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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泠轻雨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在场所有人未曾见识过泠轻雨的身手，一听说这二人要比试，纷纷激昂吆喝，万众期待。
恰好擂台上的比武结束，聂超彬彬有礼地做个了抬手的姿势，请泠轻雨上场。
泠轻雨正准备踏入擂台，忽而一个清隽身影出现，柱子般挡在了她面前。
聂超瞅着拦路的来人，语气颇为不耐，“叶少主，观摩麻烦请到台下。”
“与泠姑娘比试前，先与我比试。”叶肆说得很平淡，却蕴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挑战泠轻雨，先过他这关。
听着这大言不惭的话，聂超斜嘴一笑，压根没正眼瞧叶肆，心道你算哪根葱，废材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道：“叶少主何出此言？”
“昨日同泠姑娘交手，我落败了。”叶肆摸了摸脸颊上的淤青，微垂的黑眸泛起不易察觉的冷意，直视着聂超，“你若想和泠姑娘比试，理应先赢过我。”
不然就不必比了。
“……”泠轻雨看着身前的叶肆，迷惑地蹙起秀长的双眉。
什么交手，什么落败，这人在唱哪一出。
“原来如此，叶少主所言也有道理。”聂超手指摩挲着下巴，换上了温润的笑脸。
“此前从未听闻叶少主有与人比试过，既然现在叶少主开口了，那我便来当这第一人。”
打赢病秧子，那还不简单。
尽管聂超觉得叶肆并没有与他过招的资格，但他眼下已懒得计较，只想赶紧把这碍眼的人解决掉。
而且还可以教训教训不自量力之徒。
“不过有些话在下还是得说在前头，比试乃叶少主提出，若是不慎受伤，或是累到了叶少主，那碧华宗可不能怪罪在下和天机宫。”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打伤了可别哭别闹。
叶肆淡淡应道：“当然。”
“诸位也都听到了。”聂超环视了一圈台下的观众，然后对叶肆说：“那叶少主，请。”
在众人的瞩目下，两人踏上了擂台。聂超唤来飞云枪，枪身通体银亮，刻满流云细纹，锋利的枪头反射着冰冷精光。
他甩了甩枪，整个人意气风发，却见对战的叶肆两手空空，迟迟不亮出兵器。
“比试规定至少可使用一件武器。”聂超握着枪，已有些迫不及待。
但想来病秧子的身体状况不太能习武，又怎么会在身上带兵器，于是又道：“叶少主，要不你借一把武器，不然在下恐怕会胜之不武。”
凌紫黛拿出一副精巧玲珑的弓箭，走到靠近叶肆的擂台边，“叶少主，可以用我的。”
“我不懂射箭。”叶肆淡然道。
泠轻雨：“……”
她在秘境之林见过叶肆的箭法。
什么不懂，分明玩得很溜！
“那剑？”凌紫黛又取来一把寻常长剑。
叶菡和司空铭的剑术都名满天下。
修为再弱，多少也会一点吧。
却听叶肆道：“我也不会用剑。”
“……”凌紫黛僵着手脚，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脸上的窘迫。
“叶少主不会武器的话，那好办，在下也不用就是了。”见状，聂超收起了飞云枪，虽有些可惜，但没关系，下一轮再施展亦行。
“聂公子的枪可留着。”叶肆不紧不慢地说：“武器并非取胜关键。”
不料叶肆的口气还不小，聂超大笑起来，拳头紧握，忍不住要动手了，“既然如此，不用也罢。”
比试的擂鼓一响，聂超就如迅雷般猛地冲向叶肆，气焰嚣张地发起进攻，打算在三招之内打倒对方，不留任何情面。
他要这个病秧子一败涂地。
增添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笑话。
从此以后想到他聂超，都瑟瑟发抖！
第53章 对峙
碧空万顷，艳阳灼灼。
所有人屏气凝神，紧紧盯着擂台。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聂超疾如骤风，身形一闪，就迅猛地逼至叶肆身前，使出一记凌厉的流云掌。
然而下一刻，却发生了让他大为震惊的诡异之事。
他引以为傲的绝招仿佛砍到了棉花里，竟没能在目标身上落下一丝力道和伤害。
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招式是怎样被化解的，脖颈上的要害穴位就被一道劲力劈中。他痛哼一声，身体猝然失力，单膝跪在地上。
如果叶肆手上有刀，那此刻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聂超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你……”
怎么可能！
他居然败给了叶肆！
而且还是仅仅一招！！！
不单是当事人聂超，台下的观众亦是满脸不可思议，嘴巴张大得足以塞进整颗鸭蛋。
