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菱知道他喝多了,就是一副人事不醒的模样,问他也问不出啥名堂。她不想跟他一起待在这个空间里,转身去开门,却死活拉不开,门像是被人从外头锁住了。
她不由有些发急,再次用力拉手把门,不管怎么转动,那门就是开不了,急得她出了一身汗。
她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正当她用力拍打包厢的门,后脖颈突然一片暖意,吓得她浑身一激灵,转过头一看,沈栾站在她面前,一双眼睛红得吓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
沈栾刚从沙发上站起来,觉得一阵头重脚轻,刚才明明没有喝多少,却头疼得难受,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口也干得厉害。
许青菱背靠着门,屏住呼吸,沈栾站得了离她太近了,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寒潭一样幽暗,她却看懂了里面的内容。
她用力推开他,怒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别喝了几杯就装疯!”
沈栾被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倒在沙发,痛苦得呻-吟几声。虽然有空调,他仍然觉得闷得难受,皮肤像是干裂了一般,哪里都渴。
似乎有一段记忆完全消失了。他只记得刚才在包间里,小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他和郭伟两个人。
孙发文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女孩。那女孩紧紧挨着他,胸部几乎蹭上了他的胳膊。他很不自在,撇过头去,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桔子,正要剥了吃。那女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桔子,说她刚才吃了一个,太酸了不好吃。说完,她从茶几上拿过一杯服务员刚送来的橙汁递给他。
沈栾确实有点渴,接过来一口喝下去。后来的事他就记不太清楚了,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吐了很多,头重脚轻很难受。然后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包间了。
……
沈栾倒在沙发上,将头埋进靠枕里,仿佛这样才能让他热得像是着了火的脸给冷却下来。
身体难受至极,大脑却片刻也闲不下来,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一闭上眼就看到许青菱坐在篮球场上等他,夕阳给她镶了一道金边。她整个人毛葺葺的,看上温柔至极。再一转眼,一个男生走上看台,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两人并肩坐着,有说有笑。
沈栾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然而下一秒,又看到许青菱捧着他小叔的脸,给他小叔上药。
脑子里像是有无数钢针,扎得他脑仁生疼。
许青菱站在一旁,冷眼看到他抱着脑袋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喝醉了不是这个样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的,刚才还在沙发上难受得翻滚的沈栾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扣住她的手。他昂着头看着她,眼神狂放迷乱,语无伦次地喃喃道:“我,我已经跟宛月分手了,你也跟我小叔分手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我,连我妈都不知道我的血型……”
他呼吸粗重,猩红的眼里是浓重的欲色。毕竟曾经夫妻一场,他的身体反应逃不过她的眼。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荒谬,许青菱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抄起茶几上的水杯,将杯子里的水狠狠泼在他的脸上,冷冷地看着他:“你被人下药了知不知道?”
杯子里是柠檬水。水沿着他骨骼分明的面庞往下淌,柠檬片还粘在脸颊上。沈栾抬手将脸上的柠檬摘下来。
许青菱看他似乎清醒了些许,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你刚才在哪看到许俊文的?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了?”
