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我回答留校度过假期的感受,那我只有两个字奉送:
无聊。
上辈子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阿宅,只要有网,我可以一个月不出门,依靠外卖软件和快递服务,非常安然地享受独居时光。
前提是有网。
但霍格沃茨连电都没有,我听歌都需要留声机这种上辈子只会在影楼看到的东西,我在放假的第二天就感觉到无聊到想要发疯。
这几天加拉哈德和我的画像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觉得他们这是在用这种方法替我保密,以免被邓布利多发现我和他们成日厮混。但没了聊天的对象,我陷入了巨大的空虚和茫然之中。
放假开头的几天我的作息都是颠倒的,直到今天我才勉强按照正常时间起床,下楼去吃早饭。吃完饭后,我花了一个小时在霍格沃茨空空如也的走廊里冲刺,奔跑,甩着手大声唱歌,拍墙壁企图把水管里的蛇怪叫出来(当然失败了),然后又花了两个小时去图书馆找书,平斯夫人对额外加班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我在找到两本想看的书之后又对书的内容失去了兴趣。
吃过午饭之后,我坐在宿舍里听着歌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在脑子里编排主角是斯内普和我的苦情虐心狗血剧,大概就是我替斯内普挡刀之后在他怀里凄美死去然后他意识到对我的感情哭着大喊:“不!不!”。
BGM得是《七月七日晴》!
因为太过无聊,经过两分钟的痛苦抉择,我决定离开温暖的宿舍去找点乐子。我把自己裹成熊熊,艰难地冒雪出门,去禁林边缘找海格聊天去了——再抓不到活人我就要憋死了!
万幸万幸,海格还在他的固定刷新点,也就是还在他的小屋里。他打开门,看到用力拍门的我之后,毛茸茸的胡子下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吃惊。
“克劳奇,你有什么事吗?”
我哈着气,伸出手,一下子接住了用力摇着尾巴往我身上扑的牙牙,然后特别快乐地使劲儿搓起牙牙的狗头。
“来找你聊天!”我直接这么说,“你方便吗?”
海格当然方便!
我钻进他的小屋,窝在壁炉前用碎布头拼起来的沙发上,牙牙跑到我旁边使劲儿用头来拱我的手,海格嘀嘀咕咕地给我端来了热茶和成筐成筐的自制甜饼,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了。
他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说因为我想体验一下不回家的圣诞节是什么样的,海格就说如果是詹姆那几个臭小子不回家的话那他们一定要往禁林钻,接着他抱怨了一通最近总喜欢往禁林跑的小屁孩,我捧着有我脸一样大的甜饼慢慢地啃,时不时伸手摸摸牙牙,从摸这个动作里我们两个都得到了满足。
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海格很像是上辈子我见过的那种心眼实在的乡下长辈,他们说不出什么很有文采的话,也没什么独到的深刻见解,但是他们特别朴实真诚,没有坏心,聊天的时候提到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关心人的方式就是使劲儿招呼吃喝。
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我偶尔会觉得情感上有很大的负担,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质朴了,给的善意也太多了,但我的精神上是非常放松的。因为不需要去思考对方是不是话里有话,也不需要防备什么,我甚至只要一直点头就可以了,海格会把对话一直进行下去的。
直到天色灰暗,我把一筐饼都吃空了,茶也喝干了一壶,膀胱开始催促我赶紧寻找厕所,我才和海格还有牙牙告别。
出乎意料的是,海格没让我一个人回去。他去厨房拿了一个大包,塞到我手里,然后叫牙牙一起出门,说要把我送回去。
“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海格栓上门,“这几年附近不是很太平,尤其是今年,我在禁林里好像还看到了狼人。”
我:卢平你能不能小心点儿?这就被人看到了?
我对海格的好意非常感激,当我摸出来他给我的包裹里都是大甜饼之后我就更开心了。
“你的那几个朋友都回家了?”他问。
“是啊!”我怀抱着还有有些热意的大甜饼,从雪里费力把靴子拔出,“莉莉肯定要回去和父母姐姐过节,西弗勒斯他,呃,他家里出了点事情。”
听到斯内普的名字之后,海格反应了一会儿:“西弗勒斯?哦……是和你们同年级的那个斯莱特林?神奇生物保护课上我见过他,你和他竟然是朋友,他看起来可不是什么特别好相处的人。”
我着急忙慌地开始替他辩白:“西弗勒斯人挺好的,他就是,嗯,就是不太活泼!毕竟总有一些人比较内向嘛。”
提到斯内普,我又想起他要操持父亲葬礼的事。我叹了口气,有些发愁:“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心情好不好,才两天没看到他,我就特别想他了。”
海格不是很在意:“你可以给他写信。”
我撇下嘴:“我想写,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写的。我想说的话都特别零碎,写成信都没个主题。”
海格:“那就把零碎的话都写下来啊。”
我又想反驳,但是在张开口之后,我的话在嘴边转了一个圈,最终赞同道:“对哦!”
