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和阿宁迅速的把东西弄好,就收了衣裳去换。
骡子在拉磨,姜璃拿了篦子来,给薛满梳了一个哪吒发型,给阿宁也编了个花样小辫子,衣裳鞋子一换,看着瞬间大变了个样子。
俩人好奇的摸着自己的头,姜璃用的布条做的发带。
薛满摸着自己的小揪揪:“娘,我都不好意思出去玩了。”
姜璃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兄妹俩的新衣裳在村子里非常亮眼,很多小孩子看得都快羡慕哭了。
就比如薛大牛家兄妹几个。
刘春花和老太太坐在屋子前,瞧见薛满和阿宁身上穿的,瞪大了眼睛。
“娘,这姜氏到底做什么赚了那么多钱,你看到薛满和阿宁身上的衣裳了吗?像是绸缎的,那可是要好多钱的。”
刘春花被姜璃打掉了牙齿,如今说话漏风。
老太太微微皱眉,扬声喊住薛满和阿宁。
兄妹俩闻声脚步一顿,许久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只听老太太说道:“过来奶奶问你们点事。”
阿宁看了一眼薛满,兄妹俩才走了过去。
离近了,这两身衣裳看着越发的贵气了,根本不是镇子上布铺子里的料子。
俩人白白净净的,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脚上也穿上了布鞋,再也不是那东倒西歪的草鞋了。
明明俩孩子好她应该高兴,可她看了一眼薛大牛那半截起毛了的麻布衣,心里直泛酸水。
“这衣裳,是那女人给你们做的?”老太太问。
薛满点了点头:“嗯,我们娘给做的。”
老太太嗤笑一声:“你们娘?你们娘早就死了,她算哪门子娘?”
阿宁微微皱眉,只听薛满淡淡道:“我们是做了几年没娘的孩子。”
老太太瞧着薛满,只感觉这俩孩子现在完全是偏向姜璃了,也没再做无用功,只好直接问道:“那女人,她在做什么营生?”
薛满回道:“没做什么呀。”
老太太有些无语,一旁的刘春花嗤道:“没做什么营生买得起这个布做衣裳?”
阿宁看着她冷声说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道:“我知道她在卖鸡子,可是卖鸡子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
薛满瞧着眼前的老太太,他的亲奶奶,差点卖了他妹妹的人,一颗心冷冷的没有一丝柔软。
“她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至于我和阿宁,以前你就不闻不问的,不会是现在想关心我们兄妹俩吧?”
老太太被寒碜得脸有些红,沉声说道:“别忘了,你们的根在薛家。”
阿宁笑了笑说道:“这话你和薛大牛他们说就好了,跟我和哥哥说了做什么?”
老太太挑眉看着阿宁,仿佛有些不认识阿宁了,以前只会怯生生的跟在薛满身后,看人都不敢抬头,瞧着就小家子气。
现在竟然会呛人了。
“你倒是有些长进了。”老太太讥笑道。
阿宁的眼神微冷:“你说的长进是什么?敢说话吗?”
“娘死得早爹残废还软弱,我们无人护着只会受人欺负,同在一个家,同是你的孙子孙女,吃食都分好坏,坏了的馊了的你才会丢点给我和哥哥,以前胆小不敢说话,生怕说了话连那点馊了的都没有会饿死,我哪有什么长进,不过是有人疼爱了而已。”
“你口口声声骂我娘看不惯她,无非也就是看着她带我们过得好了,你心里酸了,你心疼你的大牛孙子了,我和哥哥这样的人都有新衣裳穿了他却没有,我们都有肉吃了他却没有。”
“你问我们她做什么营生,她在做鸡子营生,说给你听又何妨?你们也没本事做出来!”
阿宁一句接一句的说,说得老太太哑口无言,只是恨恨的看着她。
瞧着老太太拿她没法子的眼神,阿宁淡淡问:“你还有什么话吗?我和哥哥要去玩了。”
老太太没说好,阿宁拉过薛满就走了。
薛大牛在院子里打滚,吵着要薛满身上的衣裳。
刘春花是真想让薛大牛去抢,但是想着自己两次被姜璃打,心里又惧怕,不敢行动。
等兄妹俩的身影走远,老太太看着刘春花说道:“明日早上你去镇上一趟,你看看这姜氏在做什么卖,回来你也可以去做。”
刘春花点了点头。
老太太拉起了薛大牛,“别躺了,等几天你娘也去做买卖,咱们买比他们那还好看的布来给做新衣裳。”
薛大牛被哄好,老太太坐在屋前的矮凳上,靠着院墙。
心中堵了一口郁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曾经最看不上的小丫头,今日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说着话,还说她是看人过得好了酸。
阿宁若说错了,她无话可说,可偏生阿宁说的对。
凭什么薛成举那个窝囊废的儿女会有那么好的福气。
凭什么姜璃那样无根无萍的人,能把日子过得顺顺当当?
