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们走了,姜时槿才腿软的蹲下。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是要被人给掳走了,这样的日子哪里是她应该过的,她想着想着就委屈的哭了起来,这一刻什么富贵,什么前程,什么身份,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安全的活着。
因此,下定决心后,就准备回姜家。
但是在回姜家以前,她觉得找姑姑先求情,或许才能有机会吧,于是就直奔何宅。
何家在西京城也算是落地生根了,因此宅门也算气派。
而现在的姜时槿不过是一普通妇人打扮,浑身上下还散发着难闻的气息,可没什么人愿意理,直到她拿出了一小锭银子,看门小厮才笑眯眯的问道。
“这位夫人是要寻我家主人吗?”
“正是,正是,我是打荆州来的,所以前来拜访一二,还请小哥儿行个方便。”
姜家内宅的事情,旁人不知道,这小厮未必不清楚,她要是说自己乃是姜家二姑娘,只怕连门都入不去,所以还是说荆州来的比较好。
“这样啊,真是不巧,府里主子们都去赴宴了,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若是就这么贸然放你进去,只怕我要担些干系,要不您明日早些来?我就在这儿候着,早早的就送您进去,也不耽误事,您看如何?”
小厮的话倒是不假,何家确实去赴宴了,而姜时槿来的时机不大对劲,她倒是想闯进去,奈何不能够,因此只能想着先落脚,然后明日再说。
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了何家。
等他走后,那小厮立刻就还了个脸色,而后进门对着家里的一跑腿就秘密说道。
“姜家二小姐被放出来了,快去告诉老爷,问问该如何处置?”
“是。”
那人速度也快,赶着就把消息送到了宁安园。
何家赴的宴不是旁人,正是两个孩子推迟了许久的周岁宴。
原本七月就该办的,一直有事就拖到现在,好在孩子们精神头也恢复了,因此就跟没事儿人一样,高高兴兴的接受着来自家人们的庆贺与礼物。
两小个坐在红缎上,正抓周呢,何大富身边就多了个人,对着他耳语几句后,只见他脸色就有些微微动容,忽而听到侯夫人高喊了一声。
“来姐儿拿的是弓箭,日后定是个勇冠三军的女将!觉哥儿拿的是银针,裴家日后要出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啦!”
听着这样喜庆热闹的话,何大富也跟着笑了笑,随后对着那人就低声吩咐道。
“让人跟着,看她落脚的地方,晚上敲晕了送出城去,有多远送多远,此生都不要让她再踏入西京城来!”
“是,主君。”
那人离开后,何大富就仿佛无事人一般又融进刚刚的热闹里,裴子谡瞧了他一眼,见他并无异样,也就没再过问。
姜时槿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姑父才是家里头出手最狠厉的,因此等她一觉醒来,人已经在一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头,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只有一位表情凶狠的婆婆对她说。
“不听话,拔舌头,想逃跑,打断腿,若你是个聪明的,就给我老婆子乖乖在这里待着,否则,出了这个村,就让你没命走!”
姜时槿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落入如此境地,哭诉无门,求告无用,身上的银票也被统统收走了,每日里都被那恶脸婆婆送去田间地头做活,苦不堪言。
这时候,她是真正的后悔了,可惜这世上再无一人关心曾经的姜家二小姐,淳王府的世子妃,会变成一个日日劳作在土地里的妇人,失去了往日的白皙纤细。
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就到了除夕夜。
这一天,按照大绥王室平日的习俗,该是宴请文武百官们的时候,可现在众人都跪在皇帝寝宫之外,仍有大雪纷飞。
屋内,只有皇太女和老皇帝二人。
他此刻已经只剩一口气在,看着眼前这肖似心爱之人的女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安慰,颤抖的摸了摸皇太女的头发,随后就说了一句。
“这摊子就留给你了,往后的路要小心,父皇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父皇,儿臣定不辱命,您安心去吧,大绥只会越来越好。”
听到这样的话,老皇帝笑了笑,点点头也就撒手离开了,熬了一年多,皇太女知道父皇有多难受,而这一切都是在等她的羽翼丰满,所以无论前路有多难,这王朝,这皇位,她都会守护得好好的,就是。
“陛下驾崩……”
“跪!”
