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京墨正在跟谢云舟说话。
后背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紧跟着,一具柔软的身体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
女孩温软馨香的熟悉气息传递过来,谢京墨瞬间便知道是谁,薄唇微微勾了起来。
结果一回头,看见虞之琬潋滟泛红的眼眶。
他神情一紧:“怎么了宝宝?谁欺负你了?”
说完,眸光已然阴沉了下来。
虞之琬小兔子似的发红眼睛看着他:“是你。”
谢京墨:“?”
旁边的谢云舟也懵了。
啥?
他哥怎么可能舍得哟!
不等谢云舟开口问,就看见虞之琬拉着他哥,往旁边的休息室走去,直接关上了门。
谢云舟:“……”
哎呀,想偷偷听个八卦都听不到!
房间里。
一关上门,谢京墨就被虞之琬强吻住,他怔忪了一瞬,抬手扣住女孩的后脑勺,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
谢京墨才稍稍松开怀里的女孩,亲昵地蹭了蹭她鼻尖,拇指在她嫣红下唇轻轻抚过:“这是突然怎么了,告诉我,嗯?”
虞之琬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刚才婶婶跟我说,高中的时候,是你以学校的名义资助我,把钱交给婶婶,让她更好地照顾我。”
谢京墨怔了一怔,缓缓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
他差点以为她受欺负受委屈了。
虞之琬眸里泪光点点,执拗地看着他:“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竟然……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
“那宝宝先别掉小金豆了行不,我算是落下病根了,看见你眼红就心疼。”谢京墨无奈又纵容地刮了刮她鼻子,抱着她走到沙发处。
他在沙发上坐下,把她抱在腿上,吻掉她睫毛上那颗欲落不落的泪珠:“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告诉你的。”
虞之琬坐在他怀里,看着他:“那你说。”
谢京墨微微挑眉:“还记得我锁屏密码吗?”
虞之琬眨巴了下眼:“记得,161027。”
像是一串什么日期。
男人垂眸轻笑了一声,音色低沉性感,轻吻她唇角:“虞之琬,八年前的10月27日,是我对你心动的开始。”
第107章 是心动啊(1)
八年前的10月27日……
虞之琬快速在心里算了一下。
那时候她刚上高一,谢京墨是高二,比她高一届……
……
……
那是一个阴雨天,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中午,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
谢京墨看着对面的中年女人――
他生物学上的母亲。
自从他八岁那年,谢家对外公布父母的死讯,女人就改名换姓,和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去了国外。
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谢京墨第一次再见到她。
和记忆中的样子相比,她似乎只是多了一些皱纹,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冷漠。
女人看着少年略显苍白的脸,眉头微皱:“你生病了?”
谢京墨:“着凉,有些发烧。”
女人闻言,拿起手帕捂住嘴鼻,身体后仰,离他更远,一副生怕被他传染的样子。
少年嗤笑一声,眸底掠过一丝自嘲和讥讽。
真可笑。
他刚才竟然以为,她问他生病,是在关心他。
中年女人的语气,有种铁石心肠的冷硬无情:“你不必一副仇视我的样子,我这次只是短暂回国,两天后就走。”
“就算你要仇视,也该仇视你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谢京墨面无表情:“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女人口吻凉薄:“不就是车祸死的吗?”
少年唇边发出了一声轻嗤。
眼底的讥讽愈发浓重。
中年女人皱眉:“不管他是死于车祸,还是死于其他原因,这都是他的报应。”
“和你父亲有关的任何东西,包括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作呕。”
少年身形一僵,掀起眼皮看她,瞳孔黑暗,唇角缓缓勾出一抹讽笑。
“那你当年没能把我淹死在海里,是不是觉得很可惜啊。”
中年女人没有说话。
少年敛起了神情,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她:“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一次觉得后悔?”
女人连犹豫都没有:“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冷血也好,想把你溺死这件事,我从不后悔。”
“只要看到你,我就能想到你父亲,想到以前的那些事情,而那些过往,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反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少年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心里最后残留的一丝什么东西,也彻底破碎了。
他眉眼阴鸷沉郁,缓缓牵起的嘴角,勾出嘲弄冷笑:“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妈妈――”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抱住女人的小腿,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女人脸上瞬间绽出满是温情爱意的笑容:“小宝,你怎么来了?”
