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然看着她:“听着你很有经验?”
小鱼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羞赧:“小时候打架打出经验了。”
“那你是人多的一方,还是人少的?”
小鱼伸出五根手指头,骄傲地说:“自然是人少的,五打一。六打一,七打一我都挨过。”
“那你还挺耐打,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小鱼:“……”
【我谢谢你的夸奖!】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循然依旧坚持:“下去。”
“真下去?曹铭可是挨了七十手板加三十大板,双手估计废了,屁股应该也成一团烂肉了。他爹现在正在气头上,砍了你的手都有可能。”
“那不正好,就算今日本王被他打死,王府也追究不到你头上。”
小鱼反应过来。
【对啊,此言有理!现在我应该和曹仕鹏一伙,撺掇他把周循然打死,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行,下去。王爷别怕,我会站在你身后的!”
小鱼撩开车帘准备下去,就看到曹仕鹏一把抢过身边护卫的刀,怒气冲冲地朝马车走过来。她噌地放下帘子,朝周循然道:“曹仕鹏杀过来了。”
周循然绕过她,率先下了车。
小鱼紧随其后,下车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摄政王府门口的御街上。
御街热闹,宽阔的路面能让两架马车并排而行。道路两边,各式店铺林立,来往行人几乎比肩接踵。小鱼进京的第一天都怀疑过,周循然为何把摄政王府设立在如此近民的地界。
怀疑归怀疑,现在他们到了御街,也就证明前面不远,就是摄政王府。曹仕鹏就算胆大包了天,也不敢在此地对周循然动手。
怪不得他刚才能那么冷静。
【该死,被周循然给装到了!还好刚才没动手!】
小鱼心中暗骂两句,站在了周循然身边。
周循然撩了下衣袖,摘下了左手手腕上的佛珠,而后看着曹仕鹏,闲适道:“何事让曹公如此大动干戈?”
小鱼暗中撇嘴,心道你都把人儿子打残废了,还问别人为什么生气。
曹仕鹏脸色狰狞,因为隐忍怒气带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他咬着牙:“周循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摄政王府的侍卫们排成队,从远处挤开看热闹的人群冲了过来,把曹家护卫挡在一侧。
带头的是那个押小鱼进王府的冷脸侍卫。
小鱼瞪他一眼,站到了周循然的另一侧。
周循然没理会他们的互动,而是看着曹仕鹏:“哦?那不知本王做了什么,让曹公这么失礼,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本王的名字?”
哪怕两人在朝中地位相当,但周循然还挂着‘摄政王’的名头,依旧能压他一头。
曹仕鹏几乎目眦欲裂,尽量保持着理智:“不知我儿做错了什么,竟然被王爷下令打了七十大板?”
这话听着,有些周循然公报私仇的意味。
周循然道:“曹公这是气昏了头脑吧?竟然在御街问本王令公子做错了什么?”
曹铭仗着身份,满京城的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之事,曹仕鹏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怜幼子年幼,一直压着。现在被周循然如此直白的挑出,曹仕鹏握着刀的手,终是忍不住举起来。
周循然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儿子还可以再生,但冲动之下没了命,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曹公,你可要想好啊。”
小鱼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对,低声提醒:“王爷,他这个年龄,生不了孩子了。”
“哦~”周循然挑眉,“那是本王说错了。”
两人一唱一和,倒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曹仕鹏这一刀,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好。正僵持时,曹府管家挤开人群小跑过来,在他身侧耳语片刻,又抢过了曹仕鹏手中的刀。
曹仕鹏怒瞪着周循然片刻,而后拂袖而去。
主角走了,这戏也落下了帷幕。王府侍卫开始清散人群,那个冷脸侍卫朝周循然道:“王爷,回府吗?”
周循然点头,率先向前走。
小鱼跟在他身后,还在想着方才从围观群众中听到这曹铭的恶行,看着眼前周循然单薄消瘦的背影,她心中恍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是因为御街繁华热闹,摄政王府才在此立府的。
而是因为摄政王府在此立府,御街才繁华热闹的。
王府正门近在眼前,三人迈过门槛,正门关上。只见周循然上半身朝前一倾,张口吐出一口血。
血滴溅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爷!”冷脸侍卫立刻扶住他。
“不碍事。”
“王爷为何如此着急,那曹铭如何也翻不了太学。”
周循然歇了口气,才有力气说话:“曹仕鹏近日和西山郊院有联系,此番也是为了给他个教训。圣上如今刚接手朝政,此事他无法周全,只能本王出面了。”
小鱼抬脚,跳过地上那团血迹,跟着他们,“西山郊院住的谁啊?能让王爷这么在意。”
甚至为了他,周循然就算吐血了还要向外跑。
冷脸侍卫扶着周循然,还能抽出时间瞪她:“这是你该管的事吗?”
