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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噼里啪啦地一顿报菜名，连还嘴的机会都不给菜鸡们，直把菜鸡们说得脸通红，心发慌。
怪了。
明明只是一个贫民窟工厂的食堂大妈，她的气势咋跟军队里的将军似的，看着怪吓人的。
边上的工人们欣赏着这群大学生破防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把头昂了昂。什么大学生，吃得还没他们好呢。
而且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食堂打饭的，得罪不起啊。
主食是敞开吃的，但菜是限量供应的。尽管拉缇小姐不允许有霸凌现象出现，但这人嘛，哪可能被规矩束缚得那么死？只要在允许的范围内，多一点还是少一点，还不是手上抖一抖的事？
得罪打饭的，脑子有问题。
“对，对不起。”哈洛被大妈说得脸通红，最后迫于压力，还是道歉了。
“我，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他还想挣扎下，试图给自己找补，“为什么要弄一个收费的窗口。”
“亏你还是大学生。”大妈似乎找了某个可以下手的点，开始往死里攻击了，“这多简单的道理？有人舍得吃，那自然要加菜的。但工厂提供的条件已经够好了，不可能所有都免费吧……”
她移动了几步，来到自费窗口，敲了敲桌面上的盆，“喏，这里有水煮羊肉、洋葱顿牛肉、炸鸡排。啊，你们大学生食堂这些都免费吗？”
哈洛彻底说不出话了，他甚至有点想哭。
别说这些免费了，就是一份米饭都不能免费，都是要花钱的。
“这，这个有人买吗？”有人好奇地提问，“我看价钱虽然不高，可这里毕竟是贫民窟……”
“小看谁呢？”工人们不满了，“我们一个月收入不比一个大学毕业的人低，偶尔也是需要改善下伙食的。”说着有几人就走到自费窗口前，“我今天想改善伙食了，给我来个牛肉。”
“我今天也想改善伙食，我要羊肉。”
“我要鸡排。”
人都是有自尊的，被人看轻了自然不高兴。一时间自费窗口前排起了长龙，每个人报出自己想要的菜后，还要转头看看这群大学生，似是挑衅一般，眼底满是不服气。
安妮笑了起来，“大家今天的胃口都很好啊？好了，我们也打饭吧。”
哈洛等人不敢再多说话了，忙跟着上前打饭。
打好饭，一群人就被安排在西边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风扇呼啦啦地转着，等一碗汤下肚，所有人都觉活了过来了。
太干，太热了。
喝了一碗汤，人就觉得舒服多了。
别说，这汤真鲜，应该是放了味精吧？
味精在杜曼也属于比较贵的东西，毕竟自己做不了，都要靠进口的。
喝完汤又尝了尝菜，发现也是很鲜美，一群人震惊了。
柳拉缇到底是多有钱？给工人免费提供的菜里居然都放了味精？而且油盐十足，这饭菜未必也太好吃了。
看着一群菜鸡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莉莉柯不由抿嘴一笑，想到了自己第一天到这个工厂上班时的场景。
那时的自己也是相当震惊的。
在他们瞧不上的贫民窟里，有上万人的生活水准远远超过他们这些所谓的中产家庭……
这去哪里说理啊？所以来夏克拉是赌对了。
哈洛一边吃一边观察着食堂，很快他又有了惊奇的发现。而这个发现，让他手脚都抑制不住地颤了起来：他们好有纪律。
所有人都是自觉排队，不推搡，不卡队，而且每个人吃完饭了，都会自觉把餐盘放到指定的地方码好。放好后，他们便会去食堂入口的地方洗手。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起身，走到食堂门口，发现这群人真的在洗手！而且都用上肥皂，把手里里外外都洗了。
而第二批来吃饭的人，也是如此。他们进食堂拿餐具前，都会仔细清洗自己的手，有人甚至还自带了毛巾，给自己洗了脸。
莉莉柯、安妮都是读过书的，她们饭前洗手，他不觉得奇怪。可这群贫民窟的人怎么回事？这么讲究？
而且这纪律性让人都感到头皮发麻。生在混乱的国家自然还是知道点自己国家整体素养的。像这种老实排队的事，不要说这种没受过教育的人了，就是读过书的也没几个做得到。
没办法，整个国家都这样，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谈素养就是奢望。
他有些疑惑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说起来，走进夏克拉时，他就发现了。这里并不像电视上报道的那样脏乱差，有些地方甚至比市中心都干净，比如这个工厂以及工厂附近。
也没臭烘烘的味道，他还看见了很多简易公厕以及随处可见的洗手池。