“妈妈,我想你啦!”小男孩抱着女人的小腿,晃来晃去地撒娇,“爸爸不让我打扰你,但是小宝想来找妈妈!”
女人连忙拉住他:“小心,别磕到腿了,我们小宝是乖宝宝,妈妈给你买蛋糕吃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想吃蛋糕。”
“不想吃蛋糕呀,那小宝想吃什么,妈妈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女人的语气温柔又耐心。
小男孩长得肉嘟嘟的,忽然看见旁边的少年,好奇地打量着,想走过去:“妈妈,你一直在跟谁说话呀?”
女人立马拉住了小男孩,“乖宝宝,别过去,那个人着凉发烧了,会把病传染给你,小宝要是生病了会很难受,妈妈也会很心疼的。”
谢京墨神色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他这才知道,原来她有别的孩子了。
原来她对自已的儿子,也可以很温柔耐心。
原来她也会心疼她的儿子生病啊。
“小宝过来,妈妈抱你,别过去那边,就在妈妈旁边。”
中年女人抱着小男孩,眼中全是明晃晃的爱意和关怀,“我们小宝最乖了,是妈妈最棒的宝贝对不对?”
“小宝慢点喝水,别呛到了,呛到了会很难受,妈妈喂你……”
谢京墨忽然攥紧了手掌。
想起冰凉的海水呛进他的喉咙里。
想起他被呛得快要窒息而死。
想起女人面无表情地抓着他的脑袋一次一次按进海水里……
少年脸色愈发苍白,忽地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走出咖啡店,外面的雨还在下。
他的伞落在座位上,谢京墨转身去取,却看见那个小男孩调皮地拿起他的伞。
中年女人面露嫌弃:“乖小宝,说了别碰,这伞上可能就有病毒,传染给你你会发烧的,妈妈会心疼你,你吃药也会很苦的……”
谢京墨冷冷地嗤笑一声,伞也不要了,转身离开咖啡店,走进了雨幕里。
下着雨,路上没什么人,他面无表情地往学校走去。
走到街角时,忽然被人拉了一把,一辆车堪堪擦着他驶过,差点撞到他。
“谢谢。”谢京墨扫了一眼拉住他手腕的手。
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
指节纤长,白皙削瘦,肤色近乎半透明,手背上细细的青色血管,再往上,是一截白得晃眼的手腕。
虞之琬收回手,撑着一把破旧发黄的雨伞,伞沿微微往上,露出清艳眉眼:“你好像发烧了。”
她刚才拉他,他手腕很烫。
“哦。”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忽然转身,朝着刚才来时的方向走去。
少年在雨幕中的背影清瘦高挑,又寂寥萧瑟。
虞之琬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有多管闲事,撑着那把破旧的雨伞,继续往学校走去。
她今天上午请了半天假,中午才来学校。
结果刚到教室,坐下没一会儿,班主任就找过来,说她家长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家一趟。
虞之琬蹙了蹙眉,起身回了家。
到了家才知道,原来是家里的钱丢了。
父亲第一个就怀疑是她偷拿走的,母亲抱着弟弟,让她赶紧把钱交出来。
虞之琬只觉得可笑,别说她没拿钱,就算她拿了又怎么样。
那些钱本来就是她的。
学校发的奖学金,她一分没得到,一部分被父亲拿去赌博,一部分被妈妈拿走花在弟弟身上。
她就连一把伞,都是破的。
最后,在父母一声声的斥责中,虞之琬被父亲推倒,重重摔在地上,手腕差点扭伤。
而丢失的那些钱,从其他地方找了出来,是他们自已弄错了放钱的位置。
就算冤枉了虞之琬,他们也没有道歉,甚至厉声斥责:这是给你长个教训,以后别想着偷钱。
虞之琬已经习以为常,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拍掉校服上的土,一句话也没说,撑着伞又回了学校。
再次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大家都在上课,天又在下雨,校园里安静得几乎没有一个人。
虞之琬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没几步,脚步一顿,又看见谢京墨了。
他终于打了伞,但像是刚打没多久,全身依旧被雨浇透,透明雨珠顺着黑色发梢落在脸上,而他的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给人的感觉,和以往很不一样。
谢京墨这个名字太如雷贯耳了,就算不是同一届,她也几乎天天都能听到。
以往的他,给人的印象,桀骜难驯,天之骄子。
现在的他,却有种阴郁消沉,颓丧晦暗的感觉。
虞之琬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谢京墨散发出的阴郁厌世感,很像她被父母被原生家庭伤害后的状态。
莫名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是,他家境不是很优渥吗?
