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等这群天之骄子们玩腻了,我就可以彻底离开。
更何况,余序已经在加护病房躺了半个多月,依旧不见醒来,我的确需要谢雍帮我找更好的医生帮助他。
我妥协了。
几个小时后,我和谢雍出现在了叶风麟的病房。
进门前,我莫名的有种心虚感,把长发拨弄到胸前。
今天我穿的是条浅粉色的古典连衣裙,方形领口,脚下是系带的芭蕾单鞋,长发稍微扎起公主头,别着同色系的发家夹。
乍一看,似乎很普通。
但我知道,微微卷着的长发下,是耳后的痕迹。
谢雍从车里出来前,又拉着我亲吻了许久,如果不是因为我拦着他,大概率除了耳垂后,连脖颈也要被他那根本不控制的亲吻力道波及,留下烙印。
他应该是有心理疾病的,否则不会对亲吻这样的事情如此热衷,我甚至觉得谢雍开法出无数种亲吻的姿势,想要挨个在我身上试一试。
我和他一前一后的走进病房,只是我脚步稍微落在后面,在门厅那里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叶子,不如回家请私人医生照顾你好了,”是叶母担心的声音,“那个偷袭你的家伙,现在还没抓到,我真担心他再伤害你。”
“你回家里,爸妈能照顾你,而且也更安全,至于那个还昏迷的男大学生,我早就安排好了,他不管是醒之前,还是醒之后,我们家会负责到底的。”叶父也在一旁附和着。
面对父母的关心,叶风麟则有点不耐烦,“好了好了,都说了我在这里住的舒服得很,再说了医院也有保镖,那人根本进不来。”
“你就不能听一次话?”叶父有些恼怒,音量拔高,但又忽然降下,“小雍?你来了,哎……帮叔叔阿姨劝劝叶子吧,好歹让他愿意回家休息,别在这医院待着了。”
谢雍冷静的嗓音也随之传来,“叶子,你爸妈说得对。你留在这里很危险,他如果再来袭击你,这次,不一定还有人能帮你再挡一次。”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回家了,不更方便你了吗,雍哥。”叶风麟冷笑着。
叶父和叶母对谢雍十分尊敬,更不敢相信叶风麟竟然咄咄逼人,毫无风度。
病房里有些吵。
我默默地把超市里买来的甜品放在桌上,离开了病房。我才走出几步,下意识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监控,我想起谢雍说的话,我住的公寓也有监控,把他强破我跟他亲吻的画面都拍下来了。
可是,家里有这东西吗?我不太确定。
也许是有的,余序之前提到过附近有小偷,他可能装了,只是没告诉我。
我悄悄地通过安全通道,又来到了三楼。我对于如何避开监控死角已经十分的熟练了,悄悄地进入余序的病房,我留意到余序的脸色好像比前几日好了些,有些开心。
叶家请来的人照顾的很细心,把余序的方方面面都顾到了。我抬起他的手,指甲刚刚剪过,圆润整齐。
“余序,我……我可以说话……”我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可以……找新的医生帮你看病……你会醒来。”
还未等我说完,我看到了他大臂内部那里淡淡的青色。上面留下的痕迹不算明显,要仔细查看才能发现,是已经痊愈,和还未完全恢复的针孔痕迹。
我知道余序现在要靠着营养液才能维持身体基本运转,但扎针的地方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十分的困惑,忍不住把那伤口拍下照片,准备换个医院去问问。
病房很安静,以至于门外的脚步声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有护士朝这边靠近,我握紧手机,连忙钻入了余序的病床下,借着宽大的浅绿色床单,掩盖住身形,进门的护士们并没发现我,她们熟练地替余序做检查,换药。
“郑姐,病人的指标没问题。”
“嗯,你把药拿来。”
“我早就想问了……这种药虽然没什么多余的成分,只是会让人熟睡……可是一支价格也不便宜,通常都是联邦调查局拿来让犯人镇定情绪的,或者是那些病重的病人打一针让他们睡着。可这人身体没什么问题,干嘛打这么多天。”
其中一个护士,年龄似乎很小,声音也颇为稚嫩,音调扬起,很困惑。
这句话仿佛一枚炸弹, 将我内心平静的湖面炸开了。
另外一个护士呵斥:“别管这么多,医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躲在床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不让自己出声,甚至颤抖着,眼睁睁看着她们往余序的胳膊里,注设着药物。
床底的空气仿佛无法流动,憋闷,难受,我咬着手指,心惊胆战。
“郑姐,我不会说的,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事儿好像叶律师都不知道,他们今天还过来问这人什么时候醒过来呢,可是我看到他只是睡着了,其实身体机能没问题,还能正常的吃,喝,只要不打这个,很快就醒来了。”
“……好了,别问太多,小心惹祸上身。”年长的护士顿了顿,口吻也有几分不忍,“我们走吧,记住,把你所有的疑问都烂到肚子里,这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047章 徐亚
余序的病房里没有灯。
窗外虽没下雪,但天空呈现出浓厚深沉的铅灰色,令人觉得窒息和沉闷。
我在脚步声离开了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从床底爬出来。我颤抖着看向余序,他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还在安静的熟睡,他的手臂上还在输药。
不,不能让他们继续伤害余序了!
