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特别好,有多少人心攫住了呢,有人落泪了,悔过自己的恶意发言;有人落泪了,心痛这个坚强向上的姑娘;有人落泪了,为自己始终支持热爱的姑娘而去自豪。
言语是刀子,落了刀,割了肉,收不回来的,疼痛会好的,但疼过,痛过。
心伤的晚上啊。
月亮是在哭泣吗应该是的,月光该死的皎洁。
“如果有人质疑二叶草女孩这部画作的原创性,请和我对峙,我欢迎。”陈裳顿了顿,说,“二叶草女孩献给覃红英,我的母亲,妈妈。”
她终于多年再叫她一次妈妈。
“她懦弱无能过,满怀期待压在我身上过,疼爱过我,却始终没有恨过我,恨我的出生拖累过她,我却恨了她十几年,用十几年时间去恨她,她从来没抛下过我,结果是我误会了她,或许她现在是天上的星星,路边的风,草,总之她是自由的了。”
“一叶代表祈求,二叶代表希望,三叶代表爱情,四叶草代表幸福。我只希望她来世做一个二叶草女孩,永远能看得到未来的希望,她的人生应该充满希望,而这希望也仅仅压在她自己身上。或许你找遍整个花栏都只为寻到几株四叶草,为千辛百苦觅得一株四叶草激动高兴过,但也不妨看看别的,剩下的一定是差的吗希望我们都能做自己的二叶草,成为二叶草女孩。”
“最后,愿每一个女孩能够在苦难中自立和成长;愿每个女孩拥有一生的勇气和明朗。”
她的声明结束了,陈裳结束了直播内容,她不关心任何反馈。她将手机彻底关机,丢在一边。
陈裳很早见过苦难,但她从来没有害怕过它们。她知道这个世上一定也有着一群在艰辛努力的人,有受到莫大的挫折,在等待绝望的人。所以,自她有赚钱意识到现在甚至未来,她为贫苦学子助力,女子反家暴公益项目捐款从来没停过,也不觉得会停。三七分,她坚持到现在,每一分钱都是她自己赚下的。高二时卖出去的
第1部 画,120元,她通过手机捐款36元,往后很多个1120,2120,5120……甚至更多,里面的百分之三十她从来没留过。这些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今夜如此漫长,注定不是一个好眠夜。
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累,但身体却不想睡,低下头,抱膝伏着身子。
有人在门内,有人在门外。
陈裳不知道,她并不孤独。
有人守了她一夜。
为了她,流了泪。
亲爱的女孩,如果过去不曾善待你,那么从此刻,我将所有的祝福都赠你。
第59章 chapter 59
这或许是李隅最不理智的一回,他根本听不了那些话,每听一句,就感觉心被扎得发疼。
可他却硬生生听完了,直到她关了直播。
黑夜那么长,他多想敲门进去抱抱她,对她说一句,都过去了。
可他知她需要时间,不忍心去打扰,蹲坐在她家门口,脑海里不受控制浮现出那些残酷的画面。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女孩。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她频繁四处漂泊,频繁在账号上打卡分享,却在四年前忽然结束,彻底安静下来,一改往常。
李隅难以想象当她找了十几年的人,被得知根本就不存在。她那时候在想什么
心被紧紧缠绕,窒息般地疼。
第二日,直接去了古央街。
门被半合关着,里面隐隐传来交谈和麻将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老陈,你那女儿到底靠不靠谱啊,她到底给不给你钱,能不能套句实话,在搞不来兄弟们几个都要吃不起饭了。”
“放心放心,她肯定能给我们,她就算不给,后面还有人给,怎么都不吃亏。操!你们这么快没钱了啊,不是前几天才……那老头万来块钱,你们就这么搞没了,你他妈!都说了要回头一起分一起分,各拿各的,我那部分你们必须给我整出来,哎呦我靠,幺鸡!”
“地下场输都输给那帮孙子了,先欠着,等下回来了还你,你急什么啊,我最近又看上了一户,我让凯儿摸清楚了,等找个时机就动手,不信,你问凯儿。”
“是啊是啊,我保证,那女人一个人住,出门时间我都摸准了。”
“你摸个毛球,你就光看女人去了。”
院内哄堂大笑。
“我操,今天运气不错啊,手走狗屎运了,哈哈哈哈!胡了!!”
“换地方换地方,我这窝不行,诶老陈,你那女儿长得挺漂亮的,跟天上下凡的仙子长得样样的,漂亮啊。”
“可不是!”
