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屋内的姜糯糯其实早已苏醒过来。
原本只是打算出门查看一下香环,却无意间听到了屋外二人的对话,瞬间如遭雷击般,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
她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抬头望着天花板,满心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想起师父说病症具有传染性,姜糯糯明白,殿下绝不能进入这个房间。
她强忍着喉咙的干痒,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干燥起皮的嘴唇。
屋外的争执声不绝于耳,姜糯糯倚靠在门边,许久之后才终于缓过气来,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
“殿下,糯糯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说完以后她咬着颤抖的嘴皮。
外面争吵的几人听见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以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旭红着眼将视线看向别处。
裴泫谨走上前,张了张嘴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糯糯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好一点,“殿下,不用担心,妾身,命大,死不了。”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可不就是命大吗?
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好痛苦,她甚至希望自己不要活着。
裴泫谨看着眼前的门,甚至想推开,可身后的几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回头一看,几人一脸哀求的看着他,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姜北琛赶来的时候听见这噩耗,整个人险些晕过去。
稳住身形后他转身朝别处走去,白笙给的毒一定会有解药的。
而当他推开门时,发现白笙已经割腕了。
“来人,速速去见白神医!”他扯出一块布捂着她的手腕。
白笙吃痛的睁开眼,看见姜北琛时,眼底还有些恍惚,“琛儿,我,我对不起,糯糯,你,就让我去死吧。”
白笙痛苦的闭上眼,心口一遍一遍的刺痛着,她本意不是如此,可是糯糯现在这样全是她造成的。
姜北琛冷喝一声,“白笙,你除了会逃避,你还会什么!”
十几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白旭很快就赶来了,他冷着脸站起身“你要死可以,但是先把糯糯的毒解了!”
白笙哭着摇摇头,绝望的说道:“没有的,没有的。
这毒药如今还没研究出解的法子,糯糯,她压根,等不到那个时候。”
白旭忍着怒气上前帮她止血。
姜北琛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息着新的怨气。
“怎么可能没有,万物相生相克……”说到这他语气一顿,“或者说,你就是想害死糯糯!”
第136章 七日
“不,我没有,我是真的没想到……”白笙慌乱的开口说道。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慌失措,她紧紧咬着嘴唇,试图解释,但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合适的言辞来表达内心的混乱。
姜北琛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愤怒。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难道糯糯没有跟你说过殿下和那裴泫宏是什么关系吗?”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白笙的心上,让她瞬间崩溃。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涌上眼眶,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没有回答姜北琛的问题,因为她无法面对自己的过错。她低下头,沉默不语,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姜北琛的目光变得更加阴冷,他盯着白笙,仿佛要将她看穿。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厌恶:“白笙,我真希望你死在那场大火里永远不会出现。”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白笙的心。
糯糯纯真、坚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选择欺骗糯糯的原因。
白笙是可恶,可是他不想让小小年纪的糯糯知道自己有一个唯利是图的母亲。
可如今他真希望她能死在当年的那场大火里,这样就不会伤害到糯糯了。
糯糯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明明一直在很努力的活着。
姜北琛顿时觉得后背千斤重,他该怎么办呢。
他双目泛红的走到糯糯的门口,老远就看见了还坐在那里的裴泫谨,还有身边的一些侍从。
他默默的走过去坐在裴泫谨旁边,强压下眼底的泪水。
“糯糯别怕,哥哥在外面陪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有治疗的法子的。”
昏昏沉沉的姜糯糯听见哥哥的声音,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哥哥后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嗯,哥哥,糯糯不怕,战事刚结束,哥哥和殿下还是多注意一下身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天发生的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他们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姜糯糯心里清楚,他们已经非常疲惫,没有必要再在她这里耗费精力和时间。
姜北琛扭头看向旁边的裴泫谨,语气坚定地说:“殿下,您先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朝,糯糯这里有我照顾就好。”
“殿下回去吧,糯糯可不想看到自己的病情好转了,而殿下却因为过度劳累而病倒,那样的话,糯糯会非常伤心的。”
姜糯糯也在一旁劝道,她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多少有所了解,知道他取得了胜利,心中充满了喜悦。
裴泫谨像是透过门缝,深情地凝视着姜糯糯,眼中满是爱意与眷恋。
他轻轻地说:“糯糯,在家等我,记得我们的约定,等我从战场上回来,我们就成亲。”
姜糯糯听见他这句话,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可是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裙子,眼神有些黯淡。
“嗯,糯糯等殿下回来。”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听见她的保证,裴泫谨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
听着外面的动静,姜糯糯就知道裴泫谨应该离开了,现在外面应该只剩下了哥哥一个人。
她的心情愈发沉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香环的身影和她临死前的样子。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被子上。
姜北琛敏锐地听见房间内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心中一紧,急忙走到房门前。
“糯糯,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快开门让哥哥看看!”他焦急地拍打着门,声音中满是担忧。
姜糯糯用身子抵住了房门,不想让哥哥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抽泣。
姜北琛手上的力道轻了些,语气越发温柔:“糯糯,别害怕,有哥哥在这里呢。”
姜糯糯强忍着悲痛,继续说:“师父说了,这病会传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真的,我现在没什么感觉,哥哥你回去吧。”
姜糯糯靠在门上,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姜北琛声音哽咽,“糯糯,是哥哥不好。”
“没有的,哥哥你们都很好。”是她,或许就是个灾星。
“哥哥回去吧,要是你们因为糯糯生病了,糯糯也会很难受的。”
“哥,我求你了。”
