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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随即想到铁家的经济状况，微笑道：“铁大娘，请问城中最大的书铺在哪里？”
“当然得数丹阳楼。不过啊……”铁大娘的眸里又被点亮，嬉笑道，“没有丹阳城常驻民的身份符是不让进丹阳楼的，这是丹阳宗对属城内的仙民福利。但你不用担心，你拿着我这块身份符进去就行。”
她从腰包里取出一块赤铁色的身份符，双手递给青云。
“这？”青云诧异地看向她手里的身份符，没有立即去接，轻笑道，“这东西没有气息绑定吗？它不认主？”
“嘿……”铁大娘瞧青云这谨慎的模样，又或者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样儿。
她吧唧了下嘴，厚起脸皮，直白道，“这不是白给你，这是租……”
铁大娘凑近青云，指在她背后的小院子，轻声道，“同租房子一样。外地来的下城仙民总要见识一番丹阳城的风貌，这就生出租借身份符的买卖。一块符用一天给这个数。”
青云早有所感，遂才没有立即上去接身份符。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理所当然。从铁老六的行事作风，可以猜测出仙民这番举动的背后所包含得是生活在底层的挣扎。她看向铁大娘伸出的两根手指比划个八字，压住笑意，作平常问道：“八块下品仙灵石？”
“对的对的。原来是十块下品仙灵石一天，我不是看我家阿六把你当妹妹嘛，我就托个身材大，把你当作是我的姑娘，嘿嘿……就给你这个优惠嘛。”
铁大娘果然是人来精，顺杆爬得快。
青云扬起唇口的笑意，继续道：“大娘真是能说会道，青云佩服。不过，若是租房一月才十块下品仙灵石，为何这块身份符要八块下品仙灵石一天？”
【这物价有点乱啊。铁大娘会做生意又会来事不假，而自己现在这般落魄样儿，唔……得向大娘学着点……呵。】
铁大娘的脸色变了下，又即刻展笑：“房租是阿六给你的优惠，这些个不会坏的物事，大家都有嘛自然提不起更高的价。但是，若你定份素食，就要十五个下品仙灵石一份。这个……大娘给你打包票，绝对没有坑蒙你的意思啊，你信大娘。
咱们城里的地方是大的，但是普通仙民也不少，能有产出的地方有限。那城外……普通仙民谁敢去？较起来，固有的东西就不值钱，但消耗品却值钱多了。”
青云听懂内里的区别，朝铁大娘拱手，笑道：“多谢大娘解惑。”
【初来乍到的一碗灵米饭还得了铁家的便宜。】青云暗暗记下这点。
她取出三十下品仙灵石，又笑道：“大娘好人做到底，不如租个四天吧。”
铁大娘眯了眸，似笑非笑地睨向青云。
她瞧小姑娘的双峰发髻以及眉眼下展露的模仿神色，不由扬张脸“嘿”了声。
【小丫头精得很啊，这就历练起来了……阿六不是说她是有钱仙人家出来的孩子嘛，两块下品仙灵石都较劲……嗤，定不是个大门户的仙子。算了，不得罪修为了不得的租客。】
铁大娘一把拿过被青云御使在前的仙灵石，胖脸上的两眼张成个球。
“行了，大娘给你这个优惠。记得四天后一定要归还我啊，若是过了时间，你还得继续付租金，十块一天哦，可不能一直逮着大娘得便宜啊。”
“呵，多谢大娘。我记得了。”青云的笑意都从眼睛里溢出来。
【这可真是实在人！】
她又问道：“大娘，我屋里的仙宠出来了吧，不知道可有看见他？”
“看到过呀，我们还聊了两句，他还免费帮我……呵……”铁大娘打住话题，指向巷子外面的大街，尬笑道，“他上街了呢。”
青云颔首，对她话里的迟疑没有较真。
【雷鹬要做善事赚信仰，那是他的事。他觉得值就行。】
“若他回来，请大娘招待下吧，所需费用都记在我的账上。届时，我会一并结算。”
“行行行，好的好的……你去吧，大娘省得了。”铁大娘笑得更嗨，目送青云离去才回自家屋。
青云走在熙熙攘攘的丹阳城大街上，想起同铁大娘的对话，摇了头。她的腰间别块铁大娘的身份符，招摇过市，没再引来兜售什么向导生意的仙人。
秋海区在丹阳城南，比较偏僻。这里少有人仙境仙人来，遂而没遇上怪事。
青云先到了烂平杂货，一入旋涡门，就见烂东迎上来。
