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清把顾小小带走了。
除了兴高采烈的顾小小,顾家每个人面色都很凝重。
他们都很清楚,顾婉清和秦王之间出了问题。
但是顾婉清不承认,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心里默默担心。
“顾家一直都这样,爹也一直这样和稀泥。”顾安微面上露出嘲讽之色,“你不必理会他们,不正常的是他们,不是你。”
顾婉宁知道这也是顾安微的痛,便岔开话题道:“二哥怎么来了?我还说这几日要去看二嫂。”
“我听说了昨日的事情,来看看你。侯爷没有迁怒顾家,是你从中转圜了吧。”
顾婉宁这才知道,他是特意来看自已的,心里有些感动。
“嗯。”顾婉宁叹了口气,“侯爷应该不会再计较了。”
徐渭北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计较顾小小?
估计他痛苦之后,就开始寻医问药了。
一个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估计会被这件事情折磨得面目全非。
想到这里,顾婉宁心里就闷闷的难受。
其实男人行不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的,除了对他的女人有影响外,什么都不影响。
所以顾婉宁想安慰徐渭北,真的没什么的。
然而现在即使见面,她应该也不会主动提这个话题了……
徐渭北真的很惨。
男人根深蒂固的观念,对这件事情的偏执程度不可想象。
现在徐渭北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你和侯爷说什么了?你不必为顾家去答应他任何条件。如果侯爷有报复,那也是顾家应该承受的,和你无关。”
听着他话语之中的凉薄和隐隐恨意,顾婉宁垂眸道:“没有。侯爷只觉得顾小小离谱,但是大姐姐已经把她带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她从内心深处无法和顾家融为幸福的一体,但是要说多憎恨,因为换了灵魂,顾婉宁也没有多么深恶痛绝。
无论爱恨,她都带着置身事外的冷漠疏离。
但是顾安微不行,他确实就是被父亲亲自毁了前程。
虽说如今夫妻恩爱,但是没有走过的那条路,是顾安微心中永远的痛,无法原谅。
哪怕,即使他知道,父亲有苦衷。
他壮志未酬的苦闷,让他无法再分出心情来体谅其他人。
“到此为止最好,你没有必要因此对侯爷生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也没有必要和他再有牵扯。”
顾婉宁意外。
没想到,二哥这般懂她。
但是顾安微说,他不是懂妹妹,而是懂男人的劣根性。
“府里那么多女人,以后还会有更多,加上一个不明是非,挑拨离间的太婆婆,你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婉宁,答应二哥,自已好好过,不要再去趟男人这浑水。”
顾婉宁哭笑不得。
“二哥,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自已也是男人。”
这不是自已骂自已吗?
“我是男人,所以我知道,绝大部分男人都不值得。你现在就过得很好,没必要给自已添堵。”
“好。”
共鸣了!
顾婉宁重重点头。
她真的很喜欢二哥。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二嫂,怀孕了。”
“啊?!那太好了!”顾婉宁由衷地替他们高兴,“孩子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一定很幸福。”
“你知道,我是不想要的,因为我做不了一个好父亲。”顾安微道,“但是你二嫂很喜欢孩子。没有孩子这件事,已经成为她的心病……为了要孩子,她吃了很多没必要吃的苦……”
顾婉宁这才知道,清仪公主这么多年来,自已偷偷寻医问药,什么偏方都用过。
顾婉宁能理解。
好容易拥有了幸福,谁不希望更圆满一些?
