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告诉他,我只要钱,我不在意其他的。
显而易见的,我感到谢雍的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燥怒。
平常人或许察觉不出来,但我曾经和他相处过很久,我知道,谢雍的情绪很稳定,他几乎不会过分的把心情展现在脸上,以至于那细微的变化,哪怕一闪而过,也会被我捕捉到。
这下,谢雍一定要失望了。
别看他这幅傲慢自信的模样,但其实他的择偶观和爱情观都很保守,我能隐约察觉到,他喜欢那种温柔,漂亮,柔弱的女孩,我好巧不巧的,就在他的审美点上。
我这样直白的坦露对金钱的喜爱和向往,一定会让谢雍对我敬而远之。
“……”我低头摩挲着盛着热可可的纸杯。
和我想的不一样,谢雍的目光依旧望着我,由上而下,从我的长发,到我的外套,裙子,然后是那双浅粉色的芭蕾单鞋,他视线炽热,让我有些怯怯的。
“叶子给你多少钱?”谢雍笑了,眼神锐利,充斥着强势,“我给你双倍,不,四倍。”
我耳朵滚烫,面色涨红,睫毛紧张的耸下来,落下阴影。
谢雍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我吓了一跳,心跳怦怦作响,想要挣扎着出来,谢雍力气大的惊人,冷白的手指将我抓牢,“你可以当我是你的追求者,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负担。”
也许是我的手指颤的有些厉害,谢雍察觉到了,他松开了些,声音也忽然变得温柔,尾音有些上挑。
有点……诱惑我的意味。
“我可以追你吗。”
我怕他继续强势的,不依不饶的纠缠我,连忙点头。
我上过恋爱课,也知道对付谢雍这种看起来对我兴趣盎然的男人,先假装顺服,满足他们的征求欲旺,说不定没一会儿他就玩腻了。
“下午还要去看医生,我先去补下妆。”我用手机打字告诉他,谢雍微微颔首,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心想他吃了那块坏掉的蛋糕,会不会身体不舒服,万一这是陷阱,朝我要赔偿怎么办?
我索性从餐厅走廊另一侧出去,又去买了些胃药,打算一会儿送给他。
走廊的拐角那里,有个过分显眼的绿色植物装饰盆栽。我没在意,径直朝餐厅的方向走着,忽然,从植物后伸出一只手,我压根没有防备,被对方抓住,他轻而易举的抱紧我,又换了个方向,将我亚在了医院米色的墙壁上。
哐。手腕那里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我抬起头,看到自己被一双银色的手铐拷住了右手腕,被人牢牢地抓起来在头顶摁住。我吓得抬起视线,瞳孔里映入了一张散发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的脸,五官优越,模样俊美深刻,眉眼锋致。
那双深黑色的双眸,幽暗,深沉,宛如猛兽似的,锐气逼人。
林近东朝我勾起唇,眼底一闪而过危险的锋芒,“抓到你了。”
我眸子微瞠,林近东的职业自带着震慑力,听他这么说,我吓得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犯过错。
……我,我打碎了画室里的花瓶,可我已经按照老师的要求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放上去。
还不小心扔了食堂里难吃的西蓝花,可那只有一小个……
我只是撞了他那辆限量版的绅士跑车,难道他终于告诉交通警察要把我抓起来?
我害怕地垂落长睫,眼底已经沁出水雾,担忧又紧张。只能仍由林近东抓住我的手,西裤下的长腿慢条斯理的抵着我的裙子,明明隔着衣物,我依旧觉得危险。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都忘到脑子后面去了?”林近东嗓音沉下来,“我应该告诉过你,离叶风麟远点。他现在不单单是受害人,还是被警方盯着的那个罪犯最憎恶的对象,对方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报复他。”
我瞬间噤声,在他眼底,我看得到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
别说是应付穷凶极恶的罪犯,我连林近东都挣脱不了。
我用眼神恳求他,他终于舍得放开我,我的手腕处还发出被拷住的动静声,我抬手用手语问他,“那你呢,你来医院是为了保护他?”