刘春花进屋去拿瓜子,出来时只见老太太头栽在地上,整个人弓着,嘴角还有些一丝乌黑的血。
“死人了死人了!”
刘春花叫着,薛成祥从屋子里跑出来,薛成文也从隔壁跑了过来。
瞧见老太太躺在地上,急匆匆的去请赵阿婆。
赵阿婆听说老太太吐血了,瞧着学成文急切的样子,拿上药箱跟着小跑而来。
她给老太太把了脉,随后看了看眼睛和嘴巴,她让薛成文帮忙把老太太放平,随后拿出银针开始给老太太放血。
薛成文在旁边问道:“大娘,我娘这是怎么了?”
赵阿婆回道:“中毒了。”
“中毒?”周氏和赵家秀她们都大吃一惊,“怎么会中毒?”
赵阿婆闻言笑了笑,缓缓的抬眸看了一圈几人,眼神最后落在了薛成祥身上。
第88章 信不信随你
薛成祥对上赵阿婆瞧过来的眼神,霎时心虚,但咬了咬牙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了。
“怎么会忽然中毒?是不是刚才薛满和阿宁那俩野崽子做什么了?不然他们一走老太太就出了事?”
薛成祥这倒打一耙的话,让赵阿婆眉头紧紧皱起,还不等她说什么话,一旁的薛成文就厉声呵斥:“薛成祥,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小满和阿宁还是俩孩子,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大娘,我娘中的什么毒?”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毒,就是那边山脚下的乌绫子,毒不算重,我给放个血再开副药熬了喝下去。”
赵阿婆话落,薛成文皱起了眉头:“乌绫子怎会吐血?”
赵阿婆道:“你们娘心中有事,堵的。”
薛成文:“……”
“那肯定是刚才那俩小崽子气的!”
薛成祥在旁边嚷嚷道。
赵阿婆缓缓抬头看向他:“成祥,你知道你娘怎么吃到的乌绫子吗?”
薛成祥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这我怎么知道?”
赵阿婆勾了勾唇轻笑一声:“是吗?”
话落赵阿婆又说:“成文,你娘这晕厥吐血是她自己堵的。
“至于这乌绫子毒性慢,若不是因为今日她吐血,它的毒性还没有显现,这毒得至少积好几天才能出现症状,而且会是风寒症状,若当做风寒治,不但治不好,还会让人浑身无力瘫在床上。”
“会死吗?”薛成文问。
赵阿婆摇摇头:“当然会,不过会需要很长一段日子,长年累月的拖个几年是没问题的。”
听着这话,薛成文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劳烦大娘开方子,顺便再劳烦您接下来这几日每日都来给她号一下脉,确定有没有中毒。”
赵阿婆笑道:“等你娘醒了,你可以让她每日傍晚都去我家一趟,号脉很快。”
“那我回家拿药,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薛成文问:“大娘,多少钱?”
“药钱一副要二十文,连喝三日。”
赵阿婆话落,薛成文看向薛成祥:“二哥,还不回屋拿钱吗?”
薛成祥面色不悦:“老娘病了治病,凭什么我一个人拿?”
赵家秀眉头紧蹙:“老太太的钱和你们的在一起,你不拿谁拿?二哥,当初我们分家的时候老太太还有多少钱我们都是知道的,你也别想着私吞。”
刘春花从屋子里冲出来嚷嚷道:“那些钱说好是给大牛的,我们都没有。”
薛成文沉声说道:“你们两口子想清楚,是自己拿出来给大娘,还是我请村正来把钱搜出来,顺便查清楚老娘为何会中毒?”
薛成祥的心头咯噔一下,但还梗着脖子硬气得很:“你有本事来抢,村正来了我也不怕!”
赵阿婆瞧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当真可恨。
本还想着他老薛家的事情,就让他们家自己解决,但这种给亲娘下毒了还毫无悔过之心,真是没救了。
她站起身看着薛成祥问道:“薛老二,你前两日晚上出了村子是干嘛去了?”
薛成祥的脸色一变,只见赵阿婆淡淡道:“很多人都看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薛成祥的脸色大变,指着赵阿婆骂道:“你这死老太太,胡说八道什么?”
薛成文二话没说,握紧了拳头冲着薛成祥直接就冲了上去,对着头就是两拳。
“你个畜生不如的!”薛成文还要继续打,刘春花往后躲,薛成文看着她沉声说道:“拿钱去!躲什么?你要也做了躲得掉吗?”
