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觉得愧对南唐的,当即自刎。
有不死心的,仍在坚持对敌,但最后只能惨死在刀剑之下。
更多的则是丢盔弃甲,跪倒在旁,等待着成为俘虏。
“缴枪不杀,百姓归家不杀,贸然反抗的,格杀勿论!”
所有冲进城内的裴家军一直都在高喊着这句话,所以乱象也就集中在了刚入城的那一个时辰里头,等到天色逐渐亮起来了,这座他们攻打了近二十天的斐城,终于被拿下!
“全军休整三天,三天后继续进攻,半月内,打到翁城之外!”
“明白!”
现在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且最难打的浔城和斐城都已经是他们的治下,面对接下来的城池,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甚至还有将士们已经在肖想杀到南唐王都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越说越是有劲儿,所以休息归休息,没有一个人放松了这口气。
在攻打南唐之前,裴子谡和汉王就做了不少的准备。
城池易打,但要完全的令其臣服,唯有文治才能成,所以这些年,汉州看似官员饱和得厉害,但是此次被调用了几百人,每攻下一个城池,就划军两万,从上到下的官员都狠换了一批。
虽说才一月有余,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并没有发生什么大漏。
所以斐城也一样。
这几日,将士们倒是好好休息了,但裴子杳却还在细分着这些差事,好在她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官员之中也人人臣服,这几战打下来,裴家这对姐弟的威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是裴子谡要的结果,所以此战之中,他一直“隐身”。
是夜,几人已经落脚在了斐城城主的家中,这城主本就是个富得流油之辈,所以宅院自然是豪奢万千。
哪怕是裴家军中所有的将领住进来也没什么问题。
凉亭中,此刻风吹月无痕。
“还真是快,这都二月了,也不知道嫂嫂娘家哥哥的喜酒,咱们能不能赶上趟!”
姐弟二人坐在这里谈心,是这段日子以来难得的机会。
“怎么?你也想成亲了?那等这次打完仗,我就跟大哥大嫂说,让他们给你好好选一门亲事,如何?”
“别贫,你做姐姐的都不操心婚姻大事,我想这些做什么?什么时候把你给嫁了,我再考虑吧。”
“嫁人哪有练兵舒服,你看看姑姑,嫁给姑父以后就一个劲儿的生孩子,大大小小四个儿,小时候要料理他们长大,到了年纪又要操心成亲生子,如今更是一门心思就扑在孙女身上,一点都不自由,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笑声。
“好啊,背地里编排母亲,等我回了西京城定要告她一告,你就等着吃瘪吧,女将军!”
说话的正是王宏,他才刚从将士们驻扎的地方回来,如今正清闲呢,所以路过亭子的时候听见这么一句,当然要来凑热闹。
裴子杳倒是不惧,笑眯眯的就回了一句。
“巧了,这话还是姑姑跟我抱怨的呢,她说了,让我多玩几年,等真遇着那个挪不开眼的良缘再说,现在,谁也别想挡我前进的道。”
听到良缘二字的时候,王宏笑了。
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表妹,年纪是长了,但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曾经有几次,他还在心中对之有了旁的念头,可现在,他是真心实意的臣服在她的能力之下。
若能一辈子护着她享受这份自由,自己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于是将宣之于口的心思又往深处藏了藏,这世上无一人知晓他满腹的心意。
裴子邈递了个酒盏过去,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依照现在的速度,咱们打到翁城也就是半月的事情,但是翁城和王都之间还有些距离,那些城池虽不为惧,但王都一定守卫森严,易守难攻,这次虽然是做足了准备,但是将士们的粮草药材,以及各种军用消耗得也快,战线若是拉得太久,于我们也不利!”
王宏仔细的分析着这些,姐弟二人也认真听着。
虽然他们一直都在用南唐的供给,但总体来说肯定没有自己准备的好用,所以小城池可以如此,大城池还得自己人上。
之前就仔细的算过,至多四月,超出了那他们裴家军也无力负荷下来,最要紧的还是四月一过,南唐就会开始大肆回温,攻城是少不了各种死伤的,若是伤口发炎,尸体堆积处理不妥当,惹出什么尸瘟,或者疫病,那才叫一个可怕。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裴子谡要选择冬日动手的缘故。
“放心吧,有大哥在,南唐挺不到四月的,如今才过去了一月多,咱们不是已经拿下四城了吗?”
裴子杳的话倒是很稳定军心。
确实,虽然裴子谡不在他们身边,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能让众人安心,因此烈酒下肚,众人都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又一个黎明的到来。
届时的他们,也会向着既定的城池,继续出发!
