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臣喜不自胜:“是!小人这便去办!”
他是有点能力的,没两个时辰便都给凝歌送过来了。
李忠也来报,将军府在闹市贴了告示,把账房被盗都推到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身上,既保全了将军府的名声,也给了凝歌一个交代。
小珠算是不用背这个黑锅了,凝歌也了了这件心事。
遣退李忠,凝歌叫来了江枫眠,把西域客商的记档都交到他手上。
“再去一趟户部茶营司,辛苦你了。”
江枫眠仔细一看很是吃惊:“这可都是西域茶商!少夫人从何而来这么多西域茶商?这赚的可不比盐课少!”
凝歌微笑点点头:“后面还会有的,你拿着这些西域茶商的记档去茶营司,必定能拿到官茶售卖权,世子是朝中人,不算官茶外包,茶叶这一块,便能由我们世子府独占利润!”
江枫眠轻笑一声,把记档合上,忽地又朝凝歌凑过来。
“少夫人这般能干,入门才短短时日,已经在盐课和茶叶上大赚特赚,世子娶你回来当真不亏!”
“哪儿那么多废话!”凝歌已经习惯了他的吊儿郎当,“赶紧去办正事要紧。”
江枫眠哪里是听话的人,越催他越不挪动脚步,还悠闲起来。
“哎呀,若是世子知道自己有个这么能干的夫人,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凝歌扬了扬眉,盯着他:“什么意思?我给世子府赚钱,世子还不高兴了不成?”
“赚钱又怎么的?你想啊,堂堂世子,他能缺钱吗?”
江枫眠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模样,仿佛凝歌惹了什么大祸,让世子生气了。
凝歌愣了愣:“还有人嫌钱多么?行,他不要,全归我就是!”
她求之不得,往后要求和离离去,或者世子对她不满把她休了,她还能有点家底。
“少夫人你这可就更加不厚道了!”江枫眠啧啧地咂嘴,“你利用世子的权势赚了钱,竟然还想独占,一分不给世子啊?”
“那不是他不喜欢银子么?!”凝歌有些恼,“我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帮赚了钱还要不高兴的!”
“哎呀!”难得江枫眠有些焦急,“少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江枫眠再开口:“少夫人就不想想,世子为何一直见不到人?”
凝歌心间微动,抬眸盯着江枫眠,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
传言世子纨绔不喜欢搭理朝中之事,整日醉心游山玩水……
凝歌似乎明白了。
巡盐御史一职无疑给世子添了个朝臣的身份,有职位在身,在其位就得谋其职,这样世子哪里还能像以往那样游山玩水?
江枫眠看着她脸色转换便知道她想通了,逐渐浮起笑意点头。
“想明白了吧?你这说也不说一声,就给世子弄来一个巡盐御史当着,可曾问过世子愿不愿意?如今巡盐御史一职几乎已经定下来了,若是反悔,皇上生气怪罪,那可不是小事,你说这个巡盐御史,世子是当,还是不当?”
这一层凝歌其实也早就考虑过了。
“世子府上有我,一切都可以由我打理,世子可以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反正公务我替他办了,钱替他赚了,他依旧乐得逍遥自在,没什么不好。”
第53章 不得不防
江枫眠唇角的笑意加深,长箫往手心一拍:“有少夫人这话便没问题了!”
凝歌愣住。
怎的……敢情世子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当个甩手掌柜,一切交给凝歌?
这不跟前世的秋晚颜和裴书臣一样么?凝歌辛辛苦苦赚钱,他们享受!
想起来凝歌就牙痒痒,顿时产生了警戒心。
“怎么?到我没有利用价值,赚不了钱的时候,世子不会一脚把我踢开,卸磨杀驴吧?”
闻言,江枫眠哈哈大笑起来,却又神神秘秘地不说清楚:“这……谁说得清呢?我虽得世子重用,却总归不是他本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呵!”
话里满满的危险气息,凝歌瞪大了眼睛,他却哈哈大笑而去。
留下凝歌瞠大美目坐在原地措手不及。
她自认重活一世一切都已经安排得足够滴水不漏,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世子居然取代了上一世的秋晚颜和裴书臣!
若真如她所说,她给世子赚了钱,到她人老珠黄,赚不了钱的时候,再把她一脚踢开,那这跟上一世有什么区别?!
她重活这一世有什么意义?!
“别听那小子瞎说!”
福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凝歌抬眼才发下福妈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你放心,我给你保证,世子绝对不会舍得放你走的!你这辈子是当定这个世子妃了!”
看福妈说得斩钉截铁,凝歌眯起了眼:“福妈很了解世子呀?”
“那是自然!我可是——”
顿一下,福妈似乎临时改口:“……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奶妈!他肚子里有几条花花肠子我都清楚得很!你给我安心,他绝对不可能利用完你一脚踢开的!没有你啊,他只怕得哭鼻子去了!”
