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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定情
青云左右为难之际, 梅淑化为人形落地。
梅淑用低沉的嗓音冰冷道：“我可以用月镰的域裹你下海。但是，我的域只有黑暗。”
青云：“……”全黑啊？那我下海看什么呢？不对，我可以把这具身体短暂存在梅淑的域内，用元神分体下海。
青云想到方法后, 即道：“好。”
梅淑反而有些诧异, 这就相当于青云的元神将在他的魔器域内停留，倘若弑主之心还在, 可杀她个措手不及。
“你……”已经这么信任我吗？
青云看出他面无表情下的心思, 洒脱道：“梅淑, 我信你, 更信我自己的直觉。因为我信自己, 所以信你。”
【大哥, 一缕分体而已, 正主还在她仙体的魂识海紫府玉碑空间内炼化魔神双瞳呢。当年你就好哄，现在依然如此。】
梅淑歪头, 神似不解。
即使梅淑的修为比昊小天高，在银星的教导下懂了很多人性复杂。但是, 他还是不甚了解某些复杂的情感, 尤其对主人的心思，更是不好琢磨。
他注目青云, 以月镰的刃域直斩过去。
青云毫无闪避地进入他的黑暗域。
普一入黑暗，青云想起当初在月镰器府空间的人灵大战。
那时候，姬青云和梅淑真是不死不休。现在再看过往经历，两方不打不相识。
梅淑携裹青云进入海底，沿海床向东而去。
在一片黑暗里, 青云的耳垂发出一片晶莹的光芒，将梅淑的暗域照亮了不少。
“流萤晶灯变亮了, 人钥真在海底。”青云掐诀唤出流萤晶灯，用它的光芒指路。“梅淑，这个方向。”
梅淑依言带青云向流萤晶灯光芒最盛的方向奔去。
一人一灵在四方游走后落定一处山包。
青云透过黑域，借着萤灯光芒道：“这里就是流萤晶灯最亮的地方。我现在脱离这具身体，你帮我护法。”
“嗯。”梅淑应道。
青云的元神分体一下扑出红珠的身体进入大海，同时
，她感受到天意力量的压制。
她不管这些外在力量，试着用法诀扒开一些沙土，摸到了尖头。
待覆盖的沙土被扒出大半后，底下露出一柄长长的黑色铁矛。
这柄熟悉的铁矛矗立在沙石上露出大半截的矛身。
青云讶异地看向熟悉的铁矛，旋手招出昊小天。
她持剑向水面，奋力一剑斩下，力量撞击在铁矛身上。倘若是普通的玄铁，此剑之下，必碎裂。
然而，铁矛并没有被斩断，甚至因为受到剑力的震动，反激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捆缚它的沙石在这股力量下翻涌而上，露出它下方用力量缠绕住的少年阿铁。
青云的神色越发慎重，游上前去拉拔长矛。
铁矛再震。
这波威力宣告它护主的行为，直逼青云的元神分体往后退。
“……阿铁怎么死在这，这矛又是怎么回事？”青云喃喃念叨。
“阿母……”
青云凝神看去，铁矛的周身凝出一具魂体，正是少年阿铁。
阿铁在欣喜后转为诧异地看向青云，随波飘出段距离又被铁矛牢牢地束缚住魂身。他离不开铁矛，也无法回到身体。
【这是……地缚灵？】
青云以元神意念向他传递道：“你怎么回事？”
阿铁歪头，从不熟悉的人形上看出熟悉的性子。
他高兴道：“你是阿母。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傻子。”青云绕着铁矛，旋手祭出流萤晶灯。
果然，流萤灯的光华璀璨，投射在铁矛的矛身。但是，铁矛震颤的力量反击流萤晶灯起的作用。
“人钥生出灵识？”青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难怪流萤晶灯可以感知到它，却一直得不到它的回应。人钥学会隐藏自身。”
她头疼地看向阿铁，以及铁矛下未曾浮肿腐烂的尸身。
“这是有救，又不好救。”
青云想着修真界种种降妖伏魔的法门，以及养魂复生的禁忌阵法，终是叹了声道：“人钥，你选择这个少年做你的主人吗？”
铁矛未回答，也没反应。
青云不耐烦道：“若你想要救他，就让我带阿铁回岸上。不然，你的力量总有耗尽得一天，他必会成为海里的沙粒。”
