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那颂芝快去吧。”年世兰挑眉。
甄嬛赶紧说,“怎么敢劳烦娘娘身边的人,还是让槿汐去办吧,娘娘不便还需人照顾。”
这么一说,年世兰也就不推脱了。
“娘娘今日幸好只是闪了腰,若是再有别的,可真的要叫我难为情的,还要多谢姐姐今日出手相救,否则流朱那丫头也得撞个好歹。”
甄嬛悻悻道,说起来的时候,方才的事恍若在眼前重现一般。
年世兰摆手,“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你别记挂着,左右是人无事便好,若是要本宫长期和一个病体残缺的人待在这岛上,反让我觉得晦气。”
她心直口快,故意这么说。
让她别再惦念这件事了。
“娘娘说的是,嫔妾一定叫下人们警醒着自已的身子。”
……
“皇上,年羹尧的请安折子,又上来了。”
苏培盛带着一个黄盒子,匆匆忙忙的走上前来禀报。
今日这已经是年羹尧递上来的第三份请安折子了。
胤禛摸了摸自已的头,满脸烦愁,看着那递在眼前的折子,实在是不想打开。
“前两封草草的问候了朕的身体,便就是给华妃求情,想要从蓬莱洲中放出华妃。可朕又怎么不知道他惦记妹妹之情,可是偏是华妃主动求情要和莞嫔一同前去,把朕架住,这才不得不打发她去。”
明明是年世兰自已主动求的,现下倒是显得她像是坏人了。
苏培盛低着头,“皇上的心思年大将军远在千里不明也是有的,只是这封,年大将军在送来之前特意嘱咐了,务必要皇上亲自打开查看,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胤禛听了这话,这才把目光重新移到那黄色盒子上。
他缓缓翻开盒子,拿出折子,缓缓打开。
看到一半,脸色大惊。
“年羹尧……年羹尧这是!”
……
之后的日子,年世兰在榻上卧着。
怕她难熬,甄嬛时常带着下人去她那儿喝茶说话。
这蓬莱洲说破也破,没几处可去的,但是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倒也是有些趣味。
下人们每日如同探险一般,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都来和她们说。
时常将年世兰也逗得不行。
后来,即使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很思念那段时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她腰伤也好了,这天走到院子中,抬头看着漆黑的夜幕中悬挂着的明圆皓月。
在蓬莱洲,无法与外界互通消息。
不知道哥哥如何,皇上如何。
周宁海办事办的好不好,哥哥有没有听她的话。
哥哥定会因为她被惩罚而忧心,万一做出什么头脑发热的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颂芝端着茶,匆匆走到她身边,“娘娘,虽是夏夜,但风起来了也有些凉意,您喝点茶暖暖身子吧。”
转眼看着她,年世兰端起茶杯。
可就在递到嘴边之时,茶杯竟然毫无预料的绽开。
碎了!
随着清脆的碎片落地声传来,年世兰的心中有万斤鼓声传来。
“呀!”颂芝惊叫一声,赶紧拿出身上的绢帕来帮年世兰擦去身上的水和茶叶。
“怎么会这样呢,娘娘,您快进屋换身衣服吧,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连忙扶着年世兰进屋。
年世兰拉着颂芝,眼中失神,恍若看见了十分不好的景象。
“颂芝,你说是不是哥哥出事了?”
“娘娘您说什么呢,大将军大富大贵,怎么会出事呢,再说了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您别多想了。”
可是纵使颂芝将好话说尽,她的心中依旧怀疑揣测。
哥哥万一心急如焚,要到进京来救她,万一和敦亲王为伍,不肯信她信中所言怎么办。
纵使她机关算尽,可却还是没有完全把握。
毕竟这一世与前生相差太多。
而若她还是不能护得年家与哥哥的安危,那她的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她真正要来蓬莱洲的理由,既不是为甄嬛求情,也不是自轻自贱。
而是,她要以自已为人质。
皇上将她圈禁,若是哥哥和敦亲王若是有大逆不道之事,必要时皇上可以拿出来威胁年羹尧!
这样才能让皇上安心,不疑哥哥。
可她偏就怕,哥哥那急性子,若是真的入了这个圈套,可怎么是好。
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翌日。
年世兰一夜没睡,早起无事,坐在溪边看着宫女们浣洗衣物。
她看着溪水静静流淌而过,试图将自已的心平静下来。
然而不过多久,溪水激起层层波澜,她朝着上游的方向看去。
竟然是一艘黄色旗帜的船只驶来。
而船只上站着的全是侍卫官兵。
年世兰心中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见了官兵纷纷心中从猜疑起来。
槿汐见了,连忙去叫甄嬛出来。
随着那艘船越发的近,年世兰默默攥紧的拳头。
希望从前如此眷顾甄嬛的老天,也能眷顾眷顾她,让她事成!
