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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嘴角的笑更冷：“不够！大半个京城都知道怎么够？朕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包括流浪猫流浪狗！还有半夜叫魂的夜猫子，也都要掐着它们的脖子，把这些消息灌到它们的耳朵里去！”
雪无垢楼不弃，你们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皇帝收拾整理好便起驾去了凤藻宫。
凤藻宫是贤德皇后生前居住过的宫殿。
因为贤德皇后性子活泼喜欢热闹，所以在她身故之后，皇帝便特意将所有大小宴席都移到凤藻宫来举办。
就是想着让皇后也看看热闹，跟着开心开心。
皇帝这个痴情的举动也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
进了凤藻宫，熟悉的景物都引不起皇帝的注意了。
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鞠月那个足以让他心梗的麝香包！
鞠月居然把身上的麝香全都拆了下来，重新打包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裹。
就放在她桌案的右下角。
就是随时能拿到的那个位置。
第111章 杀了她，为童年的自己报仇
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谁要敢惹她，她就把这包麝香给人扔过去。
皇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
完全不按理出牌，也根本不走寻常路，怪不得纵横后宫多年的玉贵妃也会栽在她手上。
皇帝憋着一口气走到上首落座，目光扫过底下一众臣工及他们的家眷。
“众爱卿平身。”
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说话声调平静而又温和，恢复成众人熟知的那个皇帝形象了。
“今日也就是找个由头请各位爱卿进宫聚聚，吃顿饭。诸位爱卿不用太过紧张，像在自己家一样，放轻松。”
一句话便说得所有大臣轻轻笑了起来。
皇帝右下首是戴着面纱的玉贵妃，左手边是二皇子轩辕东霄。
轩辕东霄下手是带清河公主一家。
大皇子不在。
大皇子奉了皇帝的命去江边看赛龙舟了。
打的旗号是——代替父皇与民同乐。
大皇子并不知道他亲爱的父皇为他准备了一出大戏。
还以为这是皇帝释放给他的某种信号，因此兴冲冲带着大皇子妃就去了。
皇帝目光扫过左手边的二皇子，不由地就柔和了下来。
他众多儿子中只有二皇子才是贤德皇后亲生，也是他最中意的孩子。
当初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时喜欢程宝宝，他看出来那是个极度自私恶毒的女人，就及时出手斩断了轩辕东霄和程宝宝之间的纠葛；
却没想到轩辕东霄因此心灰意冷
要出家。
没关系，他就倾尽资源捧轩辕东霄成为佛界的王；
现在轩辕东霄愿意回归凡尘，他也不介意把整个大邺拱手相送！
皇帝定了定神，把自己面前那碟叫“软绵绵”的蛋糕推了推，叫闵公公拿去给二皇子。
“他母后当年亲手所做的菜品，御膳房都模仿不出来。”
“只有这道点心才稍微模仿得有些像样，拿去给他尝尝。”
二皇子起身谢过皇帝，大殿里一片父慈子孝的祥和。
鞠月面前也有这款小蛋糕，她有些出神。
在宝珑斋吃到时，只觉得有些像现代的蛋糕，但口味差远了。
而面前这碟软绵绵，却百分百像，包括上头的晶莹透明的果酱、雪白蓬松的奶油，还有小雏菊的点缀......一毛一样！
她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突然对那位过世的贤德皇后产生了浓厚兴趣。
想知道她是不是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
“碦哒。”身边一声轻微的脆响拉回了鞠月的注意力。
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发出脆响的是肃王妃的小指手指甲。
肃王妃手指用力抠着桌腿，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指甲都被生生折断。
鲜血漫出，顺着桌腿缓缓流下。
一行，两行，触目惊心……
而肃王妃仿佛不觉得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场中央，整个人绷到快要断掉了。
鞠月瞳孔骤然收缩，顺着肃王妃视线看过去。
宴席已经开始，大殿中正有一名妃嫔正在献舞。
之所以一眼看出她是后宫妃嫔，因为这女子穿戴的是缇色宫装。
头上也插戴着妃嫔才能使用的龙凤金钗。
等看清那妃嫔所跳的舞，鞠月脑中轰隆一声。
该死！
那妃嫔分明演绎的是在欺辱糟蹋一个小孩！
