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婶说不是有一个大画家么诶你看到没和你一个小区,她租出去的时候跟我说还挺厉害的,上次给你找信息,我好奇顺带搜了搜,就前几月,江州中心插画展。”
胡宇八卦心起了:“我没去,是网上刷到的露面照片,绝了,大美人,她跟你同一个小区,你遇到过没,真人是不是比镜头更好看!”
李隅没说话,专心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他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情,平常大家讲这些他也不参与,胡宇觉得白问了,说不定碰上了,他都没察觉,或者人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靠在椅子背,重重唉了声。
“怎么了!”
“你不知道,我妈过来了,她跟我婶忙着给我参谋对象,可烦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陪你留来下来加班。”
李隅瞧他一眼:“你不是一直闹着想结婚!”
“那就是纯口嗨,有时候一想,同学有些结婚生孩子了,刷到过得还挺幸福的,难免有点羡慕嘛,但要真让我结,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吧其实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遇到合缘的。”
胡宇谈到忽偏头看向李隅:“诶李隅你有谈过恋爱么上次有个姑娘找你,你们俩关系!”
“朋友,大学同学。”
“哦,我以为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还想问你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过算了。”
李隅手上的动作稍顿了一秒,什么也没讲。
“你什么时候走这个点了,我待不下去了,先走一步啊,别搞了明天再继续就是了,又不是一天就能搞完的。”胡宇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挂衣服。
他嗯了声,并不想现在回去,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是会不受控制想到什么人,只想把自己麻痹进工作里。
直到九点,李隅才离开研究院,他并不知道会在门口见到陈裳,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明明她现在应该在北城。
她不想回来,也不想见到他。
可靠在墙边的人的确是她,不会错。
旁边立着箱子,她头发有些湿,发尾都坠着小水滴,像淋了一场雨跑上来的,看向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不知是雨还是什么,眼里湿漉漉的。
李隅呼吸这一刻也跟着轻了起来,先管不了那么多,快步走上前去,到跟前才发现她穿的一件黑色碎花裙也淋湿了不少。
“你……”
难以克制,早已出卖自己,一股心痛猛然袭上来。
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她又站在这里等了多久。
陈裳忽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李隅身体僵住,手诧异的无处安放悬在空中。
这刻,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终于发现了他。
十一年,十一年的意思,原来,
一直是他啊。
……
卫生间里的水哗哗作响,许久,门才从里边打开。
她穿的还是之前在这留下的衣服,陈裳发现她的东西依旧还放在原位。究竟是懒得丢,还是……
突然不敢去揣测,里面答案究竟是什么,她知道本不该在出现在他面前。
话是她提的,所有一切,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陈裳朝旁边望了一眼,李隅背对着她在逗小白猫玩,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李隅。”
“柜子第二层放了吹风机,头发吹干。”
没有听到声响,李隅微了蹙眉,转身去看她,她也正望着他,汤圆在脚边喵喵叫。
片刻,李隅走过去,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对伸手心试了试温度,小心翼翼拿着她的一部分头发吹了起来。
她不是这个意思。
镜子里他并没有看她,没有任何表情。
可她却一直在盯着镜面,他似乎也察觉了她通过镜子在看他,可就是不抬眼,不知是故意,还是给她吹头发是一件天大的事。
“你有给别人这么吹过吗”她忽问。
李隅手上的动作没停:“有。”
他补充:“很多。”
“也是这样!”
“怎样!”
“耐心,温柔。”
“那要看她们评价了,或许她们也跟你一样这么认为。”他张口胡说,似是故意在与她较劲。
吹着吹着,摸了摸差不多了。
“我头发打结了。”
他卷起吹风机机线,放进柜子里,找出梳子,给她从头到尾梳开,遇到不顺的地方,用手握住,在放轻动作慢慢往下顺。
那把梳子是之前她从上面带下来外出玩时用的,一把紫色的猫猫头形状的气垫梳。
陈裳勾了勾唇。
他瞥见镜子里,视线微垂,将最后一点顺完,放下梳子,转身要走,陈裳拉着他的手,转身微抬头看向他。
李隅目光也同样落在她脸上,彼此僵持,不见退让,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两条手臂撑在台面上,距离与她一下子拉近,眸色沉沉。
陈裳后面是洗手台,完全没有退路,她本来也没打算退,一双漂亮清亮眼睛没有任何避讳,直勾勾与他迎视。
她赌他是在意的。
地上影子交映在一起,他似一面墙堵在她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李隅按着台子的手松动了下,黑漆漆的眼里依旧还倒影着她的模样。
“好玩么!”