整个正月,大绥都没有往年那样的热闹,家家户户都在为皇帝服丧,进了二月,皇太女奉天命,顺承大统,成为大绥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帝。
改国号为“元岐”,定国都为“上京”。
接连册封了二十余人后,最后却跳过了在此事上出力颇多的宁安园裴公子。
如今满朝文武皆称裴子谡一声公子,喊着喊着,他倒是多了个雅致的别称,“宁安公子”,因为颇合他现在的雅趣,所以他也就应下了。
阳春三月,朝政如新。
一辆马车悄悄的离开了上京,走的时候并未惹起多少人的注意,但里头坐着的却是一对“新婚夫妇”。
虽然年纪略大了些,可此时却好似要将年轻时候的岁月都追回来一般,因此蜜里调油的很。
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多之又多。
以苏盛告别前的话来说,那便是等到两个孩子要进学了,他们或许才会回来,也就是说,少则两三年,多就不一定了,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离开过身边的表妹,真是恨不能含在嘴里带走似的。
而夫妇二人则带着两个孩子,在送别了他们后,此刻也在郊外踏青。
“这里的桃花开的不如汉州好,不过看个景也还是够了,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就让他们送些过来,就种在宁安园里如何?”
“别,这样的花团锦簇在外头看着舒服,放在家里未免太惹眼了些,我还是喜欢如玉兰那样的花,不争香,不争艳,刚刚好。”
听完姜时愿的话,裴子谡笑笑。
“夫人还真是不知道,这府里就算多了上千株桃花,也比不过你一人独娇……”
闻言,姜时愿略低头笑笑,一笑动人,再听着孩子们天真爽朗的笑声,此一幕便是裴子谡最想要的一生……
(正文完。)
写了四个多月,故事就到这里完结啦。
明天开始会有几个小番外,把其他的人物给交代清楚,然后这本书就彻底完结了,相比起来说,它不是我最短的,也不是我最长的,但算是我督促自己坚持最久的一本。
写文开始,动力和数据都很昂扬,但后期就有些发力不足了。
尤其是和其他数据好的书对比起来,颓势还是比较明显的,因为四宝属于砍了很多内容直接上新的情况,其实后续我个人觉得是挺后悔的。
因此这本书写的过程里,尽管数据没有那么如意,我也还是在坚持,把大纲里有的都写出来了。
人设并没有很完美,尤其是男主。
一开始的时候有姐妹提出了他太过偏执,我前后又看了一遍,改动了一些部分,但是在那个过程里,好像把男主的一个梗结给改拧巴了,所以后续的一些事情没能更好的表现出来,这是我需要再进步的问题。
但完结就是完结啦,套用我之前看到的一句话,觉得特别好。
“事毕于今,不溺于往,早登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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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未来我们还有机会一同前行,跨入下一个故事,感受另一段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
第285章 番外:满算计终得何凉凉
“走吧,今日就该赴刑场了,等了这么久,总算是要让刀子见见血了。”
牢中的狱卒一点都不客气的说着这话,仿佛眼前这些人并非皇亲贵族,明明前些年,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和世子呢,如今却拷着沉重的脚镣,手链,要被送往刑场。
等候他们的只有断头一路,来世睁大了眼睛,莫挡别人的道,或许还能有个安稳顺遂的人生。
风雪交加,衣着单薄。
可没有人会在乎这些死刑犯冷不冷,反正再冷也冷不上几个时辰了,不是吗?
押解的过程中,淳王哀莫大于心死,反而是宋时也一直在看左右的行人,其中会不会有他想见的那人。
这段日子被关在牢里,什么也接触不到。
不知怎么的,上一世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清晰,只不过这一回忆起更多的,则是他与姜时愿刚成亲的那一年,是如何的相敬如宾,是如何的琴瑟和鸣。
一人抚琴,一人作画。
一人下棋,一人烹茶。
世间最难得却也是最幸福的日子,他曾拥有过,但他却一点都不珍惜,以至于后面在母亲的撺掇下,自己私欲的放纵下,将那美好女子给越推越远……
或许人就是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过着,就不会去想那些耽误了他人的决策,满心满眼都是要如何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却忘记了,人可以很大,大的足够装得下世间的山川湖海,人也可以很小,小到心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何去何从,全看你如何对待这漫漫人生了……
牢车停下,整个淳王府的人都被押上了刑场,底下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他们淳王府的罪过。
看,成者为王败者寇,什么罪名安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即便是此刻喊冤的,也无一人会为他们鸣锣敲鼓的叫屈了。
“时辰到,行刑!”
