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座铜像眼睛转动,精光乍现,也如之前的铜像一样“活了”过来。此刻三座铜像并排站列,威压如山。
就在众人万念俱灰之时,却见三座铜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就诡异地撞到一起,铜身发出铮铮作响的轰鸣,最后陡然原地消失了。
看傻眼的众人:“……?”
沉默许久,众人才合上大张的嘴巴,惊讶万分地望着一脸淡定的泠轻雨。
“为何那三个铜像会撞在一起消失?这是何理?”
泠轻雨心道,消消乐的原理呗。
她笑笑:“我也不知,方才只是凑巧。”
这时一个长相周正的黑衣青年站了出来,锐利的目光划过一座座铜像,道出自己的发现。
“这些铜像虽然看上去如出一辙,但再细看,它们身上的服饰是不一样的。比如这座铜像的天冠上雕的是莲花,那座铜像的天冠上雕的是祥云。这座铜像的鱼鳞甲有披膊,那座铜像的鱼鳞甲没有披膊。”
他指了指几座铜像,大胆猜测:“而刚才消失的那三座铜像,我印象中它们的服饰皆是一模一样。如此的话,同类抵消,也许是一种破解之法。”
闻言,众人哗然。
白绮绮拉了拉泠轻雨,在她耳边小声介绍:“这人叫张升之,虽然所在的宗门不见经传,但是*人很厉害,在第一关成绩里排第二,只比轻雨你差一点点。”
泠轻雨无奈地扯扯嘴角。
她是靠作弊夺的冠,还是人家靠真本事的厉害。不过也幸好有个脑袋灵光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省得她费心费力去引导。
“那边有三座一样的铜像,不妨一试。”泠轻雨指了一个方向,顺水推舟道。
张升之捡来三颗石头,在众人将信将疑的注视下,把石子分别掷向那三座铜像。
“砰砰砰……”
三座铜像被唤醒后,果然又撞到一起消失了。
“哇,还真就消失了。”
“看来这法子可行!”
眼见试验成功,破关有望,众人燃起了希望,纷纷学着张升之那般,找出三个相同的铜像,将其激活后消除。
一柱香后,面前伫立的铜像大军已经少了近乎一半,但是还不至于能够空出一条通往对面完整的路。
“接下来的铜像可怎么办?它们隔得那么远,又那么分散。”有人迫切地问。
泠轻雨摩挲着尖尖的下巴,双目晶亮,“那就让它们凑到一起呀。”
“铜像的活动范围有限制,它们只能走直线,且不能走出法阵之外。这样的话我们不必与铜像正面交锋,只需把三座相同的铜像同时引到同一处即可。”
张升之赞许地点点头,“泠小姐所言极是,张某愿配合泠小姐引铜像。”
“轻雨轻雨,我也来。”白绮绮举手。
商量一番后,泠轻雨、张升之、白绮绮分别从不同方位踏入金光法阵。脚边的铜像瞬间被唤醒,朝他们发动攻击,三人立马拔腿就跑。
须臾,三人跑到约定好的位置,看见彼此背后各追来一座铜像。当三座铜像即将撞上时,三人连忙闪身从铜像的脚边缝隙中快速溜走。紧接着三座铜像碰到一起,轰然消失。
尽管有些冒险,但这是目前唯一通关的办法,人群中站出了一些人,以三人为一小组,效仿泠轻雨他们的做法。
铜像一座座被不断消除。
泠轻雨擦掉额上的薄汗,继续当诱饵吸引铜像,和张升之、白绮绮会合后,她看准时机转身跑开,忽而听到了白绮绮的惊呼。
“为什么它们没有消?!”
泠轻雨愕然,仓促回头,只见被引来的三座铜像不仅没有碰到一起消失,而且还向她围攻了过来。
其中离她最近的一座铜像裂开嘴巴,露出诡谲狰狞的笑容,抬起小山丘般沉重的大掌,狠狠朝下拍去。
“啊!小心!”白绮绮在前方大喊。
危机降临,泠轻雨当即捏爆了一颗血丹,力量上涌,抡起拳头抵挡。
小拳对上大掌。
空气凝固了一瞬,接着铜像的手掌迸出数十条裂缝,最后“嘭”地一声碎成粉末。
泠轻雨手臂僵硬,一身冷汗,幸亏提前准备了血丹以备不时之需,不然就要成为掌下亡魂了。
可还没高兴几秒,另外两座铜像已经追了过来,仿佛捕捉猎物一样紧紧盯上了泠轻雨。而那座断掌的铜像横眉怒目,也继续向她发起攻击。
三座铜像如狂风扫落叶之势,骤然同时抬脚袭来。
“轻雨快跑!!!”