“介绍过来呗,那身材真好啊网上看着就觉得行,脸也长得漂亮,啧啧,我看……”
那人下流话还没说完,半合的门突然被踹开。小方院里笑声止住。
李隅径直过去拽着刚刚说话那人衣领,狠狠一拳落在他颧骨上。
桌上三人看得傻眼,纷纷赶紧跳起来,椅子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桌上整整齐齐一排麻将被撞得七扭八歪,随后哗啦一方砰砰砸在地上。
几颗麻将在地上旋转一圈,躺落在地。
“啊啊啊!―――吃干饭呐,赶紧帮忙啊!”脸压在桌上被打得红肿的寸头男人尖声惨叫。
那男人嘴又挨了一拳又一拳。
几人缓过神来,赶紧过去帮忙。陈卫国抓起一张椅子,猛地冲上前,极快砸在李隅肩上。
乓哧一声巨响!
椅子腿散架了,飞落在地上。
甚至能够清晰明了的听见骨头被砸得闷闷一记重响。
李隅身体下意识往前一倾,身体要倒,手紧紧抓住桌子,指尖嵌进木头里,抓出痕迹,额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持续了好几秒,小方院安静了。
“**娘的!你他妈谁啊,老子认识你吗!”
被压在桌子上的寸头男趁机起来,他怒火正盛,嘴里满口是血,痛得想死,见李隅还没缓过来,挣扎出来,一脚急踹在他腹部。
李隅被踹得一歪,手搓在地上尖石子上,鲜血渗出,他眼里满是冰寒,他忽抓住寸头男的胳膊,猛然一拉,往旁边狠狠一送,凑上的几个男人撞成一团,齐齐摔在地上。
可他目的根本不在寸头男还有其他人身上,回身一拳落在还拿着散架椅子的陈卫国。
陈卫国倒在地上,吐了呸口水。
“你到底谁……”
“你是陈裳那个鬼丫头情人是不是!―――”他明白过来,血气上头,混了这么久,还是鲜少搞成这副样子!
人要起来,已经被李隅死死用腿压在地上,他满眼通红十分骇人,大喘着粗气,骑在他身上,虽看起来已经打红了眼,却避开要害又是一记重拳。
身后三人赶紧冲上去帮忙,凯子抱着他的腰往后拖,怎么都拉不动,身下陈卫国惨叫连连。
寸头男呸一声,两手一抹,顿时抓起垫桌子的一块砖,就要去招呼,李隅余光看到他的影子,极快一个后仰,猛地回身一脚踹在他胯骨。
男人撞到了桌子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痛到了倒地上蜷缩龇牙。李隅要站直身子,不知怎的,身后陈卫国忽抬身摸到刚刚滚到手边的砖头,朝他猛地扔去。
完全来不急闪躲,那砖头乓一声!砸在他后背之上,他被砸得一个趔趄,李隅单膝跪地,撑着手一时没起来。
院子杂乱,一片狼藉。
手机摔出来,跌落在地。
“老陈,你那女儿到底靠不靠谱啊,她到底给不给你钱,能不能套句实话,在搞不来兄弟们几个都要吃不起饭了。”
“……那老头万来块钱你们就这样搞没了……”
众人顿时意识到他录了音。
“我操,兄弟几个他录音了!”寸头男大骂,要去抢手机,李隅用尽全力挣扎爬起来,先一步够到手里,苍白的脸微微笑了。
“怎么办!他报警没有,我靠!他到底事前报没报警”脸上有刀疤的男的顿时吓傻了,他是新来的,满脸恐慌地去拉寸头男胳膊,被使劲甩开。
“你他妈慌什么慌!赶紧跑啊!”
四人乱成一团,却哪里来得及,街口警铃大响。
……
李隅当初在小区门口,见陈卫国鬼鬼祟祟就觉得不对,留了个心眼,总觉得不熟,但又隐约有点印象,在一天早上才猛然想起来,在一条盗窃团伙通缉中看到过那张人脸。
他向来足够理智,可唯独涉及陈裳,发现什么都不算。
但好歹这一场冒险,冲动,是赢了。
是不是一生总会有为爱奋不顾身的时候,离隅不知道,他只是见到她被那个垃圾纠缠,听到陈裳亲口讲那些沉重的过去,心像被什么抓住似的,透不过气。
陈裳赶到医院,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虚弱少年,午后的阳光落在他露在被单外的手腕上,他睡着了,不知想到什么紧蹙着眉,脸色格外苍白。
接到电话一路急急忙忙赶来,她从未像今天这么着急过。
甚至没有发现自己险些快要急哭。
这人怎么这么傻值得吗她不敢想如果今天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到底该怎么办。
“学姐,你是哭了么”不知什么时候,李隅已经睁开眼。
“没有。”
“可我看到你眼睛红了。”
陈裳极快转过去要走,被他一把拉出手腕。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你能不能别走”他艰难坐起身,拉着她的手腕依旧没松开,好像一松手就彻底见不着她了。
“网上的事情解决了吧,你别听他们乱讲,都不是真的。”
“你怎么就觉得一定是假的,万一说得都是真的呢!”他竟醒来想的第一件事是这个……陈裳生气他对自己太不负责,可话已经说出口,又觉得语气太重,咬了下唇,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不由自主抽了抽鼻子。
“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什么了……”李隅听到声音,有些急了,从手腕滑下来捏了捏她手指。
陈裳背对着他,难受得发紧,转过身,走到窗口,迫切想要透口气。
他一直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想跟她说没关系的,最终却没开口。
“你怎么知道他在古央街的”陈裳努力调整好自己。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你去哪了。”
陈裳顿时无言。所以他是看了直播,都知道了才会这么冲动的。
“如果,我问你,如果警察没有及时赶过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多危险!”
