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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轻雨惊喜地握了握拳。
兴许是因为前期嗑了太多血丹，此时量变陡然激起了质变。
她的灵力翻了几十倍，恍然像升级到了最高段位，随手就是一个大招。
原来当大反派的感觉这么不错。
单潇然摸摸嘴唇，觉得牙齿有些发酸，冲泠轻雨点赞，“不愧是灭世反派！”
泠轻雨神气一笑。
“什么反派，我可是正道之光。”
不走原文剧情，她就拯救了“炮灰男配”，还和另一个“灭世反派”联手，一起对付危害三界的魔君大反派。
望着面前的终极大boss，泠轻雨脑中灵光一闪，取出一张黄色符纸，伸到叶肆眼前，“叶肆，还记得灵火诀吗？”
尽管刚刚被这女子救了，但叶肆冷若冰霜，血瞳里没有一丝感情，对她的问话置之不理，转身接着与无煞周旋。
“这是你教我的第一个术法。”
泠轻雨眼神里充满怀念，径自回忆道：“当初在混沌森林，你把灵火诀的符纸给我护身，我才躲过了那些精怪。”
此时的叶肆显然没有印象，也完全瞧不上灵火诀这等低级小法术，“渺不足道。”
“不是只有高级和复杂才厉害，有时候简简单单，亦能出奇制胜。”泠轻雨毫不气馁，继续用传音术对叶肆说话：“无弊无害，何妨一试。”
不知是那明媚坚定的面容，还是那清甜悦耳的声音，竟让叶肆魔怔的心生出了一抹异样感觉，末了意外地被说服。
他匕首一转，在自己的手心上深深割了一刀，让鲜血将刀身全部染红。
沾血后，匕首泛起森冷的赤色亮光，犹如带毒的地狱之花，当再次刺入九头魔兽身躯时，立即腐蚀了表面的魔鳞。
这些年来司空铭通过叶肆的心脏炼化而来的灵力，全用于巩固无煞的封印，久而久之，叶肆的血蓦然对无煞有了克制作用。
叶肆疾速挥舞匕首，在无煞庞大的身体上刻下了密密麻麻的灵火诀符文。
与此同时，泠轻雨用拳头吸引着无煞的注意力，给叶肆打掩护。
少焉，见灵火诀已成，泠轻雨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冷静，向所有人传音，“各位，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点燃灵火。”
众人立马响应：“好！”
叶肆收起匕首，从九头魔兽身上一跃而下，飞闪至泠轻雨身旁。
“三、二、一……”
比任何时刻都要激动紧张的倒数。
带着昔日的血海深仇，以及对世间太平的希冀，众人不留余力地献出所剩的全部灵力，毅然决然启动了灵火。
“嘭嘭嘭！！！”
千万道灵火诀同时生效，九头魔兽身上迸发出强烈光芒，瞬间爆炸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的气浪几乎将天地吞噬。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众人的心愿。
许是老天爷也不想这世界毁灭。
奇迹再次出现。
火焰之中盛开了朵朵赤丽莲花，鲜艳夺目，神圣凛然，灼灼火光撕破黑暗，刹那将昏暗天色照亮。
竟召唤出三界顶级的红莲业火。
“啊……啊啊……尔等蝼……蚁……”
无煞愤怒地仰天咆哮，尽管身受红莲业火的灼烧之苦，痛不欲生，对人族的蔑视亦不减半分，哑声斥骂。
殊不知当蝼蚁团结起来，也能组成巨人，打败原本不可战胜的强敌。
红莲业火，焚尽罪恶。
妖魔孽障，终归虚无。
须臾，怒吼声渐渐湮灭于天地间。
一颗晶莹通透的浅粉色血丹咚咚落地。
过了许久，众人都恍若仍在梦中，不敢相信眼前歼灭魔君的景象。
“仙门赢了？”
“我们打败了魔君……”
“是真的，我们真的胜利了！”
比起高兴，众人更多是感动和虚脱，从十八年前就开始的漫长噩梦，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
那些因仙魔大战而消逝的生命，抱憾黄泉的英魂，也终于得以安息。
聂超讷讷道：“结束了？”
聂正玄瞟了瞟周身魔气未散的叶肆，又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不，还没有结束……”
泠轻雨向叶肆伸出了手，语气里蕴满了期盼，“叶肆，回来我身边。”
叶肆没有应声，血瞳冷冷扫视全场，寻找着下一个猎杀目标。
太多了，好难选。
干脆都杀了吧。
心里的声音蛊惑道。
他魔气不稳，噬血的杀欲愈来愈烈，每一处神经都在叫嚣着对鲜血的渴望，阴沉的眉宇间积满了狠戾杀意。
泠轻雨心道不好，急忙召唤缚魔咒想给叶肆重新戴回去，“叶肆，快醒醒！都结束了，没事了，你不需要再战斗了……”
看着虚空中逼近的五道缚魔咒，叶肆血瞳浮起恨意，周身气压骤降，倏地施法将其全部击碎。
