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室(床)给米歇尔用。”
“啊?”
套房里只有一张大床,没有其他专用的寝具。我觉得主人用床,仆人在其他地方睡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将军干脆地说:
“我怎么能让女孩子受委屈,自己却舒舒服服地在床上伸开腿呢。你睡床。”
哇,骑士精神来了!
“那,那么,施瓦茨大人您在哪里休息呢?”
“我出去坐在门前面睡。”
啊!?
“为什么要到走廊去啊!?”
主人在室外,仆人在室内睡觉,这怎么行!
我惊讶得目瞪口呆,他却满不在乎地回答:
“王族到前线视察时,护卫就是这样做的。”
“我不是王族啊!”
“我知道。但你对我来说同样重要。”
“什……!?”
啊,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但施瓦茨大人的脸色丝毫未变。也许他没有别的意思……但他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话会对别人产生什么影响!
“啊,那个,我觉得房间不会被袭击的。这家旅馆也有很多警卫……”
我慌张地移开视线,拼命地劝说。
“我是仆人。我不能把主人赶到走廊去。请您留在房间里吧。”
“哼。”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我赶紧接着说:
“而且,住宿的钱是施瓦茨大人付的,您不用客气,请在床上休息吧。您从早上开始就驾驶马车,一定很累了。我睡长椅就足够了。”
“那样我心里过意不去。那么,我睡长椅,米歇尔睡床。”
“那样不太合适吧。”
长椅是两人座的。娇小的我轻轻屈膝就能完全坐在座位上,但高大的他身体会有一半露在外面。而床的话,施瓦茨大人可以伸展手脚,还有足够的空间。
“请施瓦茨大人您使用床吧。我真的没关系的。”
“我怎么能让女人睡外面,自己却独享床呢。你不睡床,我就睡地上。”
哇!他太固执了!
明明有这么高级的大床,太浪费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施瓦茨大人使用床呢……啊,有了!
我脱口说出了想到的主意。
“那我们一起睡床吧!”
“……什么?”
突然,施瓦茨大人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那张床很宽,两个人睡也有足够的空间。我会待在角落里,不会打扰您的,施瓦茨大人您可以像平时一样休息……”
施瓦茨紧紧抓住我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个好主意的肩膀。
“米歇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啊?”
“年轻女子不要随便邀请男人同床。”
……啊?
……啊!?
“啊啊啊啊啊!?”
我双手捂住脸尖叫起来。我的脸都要着火了!!
我,我,我,我说了什么啊!!
“非常抱歉!我只是想让施瓦茨大人能舒适地休息。我绝对没有任何不良的想法……”
我泪眼汪汪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怎么办,我邀请男人上床,一定会被认为是个放荡的女人。我明明没有那个意思,我的言行不就像个诱惑主人的仆人吗!
施瓦茨大人轻轻拍着我因失态而低头颤抖的头。
“冷静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了他困扰的黑色眼眸和视线。
“但我是男人。和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我可能会任由欲望驱使而扑上去。所以我不会在你身边睡觉。”
他又拍了拍我不知所措的头,然后离开了我。
“我睡那边的地板。米歇尔用床。”
他拿着备用的毛毯,消失在房间的深处。
直到看不见他高大的背影,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躺在如云般柔软的床上,多次闭上眼睛等待睡意袭来,却又放弃地睁开眼睛。
豪华的总统套房模仿贵族宅邸的格局建造,但这里摆放的家具比我家或施瓦茨先生的宅邸都要高级得多。
这张床的框架虽然是古董,但床垫却是崭新的,弹簧也很有弹性。
……施瓦茨先生本来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大豪宅里,有几十名佣人服侍着生活吧……。
想起刚才的交流,我感到羞愧得想消失。
我把头埋在床单里,在宽敞的床上翻滚着。
从遮挡视线的墙壁另一边,传来微弱的鼾声。
将军似乎已经休息了。
我在松软的羽毛枕上翻身,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愚蠢啊)
在他说之前,我没有理解和男性一起生活的意义。
施瓦茨先生作为雇主是最顶级的。
他会给我与工作相称甚至更多的报酬,也会在很多事情上通融我。
因为住在这里,我从未感到贞操受到威胁。
虽然偶尔会有拥抱或抚摸头部的举动,但都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的身体接触。
施瓦茨先生不会做我讨厌的事情。
相反……搞错距离感的是我。
作为异性和佣人,我都与他过于亲近了。
我对他有好感。
被他认可我很高兴,难过的时候他也会亲切地听我倾诉。
但是……说到性爱的情感呢?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我无法回答。
施瓦茨先生是主人,我是佣人。想要超越这个界限去思考,我的思维就会停止。
一起出去很开心。在人群中被他拉近肩膀会感到安心。
但是……除此之外呢?
