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前面路口转弯,没有再给江拾月拒绝的机会,“左右也是来了,正好去看看那房子,我请了个阿姨定期维护维护,也不知道工作尽不尽心。”
“你没去过我倒是挺诧异的,你们学艺术的这种标志性的地方怎么会不去呢?”
江拾月耸耸肩:“没为什么,就是在计划清单上,但一直没有成行吧,我也忘了……”
她转头看向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也觉得此刻去拜伯里看一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没再拒绝,车子就一路出城,往拜伯里开去。
路上靠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开始江拾月还跟他说几句话,但慢慢地就开始犯困了,毕竟昨晚一夜没睡好,此刻车子一晃,她就开始哈欠连天了。
宋霖调低了空调温度:“睡会儿吧,要两个小时呢,你正好睡一觉,到了才有力气走路。”
说的也是,江拾月不再坚持,放低了座位,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出城没多久雨就停了,太阳重新从云层后面冒了出来,车上的雨水很快就被晒干了,吱嘎吱嘎的雨刮器也停止了工作。
车内安静,只有江拾月沉沉的呼吸声,他开会儿车就转头看她一眼,见她仰头睡得正香,嘴微微张着,长长的睫毛时而一颤,仿若惊蝶。
他忽然想起刘家村的那晚,她站在那里唱声声慢,他以前都不知道,她唱歌居然这么好听,袅袅娜娜,实在动人。
那天直播过后,他特意去看了回放,把她唱歌这段给录了屏,存在手机里反复观看,现如今,这首歌他也会唱了。
想到这里,他划开手机,又点开了这段视频,俏生生的江拾月立在夜色里,玉颈一转:“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古井;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他偏头看江拾月,她的梦里肯定想着怎么摆脱他呢。
宋霖自嘲一笑,想他云程小宋总也有今天,被人嗤之以鼻成这样,还得死皮赖脸贴着。
一个人开车就是容易发散思维,他忽然又想起刚回国那次,在餐厅撞见有个男人跟她表白,还说要娶她之类的。
被江拾月毫不留情地拒绝之后,周围的人还安慰那男人,说什么烈女怕缠郎之类的话。
他当时还嗤之以鼻来着,现如今换成了他,居然觉得软磨硬泡这招也颇为好使,你看,江拾月一会儿不肯这个,一会儿不肯那个,到最后不也跟着他来拜伯里了。
嘶,他眉头骤然拧起,惦记江拾月的男人这是前赴后继,他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下个路口是不是又藏着个居心叵测的狗男人。
他伸手抓过江拾月的手紧了紧,看看导航,再十分钟就要到了。
“拾月,拾月。”
江拾月掀了掀眼皮,迷迷糊糊地问:“到了吗?”
“快了,再几分钟了,你先醒一醒。”
她哦了声,慢慢坐直了,歪头定定看了好一会车窗外的风景,人才渐渐清醒了。
打了个哈欠,她抬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一觉睡得舒服,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脑子里也不一抽一抽地疼了。
再看宋霖,就顺眼了许多。
没几分钟,河流就出现在了眼前,江拾月兴奋起来,落下车窗探出头去喊道:“快看,小鸭子。”
她大呼小叫地拍拍宋霖的胳膊,“还有天鹅呢。”
宋霖笑着说:“春天更美,河两边都开满了花。”
开过一座石桥,慢慢就进入了村庄,宋霖放慢了车速,很快就在路边停下了车。
他指了指右手边那栋掩映在绿树和鲜花当中的蜂蜜色房子:“到了。”
江拾月下了车,呆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哇哦了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霖:“这真是你的房子?”
宋霖摸出了手机,正在拨号,闻言笑着看了她一眼:“我让那阿姨送钥匙来,你到时候再看。”
江拾月绕过车子,走到了篱笆门口,这是栋标准的英式乡村民居,两层砖屋,侧三角形的屋顶,白色的木头门窗,开满鲜花的院子。
就和油画里的一模一样。
“真美。”
她嘴里喃喃说着,鼻子靠向篱笆院墙边的一朵蔷薇花,“真香。”
宋霖从她身后走了上来,推开篱笆院门,比了比:“MrsSong,这里也是你的房子。”
第150章 太可爱了
看顾房子的是个笑眯眯的红头发阿姨,客套一番之后,她帮两人打开了屋门,又问需不需要准备晚饭。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两人立在门厅送走了阿姨,宋霖去车上取东西,江拾月自己先推门进去了。
入户就是厨房灶台,一排橱柜贴着墙边,深绿色的柜门配着木色台面,十分漂亮。
迈下两层台阶就是餐厅了,江拾月立在原地哇哦了一声,有些看呆了,恰好宋霖拿了东西进来,笑着经过她,把袋子都放在了餐桌上。
“很漂亮,是不是?”
