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脸色微微僵住,元飘飘可是她最大的摇钱树,她哪能轻易放手。
“公子,你喜欢飘飘就时常到我寻欢楼来,还可以多找几个姑娘陪你,何必将她放在后宅白白失了趣味。”
“原来我在你眼里便是这种人,我对飘飘可是放在心底的真喜欢,是要三媒六聘拜天地的,来给老鸨看看我的诚意。”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寻欢楼一楼大堂,寻欢客和风尘女喝酒调笑热闹非常,刘武将肩上箱子往地上一放,重重地砸在地上,他将箱盖一掀,露出金灿灿的一层,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面对这一箱金灿灿的黄金不由得吞吞口水,这位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
老鸨双眼放光,扑倒箱子上满脸沉醉,拿着金锭往嘴里咬,“我滴乖乖,这到底得多少。”
“我知道飘飘是你摇钱树,她在我心中易是无价,今日各位寻欢客作个见证,我来接飘飘归家。”宋亦慈折扇一展尽显风流。
寻欢客不由得啧啧出奇,在这寻欢楼每日多的是醉生梦死之人,但无人为了风尘女花这么多金子,就算这人是第一名妓元飘飘。
风尘女则艳羡元飘飘找了个多情又痴情的俊俏公子托付终生。
老鸨还在犹犹豫豫,“可是,可是。”
“怎么这些金锭还没能喂饱你,你莫不是仗着我的深情暗自抬价。”宋亦慈面上惯有的和善表情一收,整个人变得锐利又精明。
老鸨笑着讨饶,“不是,公子你听我说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再过两日便是乞巧节,我们寻欢楼最大的噱头便飘飘,你现在要把人给我要走,你这不是把我逼死在这。”
烟柳巷背靠着竹溪河,每年乞巧节便有许多人来放花灯,寻欢楼抓住商机,推出河上画舫表演,最开始推出名动一时,便每年延续传统。
“宋公子。”
元飘飘从三楼探出头来,情真意切的唤了宋亦慈一身。
宋亦慈将纨绔泼皮学了个彻底,手一收招呼刘武一起上了三楼。
老鸨看看装黄金的大箱子又看看元飘飘,似乎在权衡,元飘飘虽好,但黄金更秒啊,“宋公子,你这黄金不随身带着。”
宋亦慈轻哼一声,语气傲慢不懈,“怎么你不肯让我给元飘飘赎身也就罢了,怎么给我保管一晚都不行,前几日明明说好今日便来赎了她归家,现在你从中作梗,把这些带上去惹得飘飘伤心不成,”
老鸨只好赔笑不跌,“公子怎会这般想,放我这里放宽心。”
元飘飘听着老鸨说这话,伤心欲绝掩面离开,宋亦慈看见元飘飘哭着离开,着急忙慌地追上去,刘武背着包裹跟着宋亦慈身后。
老鸨见他主仆二人如此风尘仆仆模样,果真如他二人所言这几日失去筹钱了,那日他两离去后就未再来,她险些以为失了肥羊,没想到这肥羊是去把自己的油水都带来了。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扑到箱子上,只要元飘飘在,这箱子里的金子迟早全是她的。
元飘飘等宋亦慈刘武一进屋子就将房门紧紧关上,她眼里的泪还是消失干净,“她是不会轻易放我离开的,我早几个月就跟她提过我想要赎身,做清白女子,她怎么都不愿放手。”
宋亦慈宽慰道:“既然知道便不必再伤心,现在你们已经是度过前面八十难,只差这一难便可圆满。”
元飘飘轻轻擦掉眼泪点点头扬起笑脸。
刘武放下包袱打开房门在外守着,宋亦慈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前几日在唐观那得来易容器具。
她小心的将蜂蜡涂在脸上,改动自己脸靠近老鸨面容,待到蜂蜡将轮廓改成,元飘飘拿出妆粉小心扑在她脸上,待到元飘飘给她画好全套妆面。
她接近铜镜一瞧,八分相似。这寻欢楼为了朦胧暧昧,多用红烛,灯火不甚明亮,这更好让她假扮。
“这件衣服和老鸨身上衣服是大致一样的。”元飘飘将暗红色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往腰上塞了几层布料,头发盘成老鸨的发髻。
