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我并不是无可取代的唯一。我没有任何立场做他恒久不变的特殊的人。
我的行为就像是看到好朋友和别人一起上厕所而崩溃大哭的小学生,因为幼稚的占有欲而偷偷落泪。
可我……
黑暗中,我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我就是想要独占!
我想要,我就是想要,我要成为他无可取代的那个人!
我不喜欢他无视我,我不喜欢他抛下我!
这种心声太危险了,危险到我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也发着颤。我将自己缩得更小,更小,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我此时心中疯长的野心压回去。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任由这样的感情滋生。在理智意识到为什么不可以之前,我的情感就已经在疯狂警示,努力压制。
我不能放任自己的情感膨胀,我不可以这样……这样……
这样不计后果地喜欢一个人。
我猛地坐了起来,头发凌乱,面色惊恐。
我掀开幔帐,赤足跑了下来,扑到隔壁四柱床边,猫一样去挠床帘:“莉莉,莉莉!”
幔帐里传来细碎的衣料摩擦声,莉莉困倦地问:“怎么了?”
“我……我有事想和你说……”
幔帐被迅速拉开,莉莉听到我不太正常的语气之后,连忙探头来看我:“怎么了?”
我钻进莉莉的四柱床,小小的昏暗空间里,我俩盘腿相对,她和我都很紧张。
“我……我要和你说一个事情。”
莉莉绷着脸点头:“嗯,你说。”
“很重要,我,我刚刚才发现的,我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
莉莉看起来更紧张了:“你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帮忙倒不至于,就是……”我的五官都纠结到一起了,“就是,嗯,嗯……啊,好难说出口……”
我爬到莉莉旁边,掀开她的被子,熟门熟路地钻了进去,小狗一样贴到她身旁。
莉莉揽住我的肩膀,轻轻晃晃我:“说吧,别怕,我在呢。”
我贴在她的身边,双手蜷在胸前,声音极小地哼哼:
“我发现我喜欢西弗勒斯。”
莉莉没有回答。
我紧张地抬起头,去看她的神色:“……你,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莉莉神情异常复杂。像是想笑,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只能很为难地死死拧着眉头,逼迫自己用痛苦的表情压制笑容。
“伊芙琳啊。”她轻柔地说,“这件事,我好像二年级就发现了。”
我:…………
我傻了:“啊?这样吗?!但是我二年级的时候没有喜欢他啊!”
莉莉伸手恨铁不成钢地戳我的脑壳:“我以为!你们两个!就差!互相表白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结果你今天才跟我说!你才喜欢上他!”
我哭唧唧地往被窝里钻:“我确实才发现我喜欢上他了……因为以前他都是小朋友,我对小朋友不可能有感觉!现在他大了嘛!”
莉莉掀开被子追着我戳:“那你不也是小朋友?”
我:“不一样这不一样……”
我在被子里蠕动了好一会儿,这才头发蓬乱地钻出来,小心翼翼地重新贴了回去。
莉莉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跟我说,你刚才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西弗勒斯的。”
我嘟嘟囔囔:“就是,我一想到他和斯莱特林那帮人一起玩,不要我、呃,不只是我,是我们,他不要我们了,我就特别生气,我从礼堂看到他对着埃弗里他们笑的时候我就生气。我就思考我为什么生气,想着想着,我就发现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莉莉听完之后那个表情好像是往嘴里塞了20枚薄荷硬糖。
“好吧。”莉莉点头,“好吧!虽然这个过程有点奇怪,但是至少你得出结论了,好吧!”
我腆着脸笑笑:“嘿嘿……”
“唉。”莉莉又叹了口气,“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我小声说:“不啊,万一他不喜欢我怎么办,那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莉莉:“你就没想过他可能也早就喜欢你了?”
我一激灵:“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莉莉好像今天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你要是不敢问的话,那我帮你问问?”她说。
我连忙阻止:“不,不不,不要!我害怕,真的,求你了,你别说,你千万别说!”
莉莉头痛万分:“好,好好,不说不说。那你又要怎么解决他和斯莱特林那些人走得近的问题?”
我:“解决?我怎么解决,我解决不了。而且为什么要解决?”
莉莉用力喘了一口气:“你没法和他接触,你怎么跟他在一起?而且他那些斯莱特林的朋友都是什么货色,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放心让他和那些人交朋友?”