没人看清叶肆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像白日撞鬼，怎么想怎么邪门。
“承让了，多谢聂公子手下留情，让我有机可乘。”
叶肆身形没怎么动，静静临风而立，面容白净俊秀，目光平和得有些散漫，尤其脸上还有伤，浑身散发着一股隐隐的破碎感。
乍一看，与“高手”、“强大”、“冷厉”这些词，似乎完全不搭边。
聂超眼角剧烈抽动，脸色黑得宛如能滴下墨汁，感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
他可以输给女子，却不能输给叶肆！
“再比一次！”聂超咬牙切齿地说完，不待叶肆回应，就忿忿站起身，再次攻向对方。
这次他认真起来，没像刚才那般轻敌，动用了半数灵力，强悍的掌风将擂台边上的彩旗震得呼呼作响。
可却是一样的结果。
明明他已势如猛虎，叶肆却形如鬼魅，根本捉摸不透对方的身法，瞬间又被击中了致命穴道。
聂超五官扭曲，俊朗的面庞变得狰狞阴暗，眯起的双目里蓄着滔天恨意。
年少成名，满载美誉。
他从没试过……如此丢脸！
观众看得直发懵，全场霎时鸦雀无声。谁也料不到叶肆竟然能打赢聂超，而且还是两次，还是速战速决。
究竟是聂超名不副实，还是叶肆超常发挥？
是天机宫的杰出弟子泯然众人，还是碧华宗的身法太过高超，就连病秧子也能枯木回春……
众人想不通，答案不可得知。
其中有人亲身上台检验，以挑战泠轻雨的名义和叶肆对战，但很快都全部败下阵来。
最后众人不得不信邪，一时间再无人敢对泠轻雨下战书。
因为假如叶肆真的突飞猛进，本事速长，那能击败他，还打伤他的人，将会是多么高深莫测。
“泠小姐果真身手了得，不愧是试炼大会的鳌头！”一个刚被叶肆打倒的仙门子弟朝泠轻雨拱手，语气充满赞叹。
下场的好几名修士心悦诚服道：“我们对泠小姐只有两个字――佩服。”
什么都没做的泠轻雨：“……”
打败你们的人在那边，不是她好不好。
拜托别给她戴高帽，立人设。
“我家轻雨就是这么厉害。”听到有人夸泠轻雨，一旁的白绮绮骄傲道。
“……”泠轻雨无奈扶额，无言以对。
愈来愈多人跑过来，在她身边你一句我一嘴地奉迎拍马屁，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登时犹如明星出街。
泠轻雨越过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瞥见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从擂台上徐徐走下来。
她原本并不愿理会叶肆，但现在被他的骚操作搞得脑壳痛，无奈出声喊住了他。
“叶少主！”
叶肆凝望泠轻雨，踱步靠近。他一来，众人不自觉就给他让开了路。
“泠姑娘，有何事？”
一看到某人脸上的淤青，泠轻雨就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天之事，手指暗暗绞紧。
定了定神，她凛然抬眼对叶肆道：“昨日过于仓促，有失公允，不如今日你我再重新较量一番。”
好好打一场，让大家都看清楚了。
你要ooc是你的事。
别把她拉下水啊！
怎料叶肆兴味索然，嗓音淡漠，“仓促却也货真价实，又何必重来。”
泠轻雨扯起嘴角，不悦地哼了哼，“叶少主眼神不太好，还分得清谁真谁实啊？那就为你昨天之误再来一次。”
“错就错了，我输得心服口服，泠姑娘何必如此在意。”叶肆黑眸深邃，被浓墨长睫掩盖，看不出太多情绪。
错就……错了！
这态度这语气，好似吻错人认错人，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风一吹就翻篇了。
泠轻雨怒火烧心，抬起拳头又想揍人。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在这里开打，连忙闪身弹开，远离战场。
“我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是遇到狗罢了！”
泠轻雨使劲咬住后槽牙，克制自己不在众目睽睽下动粗。
她的指甲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恶狠狠道：“现在想想，只觉得昨天下手太轻，着实后悔。”
叶肆直视着泠轻雨，不躲不闪。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
跑开的众人纷纷在心里感叹，做不成夫妻也不至于做仇人吧，真是造孽啊……
最终泠轻雨还是被理智支配回了身体，放下拳头，径直越过叶肆甩袖走人。
热闹散场，众人也开始了中场休息。偌大的田野里，有人生起炊烟做吃食，有人席地而坐感悟天地，有人三两成群闲谈下棋。
有时候修仙者令人羡慕的，便是这一份自在，可尽情抛却世间忧愁，放浪形骸。
而泠轻雨就没这么潇洒了，一个人远远坐在田野边上发呆。
白绮绮发现了好玩，跑过来找她，“轻雨轻雨，那边有条小溪，我们去捉鱼吧。”
