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若属实……世子府那贱人可怎么说都是老爷你的亲生女儿,随时祸及咱们一家啊!”
“唉!”秋锦年长叹,“所以我这不是来查个清楚明白,皇上他日若怪罪下来,好歹也能将功折罪不是?”
“那可得好好查——不能让那死丫头一人连累了咱们全家了!”
一激动,宝姨娘“唰”地站了起来,正好被侍郎夫人和一群官家太太们认出来了。
“知府夫人?你怎也来了?”
侍郎夫人可是记得自己没有给知府发过请帖,上次宝姨娘的法会,她可是被江枫眠好好警告过,可不敢再跟知府走得太近了。
其他官家太太倒是不知道这一层原因,但侍郎夫人身份最高,她们都看着她行事。
“哟!知府大人也在呢!”
秋锦年也被认出来了,只得起身微笑拱手:“各位夫人有礼了!”
侍郎夫人皱眉:“莫非是我家老爷给知府大人送了请柬我不知道?”
闻言,秋锦年夫妻俩脸色僵住。
官家太太们最擅长察言观色,当即便瞧出他们夫妻不请自来,发出阵阵笑声。
“这来也就罢了,怎得还这般低调?这可不像是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的行头啊!”
秋锦年脸色黑了一半,宝姨娘的头也垂了下去,心中怨愤不甘却无言反驳。
“你也莫这般直言啊!保不齐人家并非低调,而是当真困难呢?”
又是一片哄笑声。
侍郎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当真是会说笑,知府大人两位千金,一个嫁了靖王世子,一个嫁了少将军,可风光着呢!”
“哎呀!侍郎夫人你是有所不知了呀!知府大人两位千金是不假,可如夫人生的并非是嫁入世子府的嫡长女,而是嫁入少将军府的庶女!”
“少将军虽是武官,但也不过区区从五品,还不如人家世子府上一个左中允正五品!”
提起这事宝姨娘就仿佛被人往痛处戳了三支箭,头都差点抬不起来。
“那这算什么高门呢?难怪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穿得……这般低调了!”
“听说少将军夫人回门那日,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只送了幅假画呢!”
“这几日更是有传言,这位新入门的将军夫人,跟丫鬟串通合谋,偷了婆家账房呢!”
“啧啧!才过门竟然就偷了婆家,婆家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哎!将军府不是把这案子交给府衙去查了么?正好是知府大人负责呀!”
“哟,贼喊抓贼,这如何抓得住贼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扎得夫妻两人浑身不舒服。
侍郎夫人冷笑,看似打圆场,实则又戳了他们的死穴。
“咱们都是妇道人家,查案的事交给知府大人就是了,按理说,再困难,不也还有个嫁入世子府的嫡长女么?回门那日,人家不也各种宝贝往娘家搬?”
“侍郎夫人你是有所不知啊!听说这位嫡长女在娘家可是极不受待见呢!”
“十几年前马贼横行,听说把知府正室夫人主母给抓走了,污了清白,是知府大人亲自下令浸猪笼沉了塘的!因为有个名声不好的娘,这位嫡长女估计打小受尽偏房白眼吧!”
“好歹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室夫人,真是狠心——”
“可不呢么,要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可不会给某些人好脸色看!尤其现在都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了,还怕他作甚!”
“人家回门那日可还是客客气气的,送了一大堆礼物,羡煞旁人!”
“谁是好女儿谁是白眼狼都分不清,真是眼瞎了——”
话是越来越难听了,旁边一些官员们也都听见了,私下里窃窃私语。
秋锦年夫妻俩脊梁骨都要被戳穿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挖不来,只好遁逃。
他拱手强笑:“下官……尚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了,就此告辞!”
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后,议论声鼎沸起来,还传来阵阵高笑。
秋锦年最要面子,拿受得了今日这番羞辱,秋晚颜进门便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说你啊!当初你娘已经安排好一切,婚书上的名字都调换过来了,你非要临门一脚改变主意,不嫁世子嫁将军,看!现在后悔了吧?”
“当初你如果嫁的是世子,现在哪有这么多的糟心事?官盐承包权是你的,巡盐御史也是你夫君的!”
“爹!”
秋晚颜耐心性子扶他坐下。
她是活过一世的人了,秋锦年说的就是她上辈子,可不见得有多好!
“你先冷静一下,别生气!若我当真嫁了世子,我又怎会去犯下欺君大罪,冒充世子谋夺巡盐御史一职?”
也有点道理,秋锦年冷着脸还是不甘心:“起码官盐承包权一事能顺利许多,哪来这些烦扰?”
第39章 听女儿的没错!
秋晚颜继续劝:“爹你想想,世子都不在京中,我纵然是世子妃,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能拿到官盐承包权?这份荣华富贵,岂不拱手让给了嫡姐?”