我有些为难。
我也很纠结这个问题,以为我知道埃弗里和穆尔塞伯都是食死徒,而斯内普毕业后也是要去做食死徒的。
我不想,我当然不想让他去做食死徒,尽管我曾经崇拜那个勇敢的双面间谍,但作为好朋友,我只想让我认识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清清白白,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地生活下去,而不是被卷进凤凰社和食死徒之间,踩着钢丝如履薄冰地完成一项又一项可怕的任务。
但我又能怎么阻止呢?
我能以什么立场劝阻他呢?
他想要的名誉,地位,受人尊重,归属感,被满足的野心……一切一切的东西……我难道用轻描淡写的一两句“你去做食死徒是没有好下场的”就能抹过吗?
我所知道的未来?我说了他就会相信吗?
我敢说吗?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在看到他和斯莱特林的众人坐在同一个车厢时去把他叫出来。
因为我知道,叫他出来之后,我必须要给他相应的同等的东西作为替换。
可我没有。
我不是邓布利多,我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这是他选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西弗勒斯,他不会被三言两语轻易劝动的。”我轻轻地说,“只有头破血流了,他才知道那条路不能走。”
莉莉注视着我,她的眼神也十分悲伤。
“你是说,没有人能劝动他吗?”她问。
我叹了口气:“可能只有邓布利多本人才能吧,但邓布利多又有什么理由在西弗勒斯什么都还没干的时候劝他呢,又能劝些什么呢?”
莉莉也郁闷地拍拍脸:“还有谁对西弗勒斯来说比较重要……嗯……你说,他是那种会为了喜欢的人改变志向的人吗?”
一个女人能改变一个男人吗?
如果拿随意一个男人举例,我都会冷笑一声,说恋爱脑收收味吧。
但如果这个男人是斯内普……
“……可能会哎。”我呆呆地说,“真的有可能会哎。”
莉莉捅我一下:“那你还不快点去让他喜欢你!这样你就能劝他了!”
对,对!
是这样!
没错,是这样的!
虽然斯内普还是有很大可能油盐不进,但是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要去攻略斯内普!我要攻略他!
“我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化妆!”我一下子点燃了斗志,“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要写情书!我要给他送爱心小零食!我要天天对着他唱情歌!我要……呃,还有什么追男生的方法?”
莉莉已经笑得快滚到床底下去了。
“你只要对他说:‘我喜欢你!’,就能攻略成功了。”她擦着眼泪说。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会这么简单的啦。算了算了,莉莉你没有经验,我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明天看我美美登场!”
我钻出莉莉的四柱床,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我是伊芙琳·克劳奇!我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
我想和他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只要开窍,她的感情进度就是一日千里,所以根本不需要担心她。
莉莉其实才是已经看透一切的人。
第46章
我失眠了。
尽管我想着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化妆,务必以最漂亮的样貌出现在斯内普面前,但我还是抱着小毯子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
我的精神非常亢奋,脑海中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出现各种各样的形象,跑来跑去地演绎我乱七八糟的心声。
“请留步!”戴着电视台标志的我冒了出来,递出了话筒,“你好,我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伊芙琳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呢?”
穿着亮片紧身裙,头发烫成大波浪的我拨弄了一下刘海,以女明星的完美姿态回应:“感情问题我不予回答,请各位更多关注我的作品,谢谢。”
上辈子的我穿着高中校服到处疯狂乱蹦:“斯内普!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要做同人文女主角了!”
一个戴着厚重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我蜷缩在角落里:“但是怎么才能让斯内普喜欢上我呢……我真的可以把他攻略下来吗……”
快乐机灵的我突然冒头,手里举着一本《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的100个理由》,大叫:“我写完啦!快看快看!”
心中兵荒马乱,那点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明天还要上课啊!
斯内普,狐狸精!看你把我给害成啥样了!
我悲愤地翻了一个又一个身,直到困得思维都不太能连成片了,这才艰难地睡了过去。
这就导致我第二天并没能早起化妆。
我精神萎靡地被莉莉拖出宿舍,面如土色,蔫巴巴游魂一样跟着她下楼吃早饭,走到一半路才发现我压根儿没带书包。
就这样,我无精打采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边用叉子戳一块小面包,戳了两下之后才把被我戳得不成形状的面包块塞到嘴里,机械地上下咀嚼。
缺觉太害人了!