他脚步一转坐在了餐桌边的彩绘长椅上,抬手摸了摸那些花卉,这是张约莫一米五长的靠背椅,绿色凳面,白色栏杆,上面画满了彩色的花卉。
“够华丽的。”他低头扭着脖子左右看了一圈,“你看呢。”
江拾月几步小跑了过来,往他身边一坐,上下左右把这长椅摸了个遍:“好可爱,我好喜欢,我要跟它合张照。”
她回头看看宋霖,抬手一指,“你先起来,都挡住我这美丽的长椅了。”
宋霖的剪刀手比到一半,又曲了回去,他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看着她各个角度跟这彩绘长椅拍了好几张合影,在她比最后一个表情的时候猛地窜入了镜头。
江拾月头往左歪,宋霖的头向右靠,一前一后的角度之间夹着这张华丽的彩绘长椅。
咔嚓,照片定格,江拾月回头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站起来往里走了。
宋霖起身追在她身后:“照片发给我啊,我看拍得挺好的。”
江拾月没应声,拉开一扇木门就到了起居室,左手边是个火炉,前面围着两张沙发,现下是没烧,但可以想象冬天生了火会有多舒适。
右手边是两组面对面的沙发,中间摆着个菱形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本书,沙发的墙上挂着几组画。
窗台下摆着胡桃木的边几和石窟椅,夕阳洒进来,在地上印出了窗框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又恰到好处。
不偏不倚,九十度完全命中了江拾月的心。
此刻,她忘了所有的不愉快,转头对宋霖笑了:“你的房子好美,我好喜欢。”
宋霖走过来,拂开她脸上几缕乱发:“那就多住几天。”
江拾月没有拒绝,等她把这栋小屋上上下下转了个遍之后就彻底爱上了这栋房子。
“太可爱了!”
她噔噔噔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我可以住阿莉埃蒂的房间吗?”
宋霖正在拿衣服往洗衣机里放,没听懂这话:“谁?”
“哎呀。”江拾月掏出手机,找给他看,“宫崎骏的电影啊,借东西的小人,你没看过吗?”
宋霖一挑眉,摇摇头:“不看动画片。”
江拾月啧一声:“跟你说也是白费表情。”
她说着话就要收手机,被宋霖一把拉住,“别啊,让我看看那小人的房间长什么样子。”
江拾月一瞄他,到底是没忍住想要分享的心情,把图片点出来给他看:“你看,就楼上那个小房间,你看这花花草草的壁纸,特别床头这两个瓷盘子,像不像阿莉床头这两纽扣。”
宋霖应声点头:“别说,真有那么点意思。”
江拾月摁灭了手机:“你这么大个藏家,怎么一点艺术审美都没有,你那些作品都是怎么买进的?”
“我?”宋霖关上洗衣机,“看有没有升值潜力,低买高卖,这不跟做生意一个意思。”
江拾月无语地横了他一眼:“干什么都要扯到钱。”
“对啊。”宋霖开了洗衣机,“吃穿住行哪样不要花钱,就这栋房子,就那……”
他顿了顿,“什么阿莉的,床头那两瓷盘子也得花钱买吧,地里可种不出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拾月不想再跟他白费口舌了,抬脚又想走,被他再度拉住:“餐厅那儿的立柜你看没看?”
“立柜?没注意。”
宋霖牵住她的手就往餐厅走,江拾月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嘴一张,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餐厅就到了。
“就这儿。”
宋霖松了手,打开了立柜门,江拾月哪里还记得刚才想说的话,哇了声立住了。
“赫伦瓷,前屋主的收藏,我看着还可以,就一并收了。”
他随手拿起个小茶杯,“花里胡哨的,要我说,天青釉比这强出百倍。”
江拾月看着一柜子大小形状各异的瓷器,从他手里接过那茶杯:“怎么还踩高捧低呢,艺术没有国界,美丽不分种类,你看这鱼鳞纹,你看这个玫瑰花手把,多精致啊。”
她上上下下看了遍,抬头对宋霖一笑,“我每个都喜欢。”
江拾月把那茶杯放回原位,又看中一个正想拿出来时,宋霖忽然俯身下来,在她唇上迅速啄了一下,旋即一步向后,矮身躲过了江拾月的一掌。
“你……你没经过我同意不许亲我!”
江拾月短暂怔愣之后迅速反手要拍打他,宋霖连连后退几步,跨上了厨房的高阶对她一笑:“抱歉,没忍住,下次一定先问你。”
“还有下次!我今天不打服了你我就不姓江!”
她嗷嗷喊着就要上前,但还没碰到宋霖呢门铃就响了,外面传来红发阿姨的声音:“宋先生宋太太,你们在家吗?”