“我就问问,你这么着急,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你!”
周循然示意他闭嘴,和小鱼说:“是先五皇子的遗腹子。”
先太子和先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小鱼倒是从朱总管那里听说了。这个曹仕鹏如今和先五皇子的人走这么近,小鱼道:“他想造反啊?”
“有这个可能。”周循然看着她的眼睛,回道。
小鱼嗤笑一声。
【不自量力,改朝换代哪有这么容易。】
周循然心间情绪波动,张口又要吐血。
小鱼看出他的动作,立刻皱眉向后倾着身子。下一瞬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刻意,遂咧嘴朝冷下脸色的周循然笑了笑,以缓和气氛。
第7章 第七杀
周循然果然又吐血了。
这次倒不是那种张嘴喷出来的,而是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也够王府的人担心的,把他连扶带抬地回了青梧院。
他这一吐血,基本上东院就没小鱼的事了。
小鱼晃荡了半圈,发现这里几乎每个角落都藏着侍卫之后,无聊地回了自己居住的风荷院。
风荷院和周循然住的青梧院只有一墙之隔,小鱼趴在墙根上,很容易就听到了那个冷脸侍卫,还有赵嬷嬷为他吐血着急请大夫的声音。
小鱼叹口气,吐血昏迷之后不好好休养,又是坐马车又是去和人吵架,就算是正常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折腾。
也不知道周循然是怎么想的。
不对,她知道,好像方才他还在对她和冷脸侍卫解释呢。
小鱼蹲在墙角下,叹口气,心想这刺杀对象应该是个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好大臣了。小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真要杀了这等忠臣,自己会不会被万人唾骂啊。
以后死了要下十八层地狱怎么办。
小鱼愁的拿头磕墙,耳边听到女子娇俏的噗嗤一笑,她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粉色齐胸襦裙的少女,正站在她身前不远处。
“你就是小鱼姑娘吧,我听娘说起过你。”
少女太过温雅和善,身上随风还飘来一阵清淡的香味。和她相比,小鱼觉得此刻蹲墙角的自己很是狼狈。她从墙角下起身:“我叫小鱼,你是?”
少女道:“我叫明露,是王爷的婢女。王府有规定,无事不能随意出入东院,所以我们才没有见过。你看着比我小些,以后叫我明露姐姐就行。”
她脸上的笑意温善可亲,和那个凶巴巴的赵嬷嬷压根不一样,小鱼实在看不出她们竟然是母女。
小鱼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土,朝她羞涩道:“明露姐姐好。”
“不必客气,那我就叫你小鱼了。”明露温柔笑道:“王爷让我过来问问,你身边是否还缺些什么。”
“不缺不缺,什么都不缺。”小鱼拒绝了两声,听到她提起周循然,问道,“明露姐姐,王爷怎么样了?”
明露解释说:“已经稳定下来,不再吐血了。”
说起周循然,小鱼打开了话题:“王爷的病,真的无药可医了吗?我今天看他吐了那么多血,好可怜哦。”
明露闻言,眼中升起一抹红,“这两年我们也在四处寻名医,目前也只能尽量维持毒素不再扩张。”
她叹口气,压下感伤,“不说这个了,王爷说让你挪到内院去,以后作为他的随行婢女。走,我先带你去内院看看。”
小鱼惊讶地‘啊’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不是,我是来当厨子的,不是当婢女的。”
明露亲热地挽着她的胳膊,亲昵地说:“你傻啊,婢女不比厨子有更多的机会亲近王爷。”
对呀!
小鱼反应过来,顺着她向外走。
随行婢女,那不就是说只要周循然没休息,她就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个好!
明露带她去了内院,说是内院,其实就是青梧院的后院,是周循然的起居之地。不过因是他的住所,内院周围的院墙和守卫,比青梧院的前院多了一倍还不止。
小鱼看着不时就要经过的一对巡逻的侍卫,心中啧啧,也不知这周循然是被刺杀过多少次,需要这么多人日夜看着才能睡得着。
内院正房,是周循然的卧房,门口站着四名侍卫。
明露和他们打过招呼,带着小鱼走进房。房间里周循然正躺在床上,赵嬷嬷坐在床边,正用湿帕子给他擦脖子上的血迹。
明露小声道:“娘,我带小鱼过来了。”
赵嬷嬷点头,“林坤去煎药了,你去看看好了没有。”
明露松开小鱼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赵嬷嬷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小鱼,看小鱼发呆不肯接,赵嬷嬷眉头一竖,又想发火。顾念到床上的人,赵嬷嬷压低声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擦洗!”
