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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走？苏家这么有钱，养一个你也不在话下啊。他们让你干什么，你不想干，就摆烂好了。就算摆烂，每个月也有百万零花钱。别人说什么，就让别人说啊，反正躲在家里又听不见。反倒是苏家，他们爱面子，为了好名声也会养你。何必自讨苦吃？
“你以前过的日子太好了，外面的世界……没你想象得这么轻松，它很残忍，会有很多坏人，很多糟心的事情。就算你很有钱，也有可能会花光，会被人骗走。长期饭票不好找，你走了，就不好再回来了。”
苏亦欢余光瞥见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苏雅乐，心头一软。
她是吃过多少苦？
苏亦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站在铁栅栏大门前的苏雅乐。
即便还没入夜，苏雅乐还是穿着那身睡衣和拖鞋，尤其是那双夹趾人字拖，看起来任性散漫，却走不远。
苏亦欢和上次一样，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苏雅乐。
“自由啊，千金不换。”
第35章
其实苏亦欢早有搬离苏家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提起。
不过，说是说找好了新的住处，苏亦欢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从苏家搬出来，那处房子还在装修。
苏亦欢走得潇洒，却忘记了苏家大宅的地理位置。
苏家大宅建在半山腰，从苏家往外走，需要走将近十分钟才能走到大马路，最近的公交车站还要走上半个小时。
黄昏日落的余晖透过道路旁的小树照射下来，这条小路上只有苏亦欢一人。
今天周五，苏亦欢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就回了苏家，身上还穿着那身贵族学院的格子裙校服，萧瑟的秋风吹过裙摆，凉得苏亦欢打了个喷嚏。
“宿主，您现在好像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系统还有心思调侃苏亦欢。
“这剧本新鲜，我还没拿过。”以前当虐文女主的时候，哪有离家出走的机会啊？被原生家庭套得死死的。
苏亦欢掏出手机，原本想叫个出租车，但是一时间没想好目的地。
去原定的住处？可是那边还在装修。暂时住酒店？苏氏和云水市高档酒店都有合作……
苏亦欢退出打车程序，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
能够联系的人寥寥无几，称得上“朋友”的更是没有。
至于行动组的成员，对他们来说，她只能算他们的“同事”。
就在苏亦欢犹豫要不要去偏僻的小旅馆将就一晚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信息。
[S：明天上午9点，城西墓园见。]
周六有沈青昀的课，前段时间他暂时性失聪，所以请了假，这会儿给她发来信息，看来是要复课了。
苏亦欢想起上周去程彻家探望他，却没见到人。
[苏：沈老师身体恢复了吗？]
发完信息后，苏亦欢又切回打车软件，决定先解决今天的晚餐再考虑住宿问题。
出租车来得很快，苏亦欢刚坐进车里，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是沈青昀的来电。
“沈老师在忙吗？”苏亦欢猜测他那边应该是不方便打字回复，所以选择了语音。
那边回了一句什么，苏亦欢没听清，正要追问，前面的司机又转过头问苏亦欢：“导航的路塞车，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要给您换一条路吗？”
苏亦欢抬头看了一眼司机的手机屏幕，导航路线确实挺塞的，大片的红。
“那就换一条路吧。”
苏亦欢回完司机，听见手机里传来沈青昀的声音：“出门吃饭吗？”
沈青昀话音刚落，程彻紧跟着接了一句：“小苏啊？让小苏过来吃饭*啊，顺便尝尝我的手艺。我让云苓顺路买点喝的，小苏喝可乐还是喝橙汁？”
苏亦欢犹豫了一下，她和行动组成员的关系还不是特别熟，想要打好交道，聚餐必不可少，于是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后，沈青昀发来的地址却不是她上次去的程彻家，而是一处高档公寓。
搬家了？
苏亦欢更改了目的地，让司机先去那处公寓附近的商城，打算先买点上门拜访的礼物。
回想起上次去程彻家的窘迫，苏亦欢路过家居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买拖鞋，但是上门拜访的客人还自备拖鞋，以他们之间的亲疏关系来看，未免有点冒昧了。
苏亦欢买了一袋子零食和水果，途中吃了点水果垫肚子，掐着点，猜测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吃到一半了，这才慢吞吞地往沈青昀给的地址走。
什么时候加入饭局，也是一门学问。
太早不行，提前来了人家还没做好饭，她总不能闲着，要是跟着帮忙吧，以她的厨艺，说不定是在帮倒忙，况且程彻的热情程度也不会让她帮忙，那就只能她坐客厅里玩手机，那多尴尬？
太晚也不行，人家都快吃完了才来，话题都聊完了，“聚餐”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得不早也不晚。