宋霖探身揽住江拾月的肩膀,带着她就往门厅走:“来人了,给我留个面子,晚上再说。”
江拾月哼笑了声,在开门的瞬间手拧上了宋霖腰间的软肉,狠狠一转,这才算出了口气。
可待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江拾月正在研究床头墙上那两个盘子,宋霖光着上身又闯进来了。
他立在床边,喊她看他腰间的淤青:“疼。”
第151章 来日方长
江拾月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打答这话,又偏头继续看墙上的盘子,宋霖居然也没再废话,站了站就退出去了。
临到睡觉的时候,江拾月留了个心眼,她把房门窗户都给反锁上了,又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放心地上了床。
今天也是累了,从伦敦赶到这里,晚上又在河边上走了走,此刻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抬手关了壁灯,钻进了被窝,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窗帘拉得严实,房间里黑乎乎一片,她半梦半醒之间只听见哪里吱嘎一声,她没睁眼,只以为是老木头年头久了不堪其负的声音,但不一会儿床铺往下一沉,有人掀开被子转了进来。
她瞬间睁眼,睡意全消,连头都没敢回就想跳下床,又被人拦腰抱住:“是我。”
她紧绷的身体一下放松了,随即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宋霖,你神经病啊!大半夜的来吓人,我心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她抬脚就想往后蹬,却被宋霖夹住了双腿动弹不得,她跟个虾米似的前后弹了弹也没能挣脱,更加生气了:“你放开我,不是,你从哪儿来的?门窗我都锁好了。”
宋霖啊了声:“那衣柜啊,两个房间通的呀,那个背板一推就行了,你没发现吗?我以为你在这房里转了半天机关都摸清楚了呢。”
江拾月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还有这出,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胳膊肘一怼身后的人:“你走啊,谁让你在这儿睡了!”
宋霖不为所动,甚至凑得更紧了些:“你下午那下拧得太重了,都淤了。”
江拾月哈地一笑:“你活该,我说你这人就没有白挨的打,桩桩件件哪样不是自找的。”
宋霖却没回嘴,只从背后紧紧搂住她,好半天附在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他这两天频繁的道歉已经让江拾月对“对不起”这三个字彻底免疫了,她眉心一蹙:“别以为说个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随即他的手被宋霖握住,往他腰上一放,耳后听得他说:“那你再拧一下,两下也行。”
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紧紧相贴,他炙热的体温清晰地传了过来,江拾月如顽石一般的意志也有了些微的松动。
“谁要拧你。”她嘴角一弯,声音里便带了些笑意,宋霖听出来了,立刻又往前挪了半个屁股。
“我的房间没有你这个可爱,灰灰白白的,影响我睡眠,我也想睡在你这个花红柳绿的小人房间。”
“什么小人房间哦。”江拾月反手在空中一挥,“是阿莉埃蒂,阿莉的房间。”
这显然是个可无可有的重点,宋霖已经把脸埋在了江拾月的脖颈后方:“你说的都对。”
跟人吵架就是这样,你一通火奔涌而来,他低眉顺眼不做任何辩解,随你打杀,这种时候,你的怒气没撒的地方,往往很快就不得不烟消云散了。
一句话,态度问题。
江拾月也是一样,宋霖如此做小伏低,倒显得她有些蛮不讲理了。
她歇了那股劲儿,语气也缓和下来:“这床太小了,我都快掉下去了,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宋霖嗯嗯两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得一起睡,这屋子晚上有鬼。”
江拾月嘴角一抽:“是,有鬼,来抓你了。”
宋霖立刻把江拾月搂得更紧了,刚要说话,那衣柜就吱嘎一声响,在寂静的房间尤其明显。
他凑到江拾月耳边:“这房子,维多利亚时期的,几百年了,这里那里藏个把人啊鬼的谁知道啊,要不然你以为前任房主为什么卖房?”
江拾月心里一跳,被他说得有些汗毛竖了:“为什么卖房?”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宋霖好半天没说话,忽然起身下床把柜门关紧了,还摸了把椅子抵住了柜门。
随即一个箭步跳回了床铺,力道之大把江拾月都掂了两掂,接着又落回了宋霖怀里。
他呵地一笑:“他睡这儿失眠。”
“啊?”
“这柜子啊,年久失修,木头都变形了,有事没事就吱嘎吱嘎地叫,尤其是半夜,最爱自己在那儿唱歌,你听……”
江拾月也不知道他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是确有其事,但她慢慢起了一层白毛汗,被他这神神鬼鬼的氛围给弄得也紧张了起来。
“宋霖你闭嘴吧你,你再这样我开灯了啊……”
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原本暗呼呼的屋子忽然亮了起来,天花板上骤然现出了人影。
她捂住嘴一声短呼,定定看着天花板,一时忘了说话。
是那个虫鸣蛙叫的夜晚,她的脸如今隐在天花板的红花绿叶里,婉转开口,轻轻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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