烂东笑道：“啊，云小前辈……几日不见，你还在城里呢？”
“呵，说笑了。我来是想问下烂平掌柜，这里会回收复刻的五域图仙珏吗？”青云背手问道。她没再装乖喊什么东哥，都是西瓜画皮，装什么呢。
“嘶……”烂东打量青云，想起她是前辈，忙又低下头。他后退一步时躬身道：“小铺当然会收五域地图，不过只收澄明域的地图。偶尔也会收另外四域，但我们这里出售其余四域仙珏的机会很少，所以不会多进货。”
上清灵界的地域太过辽阔，诚如铁老六所言，好多仙民终其一生只会生活在出生的所在域。
是以，谁会想去买其它域的地图。何况，买地图也要巨资，不是谁都拿得出来。
青云略有点失望，顺势问道：“那澄明域的域图仙珏又要多少仙灵石收购呢？”
“这……”烂东颇有些为难，一个铺子有一个铺子的进货渠道，有些东西可以散户收购，但有些东西不行。
这时，烂平掌柜从铺子里间走来。
烂东赶忙朝烂平掌柜拱手，又把青云的来意同他说，随后告罪一声后离开去忙别的事务。
烂平掌柜笑靥如初，向青云拱手道：“云小仙友，五域图仙珏可遇不可求。本小铺有约定的前辈自制，既不回收，也不收购。但是，若云小仙友已经把手上的五域图仙珏内容全都记下，小铺可以用一半的仙灵石，回收你手上原来这套。算作彼此间交个朋友，来日行个善缘。”
第22章 书楼
青云乍听到烂平的慷慨言辞, 瞬间悟到自己做了件蠢事。
人仙境修为的仙人是这片大陆上可以四方游走的底线生存者。
囊括庞大上清灵界的五域地图，仅用区区数天时间就复刻进魂识海的仙人，无疑不是在暴露自身的实力。
在君州界时，青云以灵识绘制整个君州域为阵的星海巨阵, 遂在灵识绘刻一道上有非常深厚的扎实功底。
【这般大喇喇得为了仙灵石, 意图想要售卖域图仙珏，不仅暴露实力, 还间接从烂平掌柜这里得知, “在上清灵界, 仙人的人脉远比仙灵石更宝贵”。】
青云有些懊恼, 脱离普通的人世社会太久, 渐而忘记“凡有人的地方, 不管是凡人还是仙人, 一旦形成社会，人脉真得是举足轻重”。
这再次验证“即使下界修明白的道理, 到上清灵界后，因困守在社会人情里, 就有再次沉沦为凡的可能。”
而这个“可能”……从丹阳城庞大的人仙胎人数上就可以看出来, “可能”的几率极其大。
青云颇为自惭，为一点蝇头小利, 落入俗世困窘的境界，还因此挣脱不出来。她试图扳回这样的局面，摇头道：“既然是这样就不用了。我留着五块域图自用，闲时可以再细细揣摩它们。”
烂平掌柜目光如炬，轻轻得一笑。
他知道云小仙友的困境, 不免要多嘴解释一句。
【生意人做不成买卖，也不能交恶。同仙人交恶, 在买卖上是大忌。】
“云小仙友，”烂平掌柜亲和道，“如若你要复刻五域图仙珏，用得必须是空间属性的仙灵玉珏，绝不是等闲仙玉。普通仙玉容纳不了这般大量的信息，而这种拥有空间属性的仙灵玉珏非常少见。
云小仙友若不信，大可以上城南那边的街市走一趟，再确认一下。
当然，我这里也有普通的仙玉绘制的丹阳城图，可予你比较一翻。”
青云本不想接他御使来的丹阳城域图，但是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接过来一窥。她这才发现五域图仙珏和手上的丹阳城玉图的区别。
除手感和玉质的不同外，更重要是内里的空间容量不同。
仙玉和仙玉容积量不同，一般情况下难以被发现。因为刻入进玉内的内容，很少会超过玉可容纳的本身。
但是，五域图仙珏不一样。上清灵界广大，五大域里每一个域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太多，普通的仙灵玉绝对容不下这么多的内容。
烂平掌柜继续道：“城南那边有售卖丹阳城的地域图，用得就是普通仙玉，而非此类含有空间属性的玉石材质。望云小仙友见谅，此前拒绝你，便是源于空间属性的仙玉难寻。”
青云赶紧后退，避开他这一礼。
【烂平掌柜属实客气了。实际上，倒是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她赶紧摇头道：“不是不信任掌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属实是人穷志短，总想找点营生。”