没有孩子,终究是惊世骇俗的选择,也不是人世间幸福的标准模版。
“还不足三个月,我只告诉了你。”顾安微道,“她很紧张,你有空来陪她说说话。”
“好。”顾婉宁一口答应。
她又要做姑姑了。
送走二哥,顾婉宁决定去看看徐渭北。
从前或许要避嫌,现在徐渭北那么难,遭遇了二十几年最大的打击,她身为朋友,还是要去看看的。
而且顾婉宁真的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总不能是生下来就这样的吧。
第202章 避而不见
顾婉宁找秦烈带她去了别院。
但是徐渭北避而不见。
“您回去吧。”高览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却还得出来劝顾婉宁,“侯爷现在谁都不见。他,他已经派人去找边大夫回来。”
这件事的始末,别说顾婉宁不明白,他自已也不明白。
而且越想越觉得中间有问题。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大夫只有边大夫一个人,甚至出征边大夫都随他一起。
而且边大夫待他很好,像长辈一样呵护他。
边大夫和他父亲关系很好,徐渭北一直觉得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他待边大夫也很尊敬。
结果,边大夫却骗了他……
三姨娘都能诊断出他有问题,边大夫那般神医,没道理不知道。
可是他还是瞒着自已。
徐渭北困惑愤怒,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活了二十几年,一直以为自已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结果自已别说顶天立地了,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多么嘲讽。
徐渭北真的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是真的,那他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那就永远不用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
“那侯爷还好吗?”顾婉宁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已问的原来就是一句废话。
能好吗?
“只喝酒,不吃饭,不上朝,不见人……”
高览现在已经知道了原因。
他也非常惊讶。
因为之前,侯爷所处的环境一直是男人堆里,总有不断的荤话。
确实在侯爷面前众人会收敛一些,但是侯爷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
侯爷就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已有问题吗?
这实在是令人困惑。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荒诞。
徐渭北其实知道男女之事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知道,男人正常情况下也会有冲动。
他只认为,身体的反应,是脱了衣裳,抱着女人,自然而然就有的。
那从前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没反应也正常。
他还真诚的,满怀期待地等着和顾婉宁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后来不是没有机会窥见真相,比如他和秦烈喝酒,说起大姨娘,秦烈都控制不住地支棱起来了。
只是徐渭北真的完全没有多想。
他以为自已是有廉耻,不似秦烈那般的粗人不讲究。
现在想想,原来是他不能,多么嘲讽。
徐渭北现在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自已蠢到可笑。
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顾婉宁。
他无地自容。
顾婉宁也不勉强,叹了口气道:“那就给他一点时间缓缓。我先走了,晚上等稚奴读书回家,我让他来给侯爷送些吃食。”
这会儿避嫌,切断关系不是最重要的了。
她的朋友需要她无声的支持。
“好,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顾婉宁带着二丫去买菜。
二丫还好奇地问顾婉宁,徐渭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能让一个雄鹰一般的男人变颓废?
“姑娘,该不会是顾小小那药,把侯爷弄残废了吧。”二丫脑洞大开地问。
顾婉宁瞪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赶紧去买点小河虾。”
活蹦乱跳的小河虾,用油炸了,下酒最好。
二丫买小河虾之后,还买了田螺,让顾婉宁做她最喜欢吃的螺蛳粉。
“这会儿螺多了,姑娘您和许姑娘说的那什么螺蛳粉店,可以开起来了。”
“回头再说吧,我这会儿太忙,也没心思。”
顾婉宁还惦记着她的庄稼。
这会儿又添了徐渭北这处心思,她着实觉得没心情。
晚上稚奴放学回来,提着顾婉宁给他准备的大食盒,也不用别人送,自已就找去了别院。
顾婉宁这才知道,徐渭北的这处别院,是他养马的地方,三哥和稚奴都去过。
别人金屋藏娇,他金屋藏马……
最难受的时候,有马陪着他,大概他心情会好一点。
晚点时候,稚奴带着空食盒回来了。
“高览说,不让我去打扰侯爷,我也记着小姑姑的话,没有去烦她。可是小姑姑,侯爷怎么了?”
“他最近遇到一点点小困难,”顾婉宁眼神落在白瓷茶碗上,有些失神,“可是他自已可以过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打扰他。”
“那我们能帮忙吗?一点儿忙也行,侯爷自已的话,就太可怜了。”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顾婉宁摸摸稚奴的头,“侯爷不是自已……”
这件事,大长公主知道吗?