在灯光熄灭的房间里,又发出一声大大的叹息。
我大概是希望施瓦茨先生扮演保护者的角色吧。
也许是把他和对我漠不关心的父亲作比较了吧。
擅自抱有亲近感并亲近他,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就慌乱地逃避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不是太狡猾了?)
事到如今,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头疼。
但是,施瓦茨先生理解我的言行。
而且,他根本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而且,他说“如果和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所以也许不是我也可以。“……”
头脑变得混乱。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就没能正常上学,周围也没有同龄的孩子,所以我不仅没有恋爱经验,甚至几乎没有听过恋爱的故事……。
和唯一年龄相近的继姐,也从来没有谈过私人话题……。
在这种情况下,怎样应对才是正确的呢?谁能告诉我正确答案。
……要是时间能一直这样停止就好了。
我把纷乱的思绪推到胸口的角落里,紧紧地闭上了清醒的眼睛。
在浅眠中醒来。
……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感觉很模糊。
抬头看去,采光天窗依旧昏暗。似乎黎明还未到来。
我从格外柔软的床上翻身下来,爬向客厅,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顺着空气的流动方向看去,通往阳台的窗户微微敞开着。
我悄悄探出头去,看到施瓦茨大人正用手撑着脸,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眺望蓝色的大海。
他对人的气息很敏感,在我出声之前就回过头来。
“早上好。”
“早,早上好。昨晚谢谢您让我用床。”
“是我说让你用的。”
……是这样呢。
施瓦茨大人的态度和平常一样。
结果,尽管我们在同一个房间共度了一夜,但我们之间完全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只有我觉得超级尴尬啊!!
不,这完全不是施瓦茨大人的错。原因完全在于我太迟钝了。
说出口的话就无法收回。如果我没有说“一起睡吧”这种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了。
“您睡得好吗?”
“嗯,好久没有睡在这么硬的床上了,感觉很好。”
说是床,其实是地板吧。地板。
话说回来,以前您说过在前线要塞是睡在木板上的吧。
听到我轻声笑出来,他奇怪地歪着头。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对,这没什么。
施瓦茨大人没有改变。
他是我的雇主,是我的主人……是个男人。
我必须好好认清这一点。
我们的关系和昨天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在我心中……大概,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作为佣人的我,还不知道是应该培育这份感情还是应该摘除它。
“这风真舒服啊。”
休息日里,满脸胡茬的施瓦茨大人说道。
“去沙滩上散步吧。据说从水平线那里可以看到朝阳升起哦。”
“那太棒了。”
因为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所以我也用往常的语调微笑着回应他。
远离日常的小小旅行还在继续。
我们走向依旧昏暗的海岸。
第二十七章 离开港口
蓝色的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渐渐融入从东方泛白的晨空之中。
傍晚时分还下着那么大的雨,现在却万里无云。
我和施瓦茨大人一边听着微波的声音,一边悠闲地在白色的沙滩上漫步。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清晨的海边空气很冷,我把昨天买作纪念品的绗缝披肩披在肩上。
也许是因为时间还早,海岸上没有人影。远处的海面上能看到的帆,大概是渔船吧。
“哦”