这女人……在复刻楼不弃童年时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本该展现美好情义、展示女子柔美身段的舞蹈，此时已经变了味。
直接通向阴间。
鞠月不会错辨她脸上的表情，不会错认她每一个舞蹈动作。
那样扭曲和阴暗。
这不是舞蹈，是精心筹划的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对于肃王夫妻的、对于楼不弃本人的！
最恶心人的是，这段舞的配乐竟然还是屈原的《山鬼》！
用的调子也不是平时用惯的乐府调，而是鞠月用过的那段！
乐嫔以那段曲谱为基础改编了山鬼舞，把它变成了鬼舞，呈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大臣和家眷的目光就看向了鞠月。
因为现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肃王府世子妃所创的《山鬼》舞独步天下千金难求。
但大多数人都没看到过。
今日宫中演绎山鬼舞，众人想当然的就以为这就是鞠月跳的那个！
所有人都懵了。
还说这舞有多好看多摄人心魄，结果，就这……？！
——阴森、恐怖、充满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舞？
开什么玩笑，招魂差不多！
有些年纪小的女眷甚至都吓哭了，还有躲进母亲怀里不敢抬头的。
众人看鞠月的眼神满是厌恶和恐惧。
她带麝香包进宫，还可以理解成小姑娘爱玩、爱出风头，还没觉得如何。
但她创作的舞是这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的用心和人品了。
心底光明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来？！
屈原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的诗稿会被改成这样，恐怕爬也要从水底下爬出来把稿子撕了。
人们议论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渐渐盖过了乐曲声。
御史眉头，站起身沉声道：“陛下，此舞不妥！”
“这支舞是世子妃创作的？还请世子妃明示，您到底想表达什么？”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潮水般倾压过去。
曲声没停，乐嫔也没停。
鞠月顾不上别的，只转头看向楼不弃，满心都是担忧。
楼不弃状态不对！
男人双眼猩红，死死盯着跳舞的人。
噬血的杀意喷涌而出，掩盖不住、他也不想掩盖。
皇帝太了解楼不弃了，这一招无比精准地戳中了楼不弃的痛点。
他体内那头被催眠术法禁锢住的凶兽即将被唤醒......
萧王妃低低惊呼一声，起身朝楼不弃奔过去，想用母亲的力量把即将失控的儿子拉回来。
“弃儿！不要！”
不要去！不要犯下大错！
楼不弃充耳不闻，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少年金冠黑袍眉眼秾丽，此刻却是满身挡也挡不住的杀气。
仿佛执掌黑暗的神祇重回人间，即将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连天空中的阴云都似乎有所感应，翻翻滚滚挡住了太阳，天色暗了下来。
第112章 不像演的
“乐嫔？我认识你！”楼不弃喃喃自语，头痛欲裂。
他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认识你，我知道你……”
他道：“你该死！”
当年这女人跟妤妃一起欺负自己，可这女人运气好躲过了他的杀戮。
并且在宫中躲了这么多年。
今天，她又出现了。
乐嫔还在近乎疯狂的跳舞，完全停不下来。
她旋转过去，围绕着楼不弃跳。
跳的是一支祭祀鬼魂的舞。
她要把楼不弃献祭给她的儿子。
乐嫔曾经也有一个儿子，和楼不弃一样大。
明明两个小孩是同一天出生，明明都是出生那天就降下甘霖；
明明都是福星、都是祥瑞啊，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就默默无闻，而楼不弃却被捧到天上？
乐嫔想不通！
有人对她说是楼不弃夺了她儿子的气运，所以楼不弃才越来越好，自己儿子才会越来越差。
到最后，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夺去了儿子的命！
……
所以，一切都怪楼不弃！
乐嫔发过誓，她要以自己的一腔血，送这个夺人气运的魔鬼下黄泉！
皇帝看着乐嫔和楼不弃两相对峙，都想把对方生撕了的样子，心里无比愉快。
手掌握紧，胸膛里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又开始突突跳动。
兴奋得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好久没有这么让人愉快的时刻！
他已经在暗中布置了守卫，楼不弃一旦向乐嫔动手，自己马上就能以楼不弃惊扰圣驾为由，将他乱箭射死在这大殿之上！
