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北见她躲开,心有不悦,狠狠瞪了方廷秀一眼。
方廷秀:“……”
徐渭北看着顾婉宁手中没吃完的冰糖葫芦,又厚着脸皮道:“好吃吗?你从前好像不喜欢吃酸的。”
“现在喜欢吃了。”顾婉宁面无表情地道。
怀了,不是你的,退吧。
真的很讨厌啊,耽误她赚钱。
她还想好好和方廷秀讨论一下南方现在的熬糖技术呢!
第153章 初遇俏俏
顾安启道:“不敢耽误侯爷时间,婉宁,廷秀,我们走吧。”
二丫看看他,没吭声,心说大爷,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怎么非得把姑娘和方廷秀放在一起说?
侯爷被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顾婉宁没明白大哥的“深意”,但是徐渭北却明白了。
他很想一脚把顾安启踹到爪哇岛,但是又想起追妻路漫漫,便按捺住自已,灵机一动,决定“调虎离山”。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顾大人和方大人,我做东,请两位喝个茶?”
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接近顾婉宁,实在不行他爬墙,但是不能给方廷秀机会。
——这么大年纪不成亲,说不定就是想钓个好的。
顾婉宁生得好看又能干,家世又好,这不听说她和离,巴巴就来了?
虚伪!
徐渭北心里默默地给方廷秀记下一笔小黑账。
顾婉宁急于摆脱徐渭北,连忙道:“大哥,你们去喝茶说话吧。我和她们几个,也许久未见,我们也一起说说话。”
“嗯,秦烈,你也来了。”徐渭北对找过来的秦烈道,“咱们一起去坐坐。”
秦烈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还是点点头,只是随手把手里的兔毛暖手递给大姨娘:“我娘给大姑娘做的,但是不知道做多大的,就大小各做了一件。”
大姨娘脸色通红,不肯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厮为什么要表现得和自已这么熟悉?
倘若她前世没跟过他也就算了,她跟过,所以知道秦烈就是故意的。
秦烈又道:“知道你针线好,看不上。我娘什么都不懂,就听说我跟着侯爷了,埋怨我不会送礼,非要瞎帮忙,给大姑娘做东西。罢了,扔了就是,反正她也不知道。”
说完,他随手就要扔。
大姨娘忙伸手接过来,“奴婢替大姑娘谢谢老夫人。”
顾婉宁看着直偷笑。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大姨娘就算手握剧本,该沦陷一样还会沦陷。
没办法,重来一次,她也还是她,秦烈也还是秦烈。
而徐渭北看得眼热,羡慕嫉妒恨——秦烈怎么就那么会呢!
不着痕迹,驾轻就熟。
几个男人走了,四姨娘如释重负:“总算走了,啰啰嗦嗦的。姐姐过年好!”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顾婉宁。
月银已空,全指着过年红包回血。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让二丫把准备好的红封分给众人。
二姨娘凑过来偷偷问顾婉宁:“姐姐,那是探花郎吗?可真俊。你这不是相看吧。”
顾婉宁:“……给你相看,你要不要?”
“奴婢要啊!”二姨娘道,“还请姐姐多费心。”
“呸。”顾婉宁啐了她一口,“你什么都要。”
稚奴给了姣娘一个红封。
姣娘没收。
稚奴说:“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顾婉宁笑道:“姣娘,收着吧,满足一下稚奴发红包的心愿。”
姣娘这才红着脸收了,低声道:“谢谢稚奴哥哥。”
“走走走,”四姨娘道,“咱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去。”
到处人都很多,吃东西也要排队。
四姨娘最不耐烦排队,又能走,拉着众人一路往前,几乎都走到庙会的尽头处,才找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小摊位。
摊主是一位姑娘,十八九岁模样,生得清秀,一头乌发用头巾裹了,清清爽爽,旁边还有个丫鬟帮忙。
小摊子没什么顾客,干干净净。
顾婉宁看着这冷清的生意,有点怀疑这摊位要么贵要么难吃,但是看在摊主很对胃口的份上,还是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卖什么吃食的?多少钱一碗?”
“米粉,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摊主姑娘声音清脆,“十文一碗,几位姑娘要不要来尝尝?”
还行啊!
坑在哪里?
顾婉宁又看向她面前盛放蒜末、酱油、麻油、醋等调料的大碗,“这个要钱吗?”
“不要钱,随便加。”
“那行。”
“姐姐,您吃过这东西吗?”四姨娘迟疑道,“这东西,能好吃吗?”