泠轻雨也想跑,但根本来不及,而且被铜像堵死,也压根无路可逃。
就算有大力丸,她也双拳难敌三掌。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卑微的蚂蚁,将要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被一脚给碾死。
但,即使是蚂蚁。
她也是一只不服输不放弃的蚂蚁。
“啊……”
千钧一发之际,泠轻雨忿然喊了一声,嗑破血丹,蓄力击向头顶上的巨大脚掌。
面前的铜像手掌脚掌都碎了一只,身体失去平衡,重心不稳,沉沉地往后倒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座还抬着脚的铜像忽而停止动作,犹如被定住了似的。下一刻,随着一声巨响,两座铜像赫然消失不见。
泠轻雨呆愣地眨着眼睛。
一时间脑中只有劫后余生的空白。
“轻雨轻雨,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白绮绮慌慌张张跑过来,心有余悸地抱住泠轻雨。
“我没事。”泠轻雨缓了缓,回抱了一下满脸担心的白绮绮,继而打量着周围,“刚才是谁引来了真正相同的那座铜像?”
让三座铜像消失,救了她一命。
“不知道,方才只顾着看你,完全没留意到突然又来了一座铜像。”白绮绮眉毛皱起,越想越觉得奇怪,“可这法阵中只有我们几个,没有其他人了,莫非铜像还会自己跑过来?”
泠轻雨摇摇头,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这一定是人为的。她的视线隔空扫过法阵外的人群,蓦然间第一眼就注意到叶肆。
叶肆正抬眸,只是距离太远,泠轻雨分不清他是在看着前方,还是在看着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很快白绮绮就放弃思考,想起了另一茬,恼火道:“是谁引来了错的铜像!差点就把轻雨给害了!”
张升之走过来,面露愧色,向泠轻雨躬身道歉。
“万分抱歉,是张某不慎看错了铜像的花纹,惹来了不一样的铜像,导致三座铜像没有消除。害泠小姐陷入危险,险些丧命,张某罪该万死。”
“张公子言重了。”幸运逃过一劫,如今全须全尾,泠轻雨也不打算多做追究,“下次看清楚了再行动。”
“可务必看清楚了再行动!”白绮绮刀了张升之一眼,重复提醒道。
张升之从善如流地点头,“是。”
半柱香后,法阵内终于破开了一条完整的通道。众人见状,急忙吆喝:“趁现在,快走!”
一直畏缩在法阵外,因为害怕而没有上过场的几人,以及最开始被吓得跑回起点的几人,这时都纷纷跟在队伍后面走过通道。
其中有人向身边的人低声道:“哎,你刚才有没有看见,碧华宗那废材少主动了动手指,一个铜像就直往泠轻雨那边去了!”
身旁之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在铜像关卡里叶肆一直都和他们待在法阵之外旁观,对法阵内的动静无动于衷。他远远觑着叶肆清瘦的身影,从鼻子里哼出点点不屑。
“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驱使得了那些高大的铜像,要么是你看错,要么只是巧合。”
顿了顿,他又嗤笑一声,笃定断言。
“一定是你眼花看错了。”
第18章 断桥
众人来到第二个关卡。
横亘在眼前是一座悬浮的断桥。
桥上的木板稀稀疏疏,残缺而零散,有的板子裂开得只剩半块,有的板子与板子之间隔空了两三米,支离破碎得都难以称之为桥。
而桥下是翻滚着热浪的重重烈焰,火星四溅,肆无忌惮地舞着赤红的舌,迫不及待要将一切吞噬。
一走进来,众人就被熊熊火光熏得有些热,待看见面前这唯一的“路”,霎时又冒出了冷汗,身上冰火交融。
依旧先用老方法,丢石头探路。
结果,石头一扔到桥上,关卡两边的墙壁上∪簧涑鍪把暗箭,将石头贯穿击落,葬入烈火。
果然有陷阱!
“这次你们先过桥。”探完路,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扭头,对站在队伍后面缩头缩脑的几人喊话。
厉声指挥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陈年的刀疤,使得他的气质更加凶神恶煞,队尾的人紧张地抬头,怯怯问:“……什么?”
“方才你们也看见了,桥的两边设有暗箭机关,很明显这一关就是要考验我们的身手灵不灵敏。”
刀疤男大手挥向断桥,一身膀子肉散发出指点江山的气势,头头是道地分析。
“这对于修行者而言,仅是基本功,没什么难度。你们只需避开暗箭,再留心脚下的木板,注意别踏空,就能顺利过桥了。”
“真会如此简单吗?”望着惊险的断桥,恐惧油然而生,队伍后边的人面露疑色。
“你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怎么不是你去试?”有人小声异议。
一听这话,刀疤男立马黑了脸。
上一关他刚刚对付完铜像,对这群一直站在法阵外旁观的人极其不满。他双手抱胸,粗犷的声音里蓄满怨气和愤怒。
“我们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们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可未免太不公平了!你们总得为我们组出一份力吧!”