“我累了，不去了。”泠轻雨神色郁闷，一点都提不起劲。
“用不着为叶肆失落，你想揍他，多的是机会。”白绮绮以为泠轻雨是因为打少了叶肆几拳而不开心，善解人意地开解道。
泠轻雨反驳：“……我才没有为他失落。”
别把那糟心的某人说得这么重要。
见泠轻雨脸色依然没放晴，白绮绮凑近她的耳朵，献上一计：“你若是等不及，那我们天黑了就动手，趁他不注意时，嘿嘿……我包里有麻布袋，超大的，你想揍多久都行。”
“……”泠轻雨无语地戳了戳白绮绮的脑袋瓜，“绮绮道友，你身上都带了什么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嘛。”白绮绮嘻嘻笑道。
泠轻雨还是不愿动，最后白绮绮只好自己去溪边捉鱼，“那轻雨你在这儿歇着，等着今晚吃香喷喷的烤鱼。”
不知发愣了多久，泠轻雨忽然感觉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噬心丹的发作日了。
人一旦倒霉起来真是没有下限。
泠轻雨默默忍受着越来越重的噬心之痛，偏偏这时候有几个在研究射箭的修士，发现了边上的她，还把她最不想见的人给引了过来。
修士请来了凌紫黛，叶肆不远不近地跟在凌紫黛身后，泠轻雨只匆匆瞟了一眼，就全程用背对着叶肆。
“听闻灵犀谷箭法世代相传，二位小姐，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面对修士递过来的弓箭，泠轻雨苦笑着摆了摆手，“你们射，我不会。”
凌紫黛则没有推辞，接过弓箭，看了看泠轻雨，又看了看叶肆。
虽然这两人看似剑拔弩张，方才还吵了一架，差点拳头相向，但她总感觉，两人之间飘荡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泠轻雨曾主动放弃与碧华宗的婚事，那么她对叶肆应当是没有想法的，不然不会宁可叛离宗门也要拒婚。
而叶肆尽管不声不响，对谁都冷冷淡淡，任人搓捏皆无所谓，却唯独出乎预料地在意泠轻雨，甚至会因其突改作风。
愣神片刻，凌紫黛清了清思绪，专心握起弓箭。她自信一笑，勾人的美目神气飞扬，恍若破茧而出的彩蝶。
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形，第一发就正中了靶心。
修士们拍手叫好，连声夸赞。
“凌姑娘，箭法过人。”叶肆瞥了瞥一动不动、连背影都透着疏离的泠轻雨，半晌，也跟着缓缓开口评价道。
“紫黛这只是寻常之技，灵犀谷族人自小皆习得。”凌紫黛红唇微哂，望向今日截然不同的叶肆，“叶少主的身法才是令人惊叹……是紫黛心之所向。”
佳人眼波流转，透露爱慕之情，叶肆却淡如止水，语调清冷，“若想学，凌姑娘可到碧华宗学。”
虽与凌紫黛说着话，但他的眼角余光一直悄然飘在地上的少女身上，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凌紫黛恳切问：“那叶少主能否教我？”
叶肆垂眸，掩饰着自己的心不在焉，“碧华宗长老众多，我不过学之皮毛，请教他人更相宜。”
“……”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不断钻入耳朵，泠轻雨心底的那股烦燥又冲上了脑门。
这么大一块地，干嘛非要打扰她的清净！
泠轻雨吸了吸气，一鼓作气站起来，硬撑着迈开双腿，脸上风轻云淡，极力隐藏身体的异样，不想在某人面前示弱。
“泠小姐怎么就走了？我们可以讨论其他兵器……”见泠轻雨离开，有修士挽留道。
然而不管众人说什么，泠轻雨依旧扭头就走，不给他们任何眼神。
“泠姑娘。”
身后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泠轻雨头也不回，忍住疼痛继续走。
“泠姑娘……”
那人又唤了一声，语气加急了几分。
听着这个称呼，泠轻雨心海翻涌，顿时拔高了音量，甜软的声音因盛怒而变得尖锐。
“泠姑娘凌姑娘，你喊谁！”
本来身体毒发就难受，心里还莫名憋屈，这两日强压下去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如山洪决堤般，瞬间就爆发了。
她忽如其来的变脸，惹得周遭众人注目，不由停下手头之事，又来围观这两人。
叶肆追上了泠轻雨，但泠轻雨只顾着往前走，丝毫不搭理他。
“泠轻雨。”
面前倔强的少女宛如细沙，怎么都抓不住，眼见就要被风吹散，再也找不回来。
叶肆一慌，直接拉住了泠轻雨的手，强迫她停下脚步看向自己。
终于对上了彼此的目光。
这一刻，万般情绪藏不尽。
“泠轻雨，我喊泠轻雨！！！”
叶肆深深注视着泠轻雨，逼人的眸光晕开一抹隐晦的温柔，嗓音低沉得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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