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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儿臣，儿臣要先去寿康宫向皇祖母请安，晚些再去学堂。”
“也好，这天寒地冻的，正是融雪的时候，虽说比不上从前冷了，但这时节风寒刺骨，你要小心些，多穿点。”
“儿臣身子健朗着呢，儿臣不怕。”
年世兰点点头，随后便离开了。
四阿哥想说的话倒地也没说完，只能够对着年世兰的背影，“儿臣，恭送额娘。”
景仁宫。
这些日子，晨会原也没什么说头。
无非皇后又念叨着天冷多加衣，时不时谈一谈子嗣上的事，再就是太后的病体。
反反复复也就这几个话题。
听着都让人犯困。
今日，新人们快要入宫，话题也就多了一个。
“再过三日，便要有四位新人妹妹进宫与你们作伴，这也算是这春日来，头等大事了。”宜修抿唇，保持着她一贯来得体的假笑。
端妃也是难得的来了，“哟，这还不知道，这几位妹妹分别是哪家闺秀，分的是什么位份呢？”
第226章 我说坏话从不背后说
这位份一事是皇后夜里亲自去找的胤禛商量的，年世兰并不知晓。
所以听起端妃问起来，她也不自觉的直其背，稍稍前倾。
皇后淡然一笑，“端妃倒是难得的理会这些琐事。”
端妃咳了一咳，“原也是没这个心思，只能劳烦皇后娘娘费心费神了，只是华贵妃安排了，说是入了春，便搬去长春宫，由此便也想着问一嘴，好叫人准备着，到时候也不怕说不上话了。”
说着搬宫的事，端妃朝着年世兰微微点头示意。
延庆殿是最小最偏僻的，端妃倒是从来不在意也不纠缠什么，只是温宜日渐大了，延庆殿偏僻不便。
看着二人的互动，皇后挑眉，“本宫已经命人将长春宫收拾干净，也让宝华殿的大师诵经祈福过了，想必你搬进去也便是这两日的事情了。”
年世兰哼声，“皇后娘娘行事风火，臣妾们望尘莫及啊。今日本宫还听见翊坤宫的偏殿有下人们叮铃哐啷的，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娘娘送的赏赐这就搬进去了。”
年世兰捋了捋鬓角，做出好笑的模样，凤眉微微挑着，“这话怎么说来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后娘娘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吧。”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僵，但依旧保持着她那半永久式的假笑。
“四位妹妹不似咱们选秀入宫，进了宫多有不便和不熟之处，尚且得适应着，本宫如此是为了让妹妹们能好好适应宫殿，否则若是几位新人入宫之后若是忧思困惑，如何能好好伺候皇上呢。”
皇后轻道。
但这一大段话，年世兰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年世兰轻哼一声。
欣贵人奇怪的看向她，甄嬛和沈眉庄也抬起了头。
原本也就是打点礼品赏赐，整理宫殿之事，不明白为何年世兰居然揪着不放。
只见年世兰轻吐兰言，“到底是皇后，能想到嫔妾们前头去。不过这话也说回来了，皇后娘娘的安排周全，这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溯全了。实在是妥当。”
闻言，甄嬛看了一眼年世兰，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后的脸色。
果然就见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固。
皇后，“这是自然。”
欣贵人出言打断了这暗戳戳的剑拔弩张，“这四位妹妹新入宫，这往后的生活就又要热闹起来了。只希望是些个好相与的，否则啊，倒要劳心费神了。”
皇后点头，“欣贵人此言不错。此次进宫分别是四位妹妹，其中佟佳氏如碧，皇上极为看重，赐封号‘宸’，贵人位份，住翊坤宫。”
宸，这个字可不简单，竟然刚一入宫便给了这么好的封号。
在场不少人倒吸一口气，连年世兰都皱了皱眉头。
“另一位是京中都督之女，颜若凡，小时候曾在太后身旁侍奉过，太后是极其满意的，皇上同样也赐了贵人的位份，住长春宫。”
“另外的两位，一位是南常在，于答应，分别住咸福宫和碎玉轩。”
说罢，皇后看向众人，“新人入宫之日就在三日后，还请各位收整利索，不好叫新人看了笑话才是。”
众嫔妃们站起身，行礼回话，“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们定然好好打理。”
“嗯，你们本宫自然是放心的，一切就等三日之后了。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皇后捏着绢帕，摩挲着。
“臣妾告退。”众嫔妃起身。
话罢之后，皇后又忽然道，“安答应，你留一下。”
安陵容愣了一下，如今她鲜少说得上话，无人理会她，也不会有人主动与她说话。
