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江拾月也没摔倒,她立时往边上退出好几步,转身就往回跑。
道士立时持刀要追上去,周盛良当即就砸出了第三个石块,这次却没打中后脑勺,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了。
道士停了脚步,回头看他,忽然咧嘴一笑:“你还砸个没完了。”
他不再追江拾月,转头就气势汹汹地朝周盛良杀了过来,周盛良掉头就跑,可他这速度如何能快得过常年走山路的道士,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找死。”
道士阴恻恻地吐出这两个字,尖刀就径直朝周盛良的后心刺去,此刻的周盛良躲无可躲,只能把身体尽量地前倾,可依然听到了羽绒服被划开的声音。
他眼睛一闭,以为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了,但好歹是为了江拾月,等下跟徐离美见面的时候,总算也能交待一二了。
可就在这时,那尖刀忽地一顿,没再往前,周盛良本能地朝前又跑出几步,这才偏头往后看,这一看差点心脏都吓停了。
居然是江拾月从后面又赶了上来,拿着根粗树枝在道士面前挥舞着,步步后退。
那道士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面色一厉,举刀就要刺下去,周盛良啊一声大叫,立刻就把手里剩的石块砸了出去,可一个都没砸到,只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一会儿,进了草丛里。
江拾月的树枝胡乱挡着,人也不断地后退,这几息之间,周盛良已经跑到了近处,把江拾月快速往身后一拉,接过他她手里的树枝,挡在了身前。
“你……你这是……杀人犯法……”
周盛良到底是见过些风浪的人,强壮着胆子颤抖着说,“你……你放我们走,我就当没没没……没看见过你。”
那道士哼了声:“我多杀一个不多,少杀一个不少,今天碰巧你们两个我都想杀,那就杀了呗。”
他已经不想多跟这两人啰嗦了,折腾了这大半夜,还挨了两石头,等下这老小子要多戳两刀才解气。
月光打在刀尖上,森冷冷的,周盛良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反手推着江拾月:“你快走,往西面跑,宋霖已经赶过来了,快跑啊!”
江拾月满脸是泪,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摔的,此刻只一个劲儿地摇头:“我跑不掉啊,我……我……”
说时迟那时快,周盛良的树枝被一砍两半,那尖刀倏忽便至,周盛良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随即感到手臂上一阵刺痛。
真来不及了,能跑一个是一个,周盛良索性抬手抓住了道士持刀的手,口中还在高喊:“江拾月,快走!”
道士手腕一退,几招一耍就从周盛良手里脱了出来,抬脚狠狠一踹,将周盛良踢出了几米远。
他一把揪住江拾月,刀划到了她脖子边上,抬眉一笑:“大动脉吧,最快,也最好看。”
江拾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双手双脚胡乱踢打着,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甚至能感觉到刀刃的寒光了。
就在这个瞬间,从树后猛地窜出一人,一手捂住了道士的脸,将他往后连连拉出几步,接着两根手指往道士眼睛里一抠,就听见他一声惨叫,刀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拾月直接软到在了地上,手掌撑地喘了好一会儿气,这才仰头看去。
是个警察,是刚才在下面撞见的找人的警察。
此刻,他膝盖压在道士的背上,手铐咔哒一声扣住了道士反扣的双手,这才转头看向江拾月和周盛良。
“怎么样?没伤着吧?”
周盛良立刻起身过来扶住江拾月,将她脖子反复检查了几遍,这才舒了口气:“没事没事,一点没划着。”
那警察点点头,接着拿出了对讲机:“快过来,这边抓着个人。”
他说着话就把道士一下翻了过来,看了看他的脸,忽然嘶了声,“快过来,疑似通缉要犯。”
估计是刚才那两下扣得实在太重,道士还没能睁眼,但挣扎着要起来,被警察一翻,又压在了脚下。
“老实点儿,别动。”
他忽然看向江拾月,“白天你说的算命那道士,是他吗?”
江拾月此时情绪已经平复了些,但腿脚依然是软的,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就是他。”
她顿了顿又说,“他刚才说,那两个姑娘他也知道在哪里。”
她忽地直身坐起,“对了,还有宋克一!他说他也看见了!”
第210章 好悬没出事
宋克一直直站着,任由宋霁踹了一脚又一脚,只垂着头,这下是一句话都不说了。
“宋克一,你脑子里到底塞了些什么?纸片吗?啊?”
宋霁边说边砰砰拍他头,“说你两句就要死要活的,你看看就因为你,生出多少事来!啊!”
他反手一指江拾月,“这好悬没出事,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跟你叔叔交待!”
