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大货柜的深处,他悄然掏出辐射仪,为每一个纸箱检测辐射值。
良久,他爬下大货柜。走近陈警长,偷摸给陈警长塞几张百元纸币。“谢谢你陈警长,货物的数量没错。”
“那就好。”陈警长乐开了花。
走出警局,男子拐进人迹罕至的巷子打电话。“……每一个纸箱都没有破损,辐射仪的数值一直没有变化。”
“货物的数量和订单的一样吗?”
“一样。”
“他们携带什么武器?”
“雇佣兵常用的改装枪。”
无线耳机隐约传来对面用指头敲桌面的微响。
“前晚地下实验室开启了自毁程序,实验室的位置恰好在两座城之间的三不管地带。你们去试探那些人是不是哨兵。”
“明白。”
幽蓝色调的灯光,给予酒吧里的哨兵和谐的舒适,就连四周的谈话声和调酒的水声,他们也能接受。
“难怪许多人都削尖脑袋往城里钻。”孔雀呷一口威士忌喟叹,挑染一缕青色的长发披落肩头。“这里的生活足以麻痹警惕和斗志。”
若不看他锐气十足的训练服套装,像一个花花公子。
旁边的火焰只是晃一下酒杯装装样子,没有喝多少。“所以我们的头儿是正确的,减少夜间的娱乐生活。”
大家都听出他指的是温中校。
平头哥不甘落后:“我们也极少喝酒,除了品尝酿造的样板时。”
火焰错愕:“你们有自己酿酒?”
“蜂蜜酒,尝过没?”
“哟呵,原来是你们送来的?我尝过一丁点,怪好喝的。”
孔雀和平头哥得意洋洋地笑了。
小孙和女哨兵到别的地方闲逛(调查),而公主维护人设,不苟言笑地环手抱胸。
封归野挨着沙发的靠背,黑眸映着幽**光,泛着犀利的锋芒。眉梢上的疤痕,令想搭讪的女人们望而却步。
野性难驯的男人最吸引女人,但是她们的生物本能战胜感性的思维一筹,警告她们别招惹残暴的猎人。
她们不甘心地打消念头。
这时,两个戴着金链的男人走进酒吧。他们扫视一圈,到空的座位坐下,朝经过的女人吹口哨。
“今晚的质量贼好,看那水蜜桃……啧啧……”马脸男的小眼睛贼溜溜,目光在异性的身体流连。
方脸男却低声嗤笑:“好个屁!还有乡巴佬,难怪老闻到一股土腥味。”
马脸男顺着方脸男的视线看去,像苍蝇发出嗡嗡之声窃窃私语:“现在的雇佣兵流行花里胡俏?不仔细看,以为他把红色内裤罩在头上。”
“啧啧,还有把绿帽染在头上的。”
“真他妈搞笑,实力不够头发来凑……”
酒吧里所有人的谈话声,都能被听觉敏锐的哨兵捕捉。封归野一行人来酒吧,为了偷听各种阶层的市民的谈话,收集关于月落城的信息。
现在,自然也听见有两个不知好歹的人笑话孔雀和火焰的发色。
火焰紧绷下颌,在心里问候那两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孔雀摩挲下巴压下恼火,想象他们被殴打的惨烈画面。
正对着两个男人那桌的封归野,幽**光雕琢的俊脸显得阴郁冷酷。他一声不吭,似乎没有听到那两个男人的揶揄。
“还有旁边那个寸头,盯着调酒师的眼神恶心死了,是不是喜欢拼刺刀的变态?”
平头哥听见,僵硬地抓紧酒杯。
“我听说野外的雇佣兵男女不忌,有时连母羊啊蜥蜴啊什么的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牲!”
“靠!像了像了,我看那个大块头像是喜欢强来的,其他人肯定捡过肥皂,搞得那么花里胡哨说不定是为了取悦呢?”
“啧啧,动物嘛,不漂亮怎么求偶?”
