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胤禛的表白,甄嬛的心里,原本的死寂也被掀起了一层波澜。
甄嬛抬起脸,还没来得及说话,此时门外走进来两个身影。
是流朱和母亲。
她淡淡的准备向皇上介绍,可再回过头,却看见胤禛错愕的愣在原地。
那双眼里,似乎还染上了一层泪,甚至还有些她从来没见到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
是爱吗?
甄嬛看不出,她不知道。
毕竟,上一世的她,也是很久很久之后,才在胤禛的眼里,看到过那样的情绪。
她不懂,为什么胤禛看见自已的母亲,会这样。
胤禛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那双眼紧紧的盯着甄夫人那张脸,不舍得离开。
几乎是下意识,他口中脱口而出两个字——
“宛宛……”
而听见这两个字,甄嬛的心中像是被击中了什么似得。
瞬间只感觉身体血液凝固,站在原地,恍若被人心中插了一刀。
而站在一旁的槿汐,也这才反应过来。
穿在甄夫人身上的那件衣裳样式,是从前纯元皇后最爱穿的样式。不似贵重服饰那样,而只是家常的衣裳。
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而之所以胤禛一眼就看错。
却是因为,纯元当年最爱穿这样家常的衣服,上面绣几朵梅花点缀。
甄夫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胤禛愣住了,像是被人从梦境叫醒。
不过确实也有人在叫他。
是甄嬛。
“皇上,皇上。”甄嬛试图打断这一切荒唐,至少不要让母亲陷入这样恶心又为难的局面里。
胤禛直接走了下去,亲自扶起甄夫人。
甄夫人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皇上,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甄嬛只觉得心如刀绞,不是因为胤禛,而是她害怕自已的母亲,今后该怎么办。
“草民遵命!”
甄夫人抬起头来,却不敢抬眼。
如果她抬眼,一定会被这九五之尊的男人,那满眼对有夫之妇的侵占欲所恶心到!
甄嬛只能够拉住胤禛,“皇上,这是臣妾的母亲,皇上如此体恤臣妾母亲,臣妾感激不尽。”
胤禛没有在乎她说的话,而是直接问甄夫人。
“朕,朕听闻,你受过伤,现下可好了?”
“草民……草民并无大碍,多谢皇上关心。”
“你,你今天就在碎玉轩住下,若是缺了短了什么,尽管向苏培盛提。”
“这……草民遵命。”
胤禛也意识到自已的失控,可他如今只想要好好保护甄夫人,若是她没有嫁给甄远道,不是甄嬛的母亲,恐怕他要直接纳她为妃了!
看着她的脸,胤禛咽了咽口水,久久不舍得移开。
……
翊坤宫。
“怎么样,皇上从碎玉轩出来了吗?”年世兰悠闲地将果子放进嘴里,问道。
颂芝回话:“回娘娘,皇上待在碎玉轩用过晚膳之后才出来的,听说出来之后又去了尚书府,还召来了黎统领,听小厦子传说,好像瓜尔佳氏鄂敏,要不好了!”
年世兰轻笑,“呵,意料之中的事。”
“娘娘聪慧过人,料事如神,奴才实在佩服,奴才脑仁都想疼了可还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年世兰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笑得宠溺,“脑子想疼了就别想了,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难道非得一个个想明白吗?”
“是啊,有了娘娘,奴婢只需要伺候娘娘就成。”
……
今日的事,甄夫人惊魂未定,她从始至终不敢看胤禛一眼。
却也能清晰感觉到,胤禛对她的不平凡。
她颤抖着手,握着女儿的手,“这可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为何一直慌乱。”
“母亲,这件事,女儿也不明白。”甄嬛皱着脸,越想脸色越差。
甄夫人看着女儿脸色苍白,“你刚小产,就不要为母亲的事操心了,一切都是命,我早就做好了和你父亲丧命的打算了。”
“母亲,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和父亲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况且,能够让皇上高兴,总比让皇上生气要好,你说对吧?”
甄夫人暂且也只能这样想了,叹了一声。
甄嬛让流朱扶着母亲下去休息。
等到母亲走后,甄嬛准备起身,却差一点摔倒在地,还好槿汐扶地快,才没有跌着。
“娘娘!”
“槿汐,我好害怕,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好像跌进了一个山洞里,怎么爬,怎么爬都出不去。”
那山洞,便是皇上对纯元思念的无底洞。
她和母亲都是里面的牺牲品。
槿汐想着也哭了,“娘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一切一定会有办法的。方才我问过苏培盛了,他说是华贵妃娘娘,让皇上来碎玉轩看望娘娘的。”
“是她?!”甄嬛瞪大了眼,“是啊,我早该想到,年世兰怎么会真的这么好心,为我解决一切,善待我,这一次,终究是我输了。”
“娘娘是怀疑,一切都是贵妃娘娘计划的?”
