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田熙将两个圆环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锻炼的时候把它戴上。”
狗卷棘睫毛轻颤。
樱田熙带着他来到化验室,“我希望你每周都能体检,我不会将你的基因和信息泄露给第三个人,我向你承诺,除了我,谁也不会接触到你的血。”
“你可以随意出入任何房间,包括机密的资料室,这里没有你不能知道的秘密。”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不多,樱田熙将研究人员精简到最少,毕竟,主要操手的是樱田本人。
她推开金属房门,向狗卷展示生活区。
“餐厅,娱乐室,影院,还有你的房间,总是一直睡在我的书房很委屈你吧。”
樱田熙回头,见狗卷棘停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不论是化验室还是其他地方,作为研究对象的狗卷棘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唯独樱田熙在这里为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这一点,狗卷棘向樱田表达出了抗拒。
少年眼神湿润,低声有些失落,“木鱼花。”
他很欢喜。
怎么会觉得委屈。
生活在有她的气息的屋子里,是少年为数不多的羞于启齿的慰籍。
“啊,是这样。”
樱田若有所思,狗卷猜不透她此刻在想什么。
他的手指摸索着便签本,因为经常用的缘故,买来时厚厚的一本现下只有几张了,希望他能在便签用完之前向姐姐表达他的想法。
【我可以配合姐姐,但是姐姐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樱田还没理所当然到要让狗卷棘做白工,她喜欢等价交换,她拉着狗卷来到落地窗旁,二楼窗外的黑夜多是树影婆娑,黄色的路灯一排排亮着,实验室距离圣塔菲不远,从这里还能看到医院的顶楼。
狗卷棘在便签本上书写,似乎颇为纠结,写写划划。还时不时抬头观察樱田的表情,谨慎到引人注目。
樱田熙耐心的等待着,浅色的光影在他银白色的发丝上跳跃,熟悉之后,她总会发觉到少年有别于初识时的腼腆和内敛,他有很多很有意思的表情和内心。
“好可惜,你为什么不能和我正常交流呢?这是我唯一找不到理由的问题,如果你能说长句子的话,我们的相处一定更有趣。”
她眼里有碎裂的星光,星光落在他面前。
狗卷棘的笔都快被他捏断。
心头对姐姐仅剩的顾忌和犹豫也在她的浅笑下彻底崩溃,他迅速将之前写的划掉,重新快速写了一句话。
然后殷切把便签本举到她面前。
【姐姐要和我一直相处下去吗?】
不想听真希的建议,说什么“等樱田完全和过去的恋情告别后再发起攻势”“你现在要求对方和你恋爱,只会获得一段不纯粹的感情哦”。
不一样的,那种结果很不一样。
狗卷很清楚,他赌不起樱田对自己的兴趣究竟会持续多久。
今天她对同事们的热情吓到狗卷了。
在保鲜期内告白成功率应该会高一点吧。
他不敢再拖下去了,万一姐姐的前男友突然出现怎么办。
“你…”
樱田熙知道自己偏理科,到也不至于到无法理解字面语的程度,她善于思考的大脑突然死机,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
她迷迷糊糊的想敷衍过去,“回家再说吧。”
找找森学长给的恋爱手册,被研究对象告白了该怎么办?
往常遇到这种事,告白对象第二天就被零解决了。
但是,樱田下意识又不想让狗卷走她以前追求者的老路,她还想继续看着他,留下他。
该怎么办?
“木鱼花!”
樱田被少年突然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贯温柔的少年忽然强势起来,完全不给樱田思考的时间。
樱田熙本就不擅长感情问题,狗卷问她,她还想问他,小弟弟你好好的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谈恋爱伤心又伤身!
“你让我思考一下,我没办法思考了,我大脑要死机了。”
樱田熙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你太突然了,零告白的时候可不像你这样让我没有思考的时间。”
【你还喜欢他?】
樱田熙登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什么是前男友?!不喜欢了分开了才会是前男友!我才不会被他影响到!”