孔雀他们的脸布满乌云,就差跳起来按住那两人暴打。而公主险些低声骂娘,幸好忍住,把脏话咽回去。
封归野一瞥把“生气”写在脸上的队员,慢悠悠地拿起酒杯。“今天刁难我们的哨兵也在。”
闻言,其他人硬生生地压抑怒火,喝酒解闷气。
马脸男和方脸男望见他们无动于衷,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起身离席,走到吧台给服务生不菲的小费。
没多久,舒缓的钢琴曲换成节奏轻快的曲子,旋律逐渐激昂。
孔雀他们暗道不妙。
独酌的山君皱起眉头。
伴随振奋人心的旋律,酒吧越来越吵闹。有人喝多了,站在座位上跳舞,有的在座位上高歌。
刺耳的声音震痛耳膜,像一把把刀子割他们敏感的神经,孔雀他们握酒杯的力度加大。
“控制好,对方在试探我们的身份。”封归野说话的同时放下玻璃酒杯,杯底磕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难受地放下酒杯,生怕控制不好力度而捏碎露馅。
“打……扑克,分散注意力。”平头哥微颤的手掏出一副扑克牌。耳朵神经输送震痛到大脑,害他脑袋胀痛,太阳穴像被一把刀穿过去。
烦躁的火焰尝试盯着扑克牌分散注意力,可是黯淡的灯光照射牌背面的花纹,犹如看着万花筒,他更加烦躁和头疼。
孔雀和公主前倾身体缓解不适。他们俩和火焰一样是A级哨兵,能细致地控制神经,但是一控制某条加剧脉动的神经,如同在伤口撒盐,激起烦躁和戾气。
四人接着低头洗牌,遮掩暴戾的脸色。
他们真的不知道能控制多久。
封归野用余光观察那两个男人,察觉他们俩总是看向这边。
果然是试探。
他更不能找服务生换曲子,他们也不能立刻离开酒吧。
角落的山君不得已用无线耳机播放白噪音。然而客人的劲歌热舞和激昂的曲子,几乎掩盖耳机里的白噪音。
他也非常烦躁,恨不得把这里干成废墟。
孔雀四人打扑克的手愈发颤抖。
邻桌的红酒在他们看来,是挑事者新鲜滚烫的血液。
某桌欺负后辈的刺耳讥讽,如同一根根牙签戳他们的耳膜。
……
好想轰平这家酒吧!
“老大……”平头哥喘粗气。
封归野伸到桌上的手,悄然比划“五”。
他们心领神会,咬紧牙关打扑克。
马脸和长脸一边喝酒,一边盯着他们。
就在全场的哨兵宛如被刀山碾过感官,若有若无的亲切气息混入喧闹的酒吧。
封归野他们一怔,异常熟悉那股气息。
三位新客人走进吵吵嚷嚷的酒吧,走在中间的少女长发披肩,身穿紫色上衣和运动裤,休闲又俏皮。
她感到淡淡的、炽热的存在,有意无意地环顾全场,对上一道含着暗涌的目光。
“我们到吧台坐吧。”夏萤没想到他们也在,本想来酒吧见见世面而已。
车间主任和老鬼顺她的意,坐在她的一左一右。
即使亲切的气息极淡,孔雀等人的烦躁有所缓解,产生依赖对方的气息的渴望。
“这里很吵。”老鬼意有所指。
装作拘谨的夏萤问吧台后面的服务生:“请问,这里的背景音乐是不是规定的?”
怯生生又柔弱的模样令服务生我见犹怜,他温声回答:“我们会随客人的意愿换曲子。”
夏萤的蓝眸亮晶晶,充满期待之色。“能换一首比较平和的曲子吗?”
“当然可以。”
几秒后,激昂的节奏改成悦耳又温柔的小提琴曲子,一洗喧嚣。
孔雀他们像被救上岸的溺水者,大大地松一口气。
马脸和长脸却急了,派其中一人到吧台去交涉。
“喂,为什么要换曲子?”长脸的语气凶巴巴。
服务生彬彬有礼:“很抱歉,我们遵循这位小姐的意愿换的。”
长脸狠瞪夏萤,呛声服务生:“老子给了钱,不准换!”
服务生犯难。
“你给了多少呀?”夏萤问长脸。
长脸冷笑:“一百。”
楚楚可怜的夏萤看向车间主任。后者会意,掏出一百给服务生。
这会儿,服务生不为难了。
长脸愣了,急吼吼地找出一百五十块塞给服务生。
车间主任再掏出一百块。
长脸的身上没现金了,而且经费不够,恶狠狠地拍桌。“妈的臭婆娘你耍我?”
夏萤偷偷地掐自己的小臂,疼得眼睛通红,楚楚可怜。“又没有规定不准换曲子……”
老鬼打圆场:“这位哥们,和气生财。等这首曲子结束,你可以再换的。”
长脸没钱了,换个屁。他灵机一闪,喊来马脸兄弟。
看见马脸得意洋洋地夹出两百块,车间主任和老鬼脸色发绿。
早知道多拿些现金出来,反正能报销。
“嘿嘿,你能换曲子了吗?”马脸把两百块甩到服务生身上。
完了。
完了!
老鬼的心凉飕飕。
“呜呜呜……”
可怜兮兮的哭声令所有人一顿,惹来其他客人鄙夷的目光。
夏萤哭得梨花带雨,越哭越大声。
公主气得撕烂一张扑克牌,被封归野及时按住手腕。平头哥用力抓紧裤子,拼命阻止好斗的蜜獾出来。
火焰和孔雀则火冒三丈,恨不得冲过去撕碎那两个混混。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臊不臊?”一位卷发的女客人高声讽刺。
“就是,刚才的曲子烂透了。”
马脸和长脸吃了屎般脸色难看。“闭嘴!老子点什么曲子关你们屁事!”
