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嵩:“我确实是个胆小的人。”
花花:“我很喜欢的一位恐怖小说作家曾说过一句话——把恐怖消化掉,就会变成勇敢的营养。”
秦嵩:“我听不懂。”
花花:“曾有一位著名的女士也说过一句话——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要面对它。”
秦嵩点点头:“这句话我听过,而且很认同,也想往这个方向努力。但不知道这是哪位女士说的?”
花花:“《宫心计》里的姚金玲。”
秦嵩:“……”
花花:“你越是胆小,就越要锻炼自己。”
秦嵩:“那如果我有心理问题,比如抑郁症,或者焦虑症,你觉得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吗?”
花花:“应该啊,为什么不呢。”
花花又说:“越是胆小你就越要试着看恐怖故事、讲恐怖故事。这样吧,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反正我看你身上也没什么八卦故事可以挖掘……我们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要给我讲一个恐怖故事作为我写小说的素材。”
秦嵩摆摆手:“我哪会讲那玩意。”
花花顽皮地吐了下舌头:“我不管,一言为定!”
说罢,她抱着ipad蹦蹦跳跳地走了。
花花走后,秦嵩一个人待了很久。
他想鼓起勇气去看心理医生,又实在不想面对曾经的一切。
他怕对心理医生讲着讲着,心理医生就盯着他的眼睛,阴森地开口:“我看出来了,你杀过人。”
他宁愿多和花花这个半吊子心理专业学生聊聊天。
第3章 恐怖故事(一)
几天后,花花带着一包瓜子又来找秦嵩。
“海哥,吃瓜子。”
秦嵩:“上班呢,我不吃。”
花花:“你真严肃,你明明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陪我聊聊吧,领导又不在。”
秦嵩:“这几天又搜集了不少故事?”
花花点点头:“当然,这可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工作。”
秦嵩:“你在哪个平台写文?”
花花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嘛?”
秦嵩:“好奇,想看看你写的东西呗。”
花花:“哦!你不会要去给我恶意差评吧!”
秦嵩笑了:“怎么可能。”
花花一边往垃圾桶里扔瓜子皮一边说:“我不告诉你,保持神秘。”
秦嵩:“其实我手机里也有几个小说软件,我昨天搜了你的笔名,并没有搜到你。”
花花:“小说软件多如牛毛,只能说你没眼光,没下载我用的这个。”
秦嵩:“哦,是吗。”
花花扯开话题:“哎,我刚才又在前台看到狗血的事情了,你要不要听?”
秦嵩:“不听。”
花花:“你不听我也要讲。刚才来了个老头儿,头上毛都没剩下几根了……你猜怎么着?他跟两个女的一起来的,这两个女的又年轻又漂亮,就是满身的香水味,一闻就便宜得不行,熏得我嗓子眼儿疼……”
秦嵩:“这很正常,每个酒店都有这样的事情。”
花花撇撇嘴:“我发现你包容度挺高啊!有时候感觉你挺见多识广的,好像没有表面上这么宽厚老实呢。”
秦嵩没搭理她。
花花猥琐地笑了:“其实我刚才很想跟上去,趴在他们门上听听动静……那样听到的故事一定更真实、更多彩。可惜我没那么干,那样有点太变态了,我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秦嵩:“这算哪门子故事,这玩意你怎么往小说里写。”
花花:“我可以写一篇关于酒店的恐怖小说啊,讲述酒店房间发生的恐怖故事。”
秦嵩皱了皱眉。
花花:“这里有一个技巧。如果要写关于酒店的恐怖故事,不能分别写每个房间在发生什么,而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个房间,讲述不同旅客在同一个房间发生的故事。就比如刚才那个老头带那两个女孩去的302吧,我举个例子,我就可以从这里展开一段……”
听到“302”三个字,秦嵩的瞳孔突然猛地缩了一下,右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把右手背到身后藏着。
花花敏感地发现了他的异常,她终于停住嘴,问他:“海哥,你咋了?”
秦嵩紧闭着嘴不说话,花花紧张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秦嵩稍微松了口气:“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有点头痛。”
花花:“你也觉得那老头太猥琐了是吧?我也是,那场面让我也十分头痛!”
秦嵩喝了口水:“我没事,你继续说吧。”
花花:“好,我继续了哈。你看啊,我以他们三个为素材,先写这个老头带着两个漂亮女人进了酒店——光是这样的开头就能吸引很多读者进来看,你信不?然后呢,老头进浴室洗澡了,两个女人在外面等他。可是当他洗完澡出来呢,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被偷空了,那两个女的已经跑了!于是老头报了警,躺在床上气愤地等待警察来。他躺在床上,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渐渐的,一只苍白的手从床的左边伸出来……又一只苍白的手从床的右边伸出来……”
秦嵩:“你确定你写成这样真的会有人看吗?”