“还不错。”陈裳仰着视线。
不等再讲话,李隅一把搂住她的腰至一边柜子上,他的唇粗戾地期压过来。他向来温润,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刻,这次是被陈裳气得不行,要气死了!
她来找她做什么说刚刚的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以为他没脾气吗!他就一定会被她牵着走
所有的气都都撒在这个吻上,他的唇齿吸允着,咬着,她的脖子还有唇,手从她宽大的体恤里探进去,揉去她柔软的腰肢,寻去她的蝴蝶骨。
陈裳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逐渐改方向下移,忍不住簌簌颤抖起来,本能地受不住了哼了声,可她完全没有害怕。她在邀请他,心跳跳得飞快,双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这个绵长激进的吻,唇舌纠缠着,有什么东西脱落掉在地方,所有感观如潮水般袭来。
海岛的风雨向来难以预测。
久逢甘霖只需要一点雨,就可以被快速吸收且激起源源不断的欢愉。
期待,渴望着,大雨到来。
可当一道道浪潮推波助澜般快要抵达高处,身体的感觉如此真实,风雨即将到来之际,乌云却骤然退散了,像被一堵屏障给挡了回去。
海面猝不及防归于平静。
陈裳重重喘气平息,可效果见微,眼皮茫然不稳地睁开,眼里还噙着一池薄薄水雾,李隅漆黑的眼睛落在她的脸上,也落在湖里。
对她的无助视而不见。
他从一旁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擦手,转身去卫生间,短暂十几秒的哗哗水声。
出来双手已经擦干,手臂内侧还溅有几颗晶莹的水珠,随着青筋蜿蜒下流。
冷淡地从她身边去了客厅。
他在折磨她。
他故意的。
陈裳小腹酸软,全身被抽了力,白皙的腿垂在柜子上,虚空的眼睛缓缓阖上,向后仰身,脸靠贴在墙上。
微凉的墙面安抚这此刻难以退却的燥热。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出来。
之前的睡裤毁了,身上的T恤刚刚到腿根下面只够一点点,白皙纤细的长腿走到他面前。
“去找条裤子。”
“我穿不穿有所谓吗!”
李隅的抬眸,注视在她脸上。
第79章 chapter 79
他绕过她,依旧不理她。
去到厨房,关了小锅的火。
“你没吃饭么”陈裳不死心地继续问。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碗,陈裳站在吧台外,垂下脑袋,手指在台面上摸了两下,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没招了。”
“把这个喝了。”
她一下抬头,满脸惊喜,一碗姜茶递过来,陈裳快速接下,冲他笑:“我还以为你没吃饭呢。”
握着勺子,想都没想,迫不及待就送进嘴里。
李隅见她动作,要张口劝已经来不及了,刚盛出来,都不吹一下的。陈裳小脸登时皱成了一团,茶从嘴里漏出来撒在地上,赶忙半包,仰着头,飞快跑到旁边水池跟前噗一口直接吐出来。
烫得她整个人都傻了,张着嘴不断哈气,打开水龙头,掬了好几捧水反复含在嘴里。
“我要死了―――”陈裳张着口口齿不清地跟他讲话,泪水都滚出来了,粘在睫毛上,楚楚可怜。
李隅取了冰块来,手扣在她下巴微微往上抬,陈裳配合他啊地长大,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红,往她嘴里塞了块冰块。
冰冰凉凉,瞬间活了过来。
她腮帮子鼓着一个大包,大眼睛湿漉漉的。
李隅偏过头去。
“你干嘛,你是不是在笑!”陈裳含糊不清地说。
他用拳按了按右唇角,转身若无其事在她面前找了个两手心大的盆,盛了大半冷水,将刚刚的碗端过来放进去。
“温了就喝,别放太凉了。”话一说完,人就又走了,绕过她径直去了客厅。
陈裳算是看懂了,他就是非必要不跟她讲话。
可恶,都这样了。
她倒要看他到底要憋到什么时候。
陈裳含着冰块化完,去摸姜茶温度已经好多了,坐下慢慢喝完,将碗自己洗了,还有刚刚漏在地上的姜茶水,在厨房找了张湿巾纸擦干净,丢垃圾桶里,一切都收拾好。
她出来,见李隅在沙发一边看书,便去猫窝跟前逗汤圆玩。
小白猫头躺在金黄色的小鱼上,拿爪子扒拉了下她手,陈裳伸手撸了撸它脑袋,心不在焉的从头撸到尾巴,状似无意拿眼角瞥了瞥旁边。
汤圆舒服地呼噜呼噜叫,陈裳低头看它,点了点它脑袋,悄声道:“你倒好舒服了。”
她现在。
到底要怎么搞
哄人到底怎么哄
她哪里哄过人了。
陈裳觉得苦恼,去到中间沙发坐下,明晃晃地直接侧头看他,他还在看书,眸也不抬,手指翻动着纸张。