“是呀,哪能每次都不劳而获。这次该轮到你们上了。”之前与铜像辛苦周旋的人不服地附和。
“……这是小组比试,理应由强者领头,带我们弱者通关。”
众人互相推脱了起来。
面对未知,谁也不愿意先踏出第一步。
这时,忽而有人扫到了角落里的叶肆,不怀好意地打起了他的主意。
“久闻碧华宗身法出众,趁此良机,不如叶少主挪步至桥上给我们一展身手,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叶肆身上。
叶肆轻轻咳了两声,如画的眉眼微垂,病气漫身,神色恹恹,似乎连抬眼都吃力。
“碧华宗身法卓绝,可惜我学艺不精,未学成其万分之一,亦自知身手不及在场的各位道友,何苦献丑糟蹋了这宝贵的闯关时辰。”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不紧不慢,音色悦耳,犹如拨弦之音。
泠轻雨在一边默默吃瓜,围观某人演戏。
她知道叶肆低头,并非因为感到卑微,而是纯粹懒得搭理这帮人。
有人还想继续在叶肆身上做文章,却见一个穿着灰布衣的青涩男子被刀疤男推了出来,正是最开始跑回起点想要退赛的那人。
“你去过桥。”刀疤男对灰衣男喝道。
“不行啊……我腿软,我真的走不动,求求你们别让我去!”灰衣男曲着瘦小的身体,双腿止不住发抖,战战栗栗地哀求。
他只是一个来自边野的无名之辈,一向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来到试炼大会才第一次见识到世间深浅,已然超出了能力和承受范围,只盼着赶紧结束比试,安然返乡。
“走不了,那就爬过去。”
刀疤男揪住灰衣男的衣襟,粗暴地将他拖到桥边。
“……不!”灰衣男挣扎着大喊。
眼见灰衣男就要被扔到桥上,泠轻雨看不下去,出言制止,“住手,他现在这种状态,根本过不了桥。”
去就是送人头!
按着灰衣男的刀疤男朝声音来源看去,见说话的是泠轻雨,想起她在第一关的积极表现,不太愿意和她直接起冲突,皱起了黝黑的粗眉。
“但当下必须有人先去过桥。”
僵持间,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男人走了过来,狡黠的目光圈住泠轻雨。
“泠小姐是秘境之林比试的魁首,此刻站出来,一定是想替代他奋勇当先,为我们前去开路。”
泠轻雨:“……”
我什么都没有说好吗。
刀疤男原本并不想打泠轻雨的主意,此时也趁风使柁,“我怎么给忘了,泠小姐仗义聪颖,又胆识过人,是更适合的过桥先锋。”
于是众人开始起哄,殷勤地推举泠轻雨。
连静静站在一旁的张升之,也插了一句:“泠小姐能破解第一关,应该也能破解第二关。”
泠轻雨笑笑不说话。
真是谢谢你们这么抬举我。
面对这些虚伪的恭维话语,白绮绮则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不屑地“呸”了一声。
“你们这群男人,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好意思让我们姑娘家先上吗!”
紫袍男立刻反驳:“泠小姐可是女中豪杰,逃婚拒嫁,叛离宗门,志向远大,绝不是软弱可欺的姑娘家,我等男儿也要甘拜下风。”
措辞恭敬,语气却斥满偏见与刻薄。
说罢,还一脸玩味地向叶肆确认。
“叶少主你说是吧。”
泠轻雨:“……”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好想赏他一个大嘴巴子。
等等,那紫袍上绣的花纹图案……之前被泠昊风软禁时好像见过!
莫非他是泠昊风的人?
难怪处处针对自己。
相比泠轻雨的拳头握紧,叶肆显得要平静许多,甚至唇边还带着笑,面容看上去依旧温润乖谦。
“泠姑娘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他神色认真,状似思索般顿了顿,对泠轻雨淡淡评价。
没能拱起火来,挑事的紫袍男嘴角一哂,只觉得叶肆这种软骨头实在是令人倒胃口。
丝毫没有察觉到叶肆那双清醇的黑眸笑不达眼底,以及一瞬间投来的彻骨杀意。
紫袍男漠视叶肆,扭头继续煽动众人。
他是灵犀谷的弟子,听从泠昊风的吩咐来参加试炼大会,目的正是伺机报复泠轻雨。
第一关由于是随机传送,还未碰上泠轻雨就遭到变故提前折返,使得他想下手都没有机会。而这次和泠轻雨同组,真是正中下怀,老天长眼,他可一定不能再错过。
“我们一致期许泠小姐为我方打头阵,还望泠小姐顾念大局,莫要推辞。”
“你们这是要强人所难,一群胆小鬼!”白绮绮被气到了,指着那些人的鼻子直骂道。
偌大的关卡内闹哄哄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架势激烈得比桥下的赤焰还要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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