海格只是想帮我,在聊天的时候连续反驳会很伤对方的好心,而我也刚刚意识到我究竟为什么不想写信了。
写信对我来说始终过于正式,我已经习惯了上辈子碎片式的即时通讯。我想要的是随时随地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说一些:“我想在走廊上玩滑板!”、“平斯夫人在圣诞节会有加班费吗?”、“海格的甜饼好好吃哦!”、“你知道吗我认识了一个超级好的画像朋友~”之类的话。
这些零散的碎片组不成一封信,而且我怕这样的碎片消息会让斯内普觉得烦。
我们来到了城堡大门前,海格推开沉重的大门,示意我进去。临别前,他还安慰了我一句:“再过半个月你们就能见到面了。”
我对着海格笑笑,感谢了他的大甜饼,然后挥挥手告别。
怎么办,但我现在就想见到斯内普。
我冲刺回宿舍上了厕所(再次呼吁霍格沃茨安装电梯!),因为吃了太多大甜饼,我并不饿,所以也没有去楼下吃晚饭,把外套脱了之后我又倒回床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地滚起来。
“哼嗯……我好恋爱脑啊……不对,我连恋爱都没谈上,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单恋,呜哇我没想到连当恋爱脑的资格都没有!”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憋气,四肢无力地划拉划拉,假装沉入深海。
“你在练游泳?”墙上传来加拉哈德的声音。
我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在表演深海少女。”
加拉哈德说话都带着笑:“因为恋爱脑所以要沉入海底吗?”
“那倒不是,只是单恋的感觉很像是在海中。”
我把自己翻过来,头发凌乱地对画像里的加拉哈德伸手表示欢迎:“你回来啦!怎么样?”
“邓布利多把冠冕取走了,我也把你想传递的情报都告诉了他,强调了不要戴上戒指。”加拉哈德点了点头,“怎么样,你今天享受假期了吗?”
“除了睡了懒觉这个部分,其实没怎么享受。”我哭丧着脸,“好无聊啊!什么娱乐都没有,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抓皮皮鬼聊天了!”
加拉哈德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哼哼唧唧地嘟囔:“我想要跑步进入21世纪……”
加拉哈德:“什么?”
“我还想要见到西弗勒斯。”我的声音变大了一些,“我想谈恋爱!!!”
加拉哈德被我的决心震慑,他那张印象派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呆滞。
“哦,呃,我听伊芙琳说过,你喜欢你的那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朋友,对吗?”他问。
我皱起脸:“我的画像怎么什么都对你说啊?”
加拉哈德学着我的模样摊了一下手:“是啊,和你本尊没有任何区别,坦诚到让人担心。”
我:…………
好吧!
“唉,好想和他见面,但是我从来没自己偷偷溜到校外去过。”我搓搓脸蛋,就像是一只海獭,“我知道三种能神不知鬼不觉去校外的方法,不过我还是不够胆大,唉。而且天这么冷,我有点犯懒……”
加拉哈德的语调微微抬高:“三种?”
我一脸坦然地点头:“对啊。不过说得更清楚一点的话应该是三条密道。”
加拉哈德:“我以为你会是那种不会刻意寻求刺激的人,据我所知在霍格沃茨能知道一条密道的都鲜有人在。”
“哼哼,我超出你认知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我有点骄傲,“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小青龙!
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
加拉哈德笑着说:“好吧,秘密小姐。那你决定走哪条密道去见斯内普先生?”
我又一下子颓丧下去:“我都没决定要不要出去呢。”
他问:“我以为你已经有了决心。是什么让你抑制住了此时的冲动?”
我掰着手指头数:“很多啊。比如外面很冷,我讨厌在冬天出门。比如有一定几率被发现,比如我不确定西弗勒斯会不会乐意在他家附近看到我……”
加拉哈德想了想,说:“关于减少被发现几率这一条,我或许能帮你。”
我一骨碌坐直了:“什么!你要帮我违反校规?”
加拉哈德笑着回应:“我什么时候要帮你违反校规了?我只是想教你一些外貌变形术,这算违反校规吗?”
我也傻笑起来:“当然不算,嘿嘿,肯定不算,嘿嘿……你什么时候开课啊,加拉哈德学长?”
“现在。”他说,“看来我还真是命中注定要当教书的。不过你为什么不叫我‘教授’?”
我:“我心里只有一个人的代称是‘教授’。”
加拉哈德问:“谁,邓布利多?”
