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婆子,原本是赶来救顾婉宁的,这会儿却下去把陆宝珠给捞了上去。
另有丫鬟抱着披风,等顾婉宁上岸之后立刻替她披上。
几个姨娘都围上来。
四姨娘火爆脾气压不住,当即道:“夫人,是不是那个陆宝珠把您推到水里的?要真是她,奴婢怎么也得把她再按下去灌她个半死不活!”
顾婉宁:“嘘——咱们没吃亏,低调点。”
之后不管谁来问,她都一口咬定,是自已不小心掉进湖里的,而且反复强调,绝对和陆宝珠没有关系,请大家千万别误会,千万别坏了陆宝珠的名声。
但是她越是这般说,众人心里就越猜测和陆宝珠有关系。
借着这个小插曲,顾婉宁就先行回了侯府。
顾婉清似乎想和她说什么,但是最终欲言又止。
四个姨娘围着她嘘寒问暖。
顾婉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连带着自已的猜测也说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看上咱们侯爷了。”顾婉宁咯咯笑。
因为担心她而回来,站在门口的徐渭北,手在背后握紧,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
看上他怎么了?
她没心没肺,就不许别人有眼光了?
“她真是想不开,”二姨娘道,“她是国公府嫡出的姑娘,为什么想要来做妾?”
不划算,这买卖不划算。
“你怎么知道人家想做妾?”顾婉宁道,“说不定,人家想做继室呢!”
说实话,陆宝珠条件挺好的。
如果能和国公府联姻,徐渭北应该更愿意。
“真不要脸。”四姨娘跺脚骂道。
“你急什么?弄得像你吃醋一般。”顾婉宁逗她。
“哪个吃醋了?我就是见不得她眼皮子浅,放着大鱼大肉不吃,偏偏盯上别人碗里的剩饭。”
三姨娘则道:“公主心明眼亮,肯定能看透她的目的。这桩婚事,公主就不会同意。”
陆宝珠这般肤浅愚蠢,不可能入得了大长公主的眼。
只有大姨娘没说话。
“大姐姐,你脸色怎么比夫人脸色还难看?你是不是病了?”四姨娘伸手去摸她额头。
“没事。”大姨娘躲过她的手,“就是有些累了。”
顾婉宁看她脸色苍白,摆摆手道:“行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我也去看看我的玉米……”
“侯爷,侯爷,出事了!”高览的大嗓门,让屋里的女人齐刷刷往门口看。
面色铁青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的,不是徐渭北,又是哪个?
第40章 外室出事
“侯爷怎么还听墙角?”夯货四姨娘嘟囔道。
众人觉得可怕又好笑,也不知道徐渭北到底听到了多少。
徐渭北狠狠地瞪了“首恶”顾婉宁一眼——等着,回来再和你一桩一件地算账。
“大呼小叫什么?”他皱眉呵斥高览。
“侯爷,十三坊那边出事了。”
徐渭北脸色瞬时就变了,快步走下去,“什么事?”
主仆俩一前一后出去,声音也渐渐听不到。
“十三房是什么?”四姨娘道,“总不能是侯爷在外面养了十三房吧。”
熟悉京城的三姨娘道:“那是个地方,也是京城寸土寸金的所在。”
顿了顿,她看着顾婉宁,斟酌着道:“奴婢今日在公主身边伺候,侯爷来的时候,和公主起了点冲突……”
大长公主让徐渭北把十三坊的人处理了,后者不肯,祖孙俩不欢而散。
“……公主和奴婢说,不许奴婢告诉您。奴婢告诉公主,您已经知道了。所以之后,公主应该会借着夫人落水这件事,给您一些补偿。当然,这是奴婢自已的猜测。”
顾婉宁: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徐渭北做“坏事”,大长公主就“爆金币”。
要是这样的话,她真的建议徐渭北多在外面养几房。
她的暴富不是梦。
“夫人落水了他不管,外面的女人出事了他比谁跑得都快。”四姨娘嘟囔道,“我师兄真是瞎了眼。”
顾婉宁:???
“有你师兄什么事?”
“我师兄带着我下山,就是为了投奔侯爷,哼!”
“那你师兄人呢?”
“还在西北呢。”四姨娘伸手去“蹂躏”花瓶里的芍药,“骗人,他天天骗人。说好了打完仗就回来,侯爷回来,他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混去了。要真去了,就是被侯爷带坏了,我师兄从前可好了……”
顾婉宁想起徐渭北说,别人托他照顾四姨娘,倒是对上了。
就是她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师兄非得让她给徐渭北做妾。
不过价值观不同,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她一个外室,能出什么事?”二姨娘道,“我看多半是听说夫人今日跟着侯爷出门,想要闹出点动静来争宠。”
“那你出息点,我派你把侯爷抢回来。”顾婉宁笑着逗她。
二姨娘大概看出她好说话,一时没忍住:“奴婢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还用求到您跟前去?”