似是看出了他的困惑，安妮道：“夏克拉人经历了一场大扫除运动，便干净了许多。而想进工厂做工，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服从安排，讲卫生。”
“这么多人聚集。”莉莉柯吃完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要是不讲卫生，可是很容易爆发传染病的。这一点，我听老工人们tຊ说，从这个厂建起的第一天，柳拉缇小姐就以这样的要求要求他们了。开始他们并不明白为什么，但想着这里有饭吃，有活干，就老实服从了。”
她放下自己的手帕，眼底闪过一丝自嘲，“是不是有点讽刺？只要有一口饭吃，大家都可以变成文明人。”
“柳拉缇……”哈洛迟疑着，“她不是夏克拉人吗？她没有读过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人家不懂咱们杜曼文字，但懂夏国文字啊。夏国人教了她很多年，许多事都是言传身教，不然你以为她就是靠运气开出这么大的厂吗？”安妮撇嘴，“我不知你们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还是脑子被门夹了，为什么想来这里闹事？如果不是拉缇小姐的威望足够，你们今天一定会被人打死的。”
哈洛脸一下就白了：“打，打死？这，这不会吧？”
“呵。”莉莉柯忽然起身，身子朝着他倾了倾，一脸阴测测地道：“你吃饭的碗要被人砸了，你会不会跟人拼命？好了，都吃完了吧？来，我再带你们去车间参观参观……”
好可怕！
一群菜鸡被吓得脸色苍白。柳拉缇一声令下，大家就不卖东西给他们了，这可不仅仅是柳莘莘有威望造成的……
想到里面的可能性，一群后知后觉的菜鸡脸都白了。
这个柳拉缇……
好像还不错？
第76章 错得离谱
从夏克拉出来的时候, 已是傍晚。
一群菜鸡神色苍白，到现在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就在这几个月，他们又扩大了工厂, 工人已过万了。
这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这样的企业, 为什么不见什么报道？
“只有被逼到没办法了, 他们才会来夏克拉吗？”哈洛想起前总统和副总统，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希望工厂的车间他参观了。那是很标准的现代化操作，每一个工序都有严格的标准。他们做的衣服, 他也仔细看了，质量很好。如果是他看见这样的衣服, 他一定会买的。
再听到他们工厂的订单都排到了明年，更是激动了起来。
他虽然出身一般，但真的很希望杜曼能富裕、强大起来。这回会来这里，也是真的怕柳拉缇等人没见识, 瞎搞自己民族的服装，最后闹出国际笑话。
可这一刻, 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群被外界传成“无道德、无智慧、只知道生孩子”的夏克拉人并不是一群笨蛋。只要有机会，有教育, 他们一样可以成为出色的质检员、工人, 甚至是幼儿园的老师。
来自夏国的多功能学校让他感到震撼。这群人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 想尽办法获取知识，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夏克拉的认知。
很敬佩。
但也难过。
为夏克拉，也为他自己。
在看到车间正在调试的纺织机后,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无耻。就像柳拉缇说的，他们可是这个国家的大学生啊, 他们怎么能为权贵和封建唱赞歌？他们怎么能成为他们的帮凶？
哈洛走了，带着他的同学们。
这一天后, 哈洛再也没出去踢过足球，甚至连周末都是待在家里，努力地刷着大梨小梨的视频。
从遇见柳莘莘的那集开始，他没日没夜地看。不光看视频，还看评论。这一刻，他发现，只要放下偏见，所有的事件都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当他看到夏国官方为柳拉缇专门做的视频报道后，眼泪扑簌簌地掉。
这是国家的珍宝啊！
她代表了杜曼人坚强不屈、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样的人应该被大肆宣传，应该成为国民的精神偶像。
她一无所有，甚至还面临着被父母卖掉的风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经历了世间的苦难后，她选择留在了夏克拉。镜头里，她笑容灿烂地说着：“在我困难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帮助我，所以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把他们都拉出夏克拉，也能跟我一样，不愁吃穿。”