宋克一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他这还如何辩解,差一点就酿成了大祸,宋霁说得对,好悬没出事,这要是出了事,他真是这辈子都无颜面对宋霖了。
晚上那会儿,济慈拿了第二天的功课过来,又是这又是那的,宋克一烦不胜烦,母子两个说了几句就开始吵了起来。
一个说你管生不管养,我都快成年了你现在凭什么又来指指点点的。
另一个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这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样子,明显就是欠教训,当即挥舞起棍子就要打过来。
两人推推搡搡的,冲突就越来越激烈了,往日里淡然的济慈终归也难以免俗,被自己青春期的儿子气得几乎口吐鲜血,末了狠狠挥出了一个巴掌。
这啪地一声,母子俩都愣住了,宋克一捂着脸就跑了出去,济慈跟在后面叫了两声,最后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这都还好,小孩么,发发脾气也是寻常,但最为可恨的是,他压根就没跑远,听见宋霖他们漫山遍野的找他,他也不吱声,自己一个人绕回去睡觉了!
宋霁还是在道士被逮住之后收到的通知,他一听江拾月说的这话差点没站住,可那道士只是一个劲儿地冷笑,什么都不说。
济慈的电话又怎么都打不通,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道观赶,彼时已经是下半夜了,他急匆匆地进了院子,正要推开房门,忽然脚一顿,凝神一听,怎么隔壁的宋克一房间里还有呼噜声呢。
他心头一阵急跳,脚步一转就朝宋克一房间去了,砰一下踢开门,好嘛,宋克一这死孩子睡得正熟呢。
外面找他找得人仰马翻,他倒好,在这里还打上呼噜了。
往日里再好脾气的宋霁此刻也是一把火燃到了头顶,抬脚就把他从床上一下踹了下来,抽了旁边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是一顿打。
宋克一嗷嗷叫着,本又瞪圆了眼睛要嚷嚷,但宋霁边打边把事情语无伦次地说了遍,他总算是彻底歇了气。
这人打完了,宋霁气也出完了,立刻给宋霖打去了电话,那头也才算是定下心来。
警察那头已经押着道士先回去了,宋霖带着江拾月和周盛良回到道观的时候,济慈也前后脚回来了。
她原本是找了个山洞练心法的,后来被满山的动静惊醒,才回道观看看,一听说宋克一惹出了这等祸事,当下气得原地打了两个摆子,回身操起刚才那根鸡毛掸子,正想再抽一顿的时候,宋霁率先出脚了。
这一顿打的,宋霖先看不下去了,他一手扯过宋克一,拉在身后:“行了,哥,这不是没事嘛,教训教训得了,这还要打死不成。”
宋克一挣了挣:“小叔,你让我爸打死我吧,我要是知道后山上还有这样的变态,我肯定不会干这事的。”
他转向江拾月,哇地一声哭了,“婶婶,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本还惊魂未定的江拾月也笑了出来:“算了算了,我这不也没事么,谁也没想到后山上还藏着这杀人逃犯啊,现在被抓了就没事了,警察已经把他带回去了。”
济慈此时也走了过来,握住江拾月的手,将她上下看了一遍:“真没伤着吗?”
“我没有。”
江拾月顿了顿,回身看向还捂着胳膊的周盛良,颇有些复杂地说,“他手臂划伤了,仙姑,能不能给他先包扎一下。”
见着这两人站在一块儿,宋克一猛地想起来了,指着周盛良就哎呀一声:“跳桥那里……”
但他还没说完,又被宋霁兜头打了一下:“闭嘴吧你,还想闯的祸不够多是吗?”
宋克一立刻低头作鹌鹑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当下济慈带着周盛良去包扎,江拾月跟着宋霖回了房。
屋子里还是他们走时候的样子,空调暖风呼呼地吹着,跟外面凛凛寒风相比,这里面暖得跟三月艳阳天一般。
宋霖边脱外套边看她:“拾月,你真的没事吗?我们可以就回去,去看下医生,或者心理医生什么的。”
江拾月手搭在羽绒服拉链上,一时愣住了没动,宋霖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俯下身轻轻推了推她:“拾月?”
江拾月此刻身子才微微一颤,恍然回神,长长的睫毛颤了好几颤,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着她忽然身子一软,径直倒在了地上。
第211章 有情人必定终成眷属
宋霖衣服只来得及脱了一个袖子,慌忙将人拉住。
“拾月,拾月你没事吧?”