甄嬛也走了出来,和她一同站着。
她看见甄嬛衣袖下默默握紧的匕首小刀。
甄嬛不可能敢杀任何人,她虽然不完全知道她的性格。
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甄嬛没有这个胆量。
想来这把刀,她是给她自已准备的。
随着船停靠,上面走下来的人,竟然是——苏培盛。
“苏公公你怎么来了,皇上,皇上他可还好吗?”甄嬛赶忙上前,叫住苏培盛。
苏培盛笑着,“皇上一切安好,娘娘,事成了!”
“太好了!”槿汐扶着自家娘娘,心里也喜悦。
第33章 回宫
甄嬛捂着嘴,脸上虽然是挂着笑,但是眸中全是眼泪。
年纪尚小的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事。
况且与心爱的男子远隔,思念挂怀良久,此时自然是喜不自胜,欢喜而泣。
苏培盛朝她俯身,随后绕过甄嬛,走向了年世兰。
“奴才给华妃娘娘请安,特奉旨接华妃娘娘回宫。”苏培盛单膝跪地,恭敬道。
年世兰强撑着,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宫中一切可好啊?”
“娘娘放心,皇上一切都好,娘娘的母家在平敦亲王一世之中立了大功,年富救驾有功,得了皇上的赏赐,不过年富不负娘娘期望,将赏赐全都捐给了前线土兵,颇得皇上喜爱。”
年世兰心中这才舒一口气,“果真,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培盛低着头,“奴才哪敢撒谎,年大将军挂念着娘娘,嘱托奴才一定要好好将娘娘接回宫,皇上此刻也正在宫中等您呢。”
年世兰咬着牙。
终于,老天开眼,她年世兰终于打赢第一仗了!
一路波折回到宫中,年世兰一路的提心吊胆,终于在见到年富的时候化为浮云。
“给华妃娘娘请安,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年富给她行礼。
见到多年不见的侄儿,年世兰眼泪夺眶而出,赶紧扶起年富。
“好孩子,你是年家的好孩子。”年世兰含泪笑着。
多年没有见到家人,当初年家问斩被害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还好她有一次再来的机会。
如今看着亲人还好好的站在自已面前,她心中感慨万千。
“娘娘,我们进去说话。”年富看着她身后的人,警醒道。
年世兰点点头,“也是,到翊坤宫中说话。”
进了殿门,周宁海带着一众奴才恭迎华妃回宫。
“好,今日本宫高兴,跟着周公公下去领赏赐去吧,不便进来伺候了。”
“多谢娘娘。”
宫人们高兴的下去领赏赐,只留了颂芝在一旁伺候。
年世兰拉着年富相坐左右。
“你父亲可好,年家可好?”
第一句,年世兰关切的问道。
年富年轻傲然的俊脸上满是春风得意,且口中的话让她放心不少,“娘娘放心,父亲很好,父亲收到了娘娘的信,便找来孩儿们商量对策,正如娘娘信中所说,皇上已然有了怀疑的年家的心思。”
“是,本宫一直担心你们依旧沉迷富贵权威,不听本宫的话。”年世兰揪心不已,说出了自已担忧。
年富低眉,“父亲看见娘娘的血信,已然惶恐不安,怎敢不听。”
“父亲一听见皇上将娘娘责罚去了蓬莱洲,便慌了神,届时还好有娘娘的信件镇心,命儿子前来京中护驾,捉拿敦亲王!”
年富字字铿锵,说起这件事,他很是骄傲。
他从纵然威名在外,但是依旧被父亲的势头压制着。
人人只道他是因为父亲被皇上器重,才得以官职。
而这一次,他狠狠的为自已出了一口气。
年世兰听着点点头,“确实应当如此,你回去之后同你父亲说,从前的事暂且不论,之后行事务必小心,必要时,要为了保住性命,就算推却这一身官职也无碍。”
听着她这一番丧气的话,年富费解,“娘娘这话是为何,父亲已是封无可封的大将军,如今战事平定有功不说,我救驾有功,皇上怎么会狠心对待年家。”
年世兰知道他还小,也明白他的费解。
“真是因为这样,本宫才叫你不得不提防,你今天回去,将本宫的话和你父亲完完本本的说一遍。你读史书,自然知晓韩信,岳飞,长孙无忌,鳌拜,他们的前车之鉴,便是咱们的后车之师!原本皇上除完敦亲王,下一个就要对年家痛下杀手!”