徐渭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会找长辈说吧。
不知道会不会……
但是顾婉宁知道,徐渭北这会儿应该不想见她。
那会提醒他,身为一个男人,他是多么无能。
虽然顾婉宁觉得,这并不影响他自已心中的高大。
最难过的一关,是徐渭北自已心里这关……
顾婉宁没有再去找徐渭北。
农事不能耽误,玉米和花生都还等着她忙活。
徐渭北那边,她几乎每日都让稚奴去给徐渭北送吃的,但是也仅此而已。
徐渭北沉沦了三四日之后就和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是很多人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似乎重了很多。
顾安放都跑来和顾婉宁抱怨,说徐渭北最近都不理他了,都怪顾小小,又唉声叹气,说顾婉清引狼入室云云。
顾婉宁对此都没有发表评价。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难关要过,咬紧牙关,也都能过去。
高览来了一次,告诉顾婉宁,徐渭北现在正在等边大夫回来。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侯爷会这般……”高览唉声叹气,“我宁愿有病的是我自已。”
“你别诅咒自已了。”顾婉宁道,“谁都别有病。我只是想不明白,大长公主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给孙子安排通房丫鬟启蒙这件事,大长公主那样的恋孙狂,应该不会忽略才对。
“安排了,那丫鬟不愿意,见到侯爷就跪下求,说她有喜欢的人。侯爷那么骄傲,自然不会勉强她,就把她留在府里一段时间,然后放走了。”
“还有玲珑……她伺候侯爷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侯爷的通房。”
“以为?玲珑难道不是吗?”顾婉宁吃了一惊。
高览自知失言,低头沉默不语。
顾婉宁:???
为什么她感觉,这中间还有隐情?
还有姣娘……徐渭北之前总要行过,才会相信姣娘是他的种吧。
他总不能以为,男女盖着棉被纯聊天,就能聊怀孕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但是似乎,这也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测了。
第203章 亲哥站台
“侯爷知道那日您去了侯府,也知道您想护着姣娘。侯爷说,他不会伤害任何人,让您放心。”
顾婉宁听了这话,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谁说徐渭北暴戾恣睢了?
这种时候,他自已那么难受,却也只是把自已关在别院几日,默默舔舐伤口,并没有毁天灭地,伤害任何人。
徐渭北,你真的让我哭死。
只是老天怎么不长眼呢?
给了他所有,却偏偏剥夺了他想做一个普通男人的权利。
真他妈的嘲讽。
顾婉宁这会儿已经倾向于怀疑,徐渭北是先天不足了。
简而言之,没救了。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长公主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大长公主之前一直催徐渭北和她圆房,催生……
她不知道的话,那边大夫这负责掩盖这件事,又是受谁所托付呢?
顾婉宁这几日下来,觉得自已脑袋都要想炸了。
真的太费脑细胞了,还不如她种地简单。
体力劳动,不动脑子,有时候真的很快乐。
高览回去后,徐渭北正在等他。
“她怎么说的?”
高览垂手站在一旁,恭敬地回道:“夫人让属下好好照顾您。”
“然后呢?”
“没有了。”
顾婉宁确实没多说什么,因为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徐渭北内心脆弱且敏感,多说多错。
倒不如,假装无事发生,再给徐渭北一些时间消化。
徐渭北沉默许久。
他忍不住想,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顾婉宁和府里其他女人都不待见他。
现在才依稀明白,原来因为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让她们守活寡……
他以为必须是两情相悦,或者实在为了传宗接代没办法才去做那种亲密的事情。
但是其实他错了,女人的感情,是和那件事紧密联系的?
因为他没有满足过顾婉宁,所以顾婉宁没把他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人悲观的时候,是真的胡思乱想,不着边际。
许久之后,徐渭北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侍弄庄稼。”高览老老实实地道,“前日她带着三姨娘去了一趟公主府,昨日她带着四位姨娘去了庄子上……”
顾婉宁拿钱让人盖了一处院子,昨日落成,她请四位姨娘和许俏俏一起去庄子上待了一日。
徐渭北想,她过得真好。
有自已和没自已,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也好,反正自已给不了她幸福了。
他是个废人。
现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等边大夫回来,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件事,徐渭北的想法和顾婉宁的想法不谋而合。
——徐渭北也怀疑自已先天不足,没救了。
前所未有的沮丧、绝望、无力感,将徐渭北深深包围。
即使现在他已经和从前一样,忙户部的烂摊子,日理万机,忙到不可开交,也没时间伤心难过,但是徐渭北只要一闲下来,脑海中就会浮出自嘲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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