听到施瓦茨大人发出小小的声音停下脚步,我也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分隔天空和大海的水平线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刚刚诞生的太阳缓缓露出脸来。
无限广阔的大海连每一粒泡沫都闪闪发光,变成了光之地毯。
天空也混杂着红、紫、橙等复杂的颜色,不久便染成了一望无际的蓝色。
庄严的一天开始了。
我凝视着这梦幻般的景色,甚至忘记了呼吸。
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景色。但对我来说,这是第一次的感动。而且这对……施瓦茨大人来说也是。
“在前线的时候,我以为太阳是从山那边升起的”
施瓦茨大人的目光没有离开逐渐升高的朝阳,喃喃自语道。
“王都的建筑物很多,不知不觉中太阳就升高了。即使是同一个太阳,从不同的角度看,也像是不同的东西”
根据角度的不同,能看到不同的一面。这和人际关系也很相似呢。
“下雨真是太好了。如果昨天回来的话,可能都不会注意到错过了这朝阳,就这样度过一生”
“是啊”
我对他夸张的台词露出了笑容。
我觉得施瓦茨大人这种积极的思考方式非常好。
太阳完全离开了水平线,大海平静地荡漾着。夜晚不知何时已去了西边的远方,是晴空万里的蓝天。
“那么,回旅店吧。我饿了”
看到施瓦茨大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我咯咯地笑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健康呢。
“旅店的早餐是在大食堂自助餐,听说过”
“是随便吃吗,可以全部吃光吗?”
“从规定上来说应该没问题……但如果能给其他客人留点就更好了”
不然可能会被禁止入内。
我们一边聊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边走在海浪拍打的岸边,
“哇!”
突然涌来的大浪让我惊慌地跳开。然而,后退的脚在泥泞的沙子上滑倒了,
“哇哇!”
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身体大幅摇晃着向后仰去。就在我准备背部着地摔倒的瞬间。手臂被紧紧抓住了。
就这样,我被有力的手拉过去紧紧抱住。
“没事吧?有没有扭伤哪里?”
传来担心的声音。
“嗯,嗯。没事……”
不愧是我国最强的将军,反射神经真厉害。多亏了他,我才免于浑身湿透沾满沙子。
“谢谢您。施瓦……”
抬起头时,与比想象中更近的他的目光相遇,说到一半的声音停了下来。
哇……我现在,被施瓦茨大人用一只手臂抱在怀里,在他的胸膛中……。
一瞬间,昨晚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中,大脑快要爆炸了。
“米歇尔?”
他不安地看着我通红的脸。
好近!太近了!
他呼唤我名字的嘴唇中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
“……怎么了,米歇尔?”
他歪着头,脸更靠近了。
呜,呜哇!怎么办……。
他的眼中映出了我湿润着眼睛仰视他的脸。
他的喉结咕嘟地上下移动。
“米歇……”
就在他粗壮的手指要托起我的下巴的……瞬间。
“啊”
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沙滩的尽头,在崎岖的岩石场上粘着一块黑色的破布。在拍打的海浪中半沉半浮,勉强挂在尖锐的岩石上的那个是……!
认出的瞬间,我立刻惊叫起来。
“施瓦茨大人,有人倒在那里!”
我们一边在柔软的沙子上艰难地行走,一边急匆匆地赶往礁石区。
话虽如此,但施瓦茨大人像野猪冲锋一样卷起沙尘狂奔,我和他的速度相差太大,等我赶到时,他已经把倒下的人从不稳定的礁石区背了下来。
在干燥的沙滩上仰面躺着的是一位初老的男性。他白发较多的头发被海水浸湿而凌乱,但漂亮的口须却整理得很整齐。他瘦削的身体没有血色,呈土色,穿着一套三件套的燕尾服。
施瓦茨大人弯下腰,将手指放在男性的脖子上,又用手掌遮住他的嘴。
“那个,他还活着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有呼吸了。”
他冷静地回答,然后把耳朵贴在躺着的男性的胸口。他表情凝重地抬起头,双手放在男性的胸口,开始有规律地按压。
反复几次后,突然男性猛地吐出大量的水!
溺水的男性恢复了呼吸。
“米歇尔,去拿点水来!那边的巷子进去有一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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