我露出假笑:“这不重要,这不重要。”
加拉哈德让我拿出魔杖,先从改变发色开始教。他说这是最简便的、成效最明显的更改外貌特征的变形术。
我的头发很多,所以我可以尽情练习。我花了半个小时,卷起一绺一绺的头发把它们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阳光彩虹小傻狗。当然,重点在于彩虹。
我觉得我可以去麻瓜界开染发店了!
我可以给自己搞巴黎画染了!
“我喜欢染头发!”我高高兴兴地对加拉哈德说,“我想染蓝色,红色,粉色,还有绿色!”
加拉哈德赞成:“你可以都试一遍。”
然后我把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滴传人!
第二天早晨我特意没有睡懒觉,起床之后对着镜子我先是看着黑头发的自己傻笑了半天,然后斗志昂扬地穿衣服,戴帽子,把自己裹成大胖熊,然后就去箱子里翻我暑假就给斯内普买好的圣诞礼物。
我给斯内普买了一块表,圆形表盘的机械表,表带是绿色的。我知道他没有腕表,而我总想看看他看表的样子——一定很帅!所以我就给他买了一块。
除了礼物,当然还有贺卡。我隐约记得包装礼物的时候我写了圣诞贺卡,于是我在我的箱子里翻了一通,第一遍没找到,我就又去书包里翻,最终在书包的一个夹层里找到了信封。
我捏了捏信封,把它塞到了礼物盒的缎带底下,然后就揣着希望离开了宿舍。
路上依旧没碰到什么人,霍格沃茨静得像是鬼屋。路过二楼的时候我还特意远远地打量了一眼,冠冕果然被取走了。我安心下来,步速加快,一路小跑着出了城堡,直奔打人柳。
没错,目前最安全的密道就是打人柳-尖叫棚屋路线!
我用飘浮咒控制一块我从雪里刨出来的石头去按动节疤,打人柳暂停了下来,我立刻用出跑50米的冲刺速度扑向打人柳的树干下方。
在我摸到打人柳的树干后,我突然意识到我从来就没找到过地道入口,于是我吓得赶紧又踹了两脚节疤,绕着打人柳的根部跑了一圈,终于在崴脚之后发现了隐藏在雪下的地道入口。
没提前做好计划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的!
好歹我还是钻进了地道。
我本来以为里头会有台阶,但是没有,我刚抬脚踏进去,迎接我的就是一段向下的滑坡。我脚下一个落空,然后尖叫着(“卧槽!”)屁股着地滑了下去。
“咚!”
我仰面躺在地道里,发出了小动物受伤后会有的哼唧声。
不,我没受伤,我穿得很厚。
我就是为我一定脏成泥土色的外套而伤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今天穿得太多,在我摇摇晃晃站起来之后,我发现前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地道很低矮,也比较狭窄,还很黑。我用魔杖照亮前路,弓着背极为难受地前进。
走了大概几十米我就受不了了。我愤怒地将礼物包装的缎带穿到魔杖上,然后用嘴叼住魔杖,转身变成了边境牧羊犬。
鹿能过,狼能过,黑狗能过,边牧不能过?
边牧当然可以过!
我叼着魔杖和礼物盒,脚步轻快地迅速前进。我不感觉冷,身上的毛毛还是挺厚实的,而且狗眼睛的夜视能力也很不错,我能轻易辨别道路的走向,很快就来到了上坡段。
见到亮光之后,我加快脚步,一跃而出。
尖叫棚屋!
在我的爪子踏上尖叫棚屋落满土灰的地板之后,我湿漉漉的小狗鼻子开始不自在地抽动,两秒后,我打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魔杖和礼物都掉到了地板上,我打着喷嚏旋转,重新变为人形。尖叫棚屋这破地方实在是太脏了,我的过敏性鼻炎逼迫着我迅速离开。我吸着鼻子,捡起魔杖和礼物盒,垫着脚尖迅速冲出了房门。
他们哥四个平时就在这种地方变形吗?
就算不住人,能不能也稍微收拾一下!
来到霍格莫德小村的街道上之后,我迎着扑面的寒风,心情也像是乘着风一样轻盈自在。尖叫棚屋在村庄边缘,这也是我挑选这条密道的原因,从尖叫棚屋出来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人看到我。走蜂蜜公爵密道和用消失柜都有被店主发现的风险,在有更好的选择前提下,我不想冒险。
我抽出魔杖,在举起来之前,特意整了整帽子,提了提围巾,确保围巾把我除了眼睛以外的脸都遮住了。做好保暖和保密措施后,我举起魔杖,静静等待。
…………
“砰!!!”
一辆艳紫色的三层大公交车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村路上。一道震耳欲聋的急刹车声后,车门在我面前开启,一个陌生女巫从车里探出了头。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车费十一个西可,冬日增加了热巧克力套餐,只要十四个银西可!请问你要去哪儿?”
我费劲地抬脚上车,把魔杖收起来,摸索着在我大得吓人的外套衣兜里找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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