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年男人盯着清溪，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点也不像那种满嘴胡说的人，可是她疯话却人觉得很有道理。
“你才多大啊！居然敢妄称是我扶摇阁初代阁主的故人。”
狂士此话一出，中年男人即刻气忿道：“蠢货！”
“诶，承认你们是扶摇阁的人了吧。”雷梦杀拍手道：“说吧，你们来九霄城要来干什么？来了多少人，其他同伙在哪？”
雷梦杀话音刚落，那两个人就脸色突变，嘴角有鲜血溢出。
“扶摇阁豢养的都是死士，你问这么直接，他们除了自尽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那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拦一下？就这样看着他们自尽？”
“他们对我们没什么用了。自我了断对他们而言也是死得其所。”
不过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清溪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这满桌子的饭菜，只怕又要浪费了。
“不吃了。”清溪撂下筷子，对萧若风说道：“我们去看西域舞吧，那里也有好酒好肉。”
“好。”萧若风应道，眉眼中尽是温柔。
刚刚到九霄城就损失了两个人 冷山被严邪骂得是狗血淋头。
冷山也是委屈，这事明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招惹了萧若风一行人。
但是抱怨归抱怨，活还是得干。
冷山往那两个人的坟上添了最后一铲土后，叹了口气，道：“兄弟，不能把你们带回家了，别怪我。”
“你真蠢。”魂官飞盏怀抱双臂站在一旁道：“也是，不蠢怎么能给这两个蠢货收尸。”
“他们是我兄弟。”
“你就不怕他们是故意把尸体留在那里的？”
“他们是我兄弟，我不能带他们回家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不能再看着他们曝尸荒野，那样的话，清明寒食，连个祭拜他们的所在都没有。”
“死士还在意这些？”
“死士也是人啊！”
清香幔帐，眉黛妆成，银铃声动。
胡姬的舞姿热情如火，撩动着所有客人的心。再来些烤羊肉和酒，那这里简直就更是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了。
“胡姬跳的舞不好看吗？”
注意到萧若风一直在低头喝酒吃肉，清溪不禁问道。
“对于饿着肚子的人来说，还是美酒烤肉的诱惑更大一些。”
“真是对不住，拉着你打架还没让你吃饱饭。”清溪愧疚地把自己桌子上的羊肉也端给了萧若风，“这些都给你，你慢慢吃。”
胡姬在朝客人招手了，清溪说完就匆匆忙忙撩起裙摆，混入了那胡姬的队伍。
“你吃得完吗？”
看着萧若风面前一桌子的羊肉，雷梦杀道：“你这要是吃完了，我保管你往后三年看见羊肉就想吐。”
萧若风其实吃饱了，他不去看胡姬，是因为他不想看。
清溪没有看见的事情，雷梦杀看到了。
“我可看见你一直在偷瞄清溪先生。”雷梦杀凑近萧若风问道：“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你觉得她怎么样？”
萧若风看着和胡姬共舞的女子，反问雷梦杀道。
第27章 二三横刀阵
“清溪先生自是绝代佳人，就是这辈分嘛，有些太高了。”雷梦杀拍着萧若风的肩膀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问问清溪先生自己的意愿。”
见清溪的身影被罗带挡住，萧若风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那是当然。”
“公子，一起来啊！”
罗带轻落，一张艳丽的容颜彻底挡住了萧若风的视线，他不悦地开口道：“不必。”
“公主，我陪您喝杯酒吧！”
那胡姬不死心，纤手端起酒杯，绕过桌案到了萧若风身边。
“公子，赏个脸吧。”
媚眼如丝，朱唇轻启，充满蛊惑的话音任谁听了都心神荡漾。
雷梦杀挑眉侧目，却见萧若风脸色惊变，一脚踹开身前桌案后飞身而起。
转瞬间，一片和乐的场景就被打破了。
“有刺客！”
雷梦杀身影一动，跃到了萧若风身边。
“她娘的！怎么不跳了，接着跳啊！老子的酒还没喝完呢！”
有不明所以地醉鬼胡言乱语，被身旁的朋友强行拖走，看出形势的客人在胡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中准备离开这片区域。
可余音绕梁，罗袖飞舞间，刀光已若隐若现，他们走得太慢了，有人不愿意等。
想要近身刺杀萧若风的舞姬把自己手里的匕首扔上了天，锋利的刀刃划过用于装饰的绣帐，随着布帛破裂之声，数十把横刀落下，引来一阵连绵的惊呼。
惊呼声中，那些慌乱的胡姬突然间变得井然有序了，那些横刀也落入了她们的手中。
“这就是南诀的二三横刀阵。”
清溪突然间就出现在了萧若风身边，“碧山暮，秋云暗，千江月影。”
“听起来，很美。”萧若风手握住剑柄，蓄势待发。
“但是也透着一股杀气。”