“呵呵，云小仙友过谦了。”烂掌柜见这茬盖过去，笑得轻松些，“云小仙友的五枚域图仙珏，小铺还是愿意回收……云小仙友不必急于拒绝，先听我说完。
五域图仙珏的价格属实不低，一般仙民穷其一生都不会购买，也少有买得起的仙人会二次出售它们。”
【若要把五域图仙珏进行复刻，没有人仙境高阶的实力属实难办，云小仙友确实不简单。】
他又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反倒云小仙友肯把域图作二次出售，倒是给那些买不起域图的仙民赠了福利。他们窥不清全域，但可以一点点的熟悉丹阳城的周边、乃至更远的地方，了解他们生活的世间模样。云小仙友觉得这算不算一件好事呢？”【呵，一只平视地面的蚂蚁认清所在生活的世界高度，真得会是一件好事吗？】
青云被烂平掌柜表面上说的话，搞得有些惭愧。【论起格局，烂掌柜倒是高出自己许多。】
烂平掌柜马上就给青云现实得一击。
“小铺在回收五域图仙珏后，会分刻周边域图，以单块出售……也请云小仙友知悉此事。日后，你若见小铺售卖它城地图，可不要产生误会为好。”
【作为仙商，首要目的就是赚钱，希望不会引起云小仙友的误会。】
青云：……
【你不愧是做生意的仙商。】
紧接着，烂平掌柜就给青云上了一课。
烂平掌柜进一步笑道：“半价回收的五域仙珏，若直接换成仙灵石，未免有些贬低五域图仙珏的实际价值。不若，云小仙友换以其它的仙物，烂某人给你打个折，如何？”
【这样既不用出仙灵石，还能反赚一笔。同时，可以两全云小仙友的面子。】
青云眨下眼，属实被绕到震惊。
她张口，蹦出句：“可以换什么？”
“飞楼啊。丹阳城最大的产业就是这飞楼买卖。难道云小仙友已经有飞楼？”烂掌柜好整以暇地看着青云。
【从两次摸底、交易中的细节可以看出来，云小仙友到底缺什么。飞升的仙人里如云小仙友，运气已经很好很好了，一上来就能买得起飞楼。若去看看那些外城来的仙人，为一座可以跑商的飞楼，耗尽千年时光就为赚取买飞楼的仙灵石。】
青云还没琢磨定，烂平掌柜已经从置物大堂上方悬空的灵物里摄取来一团灵光。
烂平掌柜打开灵团上的第一道封禁，取出一座像坟堆的半圆式锅盖形状的飞楼。
“此法器名叫半圆飞，需五十万上品仙灵石，里面有一间绝神间（隔绝神识的房间），其余大大小小房屋共有十间，可以收纳乘客。半圆飞的速度堪比人仙境穿梭等距离空间通道的十倍。打个比方，若一个人仙境修士从丹阳城前往三级城池白双城，裸飞要五十年。那么，他用此半圆飞前往，只要五年。当然，不能算上意外。”
“五十万……上品仙灵石……”买这个坟包！？青云对烂平掌柜升起得一丁点儿好感全败在现实的人事交易上。
“是的，云小仙友。”烂平掌柜又给她解释，“因为丹阳城的丹阳宗是制造飞楼的鼻祖，而制造飞楼的云材只有千途川才有。丹阳城这边的出售价比别的地方低十倍以上，在丹阳城买飞楼，绝对不会亏。”他看向防御力极强的半圆飞，觉得青云可能不喜这个样子，又追了句：“云小仙友，半圆飞在女仙眼里可能不是那么美观，但是它不仅划算还防御力高……烂平绝对不会坑云小仙友。”
【听起来好似真得占便宜一样，至少不用再额外出仙灵石，对吧！？】
“成交。”青云咬下牙，二话不说取出五枚地域图仙珏交给烂平掌柜。
【这五枚仙珏虽然是空间属性，但是被刻录过后只能放在置物架上当藏品，留在身上无大用，不如断舍离，换一座飞楼法器。】
烂平掌柜同样爽快地解开半圆飞的第二道封禁，将飞楼御使给青云。同时，他取过青云御来的五枚地域图仙珏，取出澄明域得那块，探入仙识查看。
一瞬间，他震惊地开口道：“云小仙友……你是怎么做到不在仙珏里面留下自己的仙识痕迹？”
【这……就跟全新得一样啊。反倒是自己的仙识探查过后，留下了痕迹，成为真的二手物品……那其余四块呢！？】
烂平掌柜紧了紧手里其余四块域图仙珏，不敢再用仙识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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