我的手缓慢但坚定的靠近着他,猛一下使劲,将输液针拔出,手臂很细小的伤口那里开始慢慢地向外渗出鲜血。
我连忙用手抵住,手忙脚乱的找来了止血棉签。
等了片刻,血渐渐地停下,我胆战心惊的四下看了看,将狼藉处理好,悄悄地走出病房,顺着原路回到安全通道。
裙子上不知不觉也沾染了血痕。我紧靠着冰冷的走廊,后背也黏黏腻腻的,在这样低温的天气里,竟出了一身的汗。
到底是谁?我的脑子一团乱麻,像是被猫咪玩弄的毛线球,怎么也找不到起始的线头。走廊里一片昏黑,这里鲜少有人来,安静的诡异,甚至可怕。
手机忽然“嗡嗡”的提示,有人发了消息给我。
我慢慢拿起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联系人中竟然多了江明濯。
而他几乎从我们成为好友的那天起,就在给我发一些短视频,都是关于那天被他带走的小猫咪的。
我就像被人从后面扼紧了喉咙似的,发不出声音,身体僵硬了许久。
最初。小猫咪就在香香软软的小窝里,但很不安,大眼睛来回看着,喵呜喵呜直叫。男人那堪称完美的修长手指将小猫抱起,在他怀里,小猫安静了下来。
前几天的视频里,小猫已经不再那么怕生了,它甚至在听到脚步声后,会喵喵喵的期待着男人能抱起它,因为被养的很好,猫咪也胖了些,格外的可爱。
最新的那条里,它在这短短十几天里已经被养成了小公主似的可爱模样,毛皮柔润漂亮,脖颈上系着浅粉色的缎带,和家里原本那只暹罗猫依偎在一起,两只小猫仿佛谈了恋爱似的,那怕它只是在喵呜着,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喜悦。
江明濯:“你也可以来看看它。它生活的很幸福。”
我的眼梢轻轻一跳。
慢慢放下手机,浑浑噩噩的,我又闭了眼睛,感觉这只被救下的小猫,好像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到了对自己而言陌生甚至令人紧张的豪宅里,只能本能的依赖对我最好的男人。
他真的对我好吗?真的是出于“爱”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我不敢再想了,我明知道江明濯应当失去了全部关于我的记忆,他现在单纯只是个风度翩翩的富家少爷,是女主角的“追求者”,对小猫也不过是因为他耐心又善良罢了。
“你对它……要更好一点。”光标在闪烁着,我给江明濯发了条消息。
聊天界面上,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我会,我一直都很喜欢它。你这么担心它,不想来看看它的情况吗?”江明濯又在向我提出邀请。我闭上眼甚至就能看到他那副骨相漂亮的脸,俊美精致,矜贵十足,眼尾微微勾长,唇角的弧度恰好好处,优雅至极。
面对着江明濯的邀请,我只告诉他,“我最近很忙,抱歉……请你照顾好它。”
“在医院?”他问。
我有讶异,有疑惑,更多的是紧张。
但下一秒,江明濯又补充道,“最近我身边生病的人也很多,嗯……比如我也在医院,你注意身体。”
我内心还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害怕。我连忙起身,只是想要离开这里,但是越着急,我的脚下反而踩空了,手机从我的手里直接往楼梯下垂落,我整个人也从台阶上滑了下去。
好疼……我看着屏幕已经摔成了碎片的手机,身体也疼的像是被四分五裂了似的。
在那个瞬间,我真的想认输了。
我想起余序在病房里被注射的药物,想到每每那个永远亮起灯的对面的公寓,还有我遇到的所有困难,难道只有我乖乖回到属于我的囚笼里,才能让这一切结束吗?