“二三横刀阵若是褪下杀气，便是刀舞。”
“老七，这些人都是来杀你的？”雷梦杀明知故问，玩笑道：“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你能破这刀阵？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不是有清溪先生在吗？她肯定有办法的。”
关键时候，雷梦杀的脑袋瓜还是很灵光的。
清溪闻言笑了笑，上前一步，对着那些舞姬说：“燎荷香，中庭雪，风月无边。既然都装扮上了，不如舞一曲，让我们看看那无边风月。”
“我们是来取人性命的，不是来献艺的。”
站在前排的一个舞姬说道。
“好。”清溪后退了两步，“你们打。”
清溪这一退，让雷梦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不帮我们？”
“帮不了，我答应过那人，我有生之年，不破她的刀阵。我不能食言呀。”
看到对方抽刀合阵欲攻，雷梦杀把自己会的所有雷门功法都在脑子过了一遍。
“这么多人 让你们尝一尝我的霸雷掌！”
雷梦杀起势以待，萧若风也拔出了昊阙剑。
电光火石之间，有两个人影飞入了刀阵之中。
“洛轩柳月！”雷梦杀惊呼道，“你们怎么来了？”
“洛轩师兄，柳月师兄。”萧若风也冲他们点了点头。
“我们收到了师父的传信，信上说，我们若不来一趟九霄城，你就要被别人拐跑了。”
洛轩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对这场打斗避而远之的清溪。
“老不正经。”清溪的话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所有人都耳朵里，“就你们两个来了吗？”
“晓黑被墨门的家务事绊住了，三师兄他已经退隐，东君有他爹看着，所以只有我们两个。”
“有你们两个，估计也够了。”
“书上说，百年前，南诀曾用二三横刀阵破十万大军，今日，我可要讨教一二。”柳月兴奋道。
“别轻敌。”
清溪提醒他们道。
和风细雨，宝帘微拢；盈盈身姿，飞燕噙花；微云冉冉，杳杳罗裳；月华瞬息，顾盼宛转。
“真美。”
刀剑碰撞，风云翻涌间，清溪叹道。
珠钗玉碎，银铃呜咽。
“唉，你们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清溪似乎意犹未尽，“真是可惜了这冠绝天下的刀舞和这些风情万千的姑娘。”
“确实很美。”柳月将剑收回腰间，“与我的镜花水月不相上下。”
“得了吧，你那镜花水月是幻术，人家这一招一式可没有弄虚作假。”
姬若风拎着笔和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接上了柳月的话。
“姬若风，你怎么也来了？”
“听闻扶摇阁入了九霄城，我当然得亲自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在此见到了二三横刀阵。真是不虚此行啊！”姬若风收起纸笔，“扶摇阁有此刀阵，必定压过影宗。唉，可怜我北离竟没有与之相媲美的剑舞。唉…”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北离会有一套剑舞能与之相媲美。”
萧若风收起昊阙，朝洛轩和柳月拜了拜 ，“今日，多谢二位师兄相助。”
“你我师兄弟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再说了，柳月来九霄城也不单是为了你。”
“洛轩！”
柳月喝止洛轩，但很显然已经太晚了。
“还为了谁啊？”雷梦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恍然大悟道：“柳月，那个人，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见窗户纸已经被捅破，柳月也不掩饰了，大大方方承认道：“是。”
可还没等雷梦杀把揶揄的话说出来，柳月就补了一句，“她叫尹落霞。”
听到尹落霞的名字，雷梦杀大失所望。
“尹师侄竟然也在九霄城。”
“九霄城出了个善赌之人，自称九霄赌王，她不服气，来找他比试。”
“赢了还是输了？”
“赌赢了。那人输不起，与她动了手，她打输了。”
“谁啊！”雷梦杀跳起来，义愤填膺道：“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欺负我师侄，柳月 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是我那徒弟的伤…”
柳月叹了口气，“那人在剑上涂了毒，但至死都没有说出那毒出自谁手。不知清溪先生是否可以帮忙救一下我那徒弟。”
“她拜师了？”
“尚未。”柳月摇头，“但是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徒弟，我不能见死不救。”
二三横刀阵不仅没能杀掉萧若风，还让这九霄城里多了两位李长生的徒弟。严邪气得七窍生烟。
“饭桶 ，一群饭桶！”
南诀扶摇阁在北离初次登台，铩羽而归。
倒是作为他们盟友的天外天在这次行动中未伤一人。