禁锢了他十八年的缚魔咒，顷刻间崩坏裂开，化为了齑粉。
与此同时，因暴怒而迸发的漆黑魔气把众人震倒，泠轻雨话未说完就被无情掀飞。
鏖战了这么久，众人早已精疲力竭，负伤累累，虚弱的身体挤不出丁点灵力，纷纷犹如软脚虾般摔在地上东倒西歪。
“叶肆，快住手！”泠轻雨顽强地爬起来，冲叶肆大喊：“他们都是你的同伴！”
“小子，别走无煞的老路，那是死路一条啊……”钟珩捂着受伤的胳膊，大战后面容又沧桑了几分，痛心道。
“师弟，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快压制魔气，恢复神志。”
“叶肆，泠小姐还在等你！！”
其他人也在试图唤醒叶肆，奈何叶肆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身肃杀之气有增无减。
单潇然强撑起身子，抽出了斩魔刀。
在《斩魔》原文里，斩魔刀乃铲除黑化少年魔君的致命武器，是为了终结病娇反派而生的命定神兵。
思及此，泠轻雨心急如焚地伸开双臂，拦住了单潇然，“不，别伤叶肆！”
“我也不想和他动手，但他已经失控了。”
单潇然的神情为难到了极点，向来爱笑的俊脸褪尽了所有笑意，低垂的眉梢沉重得快要压扁眼睛。
“轻雨，如果叶肆走上了那条路，尽管不是他自愿的，但是……这里的人，这个世界，还要啊！”
这些道理泠轻雨当然明白。
可是她不会放弃叶肆，决不会。
“不管叶肆怎样，都不许动他！”泠轻雨咬紧后槽牙，一把抢过斩魔刀，远远扔进了大海。
“……”单潇然登时傻了眼，望着茫茫海面，惆怅地抱头哀嚎，“那也不用丢海里吧，我可不喜欢捞海底啊……”
虽然叶肆眼下没有攻击泠轻雨，但泠轻雨也近不了他的身。
于是当叶肆的魔气往东边轰击，泠轻雨就在东边拦住防御，当魔气往西边轰击，她则在西边拦住防御。
体内全是叶肆的魔气，泠轻雨消化的速度跟不上，一下子就饱得想打嗝。
叶肆被彻底惹火，血瞳怒睁，遽然闪身至泠轻雨跟前，伸手欲扼住她的脖子。
泠轻雨没有躲避，反而勾唇一笑。
“抓到你了。”
她迎着魔气与杀意，奋不顾身地挺身上前，像从前那般抱住了叶肆。
看着少女大胆的举止，众人心惊胆颤。
“轻雨，莫要胡来！”
“丫头，你答应过什么！”
“泠小姐，当心啊……”
泠轻雨不顾众人劝阻，扬手设下一道坚固的结界，将自己和叶肆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叶肆，你说过会回来的，说过会一辈子陪着我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或许就像单潇然说的那样，有时候承诺根本没屁用。
所以泠轻雨也不打算守约了。
她紧了紧箍在叶肆身上的手臂，催动秘籍心法，不计后果地吸收对方暴走的魔气。
但完全体的魔气太过强悍，不一会儿，她就被魔气反噬，身体疼得颤抖，唇边溢出了一抹腥甜。
叶肆眸色微亮，乍然恢复了一瞬间的清醒，意识到眼前发生何事时，他当机立断执起了手中的匕首。
“叶肆……”泠轻雨马上就发现了，抓住叶肆的手，疾呼道：“你醒了吗！你想做什么！”
“那你又想做什么。”叶肆无比心痛。
他又一次将泠轻雨拉入了险境，又一次看到她为了自己冒险。
泠轻雨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的。”
“泠轻雨，你骗人。”叶肆语气苦涩，后面的话艰难得说不出口，“你分明想……”
牺牲自己救我。
“那你就成全我，乖，听话。”泠轻雨温柔地捧着爱人的脸，轻声哄道。
叶肆红着眼眶摇头，“我不会答应。”
软的不行，泠轻雨只好来硬的，她极力抢夺叶肆的匕首，“再不放手我可就生气了，以后都不理你！”
平日里叶肆对泠轻雨百依百顺，然而这一次，无论泠轻雨怎么威胁恐吓，叶肆都没有依她的意。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再度被魔气侵蚀心神，苏醒短暂，机会只有一次。
于是他断然狠下心，释放出魔气将泠轻雨弹开，随即凝重地闭了闭目，把骨刀刺入了自己心脏。
“呲……”
响起刀刃刺破血肉的沉闷声。
世界瞬间安静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泠轻雨的心也跟着碎裂了，悲痛到喘不上气，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冲破闸口，滚滚涌出。
“叶肆！！！”
她无助又绝望地呼喊，泪水越流越多，模糊了视线，连忙抬起手背擦掉眼泪，却只见到叶肆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不要，不要离开我……”
