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无论是哪个理由都很离谱。
我抿起嘴唇,移开眼神,小声说:“可我原来的身份已经被宣告死亡了,我以这个样子出现的话,没法解释死而复生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斯内普平静道:“那就去让邓布利多解决。”
我呆呆地转头去看他:“什么?”
“你不是最信任邓布利多吗?”斯内普提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丝像嘲讽似的微笑,“那就让他来解决好了。”
我盯着斯内普,怀疑地问:“你是在说反话还是在认真提议?”
“自然是认真的提议。”斯内普淡淡地回答。
但我绝对听出了阴阳怪气!
但按照常理来说,斯内普应该很信任邓布利多才对,不该对他阴阳怪气啊……
“哦,我懂了!”
斯内普信任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同时也是他的领导!
背后说领导坏话是人之常情!
我感觉自己懂了什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没事没事,对领导有意见非常正常,我不会出卖你的。我以前也天天骂领导,下了班就骂,工资开得低还每天布置一堆破事,一拍脑门子想出一堆任务,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然后领导自己一到点就人消失了,留底下的牛马天天上班值班累得半死——你肯定也是这么想邓布利多的,对吧!”
斯内普:…………
他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过了一会儿,他慢吞吞地:“嗯。”
“以后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找我吐槽!什么傻逼同事啦,弱智学生啦,混账领导啦,又扣奖金啦……”我豪气万丈地拍胸脯,“我完全理解!真的,我真的完全理解!我也曾经是打工人!”
斯内普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
“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的。”他的心情看起来好了许多,“好了,收拾一下吧,我们一会儿就去找邓布利多。”
我站起来,低头看看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撇撇嘴:“我去换衣服,你去给咱们两个找点吃的!不能不吃早饭,不然你的胃病会更严重。”
斯内普点点头,我走向消失柜,回到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好消息是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还能用,我简单洗漱了一下,梳了梳头,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刚上了一晚上夜班一样憔悴邋遢。
现在要注意一点形象了,我未婚夫在等着我呢!
我美滋滋地想着,然后蹦跳着穿过消失柜,一路小跑着下楼。
斯内普在客厅,他挥着魔杖布置餐桌,我看着他略有些笨拙地铺上桌布又调整角度,盘子们盛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飘浮在半空,等待着一处落脚点。我远远地就闻到了烤肠的香味,后知后觉地摸上饿得受不了的肚子。
“我来了!”我大声宣布,“现在就开饭吧!”
盘子们落下,一把椅子丝滑地向外跳去,无声地邀请我入座。我一屁股坐下,拿起勺子,笑嘻嘻地看向对面的黑发男人:“都是我爱吃的,你真好。以后你也要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也想知道!”
斯内普今天笑的次数比以前一个礼拜见到他笑的次数都多,他柔和地望着我,说:“好,我会慢慢告诉你。”
“叮铃铃铃铃铃铃铃!!!”
我浑身一激灵,斯内普立即伸手拿起魔杖,尖锐的铃声在客厅茶几上炸响,我们扭头一看,发现发出响动的是我昨天下午新买的手机。
“哦,是电话!”我尴尬地起身,“应该是艾米丽,如果不是艾米丽那就是广告,或者诈骗……这个年代有广告和诈骗电话吗?”
我小跑着去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前我还研究了一下按键,最终成功地按了对的绿色按钮。
“喂?”
“伊芙琳?我是艾米丽!”
“是我是我!”我连忙答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昨晚仙家们入了你父亲的梦,打听到了一些线索。”艾米丽说,“似乎,嗯……”
她有些吞吞吐吐,我察觉到了艾米丽的迟疑,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凝重起来。
“没事,你说吧。”我答道,“我有心理准备。”
艾米丽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清晰缓慢的声音告诉我:“十年前,你的父亲和邓布利多一起将你通过某种方式复活,之后,他,你的父亲,他为了让你以全新的身份生活……故意抹去了你的记忆。”
我沉默了几秒,斯内普早已经放下餐具,他转向我,神情带着一丝紧张。
“那我还有办法想起来吗?”我轻声问。
“我不知道,仙家们没有问出来。”艾米丽说,“今晚我们会再试一下,要不——”
“不用今晚了。”我垂下目光,“就定在白天吧。今天是周日,他没有那么多的工作,我想请你和仙家一起来我家的旧房子,我们一起当面问他。”
艾米丽的声音有些失真:“……啊,啊?现在?当面问?他会说吗?”