言语朴素，没有什么激昂的词句。可就这简短的几句话却是深深烙在他心底。
“让他们跟我一样，不愁吃穿。”
多么朴素的愿望，可要实现却很难。杜曼人推翻旧王朝很多年了，依然很穷，这到底是为什么？
柳拉缇为什么又能成功？她为什么能给工人吃那样好的饭菜？为什么能提供那样高的薪资？杜曼官方所有人的能力都不如她吗？那些国家精英为什么不宣传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哈洛精神错乱了。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分裂中。一边是他坚信的当下制度下不可言说的混乱，一边是冠以混乱之名却在逐渐走向富裕的夏克拉……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整个人开始消瘦，茶饭不思。等他看完所有的视频和评论后，在一个雨后的清晨，他终于走出了家门。
他要再去一趟夏克拉，他要去问那个女人！
他再次来到夏克拉。他在夏克拉人的建议下，走上了通往希望工厂的公路。
这里更是一副让他精神崩溃的状态。
标准的四车道，两边还有行人过道。在道路两边，都种上了月季。在一场雨后，水珠顺着颜色艳丽的花朵落下，带来了一丝清新。
好美！
这样的美是他没见过的！代表工业的笔直马路边被柔和的绿植点缀着，自然与工业的结合，让这条马路展现出了异常的美。
这也是夏克拉人建造的吗？
他蹲下身，用手指扣了扣地面，不是简单的水泥路。
这是一条很好的公路！
这是夏克拉人创作的！
他一路前行，看到了更多的不可思议。原来他行走的这条路还有专属的自行车车道。一群夏克拉人唱着歌，蹬着崭新的自行车飞驰在公路上。
他们的神情不再像往日电视上播出的那样麻木。他们是快乐的，是神采飞扬的，甚至是富裕的……
那些骑自行车可不便宜，起码杜曼没有办法造，都要靠夏国进口。还有他们都背着水壶，那设计一看就是夏国的，杜曼没有能力造这种精巧的保温水壶。
他们……
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而来来往往的货运车更是让他精神错乱。这里繁华得就不像是夏克拉，这里更像一个工业园区。
他们没有说谎，他们的订单一定很多。
遭受了一路打击的哈洛终于是走到了希望工厂门口。见到保安对他冷脸，他忙摇手，“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有很多困惑，我想找柳拉缇小姐问一问。”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见他的确是只身前来的，就打通了办公室电话。
没一会儿，他从保安室里出来，“走吧，我带你去见拉缇小姐。我警告你，你老实点，要是敢对拉缇小姐不敬，我打死你。”
好凶！
哈洛脸色发白，忙举手保证，自己这回真是来求解惑的，不是来捣乱的。
保安见他都拿神发誓了，便信了几分。带着他，一路走到办公室后，敲门，“拉缇小姐，人带来了。”
“进来吧。”
门打开了。
哈洛又是震惊了下。
她订单这么多，又是互联网上数一数二的明星，她的办公室竟然这么简朴？都不能说是简朴了，简直可以说是简陋。除了办公用的桌子外，就只有几个简易书架和一组旧沙发。
见到他来了，她笑了笑，“让人去煮壶奶茶来吧。”
她示意哈洛坐下后，便也在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
这是一种表示平等交流的姿态，让惶恐的哈洛稍微安心了一些。她只是看着凶，她并不可怕，她是善良的。
等奶茶和点心上来后，她才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哈洛脸一红，捏着衣角，竟不知要怎么开口了。
柳莘莘也不催促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自己如蚊蚋一般的声音，“我，我想知道，您，您到底是怎么创造这些奇迹的！”
他说完便是紧紧抓住自己的裤子，“对不起！之前是我想问题想简单了，不该来捣乱的！但这么多天了，我把你们所有视频都看了，还是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创作出这么多奇迹的？教育难道不是根本吗？没有教育也能创造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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