扶摇阁觉得自己被天外天戏耍了，回去之后吵嚷着要找天外天算账。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们不得不灰头土脸地滚回老家去。
尹落霞像刚从冰窟里被捞出来的，要不是那微弱的气息，清溪都准备刨坑了。
“这不是毒，是蛊。”清溪在瞧过尹落霞的脉象之后说。
“岭北白家？”
江湖上，温家和唐门善毒，而岭北大山中的白家养蛊。
“白家避世数十年，也要重出江湖了吗？”
“那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避世，坐吃山空吗？”清溪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道：“山里终究不是种粮食的地方，那么多人，总要吃饭的。”
“先生的意思是说，这蛊是那人从白家买来的？”
“温家和唐门的毒药能卖钱，白家的蛊虫为什么不能卖啊？”清溪手起针落，“这蛊看着吓人，其实外强中干，不值什么钱。我要是想杀人，一定不会买这种蛊。看来买这蛊虫的人是个不懂行的。”
听见清溪这么说，柳月放下心来。
“我施针将那蛊虫逼出来，在熬些补身体的药，静养几日就没事了。”
“如此，多谢先生了。”
“举手之劳而已，我可不像你们那个师父，到徒弟家门前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只顾着自己逍遥。”
远在百里之外的南宫春水鼻子一痒，打了两个喷嚏。
“一定是清溪，整日就知道编排我。”
南宫春水愤愤地对身边的人儿说道。
第28章 赏月
给尹落霞解蛊后已是深夜。清溪已经过了最困的时候，此刻无比清醒。她拎着一壶酒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看月亮。
“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半壶老酒下肚，清溪听到了萧若风的声音。
“你怎么不睡觉啊？”
“先生为什么不睡？”
“我先问你的。”清溪虽然喝了酒，可是一点醉意都没有。
“今天月光好。”萧若风在她身边坐下，抬头看着那一轮皓月，“适合赏月。”
“你怎么不带酒来呢？”
“先生带了。”
清溪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道：“我喝过了。”
“无妨。”
萧若风接话接得顺畅自然，好像他们之间本就该共喝一壶酒。
“…你有心事？”清溪没有接萧若风的话，而是换了个问题。
“有。”萧若风看着清溪，眼里有如月光般热烈的温柔，“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一直都想问问先生。”
“说吧。”萧若风的目光似乎能够化开冰雪，可还是让清溪心中一凉。
“剑心冢中，您与我对战之时，为何落泪？”
“你看到了？”
清溪明明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萧若风的问询，可是当萧若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那一滴泪很快就被风吹走了，连清溪自己都是感觉到眼泪离开时的凉意才后知后觉。
“因为你的仁慈，也因为我的自私。”若是几个月前，清溪肯定抹不开面子，不肯告诉萧若风原因。
但是这几个月，她想了很多事情，从前的、现在的还有将来的。
其实她师兄说得没错，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过眼云烟，往事多思无益，人要向前看。
“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与他比试过。”
“记得。”
“很久了。”虽然决定放下，但是思及往事，清溪还是觉得悲伤，“我一直觉得，若是他有你的仁慈，那日对我手下留情，长乐就不会折，我也不会入魔。我曾自私地怨怪过他。可是我忘了，是我逼他与我比试的，也是我逼他拼尽全力，不留余地的。因为，那天是我先对他不留余地的。”
萧若风眼里是有难以置信的，他自小熟读圣贤书，仁义礼智信是他行事的底线。
虽然清溪的行为确然越过了他的底线，但他也没有指责，只是说：“人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有些过错无法弥补。”清溪的眼中半含泪水，“我久别人间，再次相逢，早已物是人非。你们虽然都用裂国剑法，可你们终究是两个人。那天，我从你的剑意中感受到了你的仁慈，还有你的心志…”
清溪突然噤声了，她喝了一大口酒，低头看着屋顶的瓦片沉默。
但是萧若风不愿意就此放弃，像少年时在藏书阁搜寻古书那样，好奇心驱使他接着问下去。
“先生以为我心志如何？”
“剑器有灵，我能感觉到，你有战四海之心，亦有守天下之志。但九天宫阙，向来一人独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的剑太过温良，迟早有一天会折在九天之上。而裂国剑法征伐天下，霸道之中杀伐毕露…”
20/38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