更讨厌的是霍格沃茨的早餐没有咖啡!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太过怨念,麦格教授来给我们发课表的时候还特意问了我一句:“你是感觉身体不舒服吗,克劳奇小姐?”
我顶着黑眼圈对她露出了勉强的笑容:“还好,还好。我没事,麦格教授。”
呜呜呜,我需要午睡!
但是五年级的课程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课表就像是噩梦,让我回忆起上辈子满满当当的专业课。但上辈子的女大学生可以尽情逃课,只要在期末考试前发疯一样复习一个礼拜就好,霍格沃茨可不会让我这么钻空子。
今天的一整天都被排满了,上午是魔法史和魔药课,下午是占卜课和黑魔法防御术。
好消息是我可以在魔法史上睡觉,更好的消息是我在魔药课上就能见到斯内普。
坏消息是我这种眼皮都睁不开的精神面貌可能压根儿就不适合在魔药课上把斯内普迷倒。
宾斯教授是魔法史的教授,从入学到现在我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完整的一句话。我们的交集就是我走进他的教室,我倒头就睡,下课铃响,我擦擦口水,然后走出他的教室。
斯内普之前说过像我这种人还能年年把魔法史考及格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
莉莉问他为什么我魔法史能及格是因为克劳奇的家族坟墓上飘出青色的烟雾,斯内普说这是一个他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俗语,意思是我走了狗屎运,最后我只能作为“祖坟冒青烟受益者”给他俩解释这句中文俗语的真正含义。
魔法史是一门不折不扣的文科学科,学习这种科目是需要一点文科技巧的。期末的时候我会专门花半天时间把这个学期的知识点做成年表,历史归根结底就是故事,我会根据年表在脑海中编电视剧,就像是用《三国演义》学东汉末年历史一样,故事编完了,知识点也记住了,比死记硬背的效率要高很多。
因为毫不担心成绩,所以我在魔法史课上照旧睡了一节课。
临近下课,有人怼了怼我,我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发现是小天狼星。
“干嘛?”我刚睡醒时的表情是很痛苦的,“我没做笔记,你找别人抄吧。”
小天狼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前排的座位上,他整个人调转过身子,面对着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昨晚没睡好?”
我打了个呵欠,毫不避讳:“嗯。”
“怎么会失眠呢?”他又问。
我感觉他像是有点没话找话,但是鉴于这是在最无聊的魔法史课上,他旁边的詹姆也在打瞌睡,我就原谅了小天狼星这种行为:“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的事情有点多吧。”
小天狼星打趣我:“你还有发愁的事情?我以为你成天就知道傻乐。”
我微微噘嘴:“我怎么没有发愁的事情了,没有心事的人那都是大傻子。”
小天狼星把胳膊放到我面前的桌上,他把下巴也搁了上去,就这样微微仰头看着我,像只眼睛湿漉漉的大狗:“因为什么事情发愁啊?说说呗。我看你昨天从入学晚宴开始就不太高兴。”
但我不为所动:“你对这个好奇干什么,你还能帮我解决我发愁的事情?”
小天狼星笑了笑:“说不定可以呢。”
我总觉得他的善意来得莫名其妙,因为这小子前科累累,我的睡意逐渐消散,警觉心冒出了头:“你是不是有事儿求我啊?”
“你这就很没劲了。没事儿就不能和你聊聊天吗。”
小天狼星稍微歪了歪脑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是因为鼻涕精?”
我心脏一突突,但脸上的表情竟然奇迹般地保持了平静:“你再在我面前叫西弗勒斯的外号试试,你是不是挨我的打挨少了?”
小天狼星笑了一下:“算了吧,你现在可打不过我。而且鼻涕精这个外号现在已经不怎么适合他了……我想想,我是不是该管他叫‘食死徒预备役’?”
我的眼神立刻变了。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怎么,被吓到了?就他现在那个架势,毕业之后直接加入食死徒我也不惊讶。今早我又看到他跟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亲亲热热地走在一块儿了……你知道埃弗里和穆尔塞伯都是什么人吗?埃弗里他爸就是一个食死徒,穆尔塞伯可也没少练黑魔法。”
我进入了防御模式,脸色也难看起来:“你想跟我说西弗勒斯不是什么好人?”
小天狼星轻蔑道:“我以为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除了你和伊万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我努力压抑住怒火,不让自己在上课的时候暴起打人:“那你今天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好心觉得需要提醒我一下?以免我继续被他蒙蔽,识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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