第248章 攘外敌必先安内部
南唐王都。
收到一系列消息后的皇帝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他算计了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兄弟,甚至是自己的儿孙,没想到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如今,除去还在翁城的太子,他其余的儿子都没了。
死因不明,可想也知道定是被人给下了毒!可那毒不是早就解了吗?为何会突然发作,还是全部人中招!
一想到如今皇子府内皆是停棺的场景,他就忍不住的苦笑三声。
“好啊,好啊,驯鹰的反被鹰给啄了眼,朕还真是低估了太子的本事,平日瞧着狂妄自大,好高骛远的,没想到竟是故意做给朕看的!如今他得了太子之位,又杀了陆氏父子,朝中能与之抗衡的皇子一个也不剩,接下来只怕就是围攻王都,逼朕退位让贤了吧,呵呵,真是可笑!”
他坐在龙椅之上,此刻显得十分孤寂。
这条成王之路,他从来走的都不犹豫,只是同样的方式被儿子再演绎了一遍,他才知道曾经的父皇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想到这里,什么斐城之危,老将之死,都变得无关紧要了,眼神从迷惘中逐渐清醒过来,死了儿子又怎么样,他还有宠妃,还有机会,还有千千万万的可能。
但追随太子的那些人,也该为自己站错队而付出代价了。
“传令,让杨将军来见朕。”
“是,陛下。”
很快,一场针对太子势力的清扫就在王都浩浩荡荡的开启了,以太子东宫为主,贵妃娘娘一族为副,还有太子妃的母族,以及各方明确表示支持太子的力量,都跟着遭了殃。
因为皇帝是突然发的难,所以他们很多人都还在睡梦中就被血洗一空,甚至太子的亲儿亲女,也没有能从这场浩劫中得以逃生。
王都和翁城,两地都遭遇了彻底的血洗。
而当消息再一次传回到了翁城的时候,太子整个人也懵了,怎么他被人刺杀,父皇不但不为他做主,反而还要对他的家人进行这样的屠杀!
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副将们则先他一步明白过来。
“殿下,看样子陆氏父子会如此猖狂,也是得了陛下的指令,或许从一开始册封您为太子就是一个大大的阴谋啊,即便是您此次得胜回朝,等待着的只怕也是屠刀,而非皇位啊。”
副将们的话,让太子的心更是凉了大半。
筹谋那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敌手是三弟,没想到最后给他重重一击的却是父皇,他现在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家人们被屠杀的场景。
尽管没有见到,但想象的场面可比实际更可怕。
心力交瘁,胡子拉碴,几天前还是代君出征的荣耀之身,现在却成了丧家之犬,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的蓄着的那股力都散开了,可他能倒下,身后跟着的副将们可不想倒下。
他们的家人同样在清洗的名单之中,想也知道再无回头之路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了王都。
反正他们现在手里还握有十几万的大军,这些人若是许以重利,将会是他们的一大利器!
于是就有了副将们撺掇太子划城而治,公开与南唐皇帝对峙的的说法。
此事原本还在商量中,但不知为何外头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里头当然少不了裴子谡和方桀的手笔。
既然都被推到这份上了,那南唐太子也就不管了,直接召集幕僚就写了一封“告天下书”,里头清清楚楚的将南唐皇帝是如何弑父杀弟,如今又残害子孙的事情给描述了淋漓尽致。
不仅在南唐境内广为宣传,就连周边的国家,诸如大绥也收到了这消息,一时间之间,南唐内忧外患不断。
原本还想要殊死抵抗的城主们,看到了皇帝和太子内斗到如此地步,压根就不管他们的死活,这还有什么好打的,干脆开城门直接投降算了。
有一就有二,因此斐城之后,裴家军势如破竹,不过十一日就打到了翁城下,看着驻扎在不远处黑压压的大绥军队,南唐太子也是真的怕了。
要让他与父皇斗,与臣子斗,他豁得出去,可要与裴家军打,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放怵了,所以第二封“告天下书”又快速的发布了出去,大意就是广招天下贤明之士,若有能解翁城之困的,待退了大绥军队后,即刻册封为丞相,亦或者护国大将军,子孙代享荫封!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果然有能士自四面八方涌来。
一时间,似乎还震慑住了裴家军,因此,见他们后退十里后,太子心中的那块大石稍稍落了落。
这一日,就在城主府内接待来自各地的谋士武将们,一个个的自诩不凡,有的上来就信口开河,夸夸其他,有的则是指点江山,献计献策,但没有一个人的话打动太子。
正当他郁闷苦恼之际,倒是来了个清风道骨的仙人,说是此前乃是在浔城山上修道之人,听闻大绥军队攻破了浔城后,这才下山来的。
此人看上去,年逾五十,但通身都透着一股不理尘世喧嚣之感。
他上前来,倒是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力,紧接着就听到他淡定从容的分析说道。
“我有一虑,如今内有陛下牵制,外有大绥发难,太子殿下是打算先顾哪头?”