“母亲出事,我的孩子出事,母亲进宫,再到衣府,再到皇上,这一切是那么的密不透风,环环相扣。我从不知道,年世兰竟然有如此细的心机。”
甄嬛一下便都想明白了,立刻将年世兰的计划全盘猜中。
可最关键的一点,槿汐拧着眉头,问道。
“可是……贵妃娘娘从未见过甄夫人,又怎么会知道甄夫人长得像纯元皇后呢?就连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第206章 祺贵人出事
甄嬛只感觉眼中失焦片刻,无助又无神的望着槿汐。
“是啊,她入府晚,从未见过纯元皇后,更没有见过母亲,又如何能得知?这说不通……除非……”
甄嬛沉默了下,她话音未落,槿汐便立刻想到了什么。
“娘娘是怀疑,端妃?”
“若只有华贵妃一人,恐怕她做不出这样完全的局,但若是有了端妃,端妃知道王府旧事,又晓得纯元皇后的死因,这些年端妃和贵妃过从亲密,如今贵妃还有敬妃在侧,还有什么是她想做而做不成的?”
其实这些年宫中的局势大变,纵使甄嬛在孕中,被皇上误会,被禁足。
可是她也并没有封闭消息,宫中的风吹草动,都会传进她的耳朵里。
不过她没有将这一切和年世兰结合起来,如今细想,也才发现,原来年世兰竟然在下这么大一步棋。
槿汐却有些奇怪,扶着甄嬛起身,表情紧张,“如果华贵妃已经是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又被禁足,她膝下还有四阿哥在,她理应是什么都不缺的了,而且如今纵使对娘娘出手,可却没有伤到娘娘根本,小产一事根源在于皇后,而贵妃不过是顺水推舟,这下奴婢倒真是不明白了。贵妃到底要做什么。”
甄嬛冷笑的勾起唇角,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摇了摇头。
“她要皇后彻底被皇上厌恶。要将皇后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什么?”槿汐诧异。
这样倒反天罡的事情,她不是惊讶,而是觉得,年世兰根本办不到。
就算只是个奴婢,但槿汐在宫中这么多年,却也看清楚了不少事。
皇后背后的是乌拉那拉氏,上有太后,下有众多乌拉那拉氏大臣。
而且若是涉及废后一事,别说乌拉那拉氏,就算是张庭玉这样中立立场的臣子,都一定会反对的。
毕竟,后位动荡则恐天下动荡。
这点槿汐都能看明白的道理,甄嬛并非不懂。
相反,她深深的懂,所以觉得年世兰这一局,真是好谋算。
“槿汐,你还记得,谢太医曾经拿来的那个药方吗?”
槿汐一愣,“娘娘是说……那个杏仁和芭蕉的药方?”
“谢太医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这样子喝就会生下和纯元皇后当年那样满身青斑的孩子。而你又想想,纯元皇后当年之事,究竟会是谁下的手?”
“……皇后?”槿汐低声,颤抖的说出了自已的想法。
“端妃入府早,她见过纯元皇后的孩子,说不定她也知道什么。贵妃想要利用我,让皇上重启调查纯元皇后当年之事,又让我母亲出现,让皇上睹人思人,加深对纯元皇后的爱意,只有这样,才能够再知道是皇后害死纯元的时候勃然大怒,一句废后。”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
而是经过她得到的信息来说,如果华贵妃想要干掉的是皇后的话。
那么这样做,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槿汐叹气,“这宫中的争斗一刻都不曾停歇,只是苦了娘娘,小产之后身子受损,娘娘还是少些优思,别再去想这些烦心事了,应当养好身体,为来日做打算才好啊。”
甄嬛只觉得可笑,哼着,“来日?我还有来日吗?”