“我……”
“我……”
江拾月开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唇颤抖许久忽然捂着脸就哭了。
一开始还只是小声地呜咽,到最后越来越大声,几乎是嚎啕痛哭了。
“没事,没事,拾月,都没事了。”
宋霖心如刀绞,紧紧把人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切切安慰,“都怪我,都怪我跑的太慢了,不然怎么会这样。”
那股后怕慢慢从后脊梁骨爬了上来,直蹿到了脑顶,他手脚也一阵发软,根本不敢想,如果周盛良没正好撞见她,如果晚一步又会怎么样,如果……如果……
他搂着江拾月的力气越发地大,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拾月,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绝不会再让你陷入那样的危险……那样的危险中。”
江拾月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两个人抱着在地上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终于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
“宋霖……”
她话里尤带着哭腔,“我刚才真的以为我要死了,就那个……”
她吸了些吸鼻子,“就我看着他拿刀上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她抬手抹了抹泪,忽而又垂下了头:“要不是周盛良拦住了,要不是他,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宋霖捧起她的脸,轻轻拂干了泪水:“万幸,真的是万幸……”
此时此刻,他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反复地感谢老天有眼,还有从天而降的周盛良。
次日一早,江拾月和周盛良就在宋霖的陪同下,到山脚下的派出所录了口供。
给他们录口供的是昨天制服道士的那警察,他们这才知道,这道士是个已经潜逃了七八年的杀人犯,他一直藏身在这山林之中,平日里就靠装假道士坑蒙拐骗赚钱。
他最初也是因为跟人有意气之争,杀了人从外地一路跑到了这山上。
这么躲了几年,一直没人找到他,他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在山上又害了个落单的女人,倒也是有人上来兴师动众的找了,但这漫山遍野的哪里不能藏,他就又这么躲过去了。
至于在江拾月之前还有几个被害人,警察就没再说了,只说调查还没结束,如果还需要作证的话,还要再请江拾月二人过来。
三人就要告辞,临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拾月忽然想起昨天他们在山上找的人,转身问那警察:“警官,昨天那两个姑娘,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警察总算是露出了点笑容,“这也是阴差阳错了,那两个女孩子被这道士打晕了,藏在了山洞里,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先去追江拾月了,后来也被我们找到了。”
江拾月这才长舒一口气,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家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好在都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三人站在门口各自感慨了会儿,江拾月看了看周盛良,低头咬了咬唇,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这次谢谢你了。”
周盛良慌忙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的女儿……”
他立时顿住,看看江拾月的面色,见她没变脸才继续往下说,“这都是我该做的,哪里还谈得上谢不谢的。”
江拾月依然垂着眼,语气虽有些生硬,但到底不像以前那样出口就伤人的话了。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这种生死关头……”
她顿了顿,“周盛良,反正我欠你一次,我记着呢。”
江拾月说完就几步走到了一边,她实在是不会跟周盛良好好说话,就刚刚这么几句,真是让她浑身难受。
她背对着宋霖和周盛良,不一会儿就听见宋霖说:“周总,拾月说得对,这次的情分我宋霖记在心里,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但说无妨。”
她抱臂站着,低头碾了碾鞋尖,又听见周盛良说:“这哪里的话,这我跟拾月之间哪里还能论这些。”
他哈哈笑了两声,居然又嘶地呼了声痛,江拾月立时回头去看,原来是他抬手想拍宋霖肩,但用了那只受伤的手臂,估计是扯着伤口了,这会儿正龇牙咧嘴地捂着痛处。
两人视线一对上,周盛良立马放下了那伤手,僵僵笑了笑:“没事了,我这不疼,我……”
江拾月皱着眉问:“你伤口长吗?我当时看他是划了一道。”
周盛良慌忙摆手:“不疼不疼,小伤小伤。”
江拾月哦了声,默了会儿才说:“虽然是冬天,但也小心别沾了水,伤口容易发炎。”
周盛良连连应声,脸上是有些受宠若惊的笑:“我知道,小芝给我……”
他又是一顿,张口结舌想要解释时,江拾月只摆摆手,拉了下宋霖:“我们下去就去接我爸出院了,来年再会吧。”
周盛良一愣:“诶诶,来年会来年会。”
宋霖被江拾月拉着往下走,回头冲周盛良挥挥手:“周总,拜个早年啊。”
“诶诶诶,好好好好。”
周盛良追了几步,“过年好,过年好啊。”
这确也不是借口,这边的事情了了,两人就要回道观里收拾东西准备回程了。
下午江敬中出院,刚才江敬娟已经发来了微信,说是东西都已经收好了,连要带回去的年货都买好了,就只欠她这股东风了。
江拾月觉得自己小姑近来文化水平直线上升,居然连这种话都能发出来了。
她边看手机边笑,迈进院门的时候,正想把屏幕给宋霖看看,就听见有人叫她。
“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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