宋亦慈比老鸨身量高出些许,她微微佝偻着转了一圈,“成了。”
元飘飘啧啧称奇,这就算老鸨爹妈来了也分辨不出,她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宋神医,此去千万当心,莫要因为我而败坏了你的名声。”
“此番我们所做一起都是为了救你出风尘,你莫要再妄自菲薄,等到此间事了,你大可来回春堂学好医术当名大夫。”宋亦慈拉着元飘飘的手安慰她。
“只是我已经入风尘,再这般恐怕惹人非议,能和刘武哥哥再续前缘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宋亦慈心中怅然,这个时代的女子失去贞洁堕入风尘早就被打上了非良人的标签,日子怎么会好过。
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没办法彻底消除她心中的芥蒂,这是需要交给时间来治愈的伤痕。
“按照计划行事。”
宋亦慈打开房门微微佝偻着身体,躲着人群偷偷溜进三楼老鸨房间,老鸨一早便将黄金抬进自己的房间。
她盯着和元飘飘相似的房门,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厮站在房门前,紧张地看管着房门,若是黄金丢了,老鸨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小厮疑惑抬头,“房妈妈,不是去陪谢公子了,怎么又过来了?”
宋亦慈佯装恼怒的摆摆手,捏捏喉咙示意自己嗓子不舒服,虽然样貌已经伪装成房老鸨,她可不会伪声,只好装哑巴。
小厮见房妈妈亲自来守着黄金,整个人都松泛下来,“妈妈放心,保管一只蚊子,我都没让他飞进去过。”
小厮只见方妈妈不耐烦的摆手,推门进去,立刻便将房门关上,他贴近房门只听见屋内传来噼里啪啦,黄金撞击的声音,
小厮哈哈大笑,还以为这方妈妈见过大世面,见到这么多黄金还不是被迷花了眼。
——
房老鸨刚目送宋公子追着元飘飘上楼,就见谢世卿转着他那鎏金扇子往这边来,她连忙往边上躲躲,她今日已经舍了元飘飘去套那小肥羊,可千万别被这小霸王可捣乱了。
谢世卿几个大跨步就来到她跟前,“方妈妈今日怎么躲着我?”
房老鸨笑着摇着团扇,只想快点打发了这小霸王,“哪里的话,原来是谢公子,前几日不是才说家中已经有了贤妻,不再来我这寻欢楼么?”
谢世卿提起宋亦慈心情大好,笑道:“今日来只听曲,快去把元飘飘叫来,就长鸳鸯双飞贺我有了未婚妻。”
房老鸨嘴角抽搐,这小霸王得了位医术了得的美貌娇娘到处宣扬还不够,现在还要自己养在寻欢楼的女子给他弹曲祝贺,实在是…。
“谢公子,今日飘飘不舒服,让风花雪月四位姑娘陪你如何?”
谢世卿脸色一冷,脸上肃杀气一下便上来,“怎么不舒服,我真是听个曲子。”
“今日飘飘是真不舒服,我将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叫来鸳鸯双飞唱得肯定好,也多几个人知道你和你未婚妻感情深厚不是。”
谢世卿点头一笑表示她说得在,房老鸨忙不迭将谢世卿往二楼厢房里带。
他指了指房老鸨正下方房间,“我要这间房。”
现下只要能搞定这小霸王,莫说要这间房,就算要楼上她的房间,她也得答应。
风花雪月四位姑娘袅袅而来,房老鸨暗暗抹下头上虚汗,“谢公子,那我便不打扰了。”
谢世卿一挑眉,“房妈妈看来是想这么就算了?怎么也得和几杯才是,上酒坛子。”
谢世卿拍拍手,侯房的小厮便进来,他指挥小厮抬进来三大坛酒。
“房妈妈,今日既然不能请到元飘飘,那就请你陪我喝几杯吧。”
谢世卿将酒倒入海口碗中推到房妈妈面前,她自知躲不过认命坐下,抬着海碗一饮而尽。
“房妈妈好酒量。”谢世卿说着又将房妈妈面前空碗续上。
一刻钟过去,三大坛酒已经被喝了大半,房老鸨多年在红尘中练出的酒量,今日怎么都不够用了。
“不成了,今日我是喝不了了。”房老鸨连忙捂着自己酒碗,“我得出去透透气。”
“房妈妈这是耍赖?”