而且，他布置的说书先生也会把楼不弃童年时的遭遇传遍整个京城。
楼不弃的这段经历，会在人们嘴里被翻来覆去的咀嚼，最后传得肮脏不堪。
人们会说肃王夫妻卖子求荣，不惜把年幼的儿子丢进宫，被人欺负了也是活该。
还会分析楼不弃当年究竟被欺负了哪里……
到时候，看楼家人还能不能直得起腰来做人？！
皇帝越想越愉快，眼睛越来越亮。
嘴里不由念叨：“杀了她！快！杀了她啊，为童年的自己报仇！”
楼不弃你还在等什么？！
在皇帝炽热的目光中，楼不弃终于动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单膝下跪。
再站起来的时候，他肩膀上已经稳稳的立了一个玲珑窈窕的身影。
——鞠月。
楼不弃冷冷道：“乐嫔大姨，你儿子死了，你夫君不疼你，在你儿子死的那晚还跑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心情不好想跳舞发泄本世子也能理解。”
“但你不该上这里来跳这种舞，坏了大家兴致就是你的不对。”
鞠月道：“乐嫔娘娘你跳的山鬼舞不对，我跳正确的给你看！”
皇帝脸色就变了。
脸颊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不是，这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楼不弃面对昔日欺凌自己的仇人，不是该勃然大怒，愤而把这女人撕成两半的吗？
怎么……
不但没那么做，反而把媳妇顶到肩膀上跳舞……
擦！
什么鬼？！！
有仇不报，跳舞？！
鞠月在跳舞，并且在楼不弃身上跳舞。
他的肩膀、手臂、胸口，甚至头顶都是鞠月的落脚点。
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女孩儿舞姿轻盈，又软又丝滑，
在他左边肩膀上来一顿32挥鞭转，又在右边肩膀上连翻十来个原地云里。
主打的就是一个高难度。
高高难度。
高高高难度！
挑战所有观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楼不弃甚至数次把鞠月抛向半空，等她落下快要砸到地面时再把她稳稳捞住。
有时候，鞠月那张漂亮的脸蛋离地面就只差毫厘。
众大臣呆了，乐嫔呆了，皇帝也呆了。
所有事情碰上鞠月，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高难度的动作鞠月做起来毫不费劲，气息居然还很稳。
她扫了一圈，看到众人下巴都惊掉的呆愣样，满意的点点头。
问道：“楼不弃，从今天起抛下过往恩怨，往前看，向前走，你愿意吗？”
楼不弃把鞠月的脚尖放在他的头顶，让她单腿立在他头顶。
周围又一片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鞠月稳稳站着，在蛙声一片中将柔软腰身往后翻折。
把自己折成了一个19度的直角尺。
众人：“……！”
别说是在人头顶上，就是在平地上，恐怕都做不到像她这么稳当自如。
众人蛙也不蛙了，蛤蟆也不蛤蟆了，生怕吹一口气把鞠月给吹下来。
这次端午宫宴上，鞠月亮出的这一手肩上芭蕾，让她一举成名，直接封神。
后来的舞者纷纷效仿，但没有一个能做到她这种程度。
一片安静中，楼不弃回答：“愿意！”
他是在回答鞠月那一句“抛下过往恩怨，向前看往前走。”
他说愿意。
没有管旁边乐嫔突如其来的眼泪。
鞠月站直了身子往下一跃，楼不弃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又把她向上抛起。
鞠月便又稳稳地飞到他肩膀上。
问他：“楼不弃，从现在起听我驱策，唯命是从，你愿意吗？”
楼不弃应道：“愿意。”
鞠月笑靥如花，手指指向一处，当真就指使起楼不弃来。
叫道：“那边！”
楼不弃应声跃起，飞向鞠月指的方向。
随即就从暗处揪了一名穿着金甲的侍卫。
“啪叽！”
将人扔在了大殿中间。
直接把这名金甲侍卫给摔懵了。
皇帝看到这人，脸色刷的冷沉下来。
这不正是他安排在暗处的准备伏击的士兵吗！
居然被楼不弃给揪出来了？！
皇帝知道这人身份，但观众们不知道啊。
鞠月楼不弃又表演得太过丝滑，直接就让众人以为是特意安排的舞台效果。
于是，掌声如雷。
送给了那金甲士兵。
士兵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吓了个半死。
要他杀人没问题，但面对如此之多的掌声，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救命！
啊啊啊救大命！
身经百战的金甲卫士，他腿都打起了哆嗦。
快吓哭了！
鞠月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忍心。
脚下滑移过去，与士兵并排站一起，摆出军体拳起手式，挥拳给这士兵做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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