花花尴尬地停住两只在空气中乱划拉的手,扭头对秦嵩说:“那我就这个水平我有什么办法!我看过的恐怖故事又不多!那你讲!你这么大年纪了一定看过很多!”
秦嵩低头想了想,说:“那我讲一个我听过的吧。从前有个男人,他和自己的妻子住在树林中的小屋里,过着清贫但幸福的生活。他的妻子很漂亮,他很宠爱她,满足她一切要求哪怕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
花花打开ipad:“慢点说,这个开头我喜欢,我记录一下。”
秦嵩继续讲:“有一天他带着妻子去伐木,结果出了意外,妻子的胳膊被一根沉重的木头牢牢压住。迫于无奈,他只好亲自用电锯为妻子截了肢。”
花花哆嗦了一下。
秦嵩:“妻子养好伤口之后准备装上假肢,可是什么材质的假肢她都不喜欢,她说那些都太丑了,她不能接受自己变得不美丽。她开始郁郁寡欢,沉闷狂躁。男人费劲一切心思让她变得开心,可什么方法都没用。最后,妻子对他提出一个要求:她想要一条纯金的假肢。”
花花一边记录一边皱起眉头。
秦嵩:“金子贵重又漂亮,她非常喜欢。于是男人变卖家产,疯狂地干活挣钱,终于给妻子打造了一条纯金的手臂。自从安上这条手臂,妻子就又变得活泼开朗了。再也没有人会用异样和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大家都羡慕她拥有一条纯金的手臂。”
花花点点头。
秦嵩:“后来医生告诉他们,这条金手臂不能长期佩戴,不然会对妻子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可是妻子已经太依赖这条金手臂了,这是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就连睡觉的时候她都要佩戴。”
花花:“后来呢?”
秦嵩:“后来她果然得了绝症,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临终前,她把丈夫叫来,嘱咐他一定要让自己戴着金手臂下葬,她死后也要如此美丽耀眼。她还说,如果丈夫不答应她的要求,她死了也不会放过他。她的丈夫含泪答应了她——我前面说过的,他无条件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花花:“这也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
秦嵩:“后来,这个男人因为一些原因失业且负债累累,他已经穷得快要生存不下去了。没办法,他只好选择开棺,取出那条金手臂。”
花花吃惊地捂住嘴巴。
秦嵩:“他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个人来到了墓地。他找到妻子的墓碑,亲自用铲子挖开了土,又敞开了妻子的棺材——他的妻子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他把手伸进去,扯下了那条金手臂,扛回了家里。”
花花:“他的妻子……”
秦嵩:“男人回家之后,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大风,落叶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窗户上。他因为心中的愧疚和后怕无法安然入睡,只能静静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这时候,他在风声里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是这样的……”
秦嵩用指关节慢慢地敲在桌子上。
咚,咚,咚。
秦嵩:“那声音不像是有人在行走,倒像是有人伸直了胳膊,一步步往前跳。”
花花咽了下口水,左右看了看。
秦嵩:“声音来到他的小屋门口就停下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在床上缩成一团。那脚步声却又响了起来,那双脚踩在小屋的木地板上,声音格外大……”
花花已经顾不上在ipad上做笔记了,全神贯注地盯着秦嵩的嘴。
秦嵩:“最后,他看着自己那不成人形的妻子从门口一步步跳进来,跳到床边,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她说——”
花花大声说:“你为什么拿走了我的金手臂!!!”
秦嵩皱起眉头:“你听过这故事?”
花花“嘎嘎嘎”地笑起来:“当然了,这美剧多出名啊,谁没看过啊?哈哈哈哈哈……我演的像吗,我是不是个合格的听众?”
花花爽朗的笑声让秦嵩感觉莫名的好笑。
他想了想,突然抬头对花花说:“其实我还有一个恐怖故事,是朋友讲给我的。有些无聊,你要听吗?”
花花:“什么类型?”
秦嵩:“是你想要的那种,发生在酒店里的。”
第4章 恐怖故事(二)
花花:“你要想好了,如果你再讲出一个我听过的故事,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秦嵩:“我讲的这个比较小众,或许你没听过。”
花花又一次打开ipad,秦嵩终于看到了刚才她听故事时做的笔记:
“王海是猪。”
花花云淡风轻地把这几个字删掉,抬头对秦嵩说:“开始吧。”
秦嵩吸了口气,说:“从前,有一个……人。”
花花:“有一个人?男人还是女人?”