两人不是同一届,但班级在同一栋教学楼。
虞之琬收了伞,跟在他身后走进教学楼,他湿透的衣服滴着水,上楼梯的时候晕眩踉跄了一下。
虞之琬下意识扶住他。
发觉他皮肤更烫。
刚才在街角遇见是一点左右,现在三点多了,他身上一直被雨浇透,本来就在发烧,现在烧得更重了。
感觉都快烫熟了。
“你发烧了。”她又说。
第108章 是心动啊(2)
少年听见声音,迟钝地转过头来,苍白的病容上,因为发烧,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神情已然有些昏昏沉沉。
虞之琬蹙了蹙眉,还是拉着他去了医务室。
医生量了体温,果然是高烧,再烧下去,人就要昏了。
医生给他找了身干净校服换上,然后给他输了液。
虞之琬把谢京墨送到医务室后就该走的,但是总觉得他状态不对劲。
有点像以前的自已。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
少年阖着眼睫,闻言睁开眼看她,沉默地看了她好几秒才开口,嗓音有几分生病的哑。
“嗯,不好。”
医生输完液,就去了外间忙碌。
虞之琬在里间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他输液的手,又看向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像是在问,发生什么了。
少年的口吻听不出真假:“打架被全校通报,处分单贴在公告栏上,觉得丢人。”
虞之琬一怔。
感觉他不像在意这种事的人。
“你因为这个很难过?”虞之琬半信半疑。
“嗯,想把处分单撕了。”他抬头看着输液瓶,下颌抻出一截冷白凌厉的线条,神情却透着一股消沉的低迷。
那种迷惘,那种自我唾弃的阴郁厌世感,挥散不去。
虞之琬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没再多说,也没再打扰他,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气氛安静下来。
谢京墨看了一眼少女离开的背影,淡淡地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大概只是过了几分钟,也许是过了十几分钟。
门忽然被人推开。
谢京墨偏头看去。
不是医生。
是刚才离开的虞之琬,又回来了。
少女眉眼清艳,白皙纤瘦的手上,拿着一张从公告栏上撕下来的处分单。
谢京墨瞳孔一震。
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虞之琬走过去,把处分单放在他面前:“撕吧。”
“一张处分单,远没有你自已重要。”
谢京墨一言不发地紧紧盯着她,胸腔鼓噪,心脏叫嚣着要跳出来,他眸底的惊愕和出乎意料,根本隐藏不住。
虞之琬看着他:“我只是感觉你刚才的状态不对劲,有点像以前的我,很需要人拉一把。”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以前也经历过和你差不多的状态,如果走不出来的话,容易钻牛角尖,甚至走上极端。”
如果严重的话,如果负面情绪堆积太多的话,甚至会产生一死百了的念头。
谢京墨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明艳的脸。
想起学校里流传的她糟糕的原生家庭。
赌博家暴的父亲,连高中都不想让她上,还有重男轻女的母亲……
谢京墨看着她,声音暗哑,隐隐发颤:“你以前难过的时候,谁帮你?”
虞之琬在椅子上坐下来:“最难过的那次,我看见了彩虹,晚上还看见了烟花,很漂亮,也觉得有点幸运。”
“然后,我给自已找了一个目标。”
谢京墨略一思忖,道:“考去别的城市上大学,越远越好,摆脱他们,再也不回来了?”
虞之琬讶异,居然被他猜中了。
“你猜得很准,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她想报考自已喜欢的最远的大学,她可以勤工俭学,也可以兼职赚生活费,只要摆脱掉那个原生家庭。
谢京墨盯了她几秒,看向那张处分单:“你把处分单从公告栏揭下来,不怕吗?”
虞之琬:“你不是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吗,跟老师说一声,你下次还考第一,应该就没事吧。”
谢京墨:“……”
“哦,对了。”虞之琬右手伸过去,把一颗糖放在他面前,“校医室的医生给的,给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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