包间并不大,四周墙上贴了厚厚的吸音墙布,沈栾感觉面前女人的声音似远还近,像是隔了一层幔帐,听不真切。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那红唇一张一合,整齐洁白牙齿若隐若现,他甚至能看到一闪而过的潮湿粉红的舌头。
这一切既熟生又陌生,沈栾的太阳穴愈发沉重,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伴随着冲动袭了上来。
面前的人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猛地抬头,上前突然用力一带,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
……
许青菱正在思考怎么办,突然被沈栾从背后搂住。她吓了一跳,一种诡异恶心的感觉瞬间将她包裹住。
她咬着牙,用力地推搡挣扎,想将身后的人甩开。然而她越用力,沈栾却抱得越紧。
沈栾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他狂乱地收紧双臂,低头闻到她发丝的馨香,熟悉的气息让他胸口那团蠢蠢欲动肆虐张狂的火愈发想要纾解。
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这一晚,反反复复,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
许青菱感觉后脖颈一阵湿滑,那触感让她恶心想吐,戾气在身体里翻腾,怒火跟着席卷而来。
她站在那儿没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你先松开,我有话跟你说。”
她的声音因为太过沙哑,竟让沈栾听出了些许温柔之意,他一点点松开自己的胳膊。然而下一秒,怀中的人转过身,扬起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在落针可闻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许青菱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扬起,又重重地落下,狠狠地扇在了他脸上。
这一耳光,她用尽了所有力气,以至于指尖都隐隐有些发麻。
沈栾那张白晳的俊脸瞬间浮上一个清晰的手印,从颧骨一直蔓延到脸颊,就连手指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许青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双眼眸已经恢复了清冷幽静,一字一顿地开口:“沈栾,你现在清醒了没有?”
如果还没清醒,她不介意再给他一耳光。
第99章
沈栾长这么大,连他爸妈都不舍得打他,更不要说被人扇耳光了。
脑袋瓜子嗡嗡作响,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浑身汹涌激蹿的热血一点点凉了下来,眼里的狂乱迷茫褪去大半,原本因为冲动而泛红的面庞也恢复了苍白,倒显得脸颊上那几个手指印愈发触目惊心。
倒底是家教严格的富二代,他呆呆地站在那儿,内心的震荡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种扭曲的不自然。他努力回忆刚才包间里的场景,感觉自己脑子像是有一团迷雾,一时真不明白倒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密封的包间,劣制的香水气味混合烟味,让人喘不过气来。许青菱看他这模样,知道他已经清醒了大半。
她也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她侧头看向沈栾,冰冷的眼眸里是无法掩饰的嫌恶:“你们还真是恶心!”
不管是魏东来、宛月还是沈栾,都恶心得让人反胃。
小小斗室,她坐在离沈栾距离最远的沙发一角,两人占据着对角线的两端。头顶筒灯深蓝色的光笼在她脸上,愈发衬得她精致的面容像冰雕一般,有种冷质的疏离感。
“我们?”沈栾怔怔地看着她,重复这两个字,眼里有短暂的迷茫,很快明白过来,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被人坑害的!”
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因为生气而重新泛红,带出一丝和年纪相符的冲动幼稚,倒和她印象里念大学时的沈栾不一样了。
上辈子沈栾上大学的时候,沈兴邦因为二儿子残疾,已经开始把目光瞄到孙子身上了。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手把手地教孙子做生意的门道。
同样是不到二十岁,眼前的沈栾可没有上辈子的沈栾那样的城府。
许青菱垂眸思索片刻,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最好把衣服扣子扣好,宛月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沈栾一向自诩聪明,这会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下意识开口道:“我跟宛月已经分手了,她过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宛月她今天晚上跟我一个桌吃饭,想坑我也没机会……”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隐隐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虽然墙上贴了厚厚的壁纸,外面说话的声音还是从门缝隙里往里钻。
男人的声音低沉含混,女孩的声音清甜柔和,“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许青菱听到了,沈栾自然也听到了,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出现一丝裂缝。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
魏东来按照小矮子说的,硬等了三四十分钟,才找个理由拉着宛月过来。里面两人肯定该干的都干得差不多了,拧动把手的那刻他满心期待,嘴角都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宛月看他这个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被吊起胃口,难不成他有什么东西送给自己?她努力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多问,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兴许是因为钥匙太久没有转动过的原因,魏东来费了些劲才把门给打开。转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笑容瞬间僵死在嘴角,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小小的包间,屋里两个人衣衫整齐,眼神冷漠,一个坐在沙发一角,一个站在靠门的位置,气氛冷得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任谁看了都产生不了任何旖旎的想法。