苏亦欢按下门铃，等待屋主来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
沈青昀发梢微微湿润，脖子上搭着一条半干的毛巾，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质地柔软的面料软乎乎的，长裤裤脚堆叠在拖鞋鞋面上，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
这还是苏亦欢头一回见沈青昀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她以为他是在家里也要穿长风衣的类型。
“小苏来得正好，我们这刚开始吃呢！”程彻的声音从看不见的里屋传来。
沈青昀侧开身子，给苏亦欢让位置，“进来吧。”
苏亦欢提着购物袋进来，站在玄关处，身后的沈青昀越过她，单手把门关上，从他身上吹过来的风带着一股沐浴露的味道。
“拖鞋在鞋柜里。”沈青昀指了指鞋柜。
苏亦欢打开鞋柜，与她的身高平齐的视线里，一双没拆吊牌的女士拖鞋最先入目，鞋面还画着一只卡通小猫。
这只小猫和她惯用的表情包是同一只。
咦？苏亦欢扬了扬眉，回头看向沈青昀。
沈青昀眼神坦荡，毫不躲闪地与她对视。
苏亦欢的心跳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快速地别过视线，玩笑般说：“这该不会是沈老师特地为我准备的吧？”
沈青昀：“嗯，怕你下回不来了。”
他这话说得特别自然，不等苏亦欢反应，便伸手接过她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和书包，给苏亦欢留下一个背影，往屋里走去。
苏亦欢都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意思，赶紧换好鞋子跟上去，走到一半就嗅到火锅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看来刚才吃的苹果还是不够饱啊。
饭厅的长桌一共六个位置，程彻和沈青昀坐在同一边，对面是开了易拉罐喝啤酒的云苓。
云苓身旁的位置显然是特意空出来的，桌上的碗筷都没动，只是特意给她用小碗盛了面。
“今天搬了一天家，累死我了。”程彻捏着领口给自己扇风。
沈青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苏亦欢在云苓身旁刚坐下，云苓就放下手里的啤酒，拿着汤勺给苏亦欢前面的面盛汤。
“刚才小沈说你可能要晚点才到，就把面给你盛出来了，不然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云苓动作熟练，给苏亦欢盛了汤之后，又给她用漏勺捞起锅里的肉片放进空碗里。
苏亦欢向云苓道了声谢，又笑着和程彻客套两句：“我都怕我赶不上，错过了程队亲自下厨，那我是真没口福了。”
她的视线扫过桌上的菜，有三碟炒菜，一锅正在沸腾冒泡的火锅，还有一锅汤面，其余的都是还没放进锅里煮的食材。
有动筷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刚开始”，看来程彻说的也是客套话。
云苓和程彻是多年的好友了，两人聊起来没什么边界感。
“错过了也没关系，程队的厨艺只够饿了的时候应付两口。真要说美味，还得是我从外地带回来的汤底，小苏同学尝尝。”云苓示意苏亦欢喝汤。
苏亦欢乖巧地捧着碗喝汤，菌汤汤底，很鲜。
程彻被嫌弃也不生气，打趣道：“这汤底确实不错。你前两天说你要去参加前任他弟的婚礼，我还想着等你回来要怎么安慰你，结果你还有心情去买汤底，看来你是不伤心了？”
苏亦欢眼皮跳了一下，抬眼看向程彻，对方嘴角还挂着笑，似乎觉得这是可以说的。
饭桌上的火锅表面，气泡不断翻腾。
云苓喝了一口啤酒，垂下眼睑，“都过去这么久了，再伤心又能怎么伤心？不过他弟长得确实像他，看到他弟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他还在，说不定我和他也已经结婚了。”
苏亦欢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吃到了什么瓜，看来这趟聚餐是来对了。
程彻的手原本搭在隔壁空位的椅背上，意识到自己踩到雷区了，摸了摸鼻子，生硬地转移话题，给苏亦欢夹菜，“呃……小苏多吃点。”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
苏亦欢碗里的菜堆得越来越多，她不好意思拒绝，而且她也是真饿了，程彻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云苓被他俩逗乐了，晃了晃易拉罐里的啤酒，轻笑一声，“这也没什么不能提的。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忘就忘的。”
苏亦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人与人关系迈进一步，就得从分享秘密和八卦开始。
不过她有分寸感。
“这是我能听的吗？”苏亦欢递了个台阶，要是对方不想说的话，笑一下就过去了。
云苓抬眸看向苏亦欢，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有个妹妹，她失踪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云苓放下啤酒，说起旧事，“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随妈妈定居海外，我妹跟爸爸住在国内，假期的时候她会来国外找我，或者我回国找她。