叶肆苍白的脸上滑落两行热泪，破碎的目光里盛满了愧疚与不舍，“对不起。”
对不起，又让你难过了。
对不起，我们没有以后了。
“求求你回来……回来啊……”
泠轻雨崩溃大哭，紧紧搂着叶肆，可对方就像握不住的沙子，任凭她多用力，都越来越难以触碰，无从挽留。
此时，乌云散去，风和气清，天边落下一束浅金色的日光，暖暖地笼罩在少年飘渺通透的身躯上。
叶肆脑海里映出了一幕幕走马灯。
在遇见泠轻雨之前，他的生活皆是一片黑暗，自从遇见泠轻雨之后，才逐渐有了光明和色彩。
是泠轻雨带给了他爱、喜悦、温暖……这些他不曾拥有的美好之物。
如今能够死在阳光下，死在爱人怀里，已是他从前连奢想都不敢的好结局。
叶肆脸上杂糅着泪水与浅笑，身体化成了数道璀璨微光，宛若打碎的银河，散落繁星点点。
他最后一眼看向泠轻雨。
“泠轻雨，我爱你……”
比我想象中，比你想象中，都要爱你。
至死都爱你。
第138章 新生（正文完）
时光似水，悠悠流逝。
南滨一处清秀的小山村，老村长双手抱拳，对仙门前来除妖的修士万分感谢。
“那只狼妖祸害了我们村大半个月，村里的小孩和姑娘差点就被他给叼走了，幸亏有泠道长出手相救！”
泠轻雨浅笑道：“不必客气。”
这三年来泠轻雨浪迹四海，到处除妖降魔，现今在仙门已小有名望，世人皆尊称她一声泠道长。
“下回如果还碰到妖魔，用火烧掉这张传讯符，我得到消息便会立刻赶来。”
“谢谢泠道长，你是我们村子的大恩人啊！”老村长感动地接过传讯符，爬满皱纹的脸庞露出淳朴笑容，从钱袋里取出全村唯一的一枚灵石，塞进泠轻雨手中，“一点小心意，望泠道长笑纳。”
“没事，灵石就不用了。”泠轻雨把灵石还给老村长，望向绿油油的田野，“你们村里都种了什么？”
老村长上了年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们村世代种田。”
泠轻雨：“……”
最后泠轻雨到田地里溜了一圈，摘了青菜挖了红薯还采了桃子，打算晚上回扶尘山和白绮绮一起做好吃的。
“泠道长，你的钱掉了。”老村长发现了田地里的银两，忙追上泠轻雨。
“没，这是付你们的买菜钱。”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呢，村长再见。”
“泠道长等等。”老村长叫住了泠轻雨，急匆匆跑到鸡棚里，半晌，捧来了几只圆滚滚的鸡蛋，“这是我家母鸡刚生的蛋，特别好吃，送给泠道长尝尝。”
“那谢谢啦。”泠轻雨这回没有客气了，开心收下，正准备下山，却见村民们赶集似的涌向村口。
“这么热闹，发生了何事？”
村民惊慌尖叫：“变天了，又变天了！”
泠轻雨跟随人流来到村口，村口视野开阔，一眺望便能清晰看见此时天边奇异的景象。
红光漫天，绯云交错，仿若浓郁血色笼罩着天地，绚烂又诡谲。
“这异象我见过，和三年前碧华宗大战那天的一模一样！”村民们望着天象胆战心惊。
“如此说来，魔君又出世了！！”
有小孩子好奇问：“可魔君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莫非魔族还会诈尸？”
曾下山修过行的大叔摇了摇头，颤声道：“不是出世，是苏醒了……”
泠轻雨表情凝固，霎时怔住了，手上的鸡蛋没拿稳，啪啦啦掉在地上。
见状，老村长又从鸡窝里重新掏来几个蛋，折返回村口，却见泠轻雨已召唤云车飞走了，急忙追着天空大喊。
“哎，泠道长，你的蛋……”
*
泠轻雨马不停蹄地赶回碧华宗。
那日大战后，就在泠轻雨抓着消散的光点百般绝望时，最后几缕微光突然凝聚起来，化成了一只小兔子。
原是因为叶肆之前的剜心之伤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匕首没有刺破整颗心脏，万幸活了下来。
可由于魔气紊乱，元气大损，叶肆陷入了长久的沉睡。即便妙手回春如展霞，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够苏醒。
泠轻雨最初在碧华宗寸步不离地守了小兔子半年，后来才慢慢重拾心情，好好过回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她重回扶尘山修行学艺，有时候与龙庭阁结伴下山做委托，有时候孤身仗剑走天涯。
只是不论如何，她都会时常回碧华宗看望小兔子，还给小兔子带了许多好吃有趣的玩意儿。
尽管小兔子一直昏睡，没有睁开过眼睛，但只要看着他，知道他还在，她才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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