八百两银子呢!
她都心疼死了。
如果自已行,她是无论如何不让别人赚到钱的。
“奴婢想的却是,”三姨娘道,“是不是公主派人去警告那边了?”
这像是大长公主能做出来的事情。
顾婉宁打了个哈欠,“不管了,爱咋咋地吧。散了散了,你们都回去歇着,芽芽,你照顾好大姐姐。”
大姨娘今日状态着实有些不对劲。
她似乎一直没有从打击里走出来。
这点,别人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四个姨娘退下后,二丫拿着她的大蒲扇过来替顾婉宁扇风,“真是的,这会儿估计公主府都开席了吧。咱们都没吃上,幸亏捞了点心垫肚子,要不真是亏到姥姥家。”
“啊,还没吃饭呢!我也不饿,吃了一肚子点心。”
“其实奴婢也是,公主府的点心比咱们府上的好吃多了。”
“那是,公主从小吃的是御膳,比我们讲究得多。而且侯爷一个大男人,不讲究吃食,我们没有地位,没有钱,谁把我们当回事?”顾婉宁道。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看着徐渭北行事的。
不过顾婉宁也没打算在这里死耗,没有必要去整顿什么,差不多就行。
“哎呀!”二丫一拍脑袋,“您看奴婢这个记性!您不提钱,奴婢都忘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大姑娘身边的碧荷,非要给奴婢的。奴婢知道您肯定不收,但是碧荷就非得给奴婢,非得给……我们俩拉拉扯扯,您就掉湖里了。奴婢就没顾得上……”
顾婉清给了二百两银票。
顾婉宁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喜欢用钱和她沟通。
大家都知道她穷吗?
“收着吧。”顾婉宁对前身这个姐姐,还有些看不透。
说她坏,也没有坏。
怎么说,就是有点茶。
属于人品端方那一挂,但是又偏偏要表现给所有人看,她让着前身。
让是确实让了,但是这种刻意表现,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不过顾婉宁相信,她给银子,是真心的。
谁和银子过不去呢?
“是,奴婢这就收起来,咱们手头宽裕多了。”二丫高兴地道。
她不懂太多大道理,反正她喜欢银子,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下午的时候,顾安启的妻子,大嫂贺氏带着令哥来看望顾婉宁。
贺氏是小家碧玉,父亲就是个教书先生,屡试不中。
但是她父亲和顾远石是师兄弟,情谊深厚,所以早早为顾安启和贺氏定了亲。
顾家也不是嫌贫爱富的,即使顾安启早早就展现出来令人惊艳的天赋,媒人几乎踏破了顾家门槛,顾家也没有悔婚。
贺氏性格温柔,说话温声细语,“听说妹妹落水,母亲心急如焚。夫君特意叮嘱我来看看妹妹。”
“多谢大嫂惦记,我没事。”顾婉宁不太擅长这种对话,把目光投向了令哥。
六岁的令哥,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穿一身石青色圆领袍,原本是坐不住的年纪,他却双手放在膝上,坐在那里一板一眼。
小孩儿哥。
“二丫,公主让人送来的点心,你挑几样来给令哥吃。”
大长公主的赏赐刚到,除了珠宝布料之外,就是她哐哐炫的点心。
“是。”
看到那些式样精巧的点心,令哥先看向自已母亲。
贺氏笑道:“你小姑母不是外人,她真心疼你,喜欢就吃吧,日后长大记得孝顺小姑母。”
顾婉宁心中说,行行行。
她也没打算成亲生子,以后就攒钱,做个有钱的讨人喜欢的长辈。
老了觉得孤独了,谁来看她,她就撒钱给谁。
比如令哥这样模样生得好看,性格又沉稳讨喜的,她就最喜欢。
第41章 避子药
贺氏有话要和顾婉宁说,就让二丫带着令哥出去玩。
顾婉宁道:“外面大太阳,太晒了,二丫你就带令哥在廊下看鹦鹉。”
鹦鹉是大长公主今日让人送来的,会说“夫人安康”,但是给它一颗松子仁它才肯说一声。
银货两讫,别想赊账那种。
顾婉宁刚逗了一会儿,还开玩笑说应该送给二姨娘,因为像她生的。
令哥看鹦鹉也乖乖巧巧,安安静静。
鹦鹉架子挂得高,他仰着头才能看见。
顾婉宁就喊二丫,“你把架子拿下来放到地上,仰着头多累。”
二丫就把鹦鹉架子取下来放在地上。
顾婉宁又有话说:“你仔细照看着些,别让鸟把令哥啄了。”
“哎哎哎,知道了,您快和大舅夫人说话吧。”
贺氏闻言笑道:“二丫还和从前一样,妹妹倒是不太一样了……嫁人了,府里人又多偌大的一家子,各种事情,妹妹受委屈了吧。”
曾经像个刺猬一般的顾婉宁,现在气质温和了很多。
“还好,不算委屈。”顾婉宁道。
真正委屈的那个人,已经选择了新生。