房老鸨只见酒气上头,满脸驼红,推开门走到外廊上吹吹江风。
风花雪月则拿着丝竹管弦开始弹鸳鸯双飞,一曲作罢,他心情大好,眯着眼睛假寐。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小厮叫喊道:“房妈妈落水了,房妈妈落水了。”
风花雪月四个姑娘赶忙出去查看,整个二楼炸开了锅。
“黄金丢了,快来人啊,黄金丢了。”三楼看门小厮听见房妈妈落水急忙进去查看,只见装着黄金的箱子正大开着,里面黄金不翼而飞。
一时间整个寻欢楼乱做一团。
谢世卿见四周乱成一锅粥,站在隐蔽角落打算守株待兔,只见头发散乱,衣袍已经快速解开,脸上妆面更是糊作一团的‘房老鸨’。
看到她只觉得踩中了心中最柔软处,将她拉进房里,平日里熟悉的药材的清苦味混合着浓烈的脂粉气味。
宋亦慈刚解决完那批黄金顺着三楼窗户朝二楼爬下来,刚到二楼就被扯进屋里,看到熟悉的脸,她不由得放心下来,这事便是成了大半。
第21章 二救风尘
宋亦慈看清人便放下心来,快步走向屋子,里面早已备好水洗漱,她粗暴的扯掉脸上的蜂蜡,接过谢世卿递来地帕子,擦净脸上最后伪装。
“房老鸨落水时,我将假黄金一同仍在水里,当时廊上空无一人料想无人看见,借着房老鸨落水的声音掩盖金子落水声。”
“我已经安排人潜伏在竹溪河边,就算没有寻欢楼小厮救她,她也无碍。”谢世卿见宋亦慈脸上担心神色,解释自己已经安排妥当。
宋亦慈点点头,环顾四周花红柳绿料想方才一定是场热闹景象。
“方才我只是为了场面,请了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前来演奏了曲《鸳鸯双飞》,并未做其他事,阿慈我真的是清白的。”
宋亦慈看着他紧张解释低头笑笑,接过他手中衣物走向内间,谢世卿紧张的别过身去,尽管有房门相隔,中间还放着花鸟屏风,就算使劲扒拉看也是看不到的。
他仍然觉得脸红心跳,他不由得唾弃自己,前头十几年扎身的万丈红尘堆,遇到她算是白混了。
旋即又想到自己这风流纨绔的名声,如何在她面前抬得起头来,如何能走进她心间。
“谢公子,你为何每次都向我解释这么多?”