再加上她身子虚弱，一到秋冬喉疾发作，若不是还有华贵妃手下的谢匀来给她带一味药，恐怕她早就死了。
不过谢允带的那味药很是巧妙，让咳疾要不了她的命，却也不至于好。
“咳咳。”安陵容行礼，“是。”
说完，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年世兰。
年世兰并没有看她，而是抬着下巴出去了，仿佛并不在意。
继而，安陵容怯怯的低下头，等待着所有人的离开。
宫殿外头。
欣贵人不出所料的便又是第一个开启了八卦，“也不知道佟佳氏这位是什么来头，皇上和皇后娘娘极为看重，竟然还未入宫就赐了‘宸’字做封号。”
沈眉庄也觉得稀奇，“或许是个大美人也不过，不过从前却也鲜少听见这位的名头。”
几位猜来猜去，其实心里早有一个猜测，只不过不敢说。
年世兰忽的开口，好一个大大方方全说出来了。
“佟佳氏是大族，又是满人，皇后娘娘的心思，只怕是要拉拢着这位新贵，届时好在宫中多一个贤助，好保求她那皇后之位。若是能再多生下一儿半女的，这宫里头便也就没有咱们汉人女子说话的了。”
听见这话，欣贵人的脸吓得青了，看了一眼这景仁宫的牌匾，又看了一眼年世兰。
“娘娘向来直爽，只是这话要说，好歹也走远些低声说罢。”
年世兰不屑，“本宫想要说什么，还需特地遮遮掩掩的么，哼。”
她轻笑一声，上了轿辇。
几人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齐声，“嫔妾恭送贵妃娘娘。”
欣贵人捏了一把汗，“这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越过越热闹了。”
这初春的寒风，还携着几分冬日的余寒，一阵风吹起，叫人下意识紧了紧衣襟。
端妃咳嗽了几声，甄嬛出言道。
“端妃姐姐的病，可还好些，冬日里都没去探望姐姐，实在是疏忽。”
端妃摇头，脸色虽苍白，但细看能看出几分红润，她笑着，“无妨，你尚且自身难保，何谈疏忽，我这病是老毛病了，不打紧。”
“端妃姐姐能搬去长春宫，实在是好事，这今后做什么也都方便多了。”
“是啊。”
“不如，我陪端妃姐姐走赏这一道，初春的花苞倒也好看。”
甄嬛忽然主动提出，端妃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眼底的思量一闪而过，她笑着点了点头。
第227章 端妃和甄嬛的谈话
端妃点点头，“有莞妃作陪，自然是好的。”
随后端妃撇过头，告诉吉祥，“吉祥，你们在后面跟着，本宫与莞妃有些话要说。”
吉祥行礼，“是。”与浣碧一同跟在后面。
吉祥一个耷眼，突然瞧见浣碧脚上的鞋，竟然破了洞露了絮。
她诧异，“浣碧，你这鞋……”
浣碧下意识退后两步，抖了抖衣裙，企图想要遮住，“没什么。”
“这，”吉祥叹息一声摇摇头。
她跟在端妃身边，见识过这宫中各种手段。
一看便也知道，这碎玉轩的人也是被针对了。
她感慨，“从前冬天，我们家娘娘少吃少穿的时候，我们也是自已缝制冬衣，幸亏我都会做，否则不知道我们家娘娘有多少个冬天要熬不过去了。”
浣碧低着头，“是么。”
“你别担心，莞妃从前那么得皇上的喜爱，这次过不了多久定能重获恩宠的。”
吉祥说了句鼓舞的话，但是浣碧却没多大感触，颇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只是说。
“但愿吧。”
……
“自从你失子，母亲出宫之后，皇上可来看过你几次？”
二人走入石子路旁，路两边开满了迎春花，端妃站定，转过眼幽幽的看着甄嬛。
甄嬛苦笑恹恹，“皇上，只怕是早已不记得这偌大的后宫还有妹妹了。”
端妃叹息一声，错过甄嬛的身去，两只手捏起了她身后的一枝耷拉着脑袋的花。
“你从前是如何的受宠恩爱，我都看在眼里，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却又实在让人惋惜。要说皇上心里没有你，本宫便是第一个不信的。”
甄嬛摇头，“君恩似流水，无非是今日你，明日我，何人又能一直盛宠不倦呢。”
“眼下这宫中得宠的，也便只有华贵妃一人，当真是独占春色啊。”
端妃说罢，她微抬起眼，去看甄嬛的表情。
甄嬛只是低着头，脸色带着淡淡的寂寥和几丝悲戚，倒没有多大的波动。
只见甄嬛又说，“华贵妃娘娘气魄并非常人，年家能在前朝后宫全身而退，成为最大利益获得者，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这便是贵妃娘娘的能耐之处了。”
“不过……”
端妃静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宫里头的算计从未曾有一刻的停歇，我从前如此恨她，如今竟站在了她的身旁，这若是换了从前我是想也不敢想，可今日，我想要护佑住身边之人就必须为她所用，替她做事。”
说到最后，端妃看着甄嬛的眼里，生出几分朦胧泪花。
端妃叹息，“这便是你今日来找我的原因。”
“是。”
端妃从前与她一样，恨极了年世兰，如今她们变成了一样的人。
甄嬛倒也不是说想要来取取经，反而是想要来试探端妃。
