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喃喃自语，目光却看向了柜子上放着的钱袋，里面鼓鼓囊囊的。
不亏，嘿嘿。
一只漆黑的乌鸦在夜里飞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子，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小夏睡在屋子里的小塌上，忽然出声询问。
顾清玉疲惫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却依旧对小夏有问必答。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要如此做？”
“小夏愚钝，不能参透公子之意。”
“上京势力云杂，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正在隐忍的幌子，并不足以保护我的安全，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能放在明面上的身份，嚣张跋扈更受宠的二皇子幕僚，实在没有比这个身份更好的了。”
顾清玉将自己的打算一点点的剖析给小夏，主仆二人本就是一体，只有什么都知道，才能打出最好的配合。
小夏在黑暗中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有些理解了。
“那公子为何不直接投入二皇子门下，有了二皇子的庇护，想来四皇子也没有能力伤害到公子。”
“短见。”黑暗中顾清玉轻笑了一声。“二皇子此时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真的发生变故他必定第一个出事，而那个时候四皇子必定会有一席之地。”
“公子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儿。”小夏抿了抿唇，黑暗中的眼神有些飘忽“公子，你好像那个两面派的小人。”
床铺上一时没有了动静，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了。
小夏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公子的怒火，这才安心睡去。
却不知道，等他睡熟了以后，顾清玉的眼睛睁开了。
嘴唇微动“若能权倾朝野，做个小人又何妨。”
声音很小，似乎是还没有发出声响，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不知道霍奕铭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情，顾清玉这几日过得却是不错。
二皇子极力的拉拢着顾清玉，应该是调查了他以往的成绩，或者是身边有其他的能人给他出了主意。
这几日什么礼品啊，金银啊，各个宴会的邀请函啊，都往顾清玉的府中送。
而顾清玉也是一一应邀，而且来者不拒，其他想要派上二皇子关系的聪明人也是直接将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
燕府分部可以说是红极一时。
周如最开始还是坐在府中收礼，到最后他直接搬到了门口，来一个人记一个名单。
顾清玉非常的大方，只要是送来的礼品，只要入了库，必定会和周如分一半。
而给小夏的那一份则从顾清玉得到的那一份里再分一半，这一切利益都直接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小夏和周如干活更加有劲了。
“公子今日又有十位想要拜见二皇子的人，希望你给引荐一下。”小夏整理了一下名单，一张张的排列整齐后，统一扔在了火盆中点燃。
别问，问就是形势。
顾清玉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他的手中是最新的茶叶，你是不知道哪个大冤种送过来的。
“等过几日你就去他们府上跟他们说，我已经和二皇子提过了，二皇子说需要再考虑一下，但他们的事儿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好嘞。”小夏非常的熟练，第一次干这事的时候还有点心惊胆战，等习惯了就发现，这些都没什么的。
现在的小夏甚至能眼不红心不跳丝毫不用思考的的说出一串的非常有逻辑的谎话。
当然，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都和公子没关系，收钱的是周如公子，回报的是他小夏。
而他家温润如玉的公子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若是有人查证，一切都是他和周如起了歹念，一同合伙哄骗了不谙世事的公子而已。
顾清玉从一开始就是开在高墙上的一朵最美的花。
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夏，你去将周如叫回来吧，他忙碌的这些日子定是想歇歇的。”
“好嘞，公子”小夏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灰烬，确认所有的信件已经在铜盆中燃烧完毕，这才端着盆子走出去。
公子儒雅正义，一切的英国都由他和周如来承担就好了，毕竟那么多的金银都是进了他和周如的口袋中。
走到了大门口，小夏将怀中用红布包裹延时的东西悄然的塞进了周如怀中，这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大声的说。