宋亦慈穿着宝蓝色圆领窄袖长袍,头发金冠高高束起,以往身在孝期身穿浅白素净的衣衫,只让人觉得清冷高洁,可远观而不敢亵玩。
今日的她像个游玩的富家公子,一展折扇尽显风流,以往他那群狐朋狗血只夸他是个风流俊俏儿郎,现在看到宋亦慈的公子扮像,他只能叹句自愧不如。
只见她摇着折扇,脸上扬着张扬的笑,寻欢楼的昏暗的灯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这清俊人物入了这万丈红尘。
谢世卿张张口,又想起她说起的约法三章,她这般出挑世家女应当最不喜他这种纨绔混账,不由得心中苦涩。
“我们不是朋友了么,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
宋亦慈折扇一收挑起他的下巴,谢世卿只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刚才浓烈的胭脂水粉味道已经洗净,只留下她原有清苦的药香味。
谢世卿见眼前近在咫尺的人,自己只要一环便能抱住。
只见她红唇微张,“谢公子既然到这寻欢楼做红尘客,何须解释。”
谢世卿独留在房内凌乱。
说完收了折扇便打开房门,往三楼上走,寻欢楼已经乱作一团,大体上人已经分为两部分,忙着救房老鸨和在三楼看黄金失窃热闹。
宋亦慈见没人注意自己,悄然溜回元飘飘房里。
谢世卿见无人注意到宋亦慈的踪迹,才敢放心去房老鸨处。
元飘飘在房内着急团团转,生怕因为自己连累到宋亦慈,见宋亦慈推开房门进来,提着的心才放下。
“宋神医。”元飘飘一脸希冀,语气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自此以后,你就是我回春堂的人,直呼我姓名便好,无需拘束。”宋亦慈爽朗一笑。
看着宋亦慈笑,元飘飘就明白就成了,多年心愿终于成了,她高兴得控制不住的眼泪往下掉。
“你说说你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从今以后顺遂平安日子了。”宋亦慈拍拍她的肩。
元飘飘拿着帕子擦着泪,明明宋亦慈也是女子,她真真为她找到了出路,而且还不嫌弃她,肯接纳她和刘武二人,日后他们真能像小时候想的那样当一对悬壶济世的普通夫妻。
过程曲折些又如何,总算苦尽甘来。
“快把最后这初戏唱完,好接你回家。”
宋亦慈在元飘飘房里待了半晌才出来,酒气洒了一身,头发衣袍有些散乱,脸上颈上都沾了艳丽的口脂,一幅刚从温柔乡出来的模样。
她环抱着元飘飘就往房老鸨房间里赶,刘武见到她们两搂在一起表情都一愣,宋亦慈这风流浪荡演得也太像了。
“你们这么多年跑到三楼来打扰我温柔梦干什么?”宋亦慈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么大群人围在这。
谢世卿瞧见宋亦慈脸上颈上的口脂瞳孔微张,明明知道她在作戏,却生出妒意。
房老鸨已经被救了起来,刚入水就被寻欢楼小厮救起,只是喝了几口水无大碍,她湿透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匆匆往房间里赶。
放在她那的一箱黄金丢了。
房老鸨见宋亦慈出房门,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支支吾吾还没说出个由头,宋亦慈便看到空空如也的箱子。
“这是把我的黄金换了个地方放,还是你们寻欢楼店大欺客,不想让我赎人还要吞了我这黄金。”宋亦慈语气冷酷,眼神冷冷地打量着房老鸨。
“宋公子,不是我绝对没有私吞黄金的意思。”房老鸨着急忙慌向宋亦慈的解释,“快封锁寻欢楼,挨个房间挨个房间的搜,我就不信这么大箱黄金,那贼人能藏得住。”
“那我便给房妈妈半个时辰,我想寻欢楼也搜得完了。”宋亦慈揽着元飘飘在房老鸨房间坐下。
元飘飘捏着新鲜葡萄仔细的剥了皮,一双秀气的手捏着葡萄送到宋亦慈的嘴边,她就着元飘飘的手吞了下去,一时间葡萄汁水在嘴里炸开,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开。
她惬意的眯着眼睛,当真美事美人在怀,一个活脱脱的富家纨绔,余光一撇,角落两个男人脸上明晃晃的嫉妒,刘武和谢世卿站在房角那醋味冲天。
元飘飘还在那便仔细剥葡萄,宋亦慈扭过头,当作没看见那两个醋坛子。
房老鸨丢了一大箱黄金,自然将寻欢楼封锁死,小厮侍女立刻开展地毯搜索,半个时辰整个寻欢楼都被来来回回翻了三遍。
小厮侍女一个个无奈摇头,房老鸨这心越来越冷,那么大一箱黄金,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当初自己为何应下这桩差事,现在着实是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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