小鱼刚才纯粹是没反应过来。被赵嬷嬷吵了一句,小鱼接过帕子,走到她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学着赵嬷嬷的样子,用手指缠着湿帕子,擦他耳后已经干掉的血迹。
赵嬷嬷站在一侧看着她:“你轻点。”
被她接二连三地嫌弃,小鱼没了耐心,凝眉低声道:“赵嬷嬷还想不想让王爷好好休息!”
赵嬷嬷闭了嘴,看小鱼动作轻柔,才放心地出去。
听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小鱼的手中攥着湿透的帕子,却没有再动。
她的软刀子,还挂在腰间。
现在周循然正在昏迷,若是在棉被下给他来一刀,再伪装成他睡着的样子,王府的人在短时间内应该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也足够让她逃跑的了。
小鱼扭头看着他的睡颜,脸颊上的皮肤因为失血过多,白的像山间的雪那般透明。鼻梁下双唇紧抿,好像在昏睡中,也在担心某些难办的事。因为消瘦,他的下巴尖尖的,皮包骨一般,组成了他这具身体。
小鱼伸手捏了捏他下巴上的皮肤,果然轻而易举的捏起了一层皮。
唉,这样的人,要是现在就杀死了,是不是显得她有些趁人之危了。
不如再让他养一养,等他活了再杀?
小鱼叹口气,察觉到手中的帕子有些干了,便起身准备去木盆里打湿。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眼睛余光却看到房梁上正蹲着一个黑衣人。
小鱼吓了一跳,身子后仰,双手撑着才没有倒地。
身后床上传来闷哼声,小鱼转头才看到周循然眯着眼已经醒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手。
小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的手正撑在他的胸膛上。
她收回手。
这么一走神,房梁上的黑衣人已经跳了下来,在小鱼尖叫之前,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是那个冷脸侍卫!
小鱼斥道:“你有病就去看大夫,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到…王爷了,你赔得起吗?”
周循然的声音很轻:“小鱼,我有些饿了,去做些吃的给我。”
【你这理由也太烂了,哄赵嬷嬷要吃的,现在对我也这么说?真当我像赵嬷嬷那么好骗啊!】
“好吧,你想吃什么?”
“都可,要快一些,我饿坏了。”
【饿死才好呢,还省得我动手了。】
小鱼嘟嘟囔囔,把手中的帕子发泄似的,扔到了冷脸侍卫的身上,才慢吞吞地离开。
等到她的身影彻底离开,周循然敛下脸上的笑意,“林坤,扶我起来。”
林坤上前扶着他的上半身,又在他背后放了柔软的棉被垫着,才让他靠着坐好。
“王爷,这个小鱼,真的可信吗?要不属下先把她抓起来严刑逼供?”林坤说道。
他方才藏身在梁上,怕她发现,还特意换了夜行衣。没想到她只顾着看王爷的脸,并没有如他所想,利用和王爷独处的机会来对王爷下手。
难道她被王爷的外貌迷惑了?林坤看向周循然的脸,说句心里话,王爷确实长得像个小白脸,尤其是现在弱不禁风的小模样,最容易引起女子的怜爱之心了。
周循然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摇头道:“我还没摸清她的来由,暂时先别动她。”
方才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都没有对自己动手,还有闲情‘调戏’自己。
想到此,周循然心中一阵烦躁,要不是真想弄清佛珠和她的关系,他早把她赶出京城了。
“会不会是曹仕鹏的人?”林坤问道。
周循然肯定地说:“今日我们三番两次地试探她,应该和曹仕鹏没有关系。”
林坤虽不知周循然听心声的本领,但他跟着周循然多年,知道他的话从没有出过错。听到周循然这话,林坤立刻就信了,“不是曹仕鹏,那还能是谁?”
这京中能和王爷对上的人物,并不多。
周循然却能猜出来。
不,不是猜出来,是上次入宫的时候,他亲耳听到圣上心里有过想法,想要把自己除之而后快。
周循然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以后再查。我把她调到内院了,以后和明露接触的机会会多,你和她交代一声,让她多留意小鱼。”
林坤有些犹豫:“王爷,明露她可以吗?这个小鱼可是受过精心训练的。”
听着他的话,周循然可笑道:“精心训练?不过半吊子功夫,拳脚利落些罢了。我看她从前约莫也是个混日子的。就是爱吃,才练了些精巧的厨艺。”
林坤这才放心:“好,那属下和明露交代一下。”
“嗯,”说了这会话,周循然的眼皮越来越沉,“让她把药端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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