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又叹了口气,用软软的声音说:“哎呀,老公,马上要办婚礼了,别吵架了嘛。”
莉莉这人就是嘴甜心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看上去戚州还挺让她满意的,这会儿一口一个“老公”立刻把戚州那点儿小憋屈给驱散了。
蒋萤笑着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陆之奚在一旁看着她的笑容陷入沉思。
他们跟莉莉和戚州聊了一会儿,这对新人还要去接待其他的朋友,就请专人带他们到安排好的豪华套房。
这座酒店历史悠久,套房内是佛罗伦萨式的古典风格,阳台十分宽阔,能将山脉森林尽收眼底。
蒋萤在套房里转了一圈,随后看见陆之奚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风景一言不发。
“在想什么呢?”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没忍住轻轻捏了下他绷紧的脸蛋。
陆之奚沉默了一下,说:“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会拿什么样的宾客名单给我。”
从他话中听出一丝醋意,蒋萤愣了下,没忍住笑:“你在想我们的婚礼?”
听到那两个字,陆之奚心里很触动,但他只是轻声说:“我只是说如果......等你再爱我一点儿的时候,也许你就愿意想这件事儿了。”
第69章 萤萤(正文完,含番外预告)
再爱我一点儿。
这是蒋萤第二次听陆之奚提起这句话。
他对这个话题又在意又回避, 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迅速地解释自己并没有催促的意思,转身开始去整理行李箱。
这次他们抵达意大利, 陆之奚只带了一个随行的保姆看顾他们要在晚宴和婚礼上穿的西装和礼服裙。他不喜欢外人离得太近,保姆被安排在这座酒店单独的房间, 这会儿所有杂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蒋萤靠在窗边, 看着陆之奚把装着她内衣裤的包放在方便拿取的地方。
在长岛的那几天, 她打算在逛街的时候顺便买两条礼服裙,结果陆之奚带着她把从里到外的衣服都买了新的。
她当然能猜到他的小心思。陆之奚仍然着迷于掌控她的一切,无论是社交关系还是衣食住行。那几乎成了他的生理本能, 他看见她穿上他亲自挑的内衣的时候,反应远远要比她穿自己挑的内衣要大。
陆之奚从掌控中得到安全和满足,于是也从失去掌控这件事里感受到失序。
尽管现在他已经极大程度上地抑制了自己的那种冲动,但这种冲动一旦被抑制, 就化为他的不安全感, 他会开始焦虑和紧张,如果这种情绪无法得到回应,他会继而陷入一种悲观静默的痛楚中。
就譬如现在,他因为一份还不存在的宾客名单而忐忑不安, 见她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 便自己走到阳台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蒋萤走过去把他的烟盒抽走, “不是说好少抽烟了吗?”
“抱歉, 刚才忘记了。”
陆之奚温声道:“你想在房里用餐还是去餐厅?吃完饭后想去教堂看看吗?”
她主动走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我还不饿。你想亲一下还是谈谈心?”
陆之奚抵抗不住这种诱惑, 他垂眸凝视她片刻,低下头:“亲一下就好。”
这些年被冷落了太久, 他知道自己醋得没道理的时候已经变得很好哄。
“真的?”
他亲完一口,听她这么问,随即笑着说:“那再来一次。”
蒋萤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了,陆之奚的注意力立刻被带跑,他盯着她的手机看了两秒,“你先忙你的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手并没有放开蒋萤,而是将下巴轻轻抵在她肩上,正大光明地偷看。
于是陆之奚如愿地偷看到了蒙绍的消息。
蒙绍是莉莉的合作伙伴,也被邀请来婚礼,跟他们几乎是前脚后脚地抵达。
「到了没?」
「一起吃个午饭呗(定位)」
蒙绍发来定位的餐厅位于庄园的一处高地,蒋萤沿着栽满杉树的小路往山坡上走,很快抵达地点。餐厅的铁艺桌面上摆着迷迭香,飘散在清淡怡人的芬芳。
一身黑衣黑裤的蒙绍坐在靠阳台的桌边玩手机,余光见有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蒋萤,以及她身后的小尾巴陆之奚。
蒙绍并不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对陆之奚说:“久违啊。”
陆之奚脸上也挂着笑:“是啊。”
两人握了下手。
蒋萤觉得他们握手的力气有点儿大。
桌上摆着柠檬酒、三分熟的牛排、奶酪火腿和黑松露意面,往外一看就是延绵的山脉和斑斓烂漫的绿野。
这场午饭吃得特别和谐,两个男人装模作样竟然也聊了一个小时。
他们聊商业上的事儿,蒋萤不是特别感兴趣。陆之奚注意到她一直在安静吃饭,又主动提起下午可以去游玩的地点,并贴心邀请蒙绍同行。
蒙绍都惊了。
他对陆之奚刮目相看,随后委婉拒绝。
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他还不至于跟在后面欣赏猪是怎么啃白菜的。
蒋萤笑着没说话,等中午回到住处,大门一关,陆之奚果然立刻贴了上来。
“我想做。”
他这次提了进一步的要求,为自己的乖巧表现索要奖励。
可蒋萤中午实在太困了,下午还想去玩儿,她跟他打商量:“晚上吧。”
陆之奚抱着她躺上床,也跟她打商量,一边亲吻一边引诱:“那让我舔舔你?”