前世可不就如此么?凝歌拿到官盐承包权,整个少将军府都富有起来,裴书臣从此青云直上,一家子跟着鸡犬升天,得到皇上看重了。
对呀,不知道前世凝歌是怎么拿到官盐承包权的,又是如何解决跟巡盐御史之间分成的问题的。
可惜了前世她跟裴书臣瞒骗着凝歌,让凝歌替他们赚钱,他们躲起来享清福,反而这一世对这些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了。
前世凝歌替他们赚钱,这一世她和裴书臣给凝歌赚钱,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了。
宝姨娘在一旁看得真切,喝口茶说:“你爹啊就是面子上过不去了!你是不知道,方才在法会上那些官家太太们是怎么奚落咱们的!”
说起来宝姨娘也是满肚子憋屈:“我也是搞不懂,你怎的放着好好的世子不嫁,非要嫁少将军?便是世子纨绔,整日里不见人,这个世子妃的身份,也总比从五品的少将军夫人身份要尊贵得多吧?”
跟没重生的人怎么解释都没用,秋晚颜也懒得解释了:“总之爹、娘!你们听女儿的没错!世子不能嫁!书臣往后会有出息的!”
“他有出息?他有出息怎么这些事他问都不问一句呢?全都丢给你这么一个妇道人家!再说他待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将军府账房被盗的事也没替你说半个字的话,还不让我继续插手,生怕坏了将军府名声似的,他怎么就不顾顾我知府大人的名声呢?要关起门来自己查?行啊!查没查出来总得给个准信儿不是?省得百姓都以为是我徇私枉法了!”
秋锦年这是被气狠了,但是秋晚颜心知肚明,账房那事不可能再有个什么后续定论的了,莫说裴书敏她现在不能轻易得罪,就算有证据,裴书臣一家子怕是也会偏帮着裴书敏,也不会把真相公之于众,只会帮着裴书敏遮掩。
徇私枉法不至于,但偏私这个污名,秋锦年是背定了。
怕他生气,秋晚颜也是不敢直白地说,只能拐着弯地暗示。
“账房那事爹你就别管了,书臣会处理的,将军府的名声他总不能不顾着是吧?”
“那爹的名声就可以不顾了?你这白眼狼——嫁了人眼里就只有夫君没有父亲了是吧?!”
“爹!”
秋晚颜也是生气,愤然一坐,也甩脸子了。
“女儿若是白眼狼,不顾着爹你,官盐承包权这块肥肉我就自个儿吞了,还跟爹你分什么呀?女儿费尽心思,可不就是想爹你好,将军府也能好么?你是我爹,可如今书臣也是我夫君了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能偏帮哪一个嘛——”
秋锦年黑着脸不说话,宝姨娘开口打圆场。
“好了!父女俩哪有隔夜仇,都是一家人!别吵了!”
秋锦年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要能有个儿子,我至于这么憋屈么!”
母女俩都听见了,彼此递了个眼色,都没敢回嘴。
秋锦年最想要的就是有个儿子,发疯地想,可惜娶了这么多房姨太太,生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养不大,至今膝下也只有两个女儿。
气氛凝滞起来,秋晚颜悄悄给宝姨娘递眼神,宝姨娘面带愠色不理会。
秋晚颜无奈,只得自己开口:“爹你莫要着急,姨娘们还年轻,总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的!实在不行再纳几房便是!”
宝姨娘闻言丢来一个不悦的眼神,被秋晚颜瞪了回去,秋锦年的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了,这话确实深得他心。
秋晚颜趁机继续进言:“再不济啊,有书臣这个女婿,爹你也算有了半个儿子不是?往后两家打好关系,亲密无间,跟一家人又有何区别?能搞定官盐承包权一事,咱们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官盐承包权肥水有多厚爹你是知道的,只要解决了巡盐御史的事,往后咱们两家借此富甲天下都不成问题!”
秋锦年被说动了,他是知府,自然知道官盐承包权油水极深,朝廷可不常把官盐承包出来,最近一次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可惜他那时尚不懂门道,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如今已经成了天下有名的富商,自己只能眼馋。
这次接到诏令那一刻他便动了心思的,没想到秋晚颜动作这么快就找上来了,正好他也正为找谁合作发愁。
裴书臣这个少将军又是自己女婿,无疑是最合适的!
却也没想到,还没定下来便又发生了将军府账房被盗的事,闹得秋晚颜这个新入门的儿媳妇在将军府越来越不受待见。
秋晚颜如今也全指望着靠官盐承包权挽回自己在将军府的地位了。
毕竟没儿子,目前能指望的也就秋晚颜这个夫君,秋锦年勉强点头了。
“那你跟书臣好好说说,看他那边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搞清楚世子的巡盐御史一职究竟是怎么来的!”