不管人钥听不听得懂，青云招来梅淑，以月镰的黑域扑上铁矛和下面的阿铁尸身。
青云在黑域里试着回到红珠的身体，却发现进不去了。
红珠的魂魄已经复苏，开启自我防御机制。对于没有入侵威胁的青云元神分体来说，红珠的魂魄有了正当的拒绝她入体的权利。
青云拍在额头。这个节骨眼上各种闹幺蛾子啊。
所以，当睁眼的红珠在黑暗里握住铁矛，铁矛瞬间被她拔出岩石沙层。红珠不仅单手持矛，还一手揽抱阿铁的尸身，向上浮去。
这些……都不奇怪了。青云令梅淑配合红珠的行动，一起将阿铁和铁矛带回海岸。
一上岸，青云的元神分体落在少男少女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举动。
红珠的手探向阿铁的脉息、捶打他的心口、嘶喊着落下眼泪……最终，她向天求道：“他死了，对我好得人死了……呜呜……求求你，救救他。”
一旁的青云无声道：“他的尸身不腐是因为铁矛人钥的力量。小青的康复没指望了。哎。”
青云听着红珠的嘶嚎，默默地看向矗立在沙地上的铁矛，沉吟道，“这个大陆根本没有条件让他死而复生。”
铁矛发震，不知是回应红珠的哀求还是青云的嘀咕，一股能量向海面的尽头扑去。
青云又被惊了下，撩眸看向远方的光芒消失处。她看向铁矛道：“你在指引我，海中有救他的办法，可以复活他？”
红珠挂着眼泪向铁矛道：“那里可以救他吗？”
矗立的铁矛发出能量波，一荡后作出回应。
青云屈起手指，敛起眸中的精光。
“若那方向真有办法，小青也可能康复。人钥，你既已生灵智，该知道你不属于此界。事毕后，你要回你该去的地方。”
铁矛的能量笼罩在阿铁的身上表达它的意思。
红珠已经站起来，寻找下海的办法。
她看不到青云和阿铁的魂魄，却读懂了铁矛给她的回应。
青云十分好奇铁矛会护住阿铁，像是认主了一样。
阿铁的魂魄在红珠的身边游来荡去，想安慰她却没办法。他无声地看向一身青衣的青云，徘徊之际，终是认定了留在红珠的身边。
青云摇了下头，走上前道：“阿铁，你为了她而下海，对吗？”
阿铁重重地点头，疑惑道：“你和她……两个……阿母？”
“不，自始至终只有红珠一个阿母。”青云看向海上的木筏，朝一旁默默无言的昊小天道，“懂事了。”
红珠受到了指引，将阿铁拖上突然出现的木筏。她又将极重的铁矛插进木筏的头料，差点令木筏崩解。
昊小天也差点绷不住脸：“若不是你个小姑娘看不见我，非得给你个小姑娘说教说教。我做个木筏容易吗？”
青云落座在木筏的尾端，轻笑道：“现在不是挺容易嘛。”
一人一尸一元神分体一矛就凭借这片木筏向大海的深处行去。
天像是要给红珠考验，大海上掀起风浪，差点令木筏解体。
青云看着拼命稳住木筏的红珠，用尽生命拉住阿铁尸身不被海水卷走的红珠……大海和风浪见证红珠的决心和毅力以及对爱的执着。
阿铁的灵魂也看到了红珠的努力。他连日的纠结影响到铁矛内的灵，灵幻化出阿铁落海前的场面。
在铁矛形成的幻境里，海峡之上，阿铁手持铁矛屹立山巅。
他出神地凝望远方的海岸，神色从期待到平静到绝望……翌日的阳光升起时，铁矛的力量震荡，令阿铁重新燃起追爱的勇气。
“伙伴，你也同意我去找她，对吗？”
“自锯齿兽那一战，我看到她立在树上像夜间的星星坠入在我的眼前。伙伴，我们一起去找她吧。即使大海也无法阻挡我追求她的步伐。因为我的心比大海还要勇敢广大。”
……
青云看完了阿铁入海的幻境。
这个执着的家伙打造一支简单的木筏就推入大海。
铁矛八百斤，八百斤的重量将木筏完全压进海下。
然而，阿铁依然划着木筏漂向海峡的中心，被大海的波浪携裹向海的深处，最终葬身在海底。
大海吞没阿铁和他的铁矛。阿铁的灵魂与铁矛交融在一起激发铁矛作为人钥的能量。
铁矛直插入海底，护住阿铁的尸身，随海底的暗流被沙粒裹覆。
铁矛制造的幻境破碎，阿铁的魂魄走到蜷缩入睡的红珠身旁，喃喃道：“红珠，你像我一样傻呢。”
青云看向倚靠阿铁尸身入睡的红珠，扫向倚在红珠身侧的魂魄阿铁，轻轻地叹息了声。