“我在读研的时候认识了我前任，他想回国发展，我也想回国照顾我妹，于是我俩打算回国就订婚。后来，我妹暑假来找我玩，在国外那几天，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
“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地互相看不顺眼对方，毕竟我妹从小对我的占有欲就很强，她不喜欢我的每一任男友，不过她知道我真心喜欢对方，也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小女孩都这样，我也没太上心。
“有天晚上我从学校回来，他告诉我，我妹和他吵了一架，突然跑出去，一直没回来。我对他说了很多气话，就自己出门去找我妹。
“我一直找不到我妹，报了警，警方也找不到。
“没过多久……我前任自杀了。”
第36章
海浪拍打着船身，夜晚的大海深不见底，黑得与天空融为一体。
船上的某间狭窄库房，几个身材高大的船员围绕着一个身着魔术师斗篷的高瘦男人，对他拳打脚踢，将他从客人那里挣到的小费抢了过来。
“你小子够嚣张的，别忘了你是承了谁的情才上的船！你这种连身份都没有的黑户，就是现在把你丢进海里喂鱼，也不会有人发现！”其中一个船员上前，在魔术师面前蹲下身，用充满腥味的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魔术师戴着白色半脸面具，半死不活地斜靠着墙面，额头的鲜血染红了面具的边缘，顺着起伏的弧线下落，滴在地板上。
“只是让你妹陪我们玩一晚而已，那是什么眼神？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了？”船员捏住他的下巴，另外一手放在他的脸上，拇指擦过魔术师的眼睛，在他闭眼的同时，狠狠地朝他的眼睛按了下去！
“唔――”痛苦的惨叫声被全数淹没在对方的大掌掌心。
就在这时，船员身后传来了一记接着一记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的同伴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
船员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他还未出声，只是后脖颈激起鸡皮疙瘩的同时，子弹上膛，击穿了他的脑袋。
船员倒地，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极其消瘦的长发女人。
她垂下微微颤抖的右手，对坐在地上的魔术师扯了扯嘴角，说：“好久没亲自动手，我都生疏了。”
赤红捂住自己的左眼，抬眸对上薄荷看过来的视线，表情不仅没有半分刚才的恐惧懦弱，反而是欣慰居多。
赤红咯出一口血，笑着说：“你看，我都说了，普通人的生活不适合我们。不过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倒是挺好玩的。”
薄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费力地将赤红从地上提了起来，只是捏了捏他软趴趴的手腕，就猜到他的伤势不轻了。
“你这怎么办？吃饭的家伙，以后还能玩牌不？”薄荷捏着他的指尖，轻轻晃了晃。
赤红倒在她的肩上，笑着说：“是啊，手废了，再也不能出老千了，你养我呗？”
“你要当小白脸？你知道，我最讨厌小白脸了。”薄荷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扛着他出门，往一早就备好的救生船走去。
“我又不是你姐那个垃圾男友，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是个烂人，妹妹养我吧，你下次还看谁不顺眼，我帮你处理了，保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咳咳……哎哟，他们下手真重。”
“……你少说两句吧。”薄荷语气嫌弃得要死，却没把人就这么丢下。
一艘救生艇逐渐远离了大船，在海上毫无方向地漂泊。
赤红躺在救生艇上，望着头顶的星空。
“看来真是要和你亡命天涯了。都怪那俩警察，本来还有时间等人伪造好证件，就能坐飞机直飞国外了。要是有机会再见，我说什么也得把他们杀了，不然都对不起我受的这些苦。”
薄荷盘腿坐在他身旁，随他的视线望向夜空，没说话。
“薄荷，你会怪我吗？”赤红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薄荷轻笑了一声，问：“你说的是刚才逼我出手杀人，让我认清楚我做不了普通人的事实，还是……让我加入金琥珀？”
赤红没再说话。
海面安静得可怕。
薄荷攥紧了掌心，曾经被抛下的恐慌又一次袭来，像幽灵一样附着在她的后背。
她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颤抖着指尖，试探他的脉搏。
没死，但是非常微弱。
如果得不到救援，他很快就会死掉。
人命，就是这样脆弱的东西。
另外一边，云苓和程彻几乎是同时接到电话，云水市有人酒后飙车发生连环车祸，饭才吃到一半，两人便结束休假，各自回岗。
饭桌两边，只剩下养伤中的沈青昀和没什么急事要做的苏亦欢。
苏亦欢还没吃饱，想着反正来都来了，总得吃饱了再走，不然跑这一趟不就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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