先顾哪头?太子若是能想得出来也就不会召集这些人来了,于是哧鼻一声,连话都懒得多说,就想示意底下人将此道士给轰出去,结果那人却不为惧,依旧淡定的说道。
“贫道说完话,即刻就走,不必劳烦诸位。”
或许是他的镇定让那些原本想出手的士兵们也停了脚步,继而就听到他开口说道。
“古语有云,攘外必先安内,翁城之地势,易守难攻,且大绥军队连月征战,到此时,即便军心高涨,也需休养生息一段日子才能发起攻击了,否则不至于会退军十里,就是这个天赐的关口,让太子殿下有了可乘之机,倘若能折返回朝,一举夺下王都,到时候,即便是翁城失守,您也会有回旋之地。”
第249章 大战前射杀杨将军
“否则……若是此刻与大绥军队殊死搏斗,无论输赢,王都内的陛下都会是一柄利剑,届时刺破战损严重的太子之部队,就轻而易举了!”
道士的话倒是给太子挑明了头。
大绥军队又不是他一人该对付,王都内人人有份,凭什么他在前线挡着,还给足了王都的人找准时机对付自己。
与其这样,不如舍了一个翁城,让他回手去收拾了王都内的一切,到时候号令起南唐其他诸部,才有更多可胜算的机会。
于是想法有了,这动作上自然是快。
前一秒还觉得这是个碍眼的道士,下一秒就咧嘴笑迎称呼其为“国师”,态度变化之快,让太子身边的那几个副将都觉得有些佩服。
“国师此言有理,只是王都守卫逾四十万,本太子手里目前只有二十万,对敌之下,恐忧艰难,还请国师指点条明路才是!”
“现在只有二十万,不代表一直都只有二十万,此去王都,还有好几座城池不是吗?若是一路招兵买马的过去,到时候未见得会比王都的守军少,这是其一。”
“其二,王都的守军大多没经历过战争,说起来也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但各城池经过操练的将士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随时准备要上战场的,因此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都要厉害的多,到时候即便人数上还少了些,也无需焦虑了,不是吗?”
听了道士的话,太子和副将们也觉得甚对!
“行,此刻就放出招兵买马的消息去,倘若是愿意投了本太子的忠义之军,军饷按照三倍发放!”
“是,殿下。”
还是那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消息一散出去,果然又有了不少“匿名而来”的勇士们,有的老练些,有的新手些,但总归都是有点子本事在身上的,所以不过几日时间,太子的这支队伍就从区区二十万,扩充到了近三十。
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原本翁城的守将们,个个都表示要誓死效忠太子。
一时间,太子内心的膨胀达到了极致。
天子就当如他这般,随随便便振臂一呼,天下之英才尽归其用。
消息飞速的传向了王都,好些人都跟着慌乱起来,之前的太子党覆灭的七七八八,但总归还有漏网之鱼,那这些人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左右都是反,若是他们能在王都接应太子,与其里应外合,等到太子杀回王都的时候,就是他们众人得褒奖的时候,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一个也不会放过!
因此,暗地里太子旧部也在散播些谣言。
比方说,皇帝无能才能惹得天神震怒,所以皇家子孙个个死于非命,太子乃是天降人杰,因此侥幸躲过一劫,如今率领了大军就是要来清暴君,复正统。
这和大绥军队打过来可不一样。
一个是南唐皇室内部的权利更迭,一个是亡国灭种的生死存亡,因此对待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说来也奇怪,在“国师”的指点之下,太子一行人攻打这些城池手到擒来,或许也是因为都是南唐人,所以打得并没有那么尽力,到后来,那些城池也干脆跪迎起“新帝”来。
一个个的突然誓死效忠起太子,也打出了“清暴君,复正统”的旗帜,跟着杀向了王都。
从翁城出发,到兵临王都,只用了十八日。
三月桃花盛开的日子还没到呢,这南唐的气数已经消亡的差不多了,太子就在城下,对着城楼上那些义愤填膺的将士们高喊道。
“父皇失道寡助,本太子得道多助,你们也该认认清楚形势了,与其将兵力对准自己人,不如多用些心思,好好的迎本太子入城,手握这几十万大军,还怕大绥的军队打过来吗?到时候本太子要他们来得回不得!”
口气之大,倒是旷古绝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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