秦嵩活动了一下脖子:“女人。”
花花:“哦,从前有一个女人,然后呢,她咋了?”
秦嵩:“从前有一个女人,她在一家酒店的某个房间里杀掉了自己的情人。”
花花:“怎么杀的?”
秦嵩:“在互殴的时候用一个坚硬的物体砸中了情人的脑袋,情人当场就没气儿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嵩的右手又无意识地轻轻抖了起来。
花花:“她为什么杀他?”
秦嵩想了想,说:“那个男人很偏执,很疯狂,还害她离了婚。并且当时这个女人失去了双亲,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痛苦的阶段——她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太稳定。”
花花:“过失杀人,激情杀人,这女人有点惨。”
秦嵩:“我不懂,可能吧。”
花花:“你继续。”
秦嵩:“女人杀了人之后感到很害怕,但她不想自首,她还没活够。于是她在酒店房间里一直呆到深夜。走廊没人之后,她找了一个巨大的编织袋,把尸体装在里面,往楼下扛。”
花花疑惑地问:“这女人力气这么大?能扛得动一个男人?”
秦嵩:“哦,这个故事是我一个北方的朋友讲给我的,你懂的,北方的女人比较有力气。”
花花:“你这恐怖故事还带有地域色彩。”
秦嵩:“她开车把情人的尸体带到了附近的建筑工地上,那里有一些新挖的大坑。当时已经到深更半夜了,工地上没有任何工人。她想把这个编织袋扔进坑里,再盖上厚厚的一层土,这样等明早工人们把坑填上,世界上就再也没人会发现她杀了人了。”
花花:“那她成功了吗?”
秦嵩:“一开始很顺利,她扛着编织袋一路走过来都没什么人。可是走到距离那个大坑还有大概十米远的时候,工地上却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一个人!女人看不清此人的性别和样貌,只看见对方打着手电到处走,到处照。可是女人四周都是空地,地上只有大大小小的砖块、粗粗细细的树枝,没有任何遮挡物。她身后大概一百米远的地方才是树林。”
花花:“天呐,这女人要被发现了?!”
秦嵩:“女人当时就慌了,她蹲下身来把编织袋放倒在地上,自己也蹲在地上。这时候她才感到一阵虚脱一样的劳累——当时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
花花:“那个打着手电筒的人找过来了吗?”
秦嵩点点头:“是的,那人越走越近。女人眼看着手电筒的光就要打到自己身上了,赶紧背过身去轻手轻脚地往树林里跑。她大气都不敢喘,脚下的石块和树枝把脚磕破她都毫无知觉。”
花花:“可就算她跑了,编织袋里的尸体还在那放着啊!”
秦嵩:“她当时顾不上那么多了,第一反应或许是让自己尽快脱身吧。”
他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继续说:“等女人筋疲力尽地跑进树林再回头,那一束手电光已经跳动到远处了——那人打着手电筒去更远的地方了,于是她从树林里慢慢摸着黑走了回去。”
花花瞪圆了眼睛:“你别告诉我,那个编织袋没了。”
秦嵩摇摇头:“不,编织袋还在,女人在黑暗中终于找到了它所在的位置,直接将它拖进了坑里。接着,她又在工地上找了把铲子,又往里面填了很多土。不过……”
花花:“不过什么?”
秦嵩压低声音:“不过,她似乎觉得,这个编织袋的位置被动过。”
花花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颤抖着问:“被……动过?”
秦嵩点点头。
花花:“你说会不会她的情人本来没有死,只是昏厥了……那她这样算不算把他活埋了?”
秦嵩愣了一下,说:“不可能,我朋友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没说有这么复杂的剧情。”
花花:“那编织袋为什么位置变了?”
秦嵩:“这就是这个故事里一个恐怖的地方,讲故事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秦嵩思考了一会,继续讲:“第二天早上,女人就坐飞机去了美国,她想在国外躲一段时间。她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最好的闺蜜,这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
花花的音量一下就提高了:“她是不是傻啊?杀人的事也能跟朋友说?!”
秦嵩:“据说是过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女生里不是有句形容友谊的话嘛,叫什么来着?一个人杀了人,另一个就帮她埋尸?”
花花:“天呐,我们只是说说而已,你故事里这姐们儿是真干哪!”
秦嵩:“她将闺蜜视为她的亲姐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能对亲姐妹讲的。她在国外躲藏的那些日子里,闺蜜帮她打探风声,观察环境是否异常。后来也正是闺蜜帮她确认了环境安全,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才回国的。并且她闺蜜还给她介绍了新的老公,让她又过上了稳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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