顾婉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的人,是不认米粉这种东西的。
“好吃的,来,尝尝。”
她们坐下,基本就把小摊子给占满了。
摊主姑娘一边煮米粉,一边问各人的口味喜好。
顾婉宁和她攀谈,等米粉上桌,她已经知道,摊主叫许俏俏,丫鬟叫喜儿,主仆俩来自遥远的镇安府,进京是来寻亲的,没寻到,打算赚点盘缠,打道回府。
“镇安府,那好远啊!”顾婉宁道。
她盘算了一下,应该是广西了。
“你们那里,有没有一种螺蛳粉?”
“螺蛳粉?”许俏俏笑着摇头,“我倒是没听说过。”
“哦。”顾婉宁遗憾道,“那可惜了,螺蛳粉很好吃。”
老板,来碗螺蛳粉,加个炸蛋,加两个虎皮鸡爪!
馋死人。
“你们既然是来寻亲的,寻不到怎么就回去了?不再找找?”
“其实也是寻到了,不过……就算了。”
顾婉宁顿时明白,亲戚不想接济。
“那你们两个主仆两个,得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大姨娘已经开始替她们担心了。
“嗯,我知道的,多谢姐姐。”
吃过米粉,主仆俩收拾碗筷,顾婉宁让二丫多给了许俏俏一把钱。
许俏俏给她们送上一壶茶,就带着喜儿退到后面不打扰她们。
四姨娘开始大倒苦水。
“侯爷是不是受了刺激,这里有毛病了?”她指着自已的脑袋道,“非要跟着我们来。”
顾婉宁假装没听见。
徐渭北的用意,显然在她。
但是她没办法回应,所以只能装傻。
见到稚奴把之前没吃完的糖葫芦分给姣娘,顾婉宁瞬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对了,你们谁是南方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大姨娘的母亲是南方人,但是她不是。
“哦,那算了,不问你们了。俏俏,”顾婉宁笑着对摊主招招手,“不忙的时候,咱们说会儿话,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许俏俏在围裙上擦擦手,走过来笑道:“姐姐您问。”
第154章 关于亲事的暗示
“你们那里有甘蔗吗?”顾婉宁着实很好奇。
“有的。”许俏俏点头道,“我家就种了一大片甘蔗。”
“那你们会用甘蔗熬糖吗?”
“会,我家正好就有一个小作坊,熬糖的,每年能出产上千斤红糖。”
“那白糖吗?”顾婉宁越发兴致勃勃。
“白糖?那没有。”许俏俏道,“白糖很难得,要浪费很多人力物力,不如做红糖划算。”
“那黄泥水淋法呢?”
“黄泥?黄泥怎么能制糖呢?”许俏俏一脸不解。
顾婉宁忍住激动道:“你们小糖坊,没有用黄泥提炼白糖吗?”
许俏俏摇头,“我从来没听说过。”
也想象不出来。
顾婉宁心说,稳了,又掌握了一门核心技术。
学农是有用的啊!
黄泥水淋脱色法,《齐民要术》上是有记载的,但是从许俏俏的反应来看,这里应该是没有运用或者说没有推广开。
那就行,能用信息差赚钱也足够了。
“姐姐,黄泥怎么提炼白糖?”许俏俏虚心求教。
顾婉宁摆摆手:“其实我也就是之前听人提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这话半真半假。
一来她要用这个法子赚钱,二来她确实也不知道如何实践。
但是只要她提出来理论,大哥可以找人去试验。
这世上聪明人太多了,略加点拨,就能做出想要的效果。
考虑到之后还可能有事情要打听,顾婉宁把自已地址留给了许俏俏,“以后若是有事,来找我。”
许俏俏诚心实意地谢过她。
顾婉宁带着众人离开。
喜儿这才敢上前和许俏俏说话,“姑娘,她们不是好人吗?您为什么骗她们呀?奴婢觉得,她们看起来像好人,说不定能帮我们一把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我们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许俏俏道,“就算卖米粉不行,我们也可以想其他办法赚钱。”
“那,那攒够盘缠,咱们真的就回去吗?”
