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只管开心就好,走,我带你玩去!”蒋城有眼力见,知道他们不对劲。剥了个橘子塞萧蓓儿手里,拉着她过去唱歌。
“规则!”
“三局两胜。”
“十杯酒”陈裳一指,见他点头,就笑了,“行,谁不喝谁孙子。”
“酷――”
不知谁带头喊。
波澜灯光晃动,灯光流转下,她眉目清晰,红唇微微一弯,让人不由挪不开眼。
罗弋阳品出来其中暗里的嘲讽意味,但他没出息,陈裳就是一粒慢性毒药,她比谁都狠。
徐章说:“一人每次三张数字牌。”他当着大家所有的面,把不相干的挑出来。
手机这时进了消息,李隅。她觑过,没管,放一边。
两人从他手里依次摸牌。
陈裳从中选了一张,眉目一挑,将手里剩下两张扔进牌堆里。
然后扣了牌,他跟。
陈裳先开口:“五。”
罗弋阳:“九。”
陈裳说:“八。”
罗弋阳说:“揭。”
一旁人看得火热,推徐章快点去翻牌。两张牌,一张方块三,一张梅花四。
罗弋阳输了。
陈裳抱歉地耸了耸肩。坐在离罗弋阳旁边的哥们儿忙安慰说运气运气。
可真的是运气吗。
发牌。
这次,罗弋阳先报:“二。”
陈裳跟:“七。”
罗弋阳:“三。”
陈裳:“揭。”
她不跟了!这么一来,完全打乱了接下来的节奏。要是这盘一输,游戏就到此结束,可是凭什么一定会她赢呢。她太淡定,一如既往,罗弋阳却手心泛了层汗。
徐章说:“……方块二和……”
“艹了!方块三!!”
“我靠,牛逼!”
“绝了!绝了!!!”
萧蓓儿唱得心不在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拽着蒋城使劲摇:“哇哇哇,你看到没看到没,阿裳赢了!我就说我姐妹厉害吧!”
罗弋阳一下坐在沙发上,他输了。
陈裳表情很淡,居高临下,清冷冷一个人,问:“最后一局,还玩吗!”
罗弋阳盯着她,手一撑,像不甘心,缓慢站起来,搓了把脸,说:“……继续。”
胜负分明,但两人依旧继续,抛开定的游戏规则。
陈裳接了牌,扔了两张,正逢灯光一晃而过,她扣牌,等,漫长的几秒里,见对面没有先报,于是说:“七。”
罗弋阳终于笑了:“十三。”
陈裳:“揭!”
这次比前两次时间还要快,全程结束不超过一分钟。
黑桃九与八。
众人一瞬屏息,几秒后,是真的叹服。
而罗弋阳却完全失策,刚刚灯光一晃而过,不是六,是九!
他输了,输了三局!
罗弋阳输得心服口服,盯了一眼陈裳,像是受到莫大的打击。一鼓作气拿过刚刚准备好的杯子,一杯一杯的灌。那玻璃杯比平常的要大,又是满满当当装了一杯。他今天刚到楚城,先前在这喝了酒,加上虽然出了状况,但背后公司又在市面上有一大地位,来谈合作的,总要给点面子。在场的人不经看得咂舌。
蒋城看不下去了,这场子不能今天这么闹,向陈裳施加了个求救的眼色,过去劝说:“哎哟,游戏点到为止就好了,大家都是过来玩的,别伤和气别伤和气。”
萧蓓儿可不惯着,她姐妹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虽然这个对象都是反着来。她坐在高脚凳上侧头:“游戏规则又不是我们阿裳提的。”她小声说,“谁不喝谁孙子呢。”
尽管声音纷杂,场上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罗弋阳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拼命喝了一杯又一杯,后面速度越来越慢了,还剩最后三杯。
陈裳出去了。
“别喝了,算了算了。”
“对啊,都是游戏嘛,点到为止就好了。”
罗弋阳放下手里的杯子,也去到外面。
陈裳果然靠在走廊的墙面上,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他从来都没摸清过。
他脚步虚浮走过去,又在几步前停住,总归到现在还知道她的习惯。
“我说了,玩儿玩就行,罗弋阳,”她叫他,“你不该再纠缠。”
“陈裳你他妈就没有心!”他一下蹲在了地上,酒精作用眼圈通红,狼狈极了。
而陈裳连个不屑的眼神都不愿给。直到―――
“你和赵家有什么关系!啊!你说啊!”
“我承认你是有魅力,你永远高高在上行了吧,陈裳我佩服你!但要是知道现在紧要关头赵家会撤资,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就不该对你有兴趣!”