“那是叶家保镖该做的,不是我。”林近东唇角微不可察地挑起,“我只是可怜那个给叶风麟挡抢的男大学生,一个人孤零零躺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除了医生和护士,连女朋友都跑了,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他说的是余序?我梗住眼眶中的湿润,咬着唇。
“那个人怎么样了……”我感到十分的屈辱,喘息很急促,连手指都在抖。
“恢复的还不错,叶家花了大价钱找人照顾,虽然还没醒,但也快了。”
我内心稍微松口气,余序的安危像是一双手,牢牢地勒住我的喉咙,连喘气都很困难。
“那,你经常来看他吗。”我又问。
“偶尔。”林近东刚刚还冷漠审问的神色不复存在。
他逼近我,眼眸有几分晦暗的情绪。
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他,至少他会分出一点点善心来关心余序。我对他的不安感降低了些,以至于林近东距离我越来越近,我没躲,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
他皮肤不白,得益于热爱户外运动的缘故,是健康的小麦色。
薄唇勾起时有点戾气,眉骨又高,眼神十分锐利,但很性感,带着强势霸道的掌控能力。
他松开我的手,但依旧亚着我,呼吸几乎纠缠在一起,“你是不是要去看医生。”
“你怎么知道。”我红着眼尾,直直看着他,“你看到我和谢雍在一起了。”
“是啊,他不是想追求你吗,哥哥刚好看到,帮你把把关。”林近东眼底浮起兴味,疏冷的笑了笑。像是在嘲讽我似的。
我听到“哥哥”这个称呼,还没说话,被他捏住耳垂,缓慢地捻磨,“他是知恩的青梅竹马,别想多了。”
“……”我咬紧唇。我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原本围着自己妹妹团团转的男人们竟然敢追求别人。
林近东松开手,在半空撑开右掌,指骨修长分明,慵懒的放松,“走吧,我陪你去看医生,他是我大学同学。”
谢雍还在餐厅等我……
他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敛眸,口吻强势:“我告诉谢雍。”
我十分乖巧的点头。
不知道林近东用了什么办法。原本还在休息的心理医生竟然抽出了点时间,对我进行一对一的治疗。那是个年龄看起来跟林近东差不多大的男人,不过手指上的戒指倒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已婚的身份。
医生正在填写病历卡,时不时抬头,“你又来医院了,看来年底案子很多。”
林近东在一旁,侧脸轮廓锐利分明,眼睫微垂,英俊无可挑剔。
“昨晚有场车祸,很蹊跷,肇事者和受害人都还在急救室,我来看看情况。”
是江明濯?我受了一点轻微的惊吓,差点没拿住手里的笔。
林近东浓眉敛起。
他很敏锐,不能被他看出破绽,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果然没人能逃脱剧情的循环。江明濯依旧被撞上,这次的人却不是余序,那会是谁呢?我想到好多种可怕事情,又想到更恐怖的画面,写的很慢。
好不容易填完,我看向医生。
“能简单告诉我你遇到的问题吗。”他问,我拿出手机,想打字,他皱眉,“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用文本编辑通常有思考的过程,表述也会变得有倾向性,我不好判断你的情况。”
可我,我不会说话。
我急的眼睛红了。
“你用手语告诉我。”林近东凛声打断,“我告诉他。”
我看着他,他索性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慢悠悠的挺直身子,“我遇到过很多不会说话的受害人,你可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
男人周遭气场夹带着愈发强势的侵略感,我喉间滚了滚,颤着手指告诉他。
林近东:“她曾经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因为性格不合适分手了,但现在这男人还时不时出现在她梦里,她很害怕。”
他眼眸深邃,似乎明白了我平时总是紧张和不安的来源。
而医生则是紧盯着我右手腕上的手铐,紧缩的眸子蕴起不易察觉了然,他看向林近东,笑了。
“最近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医生有条不紊的做着记录。
林近东:“就在昨晚。”
“做梦醒来后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吗,会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吗。”
医生很专业,提出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
林近东的嗓音冷静,沉稳,没有任何的修饰语,简单扼要的表达我的想法。
最后他们得出的初步结论是,我的心理压力太大了,独居时很危险。
医生建议我这段时间先跟别人住在一起,再观察一段时间,是否还会做梦。