端妃叹息，“这宫中无非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咱们能算计，皇上和太后更是将这些伎俩拿捏在股掌之中，或许从前咱们只以为后宫是咱们这些女人的事，可是你要知道，这是皇上的后宫。”
“任何人任何事，若是不如皇上的心意，便丢之而弃，抛之不用，你明白这个意思，年世兰则清楚地更早一些。”
甄嬛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她，在深深思考这番话的意思。
端妃又道，“你如此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怜悯和同情足以让女人站稳脚跟呢。”
这点甄嬛是知道的，她不是没有利用过。
此次失子之后，便是用的这一点，让皇上对自已家能网开一面，虽然最后效果不尽如人意，却也好歹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可，华贵妃是如何……？”
年世兰向来骄纵，纵横后宫多年，皇上对她何来的怜悯和同情？
端妃：“这个后宫，失去过孩子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姐姐的意思是，当年华贵妃在府里失去的那个孩子？”
“没错。”端妃点头，“其实纵观她自罚跪你小产后，一步步走过来的日子，每一天每一次，都可谓是刀尖上舔血，她铁腕之下人人退避，你我若不能将之击倒不妨安心与其中，至少苟全性命与家人。”
端妃说话很轻，可是道理却很重，甄嬛明白。
“幸得姐姐指点迷津，否则我如湖中落叶漂浮，不知该向何处了。”
说完，甄嬛含笑朝着端妃轻轻一拂。
寒风中站久了，端妃渐渐咳嗽起来，二人遂就此别过。
回碎玉轩的路上，甄嬛和浣碧说起和端妃的对话。
浣碧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奇怪的问到，“娘娘不是别无他法，早就打定了主意是要协助华贵妃娘娘的么，怎的要来询问端妃娘娘？”
“端妃在宫中的时日长，她了解华贵妃比我更多一些。况且，你不是不知道她曾与华贵妃有多大深仇怨恨，我总要来试探一二的。”
“那娘娘试探到了什么？”
“她和我一样都是没得选的人，命运的天平，那一边放的甜枣更多，便站在那一边了。在这个宫中，为了活下来，没有人有选择。”
甄嬛说着，呼出一口气。
随后又过了许久，“不过，如今没得选，却不代表以后没得选。”
景仁宫。
皇后端起热茶，不急不慢的轻轻抿了一口，等到被方才年世兰气的发抖的心气下去之后，才慢吞吞的看向安陵容。
没有赐座，安陵容便就局促的站在中央。
面对这个从前的‘老主雇’，作为被抛弃的一颗弃子，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皇后没有开口，如此局面，她理应主动询问。
安陵容不安的微微张开嘴，磕磕绊绊，“不知皇后娘娘留臣妾是所为何事？”
她每说一句话，都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所为何事？安答应莫不是不知自已如今所处如何困境。”皇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安陵容更加紧张了，她向来是怯懦的，这阵子苦不堪言的生活，让她更为小心翼翼。
“臣妾，臣妾无用，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第228章 安陵容的处境
“你确实无用，也怪华贵妃和莞妃太有用，竟然将你与本宫一击伤到元气，到现在皇上却也没有将六宫之权完全信任给本宫。”
皇后摇着头，眼里全是算计，揉着眉心。
安陵容不知该怎么说，只能低头无言。
自然，皇后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在她看来安陵容不过是自已随手棋子，毫无思想的工具。
指一指拜一拜是她唯一的用处了。
“如今新人即将入宫，你只怕再难有出头之日，你难道真的甘心此后如此？要不是本宫在皇上面前全力保住你，你现在回的，就是冷宫了。”
是皇后吗？
安陵容心中发笑。
若是此话，放在不久之前，安陵容定会跪下叩首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甚至表示自已铁胆忠心，一定会好好为皇后娘娘效忠做事。
可是年世兰让她看清了皇后，看清楚了这个擅长夺人功劳，三言两语挑拨人心，助长自已势力的黑菩萨！
不过，她想起那一晚，年世兰对她说过的话……
“嫔妾谢皇后娘娘庇佑，只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想要嫔妾怎么做，如今，嫔妾喉疾反复，皇上更是对嫔妾厌恶至极，如何可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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