刘春花畏畏缩缩的就冲进屋子把钱翻了出来给了赵阿婆。
薛成文狠狠地踹了薛成祥一脚,回头和赵阿婆说道:“大娘,我跟你过去拿药。”
说完他就跟着赵阿婆离开了,薛成祥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凶狠的看着薛成文的背影。
出来薛成文才问起薛成祥出村的事情,赵阿婆才把那天晚上看到薛成祥出村的事说了,她让小孩跟着去看了,看到了薛成祥摘乌绫子,小孩子在路上还遇到了村子里的人,都可作证,被摘的草还有新鲜痕迹,加上老太太这样,要说不是薛成祥做的都没人信。
薛成文气得想弄死薛成祥,这种畜生活着没什么意义。
但首要的还是先把老太太治好。
拿了药回去,他喊了薛老三夫妻俩一起商量了这个事情,周氏一听就说道:“二哥莫不是想要老太太躺着,然后找我们两家凑钱?”
想到前些日子老太太和薛成祥夫妻俩闹着什么要分家养老一事。
也不无可能。
可若仅仅这样,那薛成祥也太狠了。
老太太是可恶,但老太太疼爱薛成祥,偏心他,偏心他儿子。
他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
周氏说要去找村正,薛成文说还是等老太太醒。
老太太被喂了一碗汤药,睡到了傍晚才醒来。
薛成文说她中毒了,她不信。
说薛成祥下的毒,老太太抬头就骂起薛成文,说他们两口子和姜氏搅和在一起,看不惯薛成祥。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薛成文心凉到了极点。
沉默了许久他才说道:“信不信随你吧,本来我和三哥还想着等你醒了去找村正的,看你这个样子,是不用找村正了。”
“赵阿婆说你每日可以去找她把脉,若你不信不想去,那也随你吧。”
薛成文直接走了,和薛老三家说了一声没再管这个事情。
老太太像是疯了似的,坐在屋子里扯着嗓子骂人,也没具体骂谁,指桑骂槐无非也就是骂姜璃和他们。
姜璃不知道老薛家这些事,薛满和阿宁的那个小插曲,他们回来后也没有告诉姜璃惹她糟心。
今日用这骡子磨料,姜璃没怎么费心。
这骡子确实被训得很乖,架上磨盘之后,它会自己围着磨盘转,尤其省心,姜璃还可以腾出手去训弓。
一直忙到傍晚,她把料这些收起来,把磨盘端回了屋子里,给骡子准备好草料和水。
看着还有点空闲,她这才去了村正家里。
邱村正他们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筛豆子。
瞧见姜璃来,满院子的人笑吟吟的打招呼,赵氏起身拍了拍灰给她拿了个竹椅来。
“大娘,你们忙,不用管我。”
“你们这快筛完了吗?”
周氏笑道:“快完了,你的弄完了没?”
“弄完了,我的少,小满四婶和青竹他娘还帮我弄了弄,两天就弄完了。”
周氏恍然想起姜璃她们分家了,并没有分到多少地。
“是哦,你们地少。”
话说到此处,姜璃顺势就问邱村正:“邱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再多有两块地,山脚这点太少了。”
邱村正皱着眉头琢磨了片刻说道:“倒是有一处,不过有些远,在那边山谷里都已经荒了,几年前是咱们村子里一户人家在种,后来这家人没了,离得太远官府也没管,你要是不嫌远倒是也可以去弄出来种。”
“就是开荒累。”
姜璃没想到一问还真有,连忙笑道:“开荒那没事,等你们忙完带我去看看,我再抽个空去开荒。”
赵氏笑道:“那成,等忙完这一阵我们也闲着,到时候跟你去一起忙活,不用几天就弄出来了。”
听赵氏这么说,姜璃笑了笑:“那可太麻烦你们了,我前儿个买了个骡子来,没圈,想说请邱伯帮我画个地基砌个圈,当时建房子的时候没想到这茬,现在又要折腾。”
邱家大嫂笑道:“听村子里的人说了,你那骡子还有个车,在镇上买的吗?”
“不是,在县城买的,本来没这个计划,就是碰巧遇到了。”姜璃说。
赵氏笑道:“一个骡子带着车,怕不是买了十几贯钱?”
“没有,这么多我买不起,就是听着喊价便宜,我才要咬了咬牙买下来!”
邱老三道:“骡子和车没超过九贯钱都是很划算了。”
“是,我在集市上问了个老大娘,她就说单一个骡子也是**贯十贯。”
姜璃话落,邱村正问她:“你那圈砌在外面不太好,有想好要怎么弄吗?”
“是,我也感觉砌在外面看不到不太好,加上我家那儿又偏一些,贼要是从后面牵走了我都不知道,我想着能不能把我那个院子的一侧给挪开,往外扩,把院墙改到圈外面去,重新改动一下。”
邱村正停下手里的活计琢磨了片刻说道:“那样也成。*”
“那我先去给你画,你准备什么时候砌?”
“麻烦邱伯了,还是尽快,这两天那骡子都就这么呆在院子里,天气好没事,万一下雨了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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