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遇的房子不是吗?”
“房本是我的名字。”
白歌仍旧是眉目和善,盯着宋亦泠看了几秒后,问:“亦泠,我怎么觉得我这次回来,你的态度很奇怪,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宋亦泠眼皮轻撂:“怪吗?”
她倒不是讨厌白歌,而是知道接触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倒也不至于过于冷淡对白歌,毕竟是宋遇的对象。
不过前世从宋亦泠知道,是白歌选择离开,后边算是压垮宋遇最后一根稻草,而让宋遇选择自杀以后。
宋亦泠的确是想躲着白歌。
她是不喜欢道德绑架,这件事虽然跟白歌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每每看到这张脸,她其实就会想起来这件事。
“很奇怪,你是宋遇的妹妹,她不在了,我自然是也拿你当一家人。”
“是吗?”宋亦泠轻轻笑了笑,随后眼底沉下去,“当一家人?那你跟我姐现在什么关系?”
“怎么这么问,她已经不在了。”
“要是在呢?”宋亦泠问,“女朋友还是什么?”
白歌不说话,在宋遇死之前她就单方面提出分手了,此刻白歌心有余悸,听宋亦泠这么问,目光浅移开,心口跟着起伏。
闻锦听到这里,视线微敛,脑子里思考着宋亦泠问的白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闻锦老师您还没走呢。”
化妆师陈姐恰从对面的化妆间出来,一眼就对上她恭敬地打招呼。
此时在廊道上的宋亦泠和白歌都有默契地朝着她这个方向看。
闻锦有种偷听墙角被抓包的感觉,脸上顿时臊得慌,轻点头回应。
陈姐继续说:“今天王导说明天媒体进组想给您改改妆,我明天负责给您改妆。”
“好,我知道了。”
闻锦应下。
赶紧跑,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宋亦泠已经朝着这边走来,闻锦想从走廊另一头离开,刚提步,一阵阴影挡在她面前。
陈姐立马笑着打招呼:“亦泠老……”
“砰”一声化妆间的门关上。
陈姐尾音断在这儿,一头水雾地看了看白歌的方向,两个人面面相觑。
闻锦余光扫过宋亦泠,提着包的手捏紧了,宋亦泠还未换妆,画红的眼尾轻佻着,不张扬,可柔可韧的姿态。
“让开。”闻锦先开口了。
宋亦泠不挪步,端详着她,慢悠悠开口:“躲我?”
闻锦想了想,抬起头,将眸子放得极冷:“是,躲你,有什么问题?”
宋亦泠听笑了,别过头一声笑:“平白无故睡了一觉,现在又躲着我,我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闻锦记不清了,但确实有发生这么一回事,因为这回事,现在的她们就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抱歉。”闻锦沉思后吸一口气,“我道歉,酒后失态道歉。”
闻锦的目光很平静,眉眼淡,似乎是真的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算不得大事。
宋亦泠眉心动了动:“就道歉?”
她声音放软了许多,语气说是在问,不如形容是难以置信。
“不然你还要怎样?”闻锦看她,眸子里多了些底气,这些底气像是刚刚门口那一幕给她添加的。
宋亦泠往门口看一眼,大门仍旧是紧闭着。
“你态度很奇怪。”
“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之前不是。”宋亦泠看着闻锦,调整自己的呼吸,看闻锦不说话,察觉到了不对,于是问,“听到哪儿不舒服的?我跟你解释。”
闻锦是有被戳破的不自信,还没来得急开口,一抬眼便看到宋亦泠正盯着她,似乎是已经窥探到了她所有的心事。
“不用解释。”闻锦别过头,“宋亦泠,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过去了。你也默认了,你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没有意义。”
“我什么时候默认了?”
“你问我还离婚吗?这是你给的答案对吧?离婚了不重要,这是你想说的。”闻锦手腕收紧,稳着声线,“我提出离婚,你同意了,为什么我们就是撇不干净?”
“这不是我想说的。”宋亦泠压着火气,她没想到闻锦会这么解,用简单朴素的话来说,那句话的初衷是想表达她不在意,她信闻锦,所以答案对于她而言不重要,她在乎的是闻锦还离不离婚。
“这就是!”闻锦音量提高了一些,“是,我刚回来那天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纠缠,我看到你跟白歌在一起我不舒服,我看到你脖子上戴的项链是别人送的,我也吃醋,你是宋亦泠,你不缺人喜欢你,是,我放不下,那是因为我爱了你十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想继续,当我能清楚的意识到问题,那之前种种行为都不作数。”
宋亦泠听得很清楚,她心一下子就紧了,像是绚烂的调色盘被一滴黑墨渗入,沾不得碰不得。
宋亦泠缓了缓,没有着急接话,低下头时眼眶红了一圈,她几度想开口,声音都很哽咽,终于能发出声音时,声线却微微颤抖。
“但……我想。”宋亦泠声音哽咽补充后面四个字,“我后悔了。”
从她回到这里,见到闻锦那天起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离婚,为什么就不能沟通解决问题。
只有四个字,听得闻锦难以置信。
“你后悔什么?”闻锦眼内不受控制一热,“这十年我们算什么?宋亦泠,出事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在做什么?”