福妈满脸不屑,大概也就是她敢在提起世子的时候用这样的神情。
凝歌都被她逗笑了:“福妈你这般出言不敬,就不怕我去找世子告你状?”
“你去告呗!反正你也见不着他……”
哎呦!连她这个就在眼前的世子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凝歌笑出了声,倒也不怪她,冷不丁问了句:“福妈你究竟是什么人?”
福妈一怔:“我不就是世子奶妈么?还能是什么人?”
她眼神闪躲,分明有所隐瞒。
“世子奶妈为何见到李忠和江枫眠便躲起来?”
福妈僵住。
这些哪里逃得过凝歌的眼睛。
自打她跟着凝歌回来世子府,只肯住在凝歌院子,平时伺候凝歌更是手忙脚乱,一点儿也不像是资历深厚的婆子。
最重要的是,只要李忠和江枫眠一来,她必定不见踪影。
凝歌有吩咐让她去别的院子取什么东西,她都推脱给寻芳觅春两个丫头了。
总之她就是猫在凝歌院子里,坚决不肯踏出去半步!
凝歌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但福妈对她却是处处上心,伺候的事她做得不好,大小事却能安排得妥妥帖帖。
对凝歌是绝对没有任何坏心眼,反而经常为凝歌着想。
她真的很像慧婆婆,凝歌实在不忍心对她苛责。
见她不说话,凝歌一叹:“罢了,你不愿说便不说就是了,往后就在我的院子住着,不过这里毕竟是世子府,能不能藏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闻言,福妈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心眼好,不会赶我走的!”
凝歌好笑,无奈摇摇头,端起茶杯却想起了刚才的事。
虽然福妈很肯定世子不会利用完她一脚踹开,但她不得不防!
否则当真辜负老天让她重活这一世了。
凝歌端着茶杯停在唇边,眼底透着一抹锐意。
天刚擦黑,裴书臣脚步匆匆回来,把接下来的告示用力拍在裴亦臣面前。
“大哥,这告示是你让人贴出去的?”
裴亦臣正跟周妤棠温存说笑,愣了愣,点头放下茶杯:“对啊,是我吩咐的。”
“这是将军府的事,你为何推给武林中人?这会让将军府结上很多仇家的!”
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个个不是寻常人,穷凶极恶不在话下,也是个个武功高强。
本来他们将门九代,征战沙场平反盗贼土匪就结下许多仇家,也是祖父父亲两代人去世后,很多恩怨不了了之。
如今这告示一出,岂不是等于是旧事重提?
裴书臣心知肚明,自己的声望远远不及祖父和父亲那一代,这告示就是在自找麻烦。
谁知裴亦臣笑了:“我当二弟你这般着急是为何,这儿可是将军府,谁敢造次?便是能闯过府上那些护卫,不也还有二弟你这个少将军坐镇么?”
“这……”
裴书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他坦白说自己不如祖父和父亲不成?
他拉不下这个脸来,偏裴亦臣丝毫不以为意。
“二弟你放心!我这么做主要是给世子妃看的!”
“世子妃?”裴书臣惊讶,“这与世子妃有何关系?”
门外裴书敏正好扶着老夫人来了。
“书臣你莫怪你大哥,这事我也是知道的!”
待老夫人坐下,裴书敏也帮腔:“是啊二哥,你错怪大哥了,大哥可是立大功了!”
所有人都帮着裴亦臣,裴书臣有些恼火,招来仇家还能立大功?
“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书臣你不是出去了么?这事也是才敲定下来的,说起来还需要你去出面!”
“我?”裴书臣更奇怪了。
“前几日朝廷下了诏令,官盐要承包出去了!这承包权利润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吧?如今这诏令已经到了知府那儿,估计很快便要公开招标,你一会儿赶紧先去一趟知府,把这承包权先拿下来,你是少将军,更是知府大人女婿,他定不会推脱!”
“这是朝廷机密,你们怎么知道的?还有此时跟世子妃有何关系?”
裴亦臣夫妻俩相视一眼,递了个眼神。
周妤棠来开口:“这不正巧是世子妃告诉咱们的么?”
“世子妃?!”裴书臣狠狠皱起眉头,“怎么可能?就算她是世子妃,但这可是朝廷机密——”
第54章 你撒谎——
话未完,被裴亦臣抬手按下:“朝廷除了把官盐承包出去,还委任了世子为巡盐御史,世子妃自然便知道此事了!”
“那又怎会告诉你们?何况大哥你才从西域回来!”