走出办公室,我对林近东抬起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可以拿掉吗,我感觉不太舒服。”
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经历过刚才那场诊疗,对他已经很信任了,在我眼底,他是个专业,冷静,强势,优秀的检察官,他很有正义心和责任感,能解决很多麻烦。
我又晃了晃手铐,发出动静声。
林近东喉结轻滑了下,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手铐解开了。
细细的手腕上,留下了淡红色的印子。
他微微俯身,身上那股冷淡的木香气息从四面八方倾覆而来。
林近东低声道:“我不知道这个会伤到你,抱歉。”
自从看过医生后,他一直在克制着强势冷戾的气场,狂肆的侵占气息被收敛起许多。
我摇摇头,用手告诉他,“我只是身子容易留下印子,稍微碰一下都要红好几天,没事的。”
“……”他的眼底忽然生出了点凌冽的破坏欲,甚至咬了咬后槽牙。
危险感一闪而过。
下一秒,那双凉薄锐利的黑眸看着我,“医生的建议,你要不要试试。”
我不解。
“你住到我那里,我帮你治病。”
第036章 蛋糕
或许是因为周遭那总是令我感到不安和窒息的窥视感忽然减轻许多。也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江明濯依旧被车撞伤住院的消息。
我原本沉甸甸的心,忽然变得轻松好多。我忽然不再那么的害怕和无措了。
面对林近东的提议,我鼓起勇气朝他摇了摇头,我告诉他,“我不能一直麻烦你,何况,如果我的治疗效果不好,我不能一辈子住在你那里。”
我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而他和我的距离也十分的微妙,我整个人几乎被抵在角落里,林近东比我高很多,让我不能退,却也不敢进。
林近东并不说话,但视线锐利的惊人,他的长相深隽而优越,又是个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的精英检察官,即便不说话,也带着冷冷的气场,我下意识浑身瑟缩一下。
他似乎在思考,眉头微微皱起,探视的目光直白极了。我知道他对我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兴趣,也许他还在判断到底该怎么跟我相处。想到这里,我连忙抬起手,“林、哥哥,你是个好人。”
终于,林近东沉沉的低笑了声。
他嗓音压低了些,有几分轻佻的性感,“谁告诉你,我是个好人?”
无论如何,他到底是唯一一个还在乎余序,甚至来探望他的人。我轻轻咬着唇,又不能把我和余序的真实关系告诉他,我的手指在空中轻轻颤着,我告诉他,“你很善良,那天收留我在你家里,还给我同学介绍了实习的机会……”
甚至连手语动作还未停止,我的手忽然被他牢牢地握住。
“……”我的大脑忽然发出一声轰鸣,我呆滞的看向他。
林近东嘴角挂着愈发深邃的笑意,丝毫见不到温度。
“哪个好人会见到你就拷住你?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随身带着手铐?”
手腕间的红痕尚在。
男人的手劲大的厉害,他只不过用了点力气,就箍住我的手腕,不紧不慢的抬高,我挣扎了下,但好像对他而言更像是在欲迎还拒,林近东原本就充斥着高压迫感的脸忽然变得面无表情。
他挑了挑眉,“胆子这么小,就少主动招惹男人。”
话音落下,他松开我的手,我往后退了几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感到有点委屈,眼前像是蒙着雾水,我忍不住想哭了。
林近东在十几分钟前还算得上耐心的神情,此刻变得冷淡极了,连声线都变得低冷又不近人情,“少哭,忍着。哭起来让人更想欺负你。”
我一下怔住了。
“近东哥,我怎么不知道你的爱好变成欺负女孩子了。”一侧,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音调传来。
我的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似的,瞬间攀升到顶峰,又忽然因为谢雍的出现疯狂坠落,心脏跳的不停。
谢雍在走廊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我们。他眼角眉梢都迸发出浓重的傲慢和不悦,和林近东这样的社会精英对峙,竟分毫不落下乘。
“你怎么还没走,忍心看你的老父亲一个人在中央广场铲雪吗。”林近东丝毫不慌,甚至露出笑,只不过压根看不出友好,只有深深的压制和侵略感。
我才明白林近东说服谢雍离开的原因。
谢雍的父亲为了竞选市长,拉到更多选民们的投票,自打暴雪侵袭了帝国州,他便带领自己的竞选团队主动出现,帮助弱势的老年市民们,在公寓前的道路铲雪并清理障碍,并号召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这一举动颇有成效,而谢父也不单单是作秀,这些年,他为市民们做了不少事,但依旧不松懈,几乎每天我都能在晨间新闻看到他,而志愿者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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