李隅看着她,目光清澈平和,想说的话都在里面。
陈裳如鲠在喉,别开头去,过一会儿调转步子直接走过来,要剥他身上的病服,却被李隅压住手。
“别。”
“你让我看看。”
陈裳视线久久停在他脸上,眼神微怒,李隅抿了抿唇,逐渐松开手。
她将他衣服拉开,背后两大处被纱布缠绕包裹,里面隐隐能看到渗出的血迹。
陈裳微吸口气,鼻头一酸,忽想起在楚城时候,他为她挡过一次酒瓶,好像每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没事的,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不疼才怪。”陈裳眼睛潮湿。
“你还说你没哭。”
“我说没哭就没哭!”陈裳瞪他一眼,偏过头,过几秒抬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怎么这么凶,你一进来都凶我两回了。”
“……对不起。”
“没关系。”
李隅轻声安慰她:“放心好了,网上的事情会退下去的,不会再有人乱发东西了,剩下的交给警察,他们长期团伙盗窃,够进去吃几年的。”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说,是你这次太冲动。”
他只默默抽了一旁的纸巾递给她,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你听懂没有,你下次敢这样,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认识!”
“哦。”
“你这是什么态度必须明确说清楚,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管你跟我什么校友情,统统不认识!”
“好。”
陈裳气鼓鼓地瞪他,这人怎么这样。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学姐。”根本就不想有什么校友情,李隅觉得今天的陈裳格外好,他甚至连背后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学姐,你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
“嗯。”
“那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梨花!”
第60章 chapter 60
网上的舆论很快就控制下来,速度出奇,在陈裳发布直播声明的第二天,基本上都看不见了,有好多网友纷纷为她留言。
她的确靠自己搬回来了一局,用自伤的方法。
好像当我们觉得一件事情很痛苦,再也不想回望,可当有一天揭开,却觉得莫名轻松了,或许这就是一种放下,也意味着―――
恭喜你,终于熬过了时间。
陈裳看到那些还支持自己的粉丝和朋友的留言,心里有些感动。
展览时间依旧继续,一切都按部就班。
她从苏唯公司出来,接到了赵斯年的电话。他们好久没有联系,一年里彼此有交流还是在回北城看望奶奶时,餐桌上搭过几句。自他开始婚姻后,他好像更忙碌,身上的狠劲儿无故让外人害怕,可他好像一直都这样,如今的赵斯年不同刚刚接手整个赵家生意的时候,他做得远比之前更好,远超出董事那帮老家伙的预设,令所有人忌惮又不得不服。
可陈裳却从没有怕过,她有点读不懂,觉得他背负太多了。
上次回北城,拉窗的时候她不经意往楼下一瞥,瞧见他坐在后院,那天北城落雪,雪落了他一肩头。私下在别人眼里令人胆寒,不好接触的人,是不是也有一所牢笼
问题解决有一部分固然是出自她自己,但陈裳不会不知道。
“谢谢。”
赵斯年不意外,她向来聪明:“客气什么,这些年我应该跟你说句抱歉,包括这件事上,我没有理由让你原谅……”
他话止住了,但陈裳却明白,他知道他的煎熬,夹在中间的不容易。
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我不会怪她,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无底线的宽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让她这么讨厌。哥,你应该知道我独立出来了吧,或许早在高中那个赌约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我不可能一直依存着赵家,所以才做了那个决定。我也不想被一直暗示,奶奶一直是奶奶,你也会是我哥哥,但我只是我。”
“对不起。”
陈裳笑了笑:“最不用跟我道歉的就是你啊,我还要谢谢你小时候一直维护我呢。”
“你这几年变化了不少。”
“是吗”陈裳边走边说,“我们都有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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