她所爱的男人一直将她视为别的女人的替身。
甚至,对她的母亲还抱有异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恶心。
她只恨自已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不能够逃离。
……
这几日胤禛经常去碎玉轩,众人都说莞妃好福气,小产后得皇上如此疼爱。
可只有甄嬛知道,胤禛真正要见的是谁。
就连甄夫人自已都感察到一丝不对劲,虽然她不知道真相。
但当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每每对她递来思念欢喜的目光时,她都浑身不适。
而同时,那个曾经住在碎玉轩中的人。
遭难了。
皇上查出是鄂敏在甄远道流放途中安排杀手,又查到鄂敏贪污银两,行事不端等事。
直接让鄂敏下了牢。
祺贵人万万没有想到,一时之间,皇后这个依靠没了,连自已家都没了。
她跑去养心殿苦苦哀求,被赶了出来。
又想要去找皇后,可皇后被禁足是见不了她的。
她左思右想,竟然想到了去找华贵妃。
恐怕真是走投无路,不然也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年世兰调笑着想着。
她听说这个消息后,冷笑的摆了摆手。
“颂芝,出去告诉祺贵人,眼下是本宫午睡的时辰了,让她有什么事等本宫醒了再说吧。”
说完,揉了揉眼睛,缓缓闭上小憩去了。
颂芝应下。
又出去告诉祺贵人。
“回祺贵人,眼下正是我们家娘娘午睡的时辰呢,贵人来的不巧,娘娘已经睡下了,还请贵人午后再来吧。”
祺贵人揪着绢子,“怎么会呢,我急得平日里贵妃娘娘不是这个点午睡啊。”
颂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这位也听不出来吗?
“今日我们娘娘乏的早,便先睡下了。瞧着正午,太阳正火辣着呢,贵人还是请回吧。”
祺贵人哪里肯回,她只怕自已回去了再来,年世兰又找些理由不见她。
只能够说:“那我,我在这里等着娘娘起身。”
颂芝愣了下,点点头,“那贵人请便吧。”
第207章 命运弄人
“她在外面候着?”
见颂芝进来,年世兰眼皮都没抬一下,瞧着自已刚染的指甲,轻声道。
颂芝点头,“是,祺贵人似乎很是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年世兰轻叹着,毫不在意地说着。
话罢,又想起什么,好笑的开口。
“她倒真是聪明,直接求本宫帮忙,也算是请到了点上。”
颂芝抬头,有些奇怪,“聪明?”
“本宫做的局,她来请本宫破局,这怎么又不算一种另类的聪明呢?”年世兰感慨一声,觉得这命运实在捉弄人。
只不过从前被捉弄的是她,时势运转,也轮到她,捉弄旁人了。
“可是娘娘,奴婢瞧着那祺贵人,只觉得轻率跋扈,实在说不上聪明。”颂芝嘀咕着。
年世兰被她逗得一笑,用绢子挡着嘴咯咯的笑着,“你瞧她不聪明,可这都是王公贵族家出来的嫡出小姐,哪里能有真的蠢笨的呢?你当真以为她若是没有一点心机,能够走进宫里?”
“她不过是年轻,气盛耐不住罢了。等在这宫里头多熬上几年,一样的。”
在前世,她刚入宫就知道倚靠皇后,保全自身,也知道枪打出头鸟,在甄嬛身边总能分到一杯羹纵使是后来被人诟病的滴血验亲,也不过是赌错了。
她说不上蠢,许多她的同龄人,当真走到那一步的时候,许做的还没有她做的好。
不说旁的,就说黎贵人吧,若是她还在,若是她走到祺贵人那样的位置。
绝对是手足无措的。
“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狂妄自大。自以为看透了一个人,就是最大的忌讳。”
年世兰说完,懒懒的靠着,撑着脑袋阖眼。
“本宫说的也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
……
祺贵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站在这烈日底下。
就连身旁的景泰都看不下去,劝到,“小主,贵妃娘娘午睡这么久,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况且也不知贵妃娘娘愿不愿意帮咱们,若是等了这么久,贵妃娘娘不愿帮的话,咱们可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祺贵人身形晃了晃。
景泰连忙扶住,“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人能够救阿玛了。”
景泰不明白:“可是奴婢听说,贵妃娘娘的兄长已经辞官回乡了,贵妃娘娘也不一定能够救老爷?”
祺贵人眼里闪了闪什么。
忽然,前头走出一个身影,是颂芝。
“可是贵妃娘娘起身了?”祺贵人连忙上前,问道。
颂芝点点头,“贵人,我们娘娘已经起身了,这便是让我来请您过去呢。”
“好,快些。”
走进殿内,请拂冬端上一杯清茶,“贵人稍等,我们娘娘很快过来了。”
祺贵人来不及说话,拿着便赶紧咕噜喝下。
拂冬又给景泰也悄悄端了一杯水。
景泰低着头,小声道谢。
片刻后,年世兰才款款而来。
祺贵人一见她来了,便是一把跪在地上,哭着,“贵妃娘娘,从前是我愚昧不堪,得罪了贵妃娘娘,不敢求贵妃娘娘谅解,只求贵妃娘娘能给我一次机会,救一救我的阿玛,我阿玛在朝堂得力,一时间遭人陷害才会下了大狱,若是贵妃娘娘能够救我阿玛出来,从此瓜尔佳氏一族,便是娘娘最坚实的援军,求贵妃娘娘救救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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