“陈裳,你不知道你他妈心有多恶心,你就是个利己主义者,这辈子就不会有人从始至终都选你!”
所有心里恶毒的话,在人崩溃时,全部发泄干净。这个时刻,往往也藏着心底那些说不口的真心话。真心话最伤人。
边上包厢有出来上厕所的人,吓了一跳。
她看了他几秒,平淡无波的眼睛逐渐变冷,绕过他,走了。
陈裳回了包厢,除了音乐,噤声一片。众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阿裳……”萧蓓儿小声喊。
陈裳过来,到刚刚的位置,一杯一杯,剩下三个玻璃杯满满的酒,一一仰头喝完。
最后一声,杯底与桌面的碰撞。
陈裳说:“大家继续,走了。”
她拿了包,萧蓓儿紧张。
“别跟过来。”
第6章 chapter 6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那么,我想今天晚肯定做了一场不真切的梦。
―――y的心事簿
李隅找到她的时候,陈裳正坐在两店中间高高的台阶上。
她蹲坐在那小小一个人,脸埋在两腿之间。身边装好的塑料袋里,有开的啤酒,还有没开。
冷风涌动。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翻飞。
三个小时前,他刚到家。
他拿起手机好几次想给她发消息,打下又删,最后发了一条:【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可却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萧蓓儿就给他发来微信。
【有人和阿裳在游戏拼酒!】
他怕她吃亏,当时想都没想就取了外套,可是走到玄关,这就是陈裳,他没有理由,他有什么理由去找她呢没有。
李隅又回来,放下手机,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坐在客厅里,看墙上挂的钟表,听着它哒哒哒地走。他想他该做好晚饭的,外面那么冷,她有没有吃过饭李隅起身去了厨房,今天买了土豆,早上和家里通了电话,新学了土豆饼,结果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切丝的时候刀意外一晃,食指不小心切了条口。
李隅皱眉,正要去冲水,这时手机响了,他匆匆拿稳手机滑开。
萧蓓儿:【她刚刚走了!我现在出去找她,要是她回去了的话请你一定告诉我。】
【麻烦你了。】
李隅顾不了那么多,只急忙开了冷水一冲,拿着手机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他按照萧蓓儿发的定位下车,把周边都跑了一遭。
晚上的风吹得格外冷。
李隅上去蹲在她面前,她喝醉了,抱着腿整个人瘦瘦小小的。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叫她的名字。
陈裳仰头,她醉得没意识,睁开眼,眼神茫茫然呆看着,又抬头看向天空,咚一声又埋在膝盖里。她的手很凉很凉。
陈裳觉得冷,可一会儿又暖烘烘的,真是奇怪。
“带你回家好不好!”
“才不要!”她咕哝着,“男人都是坏蛋!坏死了,坏死了……”
“嗯,坏死了。”
“你也坏,你们都坏!”
“我也坏。”
李隅说:“别拉帽子。”
她趴在他背上,觉得衣服大的吓人,歪着头伸了伸两只手,撇撇嘴,又觉得头上帽子,压着头发飘在脸上,痒痒的,实在是难受,她斜着吹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好些,一会儿两只手又伸在他脖子前,给他展示,“你看,我的手一下变得好长。”
李隅没说话,看地上的影子,确认她没真把帽子摘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气势汹汹又加了句:“你是不是讨厌我!”
李隅说:“没有。”
“骗人!”她口齿不清,过来好一会儿,说,“可是……他们都好假,都不喜欢我啊。”
“没骗你。”李隅坚定。
“骗人是狗,你是小狗嘛。”
“……”李隅说,“我不是。”
他想,喝醉酒的她真一点都不像那个浑身都是刺的陈裳。
他就一路背着她,打车,回他们现在的家。
“草莓,我喜欢草莓。”
“嗯。”
“才不是被抛下的,才不是……”
她时不时开口说一些乱糟糟的话,毫无逻辑也没理头,有些李隅甚至都没听清,她时不时又安安静静的。司机师傅看两人都是年轻人,他见多了现在社会上的事,瞄了好几眼后视镜,男生怎么看都不像那种渣滓,倒是处处留心女生,担心都写在脸上。这么冷的晚上,自己就只穿了一件薄薄黑色卫衣。
司机师傅是土生土长的楚城人,操着口音,笑说:“和女朋友很般配咧,楚城长期刮风,今晚上冷的嗦。”
李隅一愣,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女朋友。
陈裳胃里难受,站不稳脚,李隅两只手扶着她上电梯,输密码,还没来得及给她找鞋,陈裳突然就弯腰捂着嘴要往前跑,李隅立马明白过来就带着她去卫生间。
她关了最外面的门,快步蹲在马桶前呜哇一下大口吐了出来。痛苦地直接逼出生理眼泪。
里面断断续续地呕吐声。陈裳松开马桶,整个人虚脱没了劲,缓了一下,按了冲水,但又没撑住难受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依稀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好半天撑起身,过去漱了口,拿水拍脸。
李隅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刚拿着去客厅饮水机里旁接了水赶紧又过来敲门。等她出来,扶她到沙发,给她喂了水。
陈裳脸红红的。仰头靠坐在沙发上。
“还难受吗!”