“回去。”这次许俏俏说得斩钉截铁,“他没事就好。”
喜儿面上有些委屈:“姑娘,您这不是傻吗?您当初……”
“好了,快收拾吧,一会儿还会有别的客人来。”许俏俏打断她的话。
喜儿只能把话咽下去。
而徐渭北,在茶楼喝着不知道滋味的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没营养的话。
总之,就是拖着,不让顾安启和方廷秀离开。
顾安启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方廷秀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他稳得住,坐在那里,任由徐渭北打量。
顾安启放下茶杯,似不经意地道:“廷秀,你中了探花之后,一直也没有回乡。虽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但是毕竟高中,这样的好消息,也该回去祭告一声吧。”
父母双亡?
徐渭北想,他自已也是。
顾家择婿,怎么这一条是硬性条件吗?
有大病。
“家里遥远,往返得四五个月时间,不敢耽误差事,所以只能在京城遥遥祭拜。”方廷秀道。
“那确实有点太远,不过有心就是。你族里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方廷秀道,“我爹娘本来也不是那里的人,搬到那里之后,就和亲戚断了来往……后来父母临终之前有命,说葬在镇安府。”
“镇安府?”徐渭北总算能插上话了,“那个地方,很贫瘠吧。我记得,都是流放之地。”
穷山恶水出刁民,看看顾家,给顾婉宁安排的什么人!
“嗯。”方廷秀垂眸,没有再说什么。
顾安启却道:“你能从那里考出来,更是不容易。廷秀,你父母不在了,没有人替你张罗婚事。我……”
徐渭北闻言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好你个顾安启!
当我是死人是不是!
我还在呢,你就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娘子许配给别人?
“虽然没有父母操持婚事,”方廷秀打断了顾安启的话,“但是我这一两年,暂时也不考虑亲事,以后再说吧。”
徐渭北松口气。
还好,他知道进退。
“是不着急,过一两年也行。”顾安启笑道。
徐渭北立刻警觉——这是让顾婉宁等一两年?
混账东西!
“虽然你家只剩下你一个,有些单薄,但是总有人疼爱女儿,只看你人品才华,不看其他的。”顾安启若有所指。
徐渭北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这时候,有侍卫在外面对高览招手,面色焦急。
徐渭北第一反应是顾婉宁有事,自已起身,“失陪。”
顾安启:这就受不了了?
呵呵。
第155章 人家没负担
“什么事?”徐渭北冷声问道。
“回侯爷,”侍卫低着头,不敢看徐渭北,“今日谢太傅府的老夫人,带着谢家九姑娘去给大长公主拜年……”
不是顾婉宁的事情,那就好。
偏偏来人这么多的地方,让人提心吊胆。
至于什么谢太傅,谢家几姑娘的,那都不算事。
“大长公主和谢老夫人说,喜欢谢家九姑娘,说,说如果有这样的孙媳妇就好了。”
徐渭北:“……谢老夫人怎么说?”
“谢老夫人没接话。”
“算她聪明。”徐渭北咬牙切齿地道。
祖母总是拖他后腿。
从前硬要他娶顾婉宁,这才和离几日,她就变了脸,另外找别人,多么凉薄。
“让人继续盯着祖母那边。”徐渭北冷冽出声,“有风吹草动都要来回禀。”
“是!”
侍卫心说,谁敢怠慢?
侯爷这副吃人的样子,实在太吓人。
徐渭北暗想,今日大年初一,他就不去和祖母吵架了,等过几日,他一定要和她再次说清楚。
第一次娶妻由着她做主,下一次,一定得是他自已愿意的!
还得是顾婉宁。
徐渭北深吸一口气,略平缓了些情绪之后才重新上楼。
秦烈问他:“侯爷可有急事?”
看侍卫着急的样子,像外敌入侵。
再看徐渭北的脸色,嗯,兵临城下了。
“无事。”徐渭北坐下,“底下人不懂事,大惊小怪。”
“侯爷若是有事就先去忙,不敢耽误侯爷时间。”顾安启道。
徐渭北心里对他早已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和你妹妹好。
顾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顾婉宁。
但是他面上却不显,不慌不忙地道:“大过年的,能有什么急事?顾大人那般忙碌的人,这都有时间出来逛庙会了。”
“比不上侯爷户部忙碌,还得兼顾西北军情。”
“好说。”
能者多劳,他就是能干怎么了?
徐渭北转而看向安静的方廷秀,“刚才听说,方大人双亲已不在人世,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你应该还有能来往的亲眷吧。”
比如,祖母什么的。
“没有了。”方廷秀垂眸。
“刚才我问过,侯爷许是听漏了,廷秀家再无旁人,孑然一身。虽然没有助力,但是也没有拖累。”顾安启意有所指。
徐渭北:娘的,刺我,你就知道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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