姜北琛站在门外,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好,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他转身离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以后,姜糯糯强撑着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的床边。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当她走到床边时,她感到头晕目眩,但还是坚持着坐下来。
她的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的铜镜,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变得惨白,她不敢再多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丑陋。
她靠在床上,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不一会儿,窗户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姜糯糯缓缓扭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白笙。
她只看了白笙一眼,便迅速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她的心更加破碎。
她对白笙充满了恨意,这种恨意如同火焰般燃烧着她的内心。
她觉得白笙就是导致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香环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
“糯糯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白笙的声音传入姜糯糯的耳朵里,但她并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试图屏蔽外界的声音。
白笙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她的忏悔、自责、祈求原谅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痛着姜糯糯的心。
但姜糯糯一句也听不进去,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悲伤。
过了好一会儿,姜糯糯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毒很厉害吗被传染的人也会变得跟我一样吗什么时候会死”
这些问题像是从她心底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绝望。
白笙听着她的三个问题,直接哭得跪在地上,这毒无解自然是强的,被传染的人也会遭受一样的症状。
毒效发作起来只会一次比一次强,普通人根本活不过七日。
姜糯糯见她沉默,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她嘴角露出苦笑,她也真是傻,还问这种问题。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说完以后她闭上了眼睛。
白笙颤颤巍巍的起身,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呢喃着对不起。
姜糯糯睁开眼睛,看了好一会以后克制住了心里的想法。
白笙刚走没多久,她空中的毒性便席卷全身,姜糯糯险些叫出声来,最后拿起一旁的被褥堵住嘴里的惨叫。
毒性发作的时候,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让她痛不欲生。
她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痛苦的表情却无法掩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毒性逐渐减弱,姜糯糯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无力地瘫倒在床上,汗水湿透了衣衫。
结果自己还没缓和多久,毒性再次发作,这次整个人直接痛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
裴泫谨上朝前还是不放心的来看了她一眼,“糯糯,我去上朝了,下朝回来陪你。”
他话说完以后,过了好一会才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好字。
姜糯糯面色苍白,虚弱的睁开眼望着刺眼的强光,真想再看他一眼。
白旭来的时候做好防护后才推门走进去。
看着心如死灰,毫无生气的人,心口顿时一痛。
“糯糯,不用担心,师父一定会救你的。”
姜糯糯苍白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师父,不是说无解吗?别费力了。
还是让人将我隔离起来,让他们离远些,这要是传染了可就不好了。”
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害所有人都跟她一样吧。
毒性发作的时候真的很痛啊。
“瞎说什么傻话呢,师父可是神医,没有什么是师父救不了的。”
虽然作夜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出个应付的法子,不过没事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姜糯糯点点头,笑笑道:“嗯,师父最厉害了。”
白旭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泪花闪烁,他厉害个屁,他连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
姜糯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没事的,姜糯糯,关心你的人很多。
白旭帮她上完药后,又留下了一些能止痛的药,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姜糯糯看出来以后,咧嘴一笑,“师父,走吧,没事的。”
白旭肩膀无力的耸下,最后收起医药箱离开了,回到住处以后立马翻阅着那些积灰已久的医书,希望能从里面找出办法来。
朝廷动荡,一夜间,裴泫谨以裴骏年事已高逼他退位。
凤仪宫里,正在好好养胎的柳清湄忽然听见这个噩耗,险些动了胎气。
明明自己的儿子成功坐上了那个位置,可现在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整个人内心十分不安。
他教训完裴骏,下一个该不会就是她。
她扶着肚子站起身,脸上惊慌一片,“来人,快来人!”
可无论她怎么喊,以往随叫随到的一群人,现在却迟迟不见身影,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下一秒果然看见一身龙袍的裴泫谨出现在了宫门口。
裴泫谨冷冷一笑,身后带着的人顿时涌了进来,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裴泫谨你要做什么?”柳清湄一边护着肚子,一边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裴泫谨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母后怀了子嗣,儿臣自然是来恭喜母后的。”
随后语气一变,“不过他好像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可惜他当不上这个太子了。”
柳清湄眯着眸子,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来。
裴泫谨也没有打哑谜,“母后当年让我杀死皇兄稳住了这个皇位,如今杀死这个孩子来保护母后的命,如何?”
柳清湄面色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不,不要。”这孩子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
裴泫谨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母后了。”
“不!”
下一秒柳清湄就被人按住强行往她嘴里灌了落胎药,没一会她就疼的满地打滚,下身也逐渐流出鲜血来。
“裴泫谨你这个畜生!啊!”柳清湄绝望的嘶吼着。
裴泫谨冷笑,“竟然母后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如拿针缝上吧。”
柳清湄惨叫声一顿,终于知道害怕了,可这次裴泫谨懒得再听她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身后柳清湄的惨叫声,顿时变成了呜咽声。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老百姓们得知登基的是裴泫谨以后,纷纷雀跃,为他感到高兴,在他们眼里,裴泫谨就是当之无愧的好君主。
裴泫谨下朝以后,马不停蹄的去见姜糯糯。
“糯糯,我回来了。”
“恭喜陛下。”
两人隔着一扇门久就没说话,过了一会后姜糯糯还是率先开口。
“陛下,还是离远些吧,小心传染了病气,这对你不好。”
裴泫谨莫名觉得胸口十分沉闷,对他不好,难道对她就好了吗?
“糯糯别怕,我已经让人贴了告示,总能寻到能人异士的。”
“嗯,有陛下在,糯糯不怕。”
姜糯糯说完大喘了口气,之后在她一次次的要求下,他不舍的离开了。
登基后,裴泫谨很忙,宫里的奏折堆得老高,可他还是会不厌其烦的来看她。
虽然每次都被她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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