闻锦委屈,如果宋亦泠接电话,她不会到最后车祸时都揪心的疼,手里的包砸在她宋亦泠身上,眸子里滚烫的热泪滑了下来。
“我……在开会,我看到的时候……”宋亦泠解释,眼睛干涩,视线浑浊,又不敢看闻锦。
“又是开会!你哪次不这样说?”闻锦嘴唇发抖,气结涌在胸口,人破防是一瞬间的。
“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我就想跟你解释一句我没有出轨,不管我们有没有签离婚协议,那张纸在一天,我跟你就是一家人,但你为什么只有开会!你在网络抹黑我!一句各有选择带给我什么你知不知道!”
闻锦崩溃的哭出声,她不是稳不住脾气,不是稳不住情绪,是积攒了太久,从回来以后就一堆事情缠着她。
“十年!这十年我们在做什么?我暗恋你三年,我到现在都记得,跟你在一起那天我一夜没睡,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甚至到最后我还想,要是知道会这样,就不结婚了。”
宋亦泠见她哭,自己的眼泪也啪嗒一下弹到面上,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她在努力稳住气息,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闭眼吐出气息,开口时嗓音还是起颤了:“那不是我发的,小锦……你怎么就不会好好想想。”
宋亦泠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如释重负,但同时内心又宛如提起新的千金石。
闻锦睫毛颤抖望向她,抖掉了些眼泪,目光里是不信,不带半点迟疑的不信,这时候的宋亦泠有什么证据?拿不出来。
“我不想吵了,宋亦泠。”闻锦在哭劲里一点点缓过来,手还抹着眼泪,“似乎你的所有情商都用在了生意场上,大概是你坚信我不会离开,所以才会一次次忽略我。”
在闻锦的视角看,宋亦泠不是一个被拿捏的角色,她任何场面游刃有余,行业内外谁都敬她三分。
而她不知道,这些是宋亦泠让她看到的。
第31章 人物
这些话,宋亦泠不认。
尤其是后半句……
“原来你觉得我这么看你的?”宋亦泠说话声音还在发抖,身体控制不住的反应让人很绝望。
闻锦转眸看她:“事实就是这样!”
“不是!”宋亦泠再压不住怒意,她又觉得稍微有点失态,将火气哽咽下去,放软了调子,“小锦我一直觉得,我不太懂你,我在这段感情里有疏忽,所以任何事情上我都迁就你,甚至你想离婚,因为在时间上,我……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爱你,我更不可能在网上抹黑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
宋亦泠气息涌在喉咙里,每每想说一句话,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淌,一字一顿的往下哽咽说:“我真的很失望。”
闻锦双目滚着泪,眉峰轻颤地抬起头看宋亦泠,她脑子一片混乱,耳边尽是玻璃碰碎的声音,唇瓣也忍不住地抖。
她一直认为那句话是宋亦泠说的,她思考过,没有人能越过宋亦泠做事,因为这些都是她真真切切看到的,了解到的。
所以在第一时间,她想到宋亦泠一口答应离婚的场面,她因为这句话而不智,而丧失智,从一场车祸回到了这里。
回到这里是好是坏,闻锦分不清了。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每一帧呼吸都是一把利剑,这些话彻底撕破了两个人的隔阂,甚至这一场架吵得没头没尾,也没个准确的主干。
宋亦泠从什么时候起不跟她沟通的,她忘记了,而她又是什么时候起开始越来越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也不记得了。
要说这些事到底是不是大事,其实算不上,都是在小事中逐渐累积的。
宋亦泠放慢了呼吸,脚靠近了两步,稳着声音说:“我很累,我稍加不注意,你所拥有的都会在一夜之间倾塌。你出事那天,李以乔逼着我撤掉你所有的代言,制作方来几个高层围着我要说法,我想怪你啊,想怪你为什么不小心,但我能怪你吗?嗯?”
闻锦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些东西。
宋亦泠从来没跟她讲过的东西,她所看到的是假的,公司什么时候被分裂成了这样?她一点不知道。
“骗子。”闻锦哭得泣不成声,她说不出来话,她没有由,她不占。
宋亦泠往前一步问:“我是骗你上床了还是骗你感情了?嗯?”