秋晚颜惊讶:“爹你今日去户部侍郎夫人的法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探听到么?”
户部侍郎夫人召开的法会,户部的官员们大部分是肯定会赏脸出席的。
秋锦年犯了难,皱着眉:“倒不是毫无消息,只是……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什么?!”秋晚颜“唰”地站了起来。
“你当真确定世子不在京中?”
“我确定!”
前世她成婚那么多年,连世子的面都没见着,总不能这一世换成凝歌嫁过去,世子便能雄风再起,变回喜欢女子留在京城了吧?
秋锦年诧异了:“那为何……户部那群郎中和员外郎都说是世子亲自出面主动求来的?”
秋晚颜眼珠子瞪得铜铃一般大:“世子亲自出面主动求来的?!不可能——这当中必然有什么蹊跷!那贱人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世子分明不在京中,如何亲自出面?!”
第40章 老夫人很小气的!
“户部这么多官员都能被蒙骗……我这边怕是探不出什么消息了,你只管跟书臣说说,他祖父好歹是护国大将军,一品大员,人脉还是有的。”
秋晚颜点头:“我回去便把官盐承包权一事说与他听……”
“什么?!”秋锦年惊呼,“此事他竟还一无所知?!你还没跟他说?”
“我本来想跟他说了来着……”
想起品香楼的事秋晚颜就心梗,被裴书臣嫌弃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凝歌当场看见了。
如今那句“这负心汉真就非要不可吗?”还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间,除不去。
“哎呀你真是!”秋锦年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我把这官盐承包权给了你,你也不能亲自去做这个生意啊!怎么都还是得要你男人出面才行——”
“爹你放心,我回去立刻说与他听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了,但秋晚颜心里也在犯嘀咕,不知道裴书臣回去了没。
在品香楼见他对自己这般嫌弃,怕是当真让他生厌了,这可不行!她才嫁过来几天?前世凝歌能做的她才刚开始,还没让裴书臣和将军府那群女人见识到自己真本事,她决不能先失了裴书臣的欢心!
回到将军府天已擦黑,裴书臣果然还没回来,但周妤棠回来了。
前几日她娘家有事,回去了好些天,秋晚颜一踏进将军府的门槛边见着她匆匆忙忙鬼鬼祟祟地迎了上来。
“哟!妹妹你怎的才回来啊——”
周妤棠把声音压得很低,凑近跟前,一副将有大事发生的模样。
经历过裴书敏的诡计,秋晚颜多了两分警惕:“大嫂回来了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周妤棠替她着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秋晚颜抬头望望夜空,不是很确定:“想必是酉时了吧,怎的了?”
“什么酉时?!戌时都快了——”
周妤棠拉着她快步地走:“将军府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咱们当人媳妇的,是绝不可在天黑之前还不见人的,你这才回来,被老夫人发现,少不得又是一顿罚!”
提起将军府的规矩秋晚颜便倒吸一口冷气,腿间的铁疙瘩更显冰凉!
“这也是将军府的规矩?!”秋晚颜又气又恼,“怎的将军府就这般多规矩?!”
“这算什么呀?将军府大大小小的规矩那可数不胜数,海了去了——”
周妤棠拉着她避开巡夜的护院丫鬟们,压低声音继续说:“你才入门,前阵子我又回娘家去了,有机会我得好好跟你说说这将军府多如牛毛的各种规矩才是!省得你又挨罚——”
说到这,她脚步一顿,抬眼诧异地问:“听说我不在这几日,你可惹出大祸了呀?”
指的应该就是账房被盗那事,秋晚颜面色一凛,再度警觉起来。
周妤棠也不管她脸色变化,朝她身前身后打量一遭,又说:“小珠也不在了,这么说我听到的全是真的了!你啊!怎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老夫人很小气的!她若记仇,往后可没你好果子吃啊——”
秋晚颜又是心里一凉:“老夫人……很记仇?”
“那可不是一般地记仇呢!”周妤棠似乎深有体会。
她入门时间长,秋晚颜没得不相信。
“你身边也不能没个亲近的人伺候,回头我拨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给你使唤,要不喜欢只管跟我说,我再挑就是!总之无论如何也不会像小珠那样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账房不是小珠所盗!”
秋晚颜打断周妤棠,也停下了脚步。
周妤棠讶然回头望着她,想了想,竟然冒出一句让秋晚颜十分意外的话。
“是裴书敏吧?”
秋晚颜震惊:“你知道?!你知道真相?!”
周妤棠嗤笑一声:“除了她还有谁啊……你别看她年纪轻轻还是个孩子,那心思城府可比谁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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