狗卷棘没想到提到降谷零会让樱田反应这么大。
这让他满肚子的话都停滞在笔尖,烫着温度的话语写了一半,那些的翻涌的炙热的情绪几乎要将他灼伤,却又在樱田欲盖弥彰的恼羞成怒中,逐渐被寒冷侵蚀,仿佛刚刚触摸到美好,做了可以拥有她的美梦,又忽然梦醒。
少年有些卑微。
因为得到她,太难了。
他将写好的掏心肺的话撕碎,便签本就剩下最后一张了。
他思维混沌的写了句不经脑子的话。
【姐姐要谈一场和那个人截然不同的恋爱吗?】
这话属实夹杂了点激将法。
樱田盯着少年半天,只把人盯得面红耳赤,鼓起的勇气被戳破,就差捂着脑袋溜走了。
狗卷几乎要在樱田金色的x射线下妥协投降。
啊,太莽了,他不能这样,他不应该这样。
如果他用咒言让姐姐忘记这句话,还能重来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
不容易啊,到这步了。
不要怕,莽上去就完事儿了了!
对付樱田就要比她还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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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很喜欢,很喜欢◎
关于告白激将法,降谷零也用过一次。
――“隐藏型的反社会人格,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会被激发出黑暗的恶念,但结合樱田同学你对危险事物的好奇和探索欲,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和你在未来是属于对立的两方。”
――“我想拯救你,樱田同学,或许你可以证明给我看,你对自我的把控能力有多强。”
聪慧的樱田能看透大部分的心机和算计,但有时候就算看透了,也无法忽视,反而无可奈何又妥协的走进对方的陷阱里。
因为被激起了挑战欲,想去打碎对方给她下达的判决书。
她答应降谷零的告白之前,顶多认为“这是个相处时让人很舒服的异性”“好像很帅做事也很有效率”,以及想要踩他脸的征服欲。
但降谷零有种特别的魔力,他让樱田熙真的恋爱了。
甚至想要将他介绍给母亲,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结果比较惨烈,樱田熙无法谅解降谷零居然选择那一天离开她。
在她刚刚打开心扉之后,又啪的一下强迫她合上。
她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也许这辈子都不想做恋爱这个项目了。
“我会认真考虑的。”
明天就搬家消失!
樱田熙听见自己强压着情绪如此说,“你真狡猾啊,狗卷,明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还说这种话,完全不让我冷静思考。”
“如果我对你失去了兴趣,你刚才的话,完全可以让我把你丢弃。”
就仗着我对你兴趣正浓,所以得寸进尺了吗?
过分哦弟弟。
少年心思仿佛水一样温柔又澄澈,和满腹城府的降谷零完全不一样。
他在自我懊恼自己的莽撞,手指紧紧攥着便签本,紧张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惹樱田不高兴。
他踌躇着在心头百般纠结,正想伸手拉住她的袖子。
樱田熙恰好转身离开,她往门外走,被丢在身后的狗卷握紧手指,默不吭声的跟上去。
卑微也好,怎么样都好。
他从未像被诅咒一样喜欢过一个人,没有理由甚至没有缓冲,第一眼就被蛊惑的吸引,很少与人沟通,懵懂到连是喜欢这种情绪,都要靠真希来提醒他。
她是他的启蒙,他的诅咒。
他对女性所有美好的幻想。
就算樱田熙真的感到无趣把他丢弃了,他大概会也会继续守在垃圾桶旁,等她把自己捡回去吧。
“大芥!”
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你不用顾虑我的想法。
如果真的讨厌我,拒绝也没关系。
“大芥”“大芥”“大芥”
狗卷棘说着语调急促,几乎快哭了,明明只是简短的饭团词汇,却给他说出了千言万语,哽咽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因为樱田的脸色真的很糟糕,她待狗卷因为不太纯的心思目的,所以总是体贴又有耐心,从未以这幅冷淡又烦躁的模样对他。
她快步离开实验室,大概不太理智,连停车场的劳斯莱斯都没去开,反而选择用她最讨厌的双腿行走。
少年一直跟在她身后两米的距离,不论何时回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还有那双水漉漉的好像写满了孤单和寂寞的紫眼睛。
樱田熙漫无目的的到处走,她根本没去在意她走到哪条街上。
天色不算太晚,对于爱玩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商业街两边七彩的霓虹灯热闹非凡,春天的漂亮JK们穿着短裙和靴子在街头自拍,手里拿着热腾腾的丸子。
樱田熙大脑放空,甚至有些迟钝,她在一个小食摊子上停了停,身后的狗卷棘立刻上前来要买一份。
樱田看他一眼,无动于衷的又往前走。
狗卷棘抽了抽鼻子,面对老板的询问,他落寞的点点头。
来一份吧,或许……她心血来潮会想吃一点呢。
在面馆时樱田没吃多少,可能汤汁里吸取不少大葱和香菜的浓烈味道,让她饿肚子了就是狗卷的错。
买了一份小食,狗卷棘速度很快继续追上她,时不时警惕周围可能隐藏的危险。
樱田熙和狗卷棘的相貌优秀到引人注目,路人猜测这大概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
他们穿过热闹的商业街,一言不发,直至所有的喧闹都被甩在身后,两侧林立的服装店,折射出冰冷的白光。
樱田熙忽然停住脚步,目光望向僻静的容易滋生黑暗的角落里。
狗卷棘时刻在关注她,担心她在人群里像水滴入大海一样消失无踪,樱田目光的变化立刻让狗卷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是一伙高利贷打手在催债,被催债的是个形容狼狈的中年男子,他抱着一盒生日蛋糕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的求饶哭泣。
“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在今天好不好?”