意大利尚未进入仲夏,但天气已经逐渐炎热。
庄园里的柠檬树在灿烂的阳光下摇曳,屋内的气氛比阳光还要滚烫。
生机和浪漫溢满每一个角落,在婚礼这天迸发。
古老静默的庄园沉浸在乐队舒缓柔和的婚礼音乐之中。
下午一点半开始,宾客入场拍照,草坪两侧的长桌上摆着香槟和点心,到场的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
婚礼对宾客的服装要求是半正式,蒋萤穿了身缎面吊带礼服,头发挽在脑后,陆之奚则是衬衫西裤,色调与她的穿着相配。
新郎戚州先抵达婚礼现场,身边的伴郎都是从北京飞过来的公子哥儿,个高腿长会打扮的,穿着西装站一排相当养眼。
他跟亲哥戚闻聊了几句后就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对蒋萤说:“萤姐,你帮我个忙行不?莉莉说我等会见她要是不哭,晚上就玩儿完。她特听你的,你帮我劝劝.......”
话还没说完,戚州旁边的一个伴郎立刻接话:“没事儿,我这儿多了个别针,你不哭我给你扎一下,保准你泪汪汪的。”
婚礼就要开始,大家都停止了说说笑笑,宾客们回到自己的座位,新郎和伴郎都站好了。
没过多久,现场瞬间安静,宾客们纷纷站起来。
戚州抬眼看过去,原本松快的神情蓦然一滞。
阳光、铃兰花、洁白的婚纱。
叽叽喳喳、没心没肺、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莉莉此刻美极了。
她挽着她的爸爸,拿着手捧花,脸上头一次带着有些腼腆的笑意,那双总是无忧无虑的眼睛正看着他,闪动着亮晶晶的光泽。
刚才还嚷着哭不出来的戚州,眼眶突然就红了。
婚姻是一纸契约,婚礼却是诉诸真诚的场合。
至少在这一刻,当年轻的新娘走在这条并不长的小路时,空气中有一种静默而深远的情愫在涌动,包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个人走向另一个人。
一个人的人生通向另一个人的人生。
被看见、被见证、被祝福。
再次落座时,陆之奚忽然握住了蒋萤的手。
她微微侧过头,便见身边的男人微微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刚才我在想,为什么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已经开始想你了。”
蒋萤抬眼对上他的双眸,透过那双漂亮的瞳孔看见了自己。
被浓浓眷恋包裹的自己。
陆之奚说完这句话正想直起身,却忽然被蒋萤伸手按住了肩膀。
她凑上去,在他耳边说:“刚才我也在想,为什么我明明爱上你了,却还想要爱你。”
他猛然一怔,目光紧紧锁着她。
婚礼还在继续,现在不是说情话的时候,蒋萤含笑转过头继续看向新人,陆之奚却迟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夜幕垂落,宴会厅里灯光明亮。
戚州和莉莉都是性格热闹的人,after party上的first dance,戚州耍帅跳舞给莉莉看,莉莉捧场大叫“老公好帅”,自己嗨了冲过去跟戚州一起摇。
小夫妻迅速把气氛彻底热起来,party响起一首又一首的歌,宴会厅里弥漫着过量的荷尔蒙和激情。
蒋萤是安静的性格,之前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站在宴会厅一侧充满兴致地看他们热舞。陆之奚从身后搂着她,在她注意力全放在热闹场合之际,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她的脸颊,满脑子都是刚才婚礼仪式上她说的那句话。
等晚上八点的时候,陆之奚终于忍不住,就拉着蒋萤离开人群,带她回到套房内。
他的情绪浓重,抱着她上床开始连啃带咬。
蒋萤身上的裙子很贴身,肩带被扯下,裙摆被撩起,中段的布料裹着腰肢,陆之奚拉扯了一会儿怎么也脱不掉。
“要扯坏了.......”