在地板上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感觉自己浑身冰冷,身体甚至都僵硬了。我听到门口传来了微微声响,似乎是医院的清洁工,她推着车进来,被吓坏了,连忙把我扶起来,要送我去看病。
我挣扎着起身,朝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我看着已经被摔的关机的手机,抬起手腕。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到了我跟医生预约过的发音心理诊疗时间。我微微笑了笑,朝清洁工道谢。
我像之前那样走到了诊疗室,少年正在里面,几个小孩子围着他,他耐心地给他们念着童话故事书。
不得不说,徐亚的五官还真是秀色可餐。他虽然气质十分的冷冽,一股难以接近的高冷感,但眉眼十分英俊,帅气。他个子高,手指长,肌肉漂亮,一身冷白皮,让人很有征服欲往。
我才推开门,屋里的小孩子们发现了我,纷纷起身朝我跑来。
徐亚:“……”他墨黑色的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向我。
直到有小女孩抱紧我,我才切身体会到刚才摔疼了,后背,腰间,还有大腿,被人碰一下,钻心的疼。
我脸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身体也同样,可我不想让小孩子们担心。
“小芙姐姐,抱抱我。”女孩朝我伸出手,我朝她笑了下,稍微用了点力气,把她抱在怀里,我的手在抖,腿也在抖,几乎没办法支撑女孩子的重量,就在我打算把她放下时,徐亚已经起身来到我们的面前。
“把她给我。”徐亚十分果断把小孩子抱到怀里。
他耐心对待孩子们的模样,根本见不到以往冷傲寡淡的影子。
我稍微松口气,瘫坐在地上,和小孩子说话的时候,我好像慢慢的学会了发声技巧,对于他们的问题也能一句一句缓慢地回答了,这期间,徐亚一直在看着我,连那群孩子都发现了。
“徐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小芙姐姐?”有人问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已经冷冷淡淡的别过头,在收拾地上的童话书,他平时对待孩子很耐心的,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愚蠢,徐亚懒得回答。
到了晚上五点多,孩子们的父母把他们陆陆续续接走,我才迟钝且笨拙的感觉到疼,扶着沙发站起,揉着酸软的手腕,我几乎要站不起来了。
“你受伤了。”徐亚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语调平稳:“我刚才注意到了,你比我想象的应该还要严重一点,看医生了吗。”
我和他对视,只觉得稍微有点尴尬,我脸上罕见浮现不自然的神色,别开眼:“没事。我回家,涂点药。”
他嗯了一声:“伤在背后,腰上,你怎么涂。”
这句话才落下,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开放性伤口,保险起见,去找个医生看看。”
“我知道了。”
他微微颔首,又恢复了那副冷冷的,不好接近的模样,推开门就走了,我心里反而略微松口气,我几乎忘了他在他的“妈妈”顾予的美术馆里对我厌恶又警惕的样子。
我费力的抬手,扣上外套,我实在不想去医生那里,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监视”着,我现在甚至找不到要去哪里,才能躲开这种让我窒息的几乎想死掉的氛围。
医院外的天阴沉的不像话。
我刚出门没走几步,就见医院的正门侧边停着辆黑色的摩托车,车型漂亮,线条简约流畅,一看就价格不菲。
而车上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短款皮衣和马丁靴,一双包裹在黑色裤子里的长腿就那样嚣张的踩在地上,他面色冷淡的转过身,看到我在他面前,才轻声道:“学姐,看医生了吗。”
"嗯……"我说了谎。
少年马上挑眉,脸上浮现淡淡的不悦神色,他戴着半指皮质手套的宽大手掌朝我摊开,“给我。”
“你要什么?”
“看病记录。”他说的自然,“还有医生给你的药。”
我拿不出来,沙哑支吾地吐字,“对不起……我,没去。”
徐亚正经起来的清冷声线一针见血,“你想留疤的话,随你。”
一听这话,我有点害怕了,我喜欢在夏天穿各种露肤度极高的裙子,如果留下疤痕,穿上一定很难看。见我脸色苍白,徐亚把头盔朝我递来,“上车,替你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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