“呸!你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大哥,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欠债还钱你儿子都懂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宽限一日又一日,老子看你就是不想还!”
拳打脚踢,肉贴肉的声音十分刺耳。
樱田熙冷漠的站在光影交织处,金色的眼瞳被灯光染上一圈红。
“如果是零,他不问缘由会直接救下那个男人,他不允许黑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只要他看到了就一定会管。”
樱田熙抿唇,清冷的顺着夜风传到狗卷耳边,“但他不会知道,那个男人口袋里有一沓赛马缓筒势保一次性买这么多的唬这根本不是他目前的经济能购买得起的,手背和脖颈上有几道指甲刮痕,是女性在防御时下意识会使用的攻击方式,至于他因为父爱而保护的生日蛋糕,狗卷,你有看到生日蛋糕上写着的字吗?”
狗卷棘视力很好,蛋糕盒子是透明的,六寸的小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的字依稀可辨是一段庆祝公司开业的祝福语,和小孩生日毫无关系。
少年一时愕然,最初的怜悯刹那烟消云散。
“他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人施以援手,自作自受,迫害家庭,这样的毒瘤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眉。”
角落里趋于平静,人到中年,长的除了年龄还有脸皮,借贷公司的人给他最后的一周期限,纷纷离开了。
他一个人趴在墙角,艰难的扶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向黑暗。
他在想,要不要把房子卖掉还债,虽然老婆和儿子一定会怨怼他,但在房子和自己的命之间,他们更应该选择自己才对,就算为自己付出一切,也都是他们理所当然该做的。
那群打手,下次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樱田熙立于原地,蓝色的发丝泛着浅浅的光泽,霓虹的彩灯在她身上像细碎的光点跳跃,那些可爱的小东西越活跃,越衬托樱田熙的情绪凝结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雪。
她无法共情这件事,甚至感到无趣。
但用来说教年下弟弟的话,正好的教材,她此刻表达欲旺盛,可能因为身侧的狗卷少年不会像零一样喜欢跟她强调善恶秩序,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真实的观点。
“他们夫妻关系不好,男的经常家暴妻子,对儿子也不闻不问,至少没有他的赌博重要,如果他回家准备靠卖掉一家人栖息的房屋抵债的话,他会死。”
“部分女性在家庭中处于弱势地位,但如果为了孩子,她们可以牺牲一切碍事的渣滓,用剪刀,充电线,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然后在缜密的安排下试图将嫌疑转移到借贷公司身上。”
她语气平淡无波,“很没意思,如果这个案子落到我手里,我大概连揭开真相的欲望都没有。”
“无趣,对我来说就是慢性毒药。”
浓墨般的夜色里,她轻睨过来的金色眸光重重敲打在狗卷棘的心上,让他觉得樱田刚才大费口舌跟他分析的事件其实是特地说给他听的。
故意把自己说成冷冰冰的雪人,机械一样的眼神和面容。
想把他吓走,让他知难而退。
狗卷棘莫名心痛,“大芥……”
他不想看到樱田这幅样子,但安慰的话堵在嘴边说不出口,他着急的左右观望,想寻找便利店买个便签本。
“嘶――”
额头上忽然多出一道凉意,狗卷棘瞳孔紧缩,心脏跳到耳朵里。
少年呆呆的望着她,像被她的手指定住身形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了。
她面对着狗卷,温凉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抚摸,肌肤相触带来的温差感令狗卷有些敏感,他的心神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移动,被她视线侵犯过的皮肤也隐隐发烫。
好痒。
他可以拉开她吗?
但是,舍不得,她难得主动在非治伤期间碰他。
樱田拉开红围巾,春夜的花香空气霎时涌入狗卷棘的口鼻,细腻柔软指腹摩挲着狗卷唇角的蛇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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