眼见着我们祖孙三人未来光明，满心只顾着心疼他那三个未来渺茫的孙儿，心疼他那远在边关受苦的儿子了。”
“老人家年纪到底大了，我们不管那三人，对老爷子往边关送补贴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一旦插手，老爷子总给我们小病一下，和他那些恢复交情的老朋友说道两句诸如孝道啊，嫡庶啊之类的话，弄得我们母子跟鸠占鹊巢的一样，能怎么办？总不能枉顾老人家的心意吧？”
所以说，因着礼法在那，林见顾就这么忍了？
看着襄亲王与楚佳璇疑惑的眼神，林见顾耸肩。
“是我阿娘和祖母的意思，她俩不想我和祖父起冲突。毕竟林见川那三人哪怕祖父再偏心，也只能得到些财物，祖父的政治资源还是会被我继承。”
“所以我必须维持好和祖父的关系，不要传出不好的名声，免得因小失大。”
“我是不在乎那位祖父的，但阿娘和祖母的好意我总不好违背。”
对于林见顾这种智商高又有感情洁癖的人来说，林源那一点关爱是不够格成为林见顾在意的亲人的。
但是母亲和祖母哪怕有自己的小心思，那也是真心最在意他，他早就不是懵懂新生时因为母亲母爱的不纯洁就自闭的孩子了，他已经知道了何为生活，何为复杂但真心的爱。
“所以，阿顾哥你真的没在其中做什么？”
毕竟，楚佳璇怎么想，怎么觉得林见川的选择其实对林见顾是有利的。
毕竟林见顾与林见川三兄妹的关系那是公开的秘密，林见顾与自己的关系也摆在那里，而如今林源还在，不管林见川闯出什么祸都影响不了林见顾。
而且林见川干出这种蠢事，只要林源脑袋没问题就该知道如何处理，也让这个一心偏心原配嫡妻血脉的老头子好好的吃个教训。
林见顾无语，干嘛都觉得我是个坏人啊，他指天发誓。“我真的没有那样闲，跑去给那几个废物挖坑。你们干嘛总觉得他们选这条路是我故意害的。”
行吧，这个话题止步于此，但是最主要的问题是。
“所以，林阁老是怎么做的？”
林见顾冷笑。
“怎么做的，不过是让林见川跪下，给他们说君子不党，当慎独慎思的道理。然后就开始责怪祖母，说是没好好给林见川操持婚事。责怪我阿娘，说是林见川提出想要迎娶的姑娘时，阿娘没有做好当家主母该做的工作，调查明白那姑娘家的情况。也责怪我，既然都和皇家这么亲近了，也不知道给兄弟安排一条出路，让林见川几人因为前途无望而走了岔路。”
这话，真让人不好评说。
毕竟，自从林老夫人失去孩子后，林阁老已经默认林老夫人不需要管原配那一脉的任何事情了，连那对兄妹都没管，到了孙辈这里，林见川的爹妈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可还没死呢，管什么管。
而林见川和鲁国公旁支的婚事，这是林阁老自己答应的，连小定的各种礼物都是林阁老自己去库房挑选的，生怕管家的林娘子苛待了他的宝贝孙子。
至于林见川三人没有前程这事，你一个阁老只压着兄弟俩读书，丝毫没有想举荐或者给孙子捐个小官的想法，跑去难为今年刚入官场还未及冠的孙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行吧，老人偏心偏习惯了，不舍得责备可怜的孙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全推给妻子和不在意的儿孙身上了。
那然后呢？然后怎么办了？跪一场骂一顿就结束了？不应该及时止损，该悔婚的悔婚，该关儿孙的关儿孙吗？
林见顾点头。
“可不就是结束了嘛，你没见这几天林见川与林见贺照常跟在赵峰身边嘛。我这位祖父似乎在边关呆了十几年后，不复曾经的想法了，或许因着虚假的参与夺嫡而被废了一回，这次想玩一次两方押注了。”
太子正常继位，有林见顾在林家就不会衰败。而若是恪郡王真的胜利了，那林见川兄弟未尝没希望让林家兴盛一回。
毕竟这兄弟俩虽然才华上草包的和他们亲爹不分伯仲，品行上也是毫无亮点，但到底在边境呆过算是受过苦，身份上还属于会被看低的那一类，所以在外面着实是非常的能屈能伸能逢迎。
什么，你说这两货在林家，在楚佳璇面前都敢嚣张，不像是个在外能混开的人？
不懂了不是，正是因为林见顾是林家人，而楚佳璇大半也会是林家人，这兄弟俩才敢这么做。
因为在林家，林阁老才是金字塔尖，他们有金字塔尖的偏心自然有耍横的底气，在外面没有这个金字塔尖庇护了，自然就学会好好做人了。
就像是被楚佳璇教训过一次后，人家不管心里如何吧，面上对待楚佳璇这个公主是不出错的吧。
襄亲王闻听此言，一直在敲打桌面的手指停了停，对着林见顾道：“你打算如何？林阁老年事已高，可想接他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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