“这……”
孩子显然被她的话吓住了。
从前姑姑只是与他说说家长里短,关心父亲母亲的身体安危。
未曾如此严肃的说过朝堂上的事情,他原本还觉得姑姑或许是妇人之仁,女人之见,可是随着越听越深,他心中也不免疑惑。
或许真的如姑姑所说!
“皇上刚登基,你父亲又桀骜不驯,难以驾控,皇上怎么会放心用他,敦亲王之事是本宫极力介入劝阻敦亲王与你父亲往来,才打消了皇上的疑念!”
年世兰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的看着年富。
见他脸色已然有些难堪,又道。
“你说,若不是本宫此举,年家若真与敦亲王过往亲密,你若是没有这救驾一说,你父亲又远在西北,宫中那些剿说是非的言官会如何说你父亲,如何说年家?”
随着她的声量越来越大,年富吓得起身,跪下。
“还请华妃娘娘指点,方才是我思量不周,没想明这其中的道理!”
年世兰起身,缓缓将他扶起,紧紧捏着他的手臂,颇为任重道远的说道。
“年富,你是年家最重要的一个孩子,是年家的希望,本宫只希望你能堪大任,且你此次捐赠前线之事做的极好,只要我们齐心,绝不会让敦亲王的悲剧发生在年家!”
“是!”
敦亲王一事终于接近尾声。
敦亲王兵败,被剥爵囚禁宗人府。
而敦亲王福晋和儿女被贬为庶人,准居在敦亲王府邸。
据说果郡王发现了敦亲王与隆科多的密信,连累隆科多也降了罪。
这天,年世兰难得出来走走。
春风得意,好容易这春风吹到了翊坤宫,她自然面若桃花,气质斐然。
“娘娘,可要去御花园逛逛?御花园的花朵开了,您爱的芍药今年长得特别好。”
颂芝说起芍药,倒是让她想起什么。
从前在御花园,秦诺邀她共赏芍药她未曾同意。
如今敦亲王兵败,想必秦诺的滋味也不好受。
她是该去看看她的。
“不了,摆驾钟粹宫。”
“是。”
钟粹宫。
从前热闹非凡,踏破门槛的钟粹宫,如今寂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年世兰缓缓走过,就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让下人不必通报,径直走进了秦诺的寝殿。
推开门,她看见坐在榻上面若死灰的秦诺。
第34章 秦诺之死
年世兰垂眼看着颓废不堪的美人儿。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踱步走上前去,秦诺许是听见了响声,无神的眸中这才缓过一丝光亮来。
秦诺猛然抬头,嘴里呢喃着,“皇上,是不是皇上要来了!”
可抬头看见是年世兰的那一瞬间,她眼里满是失落。
年世兰将她的一情一绪全尽收眼底,随后在她面前蹲下。
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
随后淡道,“你现在可没有一点秦常在的样子了。”
“秦常在?”秦诺念着这三个字,笑着笑着,忽然眼泪刹那掉了下来。
她摇着头,看着远处窗外的梧桐,“只有皇上在的时候,我才是秦常在,一旦皇上不来了,我是个哪门子的常在。”
年世兰笑了,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你是个细作,却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
她说完这话,秦诺瞬间慌了,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你胡说,我没有!”
“呵,”年世兰冷笑,摄人心魄的眼睛盯着她。
秦诺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盯着年世兰,“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本宫曾是这后宫最爱他的人,因为本宫爱过,所以你的眼神,你的行为,都和我当初,一般无二!”
她说到这里,秦诺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瘫倒在地上。
又或许像,被人戳破了,她就再也不用装,不用骗了。
原来她终究没有骗过别人,也没有骗过自已。
“怎么可能不爱呢,他给我曾经从未有过的爱情,他把我当成他的掌上明珠,为了我甚至冷落他的宠妃,就为了我他甚至宁愿被人议论为昏君,”秦诺细数从前胤禛对她的种种爱意。
曾经的那些场景重新在眼前上演。
就是在这宫中,就是在她这位置。
她抬起头,不甘的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他还曾和我说,梧桐有宜子孙之意,而他就因为这样才让我住在这钟粹宫,他要和我长相厮守……”
年世兰颦眉,“你醒醒吧,你以为他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吗?你以为他不曾知道你向敦亲王传递那些消息吗?”
“甚至你每次用性命传出去的消息,都是他故意透露给你,否则你以为你一介常在就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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