“他不愿意说,那就把吐真剂下在咖啡里让他喝,不说也得说。”我平静道,“也是时候让部长大人明白他手中的权力并不是无限的了。十分钟后,我会在我家的旧房子里点燃三根蜡烛,到时候再见。”
挂断电话,我抬起头,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去当面问你的父亲?”
“是啊,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我笑了笑,但我知道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像是在嘲讽,“难道还要浪费时间旁敲侧击,一次又一次托梦去获取一些模糊不清的线索?”
斯内普抿着一侧嘴唇,他拉开椅子走向我,微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我的神情。
“我去准备吐真剂。”他说,“你,保持冷静。”
我立即回答:“我很冷静。”
“你不冷静。”
出乎我意料的是,斯内普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我的脸颊。我以为他要摸摸我的脸,但下一秒,我的脸颊肉被捏了起来。
他在掐我的脸颊肉。
我的嘴被扯得张开,他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我不觉得疼,只是困惑。
那个……
难道以前我俩谈恋爱的时候总做这种动作吗?
虽然我知道我的脸颊肉手感很好……是的,手感确实是很好,我自己也经常会摸来着……好吧,我早就知道掐狗脸是人类的陋习,允许了,掐吧!
“你现在只是想对抗你的父亲。”斯内普盯着我的眼睛,异常严肃地说,“你很愤怒,你想复仇,但这种情绪无益于接下来的问询。”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地回答:“可我没法不生气。”
“他一直在试图操纵我的人生,他把我困在家里,从我来到这个家庭之后,他就一直让我以为自己是他们用来怀念姐姐的替代品!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孩子,如果我没有成人的心智,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还想把我强行送去布斯巴顿,他——”
我怨恨地移开目光,不让斯内普看到我现在丑陋的神情:“他只是自以为在对我好。”
“幻想如果没有意义,我没有否定你的情绪,我只是说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冷静对待。”斯内普松开手,然后用手背轻触我的脸,“答应我,你会冷静。”
我闭了闭眼睛。
“我会冷静。”我轻声重复。
“好。”斯内普点了一下头,“我去准备吐真剂,一会儿在消失柜前汇合。”
“等一下。”我叫住他,“我需要你的一点帮助才能冷静下来。”
斯内普转回身,微微皱眉:“什么?”
我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扑上前把他抱个满怀。
他很高,又高,又瘦,不像是女孩子那样柔软,抱起来很硌。
可我觉得很安心。
“你会想出现在他面前吗?”我仰起脸,小声问,“我……听说他把你当做食死徒抓起来过。”
斯内普无奈地微微笑了一下:“如果需要我出现,我会出现的。”
“好。”我松开手,磨蹭地向后退了一步,“我去叫他。一会儿见。”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也接近尾声啦
再见,麦格教授。
第150章
我曾读到过一个故事,或许不少人也知道这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在马戏团,幼年的小象会被一根铁链拴住。它们往往会尽力拉扯铁链想要挣脱,但它们的尝试总是以疼痛和失败告终,因为它们并不具备挣脱铁链的力量。
数年过去,小象长成了大象,拴着它们的依旧还是那根铁链。在大象面前,铁链又细又小,只要它们想,就能轻松挣脱。可大象们都被铁链乖乖拴着,没有一只跑脱。
这是因为大象始终牢记着幼时的经历,铁链在它们心中已经变成了不可挣脱的永恒束缚,在恐惧之下,它们甚至不敢尝试。
我曾经也是一头小象。
在孩子的世界里,父亲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在那么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和父亲顶嘴,被训斥后整个人浑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动作都再度触怒他。
后来,我长大了,我变成了一头大象。我花了很漫长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可以挣脱铁链。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我和铁链进行了搏斗,我翻滚、撕扯、拉拽,我用极其凶狠过激的方式和父亲争吵对抗,当铁链终于断裂的那天,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父亲也只是一个慢慢老去的普通人罢了。
那根死死束缚着我的铁链其实也在怀疑自己是否依旧可用。我在长成大象,我的父亲同时如铁链一样逐年锈蚀。他竭力在对抗中试图证明自己依旧拥有控制我和保护我的能力,但最悲哀的是,他注定要输,因为他必定先于我衰老。
这个道理,在我成为伊芙琳·克劳奇之前就懂了。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在尽力做一个好女儿,我希望能让我现在的爸爸妈妈因我而感到幸福。巴蒂·克劳奇自然还是那个控制欲强又不会和孩子沟通的古板中年男人,我无数次因为他而愤怒难过,但我接受这样的他,也爱这样的他,因为我知道,这个正在变老的男人正同样尽他的全力在爱我。
我现在是一只大象了,我意识到,其实我身上没有铁链,我只是想让父母与我能一起度过更多一些有价值的时光。
坐在老房子蒙尘的客厅沙发上,我有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茶几,三根蜡烛整齐地摆放成一排,燃着跃动的火焰。斯内普给我送来的吐真剂就放在口袋里,我没有使用。我也知道,斯内普正隐藏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仙家们寄宿在烟雾里,他们都和我一起等待着巴蒂·克劳奇的到来。
壁炉中,火焰突然变为绿色。一个棕金色头发的男人大步流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抬起头,在对上我眼神的那一瞬,他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抽动几下,我分明读到了一丝错愕。
很快,他就板起了脸,像每一次我做错了事情时准备兴师问罪那样,严肃问道:“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你不该在学校待着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一下,“我现在就是我本该有的样子,怎么了吗?”