“再买一件。”
“暗扣在侧边!”
她这话说完,裙子撕拉一声就被他成功地剥开,昂贵的裙子变成破布挂在身上。
而陆之奚仍然衣着完好,白衬衫的衣袖半卷,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衣服布料随着结实的手臂肌肉发力而绷紧。
他亲吻她的后颈,咬住,像野兽叼住自己的宝贝,阻止她从自己的身下逃走。
“.......之奚!”蒋萤惊叫一声,随即被他从后伸出来的手强硬地揽过肩头,后背随即紧贴他的胸膛。
她被迫仰起头,这个姿势使她的呼吸有些困难,略微的窒息使大脑陷入空白,于是身体的感受更为深刻。
陆之奚在迫切地拥有她,对她柔声说:“下午的话再说一遍。”
“我......”她声音磕磕绊绊,在他期盼的目光下补完了下半句:“我要在坐在上面!”
床边,天鹅绒灯罩散发着温暖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陆之奚轻轻地啄吻她的唇瓣,催促又不敢声张,便用双眸一直注视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宝石般明亮。
蒋萤撑着他的胸膛,掌心下那颗心脏正在小心翼翼地为她热烈跳动。
该如何描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
这对她而言真是个难题。
他们短暂地相爱过,又漫长地分别了。
再次相逢时,爱意像是重新发芽,又像是一场时隔经年的回温,在这段时间里的许多个时刻被心里乍现的火苗加速融化,于这一晚终于如泉水般涌出。
双手缓缓向上,她捧住了他的脸颊,亲了口他的鼻尖。
“我爱你,想要爱你,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终于承认对他源源不断的渴望和爱欲,作为他那句“再多爱我一点”的回应。
陆之奚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抱她的力道变大了。
他低声道:“我也爱你。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多很多。”
*
婚礼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去了米兰,拜访陆之奚的表兄表嫂一家。
陈书淮和姜宜住在一间位于米兰郊区的别墅里,大色块轻色调的装修让室内的每一处看起来都像是油画。别墅不远处就是一处果园,栽种着茂密的杏树。往杏树园的后方走是一片山野,半山腰的密林中藏着山涧汇聚而成的湖泊。
家里摆满了裱装和未裱装的油画,窗外的美景和别墅中的书籍画作相映成趣,另有一面墙挂着夫妻俩这些年旅游的合影,还有他们孩子一年年长大的照片。
走廊边的古董圆角柜上有一个陶土花盆,里面竟然是发芽的大蒜。
“两个小的前几天种出来的,你们嫂子每天要欣赏八百遍。”
陈书淮领他们进屋的时候指着那个花盆。
“她之前在拍卖行拍下来那个柜子之后一直喜欢得不让人碰,上回我把手机放在那里都被骂,结果她拿来摆大蒜。”
五六个佣人里只有一名中国人,剩余的保姆都是意大利本地人,操着带口音的英语,在他们抵达时正忙忙碌碌准备下午茶。
蒋萤长期住在大都市里,被这种几乎只存在童话里的半隐居田园生活震惊了。
坐在餐桌边上时,陆之奚幽幽地对陈书淮说:“你怎么不工作啊?”
陈书淮嗤笑:“我工作了多少年了,你这才哪儿跟哪儿?”
姜宜招呼保姆把榨好的杏子汁从厨房拿过来,刚好听见他这句话,“别听他瞎说,他把他妹和他弟调到北美和亚洲那边管事儿了,这两年才闲下来一点儿,平常白天带完孩子晚上还是要开会的。你们当老总的敢真的什么都不管?瞎签字怎么被坑的都不知道。”
她原来是律师,虽然已经退出行业来到米兰的美院学了很多年画,但以前的职业病还是留在骨子里。
陈书淮慢悠悠喝了口杏子汁,“等我女儿接手我的位置,我就能退休了。”
正说着,两个小女儿在楼上午睡醒了,牵着手一前一后噔噔噔跑下楼,保姆在后面着急地追。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长得玲珑可爱,一个胆子大,看见家里来人了也不胆怯,另一个稍微腼腆,被带到餐桌边后就贴在了爸爸妈妈身边。
她们好奇地观察家里的两位客人,认出来人后才跟他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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