“周如公子，你忙碌了这么多天，总该是歇一歇了，不如就去你最爱的勾栏。”
小夏同声传译，非常完美的中译中。
周如此时正在大门口笑眯眯的数钱呢，感受到怀中一重，又听到了小夏的话，非常干脆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礼品单。
“我也确实是累了，居然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多谢小夏兄弟提醒了。”周如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感激的看向了小夏。
小夏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冒领这功劳，是公子想起来的，这些小事儿居然还要公子费心，周公子你是不是有些太过散漫了。”
周如呵呵的陪笑“是是是，小夏兄弟，是我的错，我这就去了。”
周如苍蝇搓手，最快的速度将桌子收了起来，披上一件能够出门的外套就要走。
这脚还没有踏出大门口，就又被小夏叫住了“周公子，明日就是秋闱放榜的日子，你可要关好了大门，谁都不见。”
成功晋升为守门人的周如非常庄重的点头，用手拍上了自己的胸膛。
“放心吧，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我会早些去，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
小夏这才满意离开。
周如也朝着勾栏走去，二皇子绝对想象不到，他这个风流浪荡子，每次去勾栏见的可不是姐姐们，而是四皇子的手下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而他的任务就是将顾清玉已经分的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贿赂银全部交给这个大汉。
这个东西是用来给霍奕铭表忠心的。
毕竟想要取信于人，总要付出些什么，尤其是对于双面派。
若是弄不好两边都会是仇敌。
第83章 小的见过顾解元
今日一大早，小夏就偷偷出现在了大门口，他的身边是同样口感很重的周如。
“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夏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员以后小声的询问。
周如和小夏做出了相同的姿态。
两个人就这么臀部挨着臀部，腰往前弓着，偷偷摸摸的看向周围，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叫一声有鬼。
还是两身一体的鬼。
“我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我特地在身上穿了三件衣服，红的白的和灰的。”
周如蹭着小夏两人缓缓移动，直到小巷子里，这才开始撒开腿跑。
“待会儿我蹦上蹦下，我看左你看右，先找公子再找你。”小夏迎风狂奔，说话的时候嘴里灌进了一阵凉风。
周如非常赞同的点头“成。”
官府的门口被无数的学子围堵的水泄不通，即使早就已经想到这幅场面，特意提早出门，小夏还是被拦在了人群之外。
“周公子，准备。”小夏金鸡独立做了一个搞怪的动作。
周如一个醋溜滑，弯起双腿，定在原地两手并拢，放在身前“来吧，小夏兄弟。”
眼见对方准备好了姿势，小夏也是一步踏出，直接就踩在了周如合拢的手上。
周如一个用力，将小夏往上一抛。
一个四爪的蜘蛛女就此出世，小夏手脚并用，在一众学子的骂声中就这么从他们头顶爬了出去。
周如还非常有道德的留下了小夏的鞋子。
见小夏的行动已经成功，周如，也顾不得脸面，撩起袍子就从学子们的下方钻了过去。
在一排排的腿中穿梭明显比在一排肩膀中穿梭要简单的多，而他也是一个有道德的人，会非常控制的不让自己钻到一个人的两腿下。
两个人就这么各凭本事的挤到了榜前。
京城的榜单云集了各个州府榜单，这些学子成绩都是州府呈上来的统一在上京展示一番，每个木牌就代表了一个州府。（私人设定，与历史无关）
两人一眼就找到了家乡的榜单。
而周如还没有走到榜单的最末尾，就听到小夏一声大叫“我找到公子的名字了，周公子接下来找你的就行了。”
在嘈杂的人群中听到这一句惊天的吼声，周如从心底里高兴，小夏可是从上找的，能这么快就找到说明顾兄的名字一定在前几名，几乎不需要寻找就能看到。
那接下来就看自己了，作为小跟班的自己，可不能给顾兄丢了面子。
而周如的名字好巧不巧，正在榜单的最中央。
小夏从左往右，从上往下。
周如从右往左，从下往上。
终于在两人的脑袋交汇时看到了名字，周如一个激动嗷的一下就叫了出来。
“小夏兄弟，你看到了没，这是我的名字。”
“看到了，看到了，以后咱可就得叫你周举人了。”
“举人谈不上，但举人我还是会一些的。”周如非常凡尔赛，晃了晃自己的手给了小夏一个暗示。
小夏翻了个白眼“瞧把你能的，既然能举，那就再来一次。”
周如也不推辞，再次扎起了马步。
于是一片骂声再起，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在人山人海中进出最便利的方法了。
看完了榜单，小夏就着急回去告诉自家公子成绩了。
“我要回去照顾公子了，周公子你今日可还要去那勾栏庆祝一下？”
“跟他们庆祝有什么劲儿”周如也是翻了一个白眼儿，这是跟小夏学的，非常能表达他的无语心情。
“我去买些好酒好菜，今日咱们三人好好痛饮一番。”周如拿出了钱袋，已经开始打算要哪些菜品呢。
那行，咱们府里见。
小夏没有再多说什么，马上就是公子起床的时辰了，他得赶紧回去伺候着。