“宋亦泠,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宋亦泠没吭声,心里的翻涌一点点被撕碎了,最后一道薄雾缓缓盖住,盖住脆弱不堪的心脏。
她没说话往门口走,几步后转头,像是缓过来了,补充:“是你在骗我,你说不离开的,但你还是提了离婚。”
这句话像是一道寺庙的钟声,猝不及防撞上闻锦的心脏,她们有误会、有遗憾、甚至到最后闻锦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在原地泣不成声。
横店的初冬,是冷的。
……
宋亦泠刚息影那会儿,闻锦倒经常去她的公司,那时候起步阶段,宋亦泠购置了个大ip在手里捏着,而对于早期涉足影视行业的李氏集团来说,这是一块大饼。
于是在启动这个IP时主动带着资金三顾茅庐,宋亦泠提早就和导演定下了闻锦,又让夺得戛纳影后的香港演员搭挡。
行业内外一直传的是,宋亦泠转到幕后是铁了心要捧闻锦,资源毫不吝啬往她身上砸。
因此,李氏自然是有让步。
不过共事的并不看好这个题材,放眼国内外影视业商战题材核心立意强度不够,因此预算上股东压缩了。
宋亦泠不这么想,于是内部开了一场“赌局”。
“对赌”是一种金融术语。
飘到影视行业内后都是艺人和公司之间进行,但这份内部的秘密对赌协议不知道什么时候吹到了李氏。
就这样,这部电影受资本和市场制肘,多方参与,拿票房做赌。
闻锦在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准确来讲是在宋亦泠“赌”成功之后。
这一部华尔街金融诈骗犯玩转高端局的电影斩奖无数,饰演华裔老板的女二号和女主角闻锦斩获重量级影后奖项,一跃享誉盛名。
庆功宴上,闻锦跟着宋亦泠一起出席,不少影视公司领导也受邀参加,这种场面上,都是宋亦泠不到大家不敢敞开了玩儿。
觥筹交错下,闻锦说话也更加谨慎了些,她和宋亦泠就是捆绑式的一体。
制作单位的领导专程过来打招呼。
闻锦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天她生期,对方满脸笑意举着杯盏夸赞了两句。
“恭喜宋总,也恭喜闻小姐,拿下最佳女主角。”
制作单位领导满脸胡须个子高瘦,量身定做的西服也显得不是很合身。
酒杯推到了闻锦面前,闻锦还没接,宋亦泠就接了过来,将她这杯酒挡了下来:“不好意思,不方便喝酒。”
对方倒是脸上有点尴尬,没说什么,半举酒杯的手抬了抬,把酒灌下了肚。
年轻气盛,未来无限,那几年是她最风光的几年,她成熟、体面,甚至一越盖住了宋亦泠的风光。都在为了名利在这个圈子下赌注的年纪,她却不受任何资本牵制,更不会成为赌桌的筹码。
她和宋亦泠去了一趟菩提寺,当时片子开机,宋亦泠带她去上香。现在是还愿。
闻锦也就在佛像前抽了观音签。老师父说要走运了,有舍有得,需要权衡利弊。
抽过了,都没放在心上。
事实的确是如此,综艺商务不断、国际品牌形象大使,短视频APP兴起那年,公司花高价邀请她成为首位入驻明星。
成名的代价是她一连辗转几个城市,只能睡三个小时,而她过年匆匆赶回家,却没想到宋亦泠还留在公司。
“公司没有宋亦泠就运转不了吗?”
这是她问杨诗词的。
杨诗词说:“是这样的,不过你放心,忙完了这段时间,宋总肯定是有时间的。”
闻锦挂断了电话,在冰箱拿出一早点的食材,包了饺子做了宵夜,最后用保温盒装好开车去宋亦泠公司。
京华市的冬日干燥无比,寒风挂着道路两旁的大树摇摆不定,明日肯定下雪,闻锦想。
下车前,她在车内打开保温盒检查了食材,还是温热的,她裹着羽绒服上楼。
但她来得并不凑巧,宋亦泠刚去机场接人了,听说这人很重要,大过年的,没有一点年味,除了办公室内的绿植挂着一个红色福字小挂件。
她将保温盒裹着羽绒服抱怀里,就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宋亦泠。办公室开了一盏灯,稍加昏暗,又透着些静谧。
凌晨两点,宋亦泠还没回来。
闻锦赶着时间要走,明天一早就得回剧组,她便把保温盒放在了办公桌上。
提起来倒不是觉得失落,感情就是这样,需要互相解,同时失望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归根结底,要说错,没有人全对。
……
剧组邀媒体进组,稿子提前发到了演员手里,当然这只是走个过场,具体媒体会问些什么,都是不一定的。
网络上有一条热度不高的帖子引起了整个剧组的注意,是之前论坛上爆料带资进组一事的。
而这一条爆料有意思的是,直接复制的论坛原帖内容,但IP地址显示却不再同一个地方。
吃瓜群众跟帖速度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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