“妹妹的打算,夫君也同我说了。”贺氏道,“妹妹且再忍耐些日子,好好保重身体……另外,既然妹妹都决定了,那最好不要怀上孩子。”
骨肉分离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想到那个怀胎十月,出生不久就被抱走的儿子,贺氏眼圈也红了。
顾婉宁心说,一个睡床上,一个睡榻上,这样的都能怀上的话,地球早就被人类撑爆炸了。
不过贺氏说这话显然是好意,所以她点点头:“我晓得的。”
“这是避子药。”贺氏从袖中掏了个小瓷瓶,偷偷摸摸塞到顾婉宁手中,脸色微红,“这是夫君找太医寻来的方子,靠谱的,自令哥出生之后我便吃了。”
顾婉宁有些惊讶,“大嫂不生了?”
“夫君说不要了。”贺氏脸色更红,有些话说不出口。
她其实想要个女儿的。
但是夫君说,生子催人老;还说希望她不要总为孩子所累,分给他一些时间,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太少。
顾婉宁虽然用不上,但是也没有驳贺氏的好意,把小瓷瓶收下。
“不过妹妹,在这段期间,你若是反悔,千万不要碍于面子不说。”
顾婉宁不解地看向她:“反悔?什么反悔?”
“我是听说,你落水之后,侯爷下去救你了?”
“嗯。我明白了,嫂子是觉得我会被感动,然后不和离了?”顾婉宁有些好笑地道,“不会的。”
她不是和徐渭北不行,她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真的害怕自已麻痹自已,以“周围人都这样”,而改变自已的三观,习惯于男人三妻四妾,让自已妥协。
她现在很坚定地不接受,但是她害怕随着时间推移,心生动摇。
人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从众几乎刻在骨子里。
需要很多冷静,才能保持独立思考。
而浸淫于这个环境中,对于她保持独立思考,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她现在,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权势金钱交织的大网已经在她面前拉开,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呼奴唤婢,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些真的会把她惯坏,会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失去吃苦的能力。
没有人愿意吃苦。
但是比起妻妾相争,勾心斗角的苦,顾婉宁觉得,她还是愿意吃生活的苦。
滴自已的汗,吃自已的饭,清贫却踏实。
“我是说万一……妹妹要让夫君和我知道。”
“好。”顾婉宁对贺氏笑笑。
贺氏真是个很好的长嫂,处事妥帖,怪不得顾家上下都喜欢她。
二丫剥了一小把松子仁拿出来准备逗鹦鹉。
令哥小声地道:“能让我喂它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来,二公子,这个给你。”二丫把松子仁放到他手中。
在两人“交接”松子仁的过程中,馋嘴鹦鹉就急了,飞过来直接啄食。
令哥嫩嫩的小手被它的喙啄到,不由痛呼出声。
顾婉宁和贺氏闻讯出来。
令哥可能怕挨骂,把手攥着说“没事”。
顾婉宁却怕孩子出问题——这都是祖国的花朵,这朵花格外可爱,就连声喊二丫:“去请大夫来看看!”
她都看到了血迹,这会儿心里紧张得不行。
伤口这件事,如果放在自已身上,她看到都会觉得不行;放在小小的孩子身上,心疼更泛滥。
贺氏也心疼,却道:“没事,不用找大夫。令哥,松手,让娘看看。”
徐渭北从外面回来,就见到这样一幅乱糟糟的场景。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没管舅妻在,该回避这档子事,直接大步上前,沉声道:“怎么了?让我看看!”
贺氏忙给他行礼,道:“不要紧,不要紧,就是小孩子淘气……”
顾婉宁是哄着,徐渭北上来就直接把令哥的手扒开。
等他看到那已经快愈合的伤口时,忍不住嫌弃顾婉宁:“你就为这个大呼小叫?”
那去到战场上,她岂不是要把自已喊成哑巴?
顾婉宁:“……令哥是在侯府被鹦鹉啄了。”
你懂不懂什么是“客气”!
她就发现,后院的人情世故,徐渭北他是一点儿都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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