夫妻俩再相视一眼,周妤棠继续编:“正是相公从西域回来,世子妃才召见,用官盐的五分利,换了相公手上的西域茶商。”
裴亦臣附和:“真没想到,世子妃消息如此灵通,眼光也是如此长远,她仿佛早已计划好一切,早知我手上会有西域客商,我一回来便促成了两家的合作,如此一来,她便把最赚钱的盐课和茶叶都攥在手里了!将军府还能一起赚钱,真是厉害啊——”
“撒谎——”
秋晚颜的声音突兀暴起,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站在门口逢头垢面像个疯婆子,脸色苍白一身污垢,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馊味。
算算时辰,刚好满三日之期,桂婆婆把她放了出来,正好到了厅外,听见了一切。
周妤棠见到她,迅速朝身旁的裴亦臣递了个眼色,夫妻俩默契很好,裴亦臣会意点头。
秋晚颜跌跌撞撞冲进来,直奔周妤棠,指着她像恶鬼般大叫。
“你撒谎——官盐承包权一事分明是我告诉你的!你想独占功劳,还想把一切营收据为己有——”
周妤棠委屈地扁了嘴,嘤嘤地哭:“妹妹,你这话……从何说起啊!你被关禁闭这三日我、我悄悄地给你送饭送水送吃食,你并未跟我提过什么官盐的事,只是日日跟我念着书臣不来救你出去……”
她悄悄地朝裴书臣望去,在他脸上看见了预期的恼火,唇角弯了弯,继续。
“天地良心啊!我这般真心待妹妹你,为了助你脱困还替你求情,被母亲罚跪了一夜……”
周妤棠垂首抹泪,说得跟真的似的:“……这一切,母亲和书敏都看在眼里,妹妹竟这样反咬一口栽赃于我……真是……我一片好心都喂了狗了——”
说完她委屈地扑在裴亦臣怀中痛哭失声。
秋晚颜一时瞪着眼睛愣住。
被关了三天,她的脑子还混沌着,一时竟分不清楚周妤棠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裴亦臣心疼夫人,抱着她冲裴书臣发火:“书臣!这便是你新娶回来的二弟妹?为何如疯妇一般胡言乱语,中伤我夫人?!你便是这般管教妻子,对兄长大嫂无礼放肆的?!”
裴书臣脸更黑了,攥着拳头扫了眼秋晚颜,到底自己山盟海誓过的姑娘,加上被凝歌那一番责骂,多少还是心疼秋晚颜了。
他转向老夫人和裴书敏问:“娘,妹妹,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裴书敏嘴快:“自然是如大嫂所言!她悄悄给二嫂子送吃食,为二嫂子求情,娘才动怒责罚,这是将军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大嫂对二嫂子可谓是尽心尽力了!也不知二嫂子为何要无端指责,未免也太没良心了……”
秋晚颜似乎还在状况外,脑子还没恢复思考能力,裴书臣的脸色却已多了三分难堪。
他再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也承认:“是,娘确实为此责罚了你大嫂,确有其事。”
证据确凿,裴书臣那唯一一点心疼被消耗殆尽,扭头一把抓住秋晚颜的手腕低喝:“你怎么回事?!为何要无凭无据诬蔑大嫂?!”
“我……”秋晚颜又惊又怕又疑惑。
她当真错怪了周妤棠吗?可她分明记得确实跟周妤棠提过官盐一事,还让她去找裴书臣查清楚世子的巡盐御史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做梦不成?
“我分明……与她说了,让她为我传话给书臣你,好好查一查世子巡盐御史一职是如何得来的呀!”
“不!你没有——”周妤棠哭着大喊,“妹妹你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关禁闭不过一日便精神恍惚,我去瞧你的时候,你在胡言乱语地不知念叨些什么,唯一清楚跟我说过的话,便是怪书臣没有及时去禁闭室把你救出来!你怨他待你不如从前,怪他负心薄幸——”
周妤棠的话精准戳中了裴书臣的痛处,不等秋晚颜消化周妤棠的话,他手下一用力,武将的力道几乎把秋晚颜捏至骨裂!
“痛——”秋晚颜一声痛呼,惊恐地望着眼前盛怒的裴书臣。
什么理智和冷静都被吓没了,她更加心虚,甚至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恍惚,误把梦境当现实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吗?!”裴书臣痛心疾首,“同样是新入门的夫人,为何你嫡姐能为世子府铺排了这么多,你却频频在将军府惹祸?!好歹是同出一脉,便是嫡庶,你与你嫡姐一同长大这么多年,莫非当真学不到她半点的聪明和贤惠吗?!”
这些话不亚于直接往秋晚颜胸口捅刀子,每一个字都如利刃一般,刀刀扎心!
秋晚颜愣愣望着眼前盛怒的裴书臣,她最害怕的事终归还是发生了。
上天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却活得还不如前世——
起码前世裴书臣爱的是她,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备至,将军府上下都围着她转。
为何重活一世,她自问已经处处着了先机,为何还是会落得一败涂地,连最爱的裴书臣都偏向了秋凝歌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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