侩子手手起刀落,麻利得很,如砍瓜切菜一般,淳王府众人的脑袋就一个接一个的落了下来。
直到宋时也的时候,他被人压着将脑袋放在了案板上。
恍惚间,他看到了日头里似乎有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轻柔的对他说了一句。
“夫君,你回来了……”
他笑了笑,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很快天地旋转的厉害,他忘记了自己最后闭眼前看到的是什么,脑海里只长长久久的记住了那句话。
那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的话……
行刑用了近一个时辰,淳王府满门三百六十七人全部被杀,女帝下令曝尸荒野,以儆效尤,告诉世人反叛的下场。
与此同时,消息送到宁安园的时候,姜时愿正在午睡。
裴子谡听到后只说了一句,“夫人好眠,莫要打扰”,便转身进了寝屋,脱去外袍,也跟着钻进了被窝里。
里面泛着股淡淡的香气,暖和的让他忍不住长叹一声。
姜时愿咕哝着转过身来,就缩进了他的怀里,随后撒娇般的说了一声。
“冷,要抱着。”
“好,抱着。”
裴子谡宠溺一笑,夫人还是嫁给他,最好!
完。
第286章 番外:自古情义两难全
元岐三年,二月。
裴子谡收到了一封来自汉州的家书,乃是裴子添亲笔所写,他看完后,就添了笔墨,随后提笔写了两封送往军中。
一封是给裴子杳的,一封是给裴子邈的。
寥寥几笔,倒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正月三十,父丧。
二月二十七,出殡。
兄不欲行,汝自行决断。
然后就让人快速的把消息给送了出去,裴子谡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动容。
对于他而言,与父亲最后的那点感情都消弭在了他出卖孩子们的事情上了,不弑父,还能留他至今,已是他这个做儿子最后的仁慈,要让他还去为其奔丧,简直笑话。
因此,裴子谡将那份家书燃了火,最后化成一堆灰烬,一如他与裴家,与父亲的结果。
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后,裴子谡才走出书房,直奔后院,才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一听就知道来姐儿又在督促弟弟了。
果不其然,他还未走近呢就听到来姐儿一副老夫子气质的对着乖巧的弟弟就说道。
“读书百遍,其义自现,阿弟日后是要做大夫的人,更是应该广读天下医书,增长见闻,如此才能对得起悬壶济世的名声,是吧,所以阿姐辛苦些,没事多盯盯你,你呢也再努力些,声音洪亮些,好好记在脑子里,便是。”
听到她的话,裴子谡笑了。
刚刚那点不愉快此刻都尽散云烟之中,等他走过去就看到女儿躺在摇椅上,动作之悠闲与面前正襟危坐的儿子,完全是两个世界,于是轻咳两声,就见孩子们看了过来。
觉哥儿在看到来人是裴子谡的时候,眼里刚升腾起来的光就弱了下去,他还以为来的是母亲呢,那样倒是有救,可来的是父亲,这就没法告状了。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父亲喜欢阿姐,那是疼到骨子里去的,有时候连他都羡慕,明明都四五岁的人了,怎么说爬就能爬,这不,他的想法都还没结束呢,那来姐儿就跟个猴似的已经飙到裴子谡的怀里,一脸高兴的说道。
“爹爹怎么来了?可是想我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煞是可爱,裴子谡话到嘴边,本来还想让她别这么欺负弟弟呢,结果开口就成了。
“嗯,想你想的厉害,所以来看看。”
吧唧一口,来姐儿亲了裴子谡的脸颊一下,她这招用的不要太习惯,因此裴子谡忍不住轻笑一声,转而看了一眼儿子苦闷的小脸后,便告诉自己。
大丈夫顶天立地,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女儿就该捧在手心里疼,这才对。
如此安慰了两句,就将儿子的怨念给抛诸脑后了,结果父女俩才得瑟了三句话,就被身后的姜时愿说了一句。
“下来,都多大的姑娘了,还往你爹爹身上爬,要是叫外人看见,会笑话的。”
“我不,爹爹和娘亲不也是天天这么搂搂抱抱的吗?你们行,我们为什么不行?”
姜时愿顿时语塞,眼神瞪了裴子谡一眼,仿佛在说,让你不检点些,看看女儿都说什么话了。
裴子谡感受到来自夫人的“施压”,为了自己的幸福决定暂时抛弃女儿,于是刮了她鼻子一下就说道。
“不可以对你娘亲无礼,下来吧,明日我带你们去城西那家羊肉汤锅店吃饭如何?大冷的天,吃那个最合适。”
听到吃的,来姐儿眼神又亮了亮,不过她眼中的灵动又多了三分狡黠,随后就讨价还价的说道。
“还要加上兴盛楼的樱桃果煎。”
“成。”
听到这话,她才肯从裴子谡的身上挪下来,姜时愿摇摇头,看了一眼裴子谡就说道。
“太过宠溺,不好。”
“一个果煎罢了,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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