铁矛人钥的灵智初初觉醒，知道躲藏流萤晶灯的探查。它能被激发是因为灵与阿铁的灵魂产生共鸣，主动护下阿铁的灵魂和身体。
“我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我在海峡上好好处理你的事，或许你不会这么傻，又或者，这本就是给你们相爱的考验。”
青云咧了下嘴，露出个事后能挽救的复杂表情。她凝目向远方的大海，轻喃道，“红珠啊，前面就是你的目标了，也是我……来此的目标。”
青云朝插在木料上的铁矛道：“你的目的地到了，回归为人钥吧。不然，红珠带着你下海必死无疑。”
铁矛迎风而立，似听懂青云的话。在青云的元神分体祭出的流萤晶灯的作用下，幻化为一块古铁材质的红色符。
青云刚要伸手，红珠就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红珠看不到青云，却本能知道这块铁矛浓缩成型的铁片很重要。它能救阿铁。
昊小天忍俊不禁道：“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刺如何？”
“这算什么背刺，有你想要弑主时候狠吗？”青云回讽了一句。她紧跟着红珠和阿铁的尸身下了海。
这里的海呈现浅蓝色，像是梦里的颜色。明明下去很深，却落一片白色的海底沙滩上，周围没有一只海洋生物。
“善水界的水域很千奇百怪啊。”青云可以联想到当初天地变动，海水吞没陆地，形成如今的世界格局的壮观场面。
同样，这个场面一定也非常悲壮，吞没
了上古的文明和无数的生灵。
“噗……”红珠胸腔内的最后一丝气也变成了泡泡。她静静地躺在海下的白沙上，圆睁的双目凝在阿铁的尸身，不甘就这样死去。
“你……你救救她吧。”阿铁的魂魄哭了起来，向青云求道。
青云凝手探向这片海，在元神的记忆里快速思索起来。
她看向沉在沙上得一切，突然道：“弱水，不。若是弱水早已消融一切神魂、灵、器物。这是……”
“阿姆，求你快救救红珠吧。我不想她为了我而死，求你了，阿姆。”阿铁的魂魄直直地哀求青云，甚至在沙地上给青云跪下。
青云烦躁极了。阿铁得这一声声阿姆是在喊真正的母亲，向青云喊着母亲。她走到红珠手中还握着的古铁片前，喃喃道：“不应该啊。既不是弱水，为什么入水不浮？”
她在水中仰起头，看向上方漂浮的圆月影子，恍然道，“青禾一族的隐月之影，碧池之景。神农氏是古八族中青禾一族与人仙混居后产生的种族，与青禾的隐月之影关系密切。”
青云思量着，凝神盘坐，拟化自身为世间第一株青禾。在月影的投射下，她的元神分体的力量辐射向红珠和阿铁尸身的四周。
古质红铁片从红珠的手中悬浮而起，绕着流萤晶灯向月影飞去。
当青云将影月之影中得到的感悟完全释放时，她就像是世间第一株生灵，带着海下得一切向上浮。
当她破开海面，浮立在海上时，身前凝聚一把极宽的长剑，剑肩近两掌宽，斜向上成盾型，总长度一米多，材质像是青古铜色，实则乃是此片海底曾经的王气和人气在月影下的青禾法意中孕育成行。
青云睁目，绽满星辉的荒漠凝向神秘的大海，落在眼前的长剑剑身，映出她的肃杀之气。
她一把握住凝聚成型的青金色剑柄，霸气道：“人王剑。上古神农统领四海的帝王剑器，非神非仙，却是人王之剑。”
昊小天瞬间显形，兴奋道：“将它给我。它就是我要的副剑。”
青云侧眸，扫过昊小天兴奋渴求的面色，落在一旁悬浮在海上红珠和阿铁身上。
她旋手收剑，同时将昊小天一并收回体内。
昊小天不甘道：“姬青云，你又骗我。”
青云才不管这家伙，将昏睡的少男少女放在木筏，探了两人的脉象。
“无碍，甚好。阿铁，这把人钥乃是我的任务，我必须带走。不过，我也还了你一个彼此挚爱的妻子，至于人王剑……它有器无形，不适合你。不过……呵。”她旋手将行走大陆时集齐的矿石以月影之法打造一柄型式人王剑的长剑，放在阿铁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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