宛月看清楚屋里两个人,脸色陡变,转过头瞪着魏东来,语气不再是刚才的清甜柔和:“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许青菱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还能带你来干什么,他费尽心思把我和沈栾凑一起,然后带着你来‘捉奸’呗。”
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三个人脸色都变了。沈栾和宛月两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尤其是宛月,她真的无法相信“捉奸”这么恶心的字眼就这么轻易地从许青菱嘴里说出来。
眼看许青菱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紧紧盯着自己,大步朝自己走过来,魏东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表情。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许青菱就这么看魏东来,冰冷的眼神,仿佛是一把能穿透灵魂的冰刃:“你这么喜欢宛月,哪怕当着她的面跟沈栾打一架,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只敢在背后使阴招,给人下药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沈栾不可置信地看着魏东来,原本清俊的面庞瞬间罩上一层寒霜。
魏东来从小到大在村里横行霸道,欺负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哪里记得小时候欺负许青菱的事。他只记得许青菱似乎有点怕他,虽然一个村的,平时看到他连招呼都不打。即便他去她家超市买东西,碰到她站柜台,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谁能想到她今天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当着宛月和沈栾的面,把他那点子心思都抖落出来了。魏东来眼里的挑衅和玩世不恭早已经褪得干干净净,脸颊不自觉地抽搐着,脸色由最初的惊愕转向恼羞成怒,硬着头皮狡辩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药了?别乱诬蔑人!”
许青菱淡漠地收回目光:“你不认没关系,刚才我已经报警了,倒底是谁下的药,让警察去查好了。”
她的手机在包间里没信号,沈栾刚换不久的最新款手机有。沈栾不敢把这事跟他爸妈说,也不敢打电话给小姨。许青菱看他这瞻前顾后的样子,直接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拨了110报警。
听说“报警”两个字,魏东来脸色瞬间变了,已经没心思想别的,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跟下面人交待的各种细节。刚才派去包间的小姐平时都是在另一家酒吧做生意,在金海岸完完全全是个生面孔,经手的人他都用钱摆平了。整个KTV光服务员就好几十个,加上饭店那边的就更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警察就是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
沈栾一晚上脑袋昏沉,双脚像是灌了铅似的,就连心跳也比平时快了许多。他面色沉阴地看向魏东来,眸底全是蛛网般的红血丝:“我跟宛月早就分手了。你想追求她,大可光明正大地去追,犯不着在背后搞这些动作。”
刚刚还把沈栾当情敌仇恨的魏东来,被他这句话砸得晕乎乎的。啥意思?宛月现在恢复单身,没男朋友了?
宛月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这段时间她和沈栾一直在冷战,两人并没有正式说过“分手”。她没想到沈栾招呼都不跟她打一声,就这么狠心地当着外人的面宣布“分手”。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打了一耳光,她眼眶通红地瞪着沈栾,带着哭腔大声道:“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
看着沈栾那张冰冷的面庞,宛月心头一阵绝望,她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冲许青菱道:“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处处踩我一头,还挑拨我跟其他人的关系!我倒底哪里得罪你了!”
宛月今天穿着那条很高档的黑色连衣裙,当初在商场里,傅芹非让她买的那条。起初她讨厌那条裙子讨厌得要命,穿了几次后,她倒没那么讨厌了。毕竟高档货就是高档货,就连见多识多的刘倩都问她裙子是不是在香港买的。
她那一头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真的乖巧极了。
这样乖顺的女孩,哭得那么伤心,不要说沈栾和魏东来,上辈子许青菱何尝不是因为宛月看上去老是被人欺负的模样,才对她心生保护呢。
此刻看着宛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却如同看了一场恶心又拙劣的戏码,冷嗤一声:“你可真会反咬人一口。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去挖荠菜,我在路上跟你拌了几句嘴,魏东来就能把我推进水里。亏得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眼睁睁地看着魏东来把我推进水里,竟然一声不吭。这次还是因为你,魏东来给沈栾下药,还把我骗进包间里,然后领着你来个‘抓奸’!宛月,这些明明都跟你逃不开关系,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挑拨离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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