其实顾清玉早就醒了，在小夏出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总归不能打消了孩子的积极性。
所以，想了半天，顾清玉又再次躺回了床上。
等到小夏回来的时候做出了一副刚刚苏醒的模样。
“你今日起得到是早。”顾清玉，用还带着刚刚苏醒的沙哑嗓子开口。
“今日可是大日子，小夏可不敢怠慢了，公子可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小夏笑嘻嘻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此时的模样活像一个得到了家人夸奖的小娃娃，正在炫耀着自己的能力。
“你居然一大早就去看过了，真厉害，让我刮目相看呀。”顾清玉并不关心这次的成绩，他对自己有信心，总归不会太差。
但夸奖孩子可是只有当下的机会，马后炮的效果可是不够的。
果然小夏一听到夸奖，整个人都开始冒着彩虹，明显非常的开心，所以他想直接和公子分享他的这份开心。
也不再藏着掖着，小夏将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哼哼，奴才小夏见过顾解元。”
解元啊，不错的成绩。
顾清玉嘴角勾起，过几日报喜的马儿应该就能到燕府了，霜儿知道了肯定会为自己高兴的。
“小夏，研磨我要写一封书信。”顾清玉手中拿着一只细长的毛笔，一点点的在那白纸上落下黑色的字迹。
白纸黑字就被绕着粉红色的泡泡。
小夏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亮堂，快闪瞎眼睛的那种。
还好，他有好兄弟能来拯救他。
“顾兄，我可是买了酒来，咱们今日好好庆祝一番，不醉不归。”周如拎着一壶酒，大摇大摆的就闯了进来。
顾清玉听到这一声大吼，手一抖，一团墨迹就这么出现在了纸上。
整张纸废了。
小夏闭上了眼睛，心中绝望，很好，一个没救出去，还搭了一个进来。
哪里有桌子？让我进去躲一躲。
顾清玉笑眯眯的抬头，似乎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周兄，今日好像心情很好。”
“那当然了，今天可是出榜单的日子，我可也大小是个举人了，当然，这还得多亏了顾兄你，若是没有你给我押题，我段没有今日的好成绩。”
周如非常兴奋，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惹出了什么祸。
“咦？”
感觉屋子里有些空荡荡的，他的好兄弟小夏不见了“小夏兄弟呢？刚刚看他还在屋子里的啊。”
已经藏在桌子底下的小虾：人已死，勿q。
“他可能有事出去了吧，周兄，你对下次的春围可有什么看法吗？”顾清玉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缓缓走进周如。
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食盒和酒坛子，随手放在了一边。
周如终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他的头上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几分汗水。
这是属于他的第六感，每次头上冒汗，必定有不好的事发生。
“我就还得仰仗顾兄你呗。”小夏吞吞吐吐的。
“周兄说的有理，我必然会帮助你的，只是我之前看你字体颇有些狂放，还是需要仔细练习一下的，所以今日你好生练字吧。”
顾清玉伸手将周如请到了桌子面前。
小夏非常机灵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将那张已经被墨迹印染的纸张收了起来，又换上了一张新的。
周如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两人，等一等，他得好好捋一捋，他们三个人不是好兄弟吗？这怎么还能联手起来欺负我。
“周兄沉迷练字这些酒菜应该是没有时间吃了，我和小夏就代为解决，周兄不必客气。”
顾清玉递了一个眼神给马上又要钻到桌子底下的小夏。
小夏又屁颠颠的跑去整理酒菜了，很快院子中就摆满了一桌子的菜，饭菜的香味就这么顺着放票进了屋子里，也进去了周如的鼻中。
周・大冤种・如就这么默默的吸着鼻子，手中一刻不停的在纸上写着，若是有人能看过去，那纸上密密麻麻的都写上了两个字。
坏蛋。
顾清玉和小夏兄弟都是坏蛋，只有他是一个可怜蛋，世界没有爱了。
可能是怨念太重了，周如的脑子中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个想法。
三个人中他是多余的那一个，若是四个人里他就有同伴了啊，看来招揽盟友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
周如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交到的“朋友们”，不管真情假意，他也是对这些人有了些许的了解，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和自己一同承受这种压力。
好像是一个姓闫的公子。
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非常精妙的主意，周如桀桀的笑出声。
那声音如同魔音刺耳。
小夏用两根手指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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