“呜呜呜……”
“妈的你也闭嘴!”烦躁的长脸对着夏萤扬起手。
老鬼马上站起来。
已经离开座位的封归野大步流星,却被一道身影捷足先登。
一根食指抵御长脸想要扇下来的手,玩世不恭的脸扬起冷酷的微笑。“你们想以扰乱治安的案由,还是以恶意抬价的送进拘留所?”
山君的语气漫不经心。
服务生慌了:“山君队长,他们俩和酒吧绝对没有关系。”
两人当然认得山君,没想到他也来了酒吧。他们忌惮城里的哨兵,不得不终止计划。“我们和这位小姑娘开开玩笑而已。您忙,我们不打扰了。”
两人麻溜地结账离去。
脑后响起擤鼻涕的声音,山君转身就看见不停抽纸巾的夏萤。“你们是今天进城的车队,这么闲来酒吧?”
她一边擤鼻涕,一边反唇相讥:“货被扣了能不闲吗?”
山君:“……”
有些尴尬。
“你们想喝什么?我请。”他找补。
车间主任推托:“不用了。”
山君看向眼红红的夏萤。“要不给你们点一杯青梅酒吧,度数不高,也甜,适合女士喝。”
“她喜欢喝果汁。”
低沉的男声插话,山君回头打量眉梢带疤的男人。
此人的眼里仿佛见过无尽的血海,金戈铁马的暗涌被安静地囚禁。纵然他可能是普通人,也激起山君的战斗欲。
“你们很熟?”山君似笑非笑。
“一到集市就要找果汁喝,队里谁不知道?”封归野目不斜视,没看山君一眼。
幽蓝的灯光掩盖夏萤微红羞窘的脸蛋。“想尝尝而已嘛。”
山君忽而感到这队人有趣。“他们耽误你们赶下一趟任务,你不气吗?还有心情帮他们解围?”
封归野面不改色:“任务还没结束,我们会跟进到底,这是我们的服务宗旨。”
山君笑了笑。“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玩得高兴。”
待碍事的人走远,封归野从裤兜掏出一枚糖果给夏萤,彩色的镭射糖纸流光溢彩。
“哪来的?”她大方地接过来。
“捡的。”
她吐舌头做鬼脸,拆开好看的糖纸。
橘色的糖果色彩浓烈,像一道滚烫鲜活的灵魂。
“哇,是水果糖!”她哭过的眼睛格外水润润的,亮得惊人。
封归野垂眸压低声线,显得嗓音磁性柔和。“早点回去,别瞎逛。”
“哦。”
喜滋滋的夏萤咬破硬硬的橘子糖,惊喜地发现渗出软糯的橘子味果酱,酸酸甜甜,很好吃!
旁边的老鬼:“……”
总觉得他当了一回透明的电灯泡。
第46章
深夜十一点,月落城宵禁,全城剩下少数路灯照耀。
寂静的城市在深深的夜色中沉睡。
还没回哨塔的山君潜行于夜色中,迅捷的行走速度令路边的监控探头拍摄不清。
他要去警局。
他思前想后,觉得那两个混混不对劲。他认识那两个人,他们经常去酒吧喝酒,喝醉了打架闹事,但从没像今晚执着于挑选背景音乐播放。
巧的是,他们挑了哨兵最不喜欢的激昂音乐。
到了警局附近,山君爆发性提速,致使监控探头只拍到闪过的残影。
两辆红色的大货车停泊在原地,他溜到车尾检查,目光仿佛凝结冰霜。
货柜门的锁头比白天崭新、铮亮。
恼火在他的智边缘横冲直撞。
远远响起巡逻警员的脚步声,山君憋着愤怒离去。
一则来电请求迫使他找到幽深的巷子停下来。
来电人:梁中校。
他没好气地接听。不久,惊讶胜过愤怒。
“……你要我们配合他们?”
十五分钟前。
夏萤来到老鬼和车间主任的双人房;其他人也已经回到旅馆,到封归野和公主的双人间集合,进入通讯群组的聊天室召开作战会议。
语音聊天室内,只有他们十个。
“哈喽,小萤~”孔雀的声音一如既往轻佻欢快。
防止露馅,夏萤让他们称自己“小萤”。
火焰的语气十分不爽:“叫夏中尉!没大没小的!”
孔雀:“叫夏中尉会露馅的哟。”
火焰:“滚,恶心巴拉的语气!”
夏萤:“没关系啦,叫夏中尉或者小萤都可以。”
公主语气羞涩:“小……萤,我们这边准备好开会了。你们那边呢?”
老鬼:“呵,还以为你们把我和郭主任忘了。”
平头哥:“我不想说他们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精彩,狗打架似的。”
封归野:“安静,抓紧时间开会。都检查过房间有没有窃听器了吧?”
老鬼:“检查过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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