她不回答,李隅怀疑她现在根本听不懂。
可过会儿,她居然点了点头。
“那……”李隅张了张嘴,被她反应打断,要说什么,见她又摇头,使劲摇头。
算了,还是听不懂的。
头晕乎乎的,呼吸沉重,脸上刚敷了冷水,这会儿又热了,热得厉害。
她要脱那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外套,使劲拽了拽袖子,可就是脱不掉:“我不要穿这个!不要,穿这个!”
她甩手,试图挣脱下来,李隅只好倾身,扯她的一只袖子,帮她脱下来,又去拉第二只袖子,这下给她脱了外套,放在一边,他转脸看她,正要直起身离开。
陈裳突然伸手过来拽他的衣领。
李隅重心不稳,一下扑倒下来,这侧沙发一颤,纵使他两手强撑着,依旧唇擦到了她柔软温暖的脸颊。
只一下,李隅错愕地赶紧要撑着起来,可谁想陈裳又将他一拉,她的唇就这么贴到了他的唇角,一移,就这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李隅浑身一僵,瞪大眼睛,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却使劲抓着不松手。
柔软的,灼人的,潮湿的。
一个喝醉了的酒的人又有多大力气,她醉了,他又怎么了十几秒的怔愣,李隅垂在两边的手微微动了动,自私地没有抽身。室内安静。
陈裳始终是想掌握主动权的人,她的吻带着长驱直入的势态,双手捧着他的脸,舌尖抵入,疯狂地想要探寻他。
李隅开始回应,不自觉轻易就夺回了主权,陈裳像终于得到糖果的小孩,满意了,缠上来,他抬起手要落在她的肩上,可却突然理智回来,一下将她推开。
陈裳倒在沙发上。
两人呼吸不稳,剧烈地喘息着。
心快跳到了嗓子眼,李隅退开,整个人紧绷到极点。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是他唐突了,怎么……
他回应了她的吻。他疯了吗。
电话来了,是陈裳的。李隅平复了下呼吸拿起来,问她是否需要接。
电话显示哥。
陈裳却盯着他,口红沾到了唇边,花了一片。
灯光下,有一种残败的美。
她不知道有没有看,或者她知不知道究竟是谁。
铃声停了。
她一双眼睛却依然盯着他,那双桃花眼吸人,清透透,亮晶晶的。
可李隅却什么都没想,因为她突然一闭,眼泪滑着滚落下来。
他从来就没看到她哭过,可这样一个人却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直掉。
她哭地很厉害。肩膀直抖。
李隅顿时无措,想要说话却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手忙脚乱地去卫生间拿了条用热水打湿的新毛巾。
她微微头侧靠着,感觉到脸上湿湿热热柔软的触感,很舒服,但她此刻头晕的厉害。
眼泪擦了又落。
“别哭了,好不好……”
陈裳说:“汤圆,黑芝麻馅儿的汤圆,好想吃。”
李隅说:“别哭,明天做给你。”
“真的说假话。”
“真的,不骗你。”
李隅轻轻擦拭她的脸。
她又说:“看不到星星了。”不知她这刻想到什么,醉酒后一双眼睛盈满了阻挡不住的伤心,整个人像破碎的水晶球,脆弱孤独。
李隅心里一怔,转头,顺着她的方向看向窗外,安慰说:“星星都在外面。”又怕她现在吵闹要出去,“明天才有,现在出去也看不见。躲起来睡觉了。”
她不哭了,气冲冲地说:“你骗人!”
李隅:“……好吧。”
他趁她不哭了,仔细擦她的脸颊和睫毛,又重新洗了毛巾,挽着她的袖子给她擦粘了酒水后黏糊糊的手。
她说:“你是小狗。”
李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是。”又要去拿她另一只手,可她又偏偏较劲儿举起刚刚给她放下的。
他给她按下,她又举起,放下,举起。
好几轮回,李隅不放了。
醉酒后的陈裳脸红晕晕的,因为刚刚哭过,眼睛澄澈清亮。
李隅看着她,像教导幼儿园调皮的孩子,可陈裳从来都不乖巧,全身上下都写着不服管教和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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