她忽又想起,不久前就是这手,修复师的手别有魅力,之前只分析了表面,现在一看,确实很有魅力。
就是很坏。
陈裳无声叹了口气,弯腰够到茶几上的手机,点开消消乐,心思不在上面,根本过不去,直到精力都快要用完了,她关卡还是没通。
他还在继续看书。
记忆突然袭来,当初她放学走到一条胡同,出来意外听见不知哪儿传一阵阵悠扬的歌,她细细辨出来是张学友的《岁月留情》,好奇跟着声音来到了一家书店。
她还记得,看店的是一个穿军装的老爷爷,那家书店很旧,书架上杂乱无章,阳光下空气中悬着灰尘颗粒。
反正来都来了,都说这种隐蔽的店,想找的书基本都有,正好带几本回去。
她穿梭在书架里,碰到个奇怪的少年,他固执将架子上每一本乱插的凌乱不堪的书本全部放正,摆得整整齐齐,那么好几大架,正反两面,她当时问:“你在这家打工!”
对方摇了摇头,陈裳不记得他还说了什么了,只记得是个有些结巴的男生。
最后对方还好心帮她找了要找的书。
她实在是难以将当初那个小结巴少年和现在的李隅联系在一起。
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认识了。
其实她忘了,这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从巷子里救下那个被欺凌玩笑的少年。
自此,他的所有目光全部围绕她。
那天见面,他紧张到要死,怕自己说话被她嘲笑,忍了又忍,在心里腹稿无数次,结果一开口的时候,耳朵爆红,还是没能讲好,那天的窘色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
他明明知道她要找到书在哪,却故意磨蹭,在每个书架前停下来翻找,只为了她能够多待一会儿。
好像,她只要多停留一刻,这刻的时间就可以单独属于他。
他开始频繁听见她每天的消息,她谈恋爱了,和谁在一起,和谁又分开。
他总是默默看着她,他从来看见的只有她的背影,看见她在自己面前擦肩而过。
她喜欢喝香蕉牛奶,所有饮料中最喜欢。
爱吃甜品糕点,却不在人多的时候表现的很明显。
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右手揉额角。
一年四个季节里,最讨厌冬天。
……
她早已不受控制存在他一整个青春。
可是,她却忘记他了。
当在楚城得知,她是自己合租对象,出现在同一屋子的时候,他错愕,茫然,不可置信,喜悦像小芽一样,悄悄冒出头来。
他甚至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可这场梦太真实了,最好永远都不要醒。
他知道她不是认真的,可还是自愿一步步走到当中去。
所有的底线还有原则,在陈裳面前,从不存在。
他只是太喜欢她了,也想要她喜欢自己一点点。
不,他想要她喜欢他,他只想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陈裳所有精力都用完了,丢下手机,心思不在上面,根本玩不进去,他不信李隅没有察觉她,也不信他此刻心思也完全在书上。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翻页了。
“李隅,明天会下雨吗”她总是会无聊的时候问这些问题,会不会下雨,会不会天晴,而他总是配合她,拿出手机,念给她听。
她只是随口一问,其实根本不关心,只是想听听他声音而已。
可这一次,他不回答。
“李隅,我充电器坏了,能不能借借你的!”
“你不说我就自己拿了!”
陈裳走过去,靠近坐下:“我不知道在哪,要不你给我找吧,或者跟说在哪个地方。”
没有效果。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回来!”
“我应该好奇吗”这次,李隅看向她,他的眸光带着些微凉,直直望进她眼里。
“我烦你你生气了”陈裳愣了几秒,慢半拍说。
他放下书,轻轻扯了下唇角,声音带了些自嘲:“我哪有生气的理由。”
她临时改签回来,满心想跟他说清楚,憋了好多好多话想问他,想跟他讲。
可是到头来他不理她,跟她说的话从头到尾都不超过五句,却给她煮姜茶,吹头发,所有事都让他占了。
陈裳一点都不因为他冷漠的态度生气,就是这个人啊,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背后默默十一年。
她怎么可能生的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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