巴蒂·克劳奇皱起眉头,我平静地抬眼望着他,身体一动不动。
“你是谁?”他冷冷地问。
“我当然是伊芙琳·克劳奇,你不认我了啊,爸?”我挑起眉毛,露出无奈的神色,“你觉得我是别人冒充的?好吧,那要不说点只有你我才知道的事,比如你书房里那个拴着小黄鸭的手提箱,我记得那本来是我的东西吧?”
巴蒂·克劳奇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进我书房了?”
“对啊,你又没在书房门上上锁,怎么,我不能进?”我用惯常挑衅的语气反问。
巴蒂·克劳奇站在原地凝视着我,许久后,他的语气稍稍放软:“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一点。”我面不改色地撒谎,“周围的线索那么多,我又不是什么迟钝的弱智,自然能恢复部分记忆。”
这一刻,巴蒂·克劳奇变回了我爸。他长叹一声,来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有些颓然地坐下。
“我就知道,果然会是这样,霍格沃茨一定会让你想起来。我当初就该把你送到布斯巴顿去……”
“你就算把我打晕了送到布斯巴顿,我也能横跨英吉利海峡游回来。”我有些得意地抬起下巴,“我很会游泳。”
我爸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可能他也从来没见过我这种级别的狗刨运动员。
我爸气急:“游?你,你吃饭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吗?你就不会用飞路粉?!你中途被淹死怎么办!”
我装起了嘴歪眼斜的傻子,阿巴阿巴地说:“那我就变成水鬼了,嘿嘿,我是水鬼!”
我爸额头青筋凸起:“不许歪嘴!不许翻白眼!不许装傻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做这种鬼脸,很丑!”
哦,看来就算我成年了我爸还是会这么管我。
我没长大的时候你这么管我,我长大了你还这么管我,那我不是白长大了嘛!
我揉揉脸,恢复正常表情,单刀直入地问:“你不希望我想起来吗?为什么?”
我爸微微抬起双眼,他神色微妙地盯着我,说:“留着记忆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我眉头一跳。
“你死了,在我把你带回家的第一个小时,全英国、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知道你死了。”我爸语气干涩地陈述,“整个魔法部都像是爆炸了一样,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伏地魔和你同归于尽的消息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全国,那些混账甚至当着麻瓜的面燃放巨大烟花来庆祝。”
我张口结舌,一时间有点想象不出来当年的情形。最后我勉强代换了一下,大概荆轲真把秦始皇捅死之后的燕国国内也就是差不多的情况吧。
感觉英国人民的精神状态接近于会把《恭喜恭喜》在对角巷循环播放:“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恭喜~”
我爸:滚!!!不许放!!!
我挠挠脸,问:“后来呢?”
我爸露出回忆的神情,有些烦躁痛苦地拉长脸:“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短短几周内我必须同时处理各种各样的事,调动傲罗指挥部抓捕食死徒,确认伏地魔死亡的真实性,加急组织审判,还有……还有处理数不清的吊唁和慰问。我甚至没有那个精力给你办一场虚假的葬礼。你成了英雄,几乎在整个世界的巫师内闻名了,巫师们把你当做勇敢无畏的旗帜,我承认,我在竞选时因此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但你也成了食死徒残余势力的眼中钉。他们的反扑相当疯狂,你不知道,他们相当残忍地制造了多起针对魔法部和凤凰社成员的袭击,还……还企图刺杀我和你妈妈。”
我变了脸色:“他们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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