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总之,弥悠的性格你也知道,大概率就是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了。”
“圣臣和弥悠关系很好,她也从小就依赖你……嗯,这么说,圣臣你懂的吧?”
佐久早圣臣低低地“嗯”了一声,唇角还极为不爽地朝下撇着。
到了公寓,他先给在私塾上课的女孩子发了消息,说自己下午去接她,然后就彻底打扫了一遍卫生。
“摩西摩西,小臣的卫生打扫完了吗?”
古森元也掐点给自己亲爱的表弟打电话送来了问候。
佐久早圣臣一如既往地简短回答,“刚结束。”
古森元也意料之内地打趣道,“这下是贤惠小臣照顾工作的姐姐和学习的妹妹了呢。”
佐久早圣臣对此表示不耐烦,直说道,“我要出门了。”
“这么早吗?”古森元也特地确定了一下时间,“就算是去买菜做饭也太早了吧小臣!”
“去接弥悠。”
“诶?”
“我没来过宫城,需要确认一下放学路线的安全性。”
“就算这么说……那个,小臣,这些事情放在你自己身上是谨慎啦,但如果是你对小悠的话,控制欲、那个,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强了呢?”
古森元也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是指,跟着小悠去宫城什么的也有点……”
佐久早圣臣想也不想地反驳,“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就算这样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悠要去宫城。其他的事情,都是小臣你在决定要跟去宫城以后,才自己做好的计划吧?”
古森元也也没有说得太多,更没有一定要他承认什么的意思,又说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但佐久早圣臣从某种程度上,是认可他的说法的。
因为他此刻正在懊恼:如果昨晚自己就能站在她面前、发现她的情绪不对,而不是由姐姐今天转述……
并且,就合宿结束的时间而言,他是可以昨晚直接乘新干线来到宫城的,但佐久早圣臣并没有这么做,昨晚的他克制了这样的想法。
佐久早圣臣习惯「克制」。
举例来说,为了保持良好的身体情况,他的作息严谨、饮食规律,从不存在任何情况下的特殊和例外。
所以,现在的他也应该克制地维持彼此之间的兄妹关系,谨慎对待这段感情。
但是这种克制在之前他就自己打破过。
IH比赛的其中一天,枭谷的木兔送她回家,她亲口询问佐久早圣臣为什么不高兴——准确来说,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不高兴,但还是不高兴了。
就像在这之前的时候,她和佐久早圣臣不认识的人一起来看东京IH预选决赛,佐久早圣臣那时就有了这样的心情。
他那时反复对自己强调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哥哥」,她一直在叫自己哥哥,无论如何,谨慎起见,现在自己也应该只是「哥哥」。
——只是作为哥哥,在不讲道理地发脾气而已。
当时的她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克制,在发脾气而已。
这种克制、这种谨慎,偶尔不是对佐久早圣臣自己,是在对待她的时候,就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控制欲的体现。
弥悠的生活非常简单,她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也不热衷于社交,所以她每天做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佐久早圣臣都一清二楚。
偶尔有脱离自己视线的情况,他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再谨慎一点,比如此时,他就正在为昨晚没有在宫城的事情感到懊恼。
但正如姐姐说的那样,弥悠从小就很依赖他。即使现在长大,她从不表现出这种依赖,但她对自己并不算得上十分隐晦的控制欲并不抗拒,这就足以说明,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这种依赖确实存在着。
佐久早圣臣对这一点——对她依赖自己这一点,感到非常的庆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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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晋江独发
弥悠在午间休息时,被同一私塾的同学告知,有人有急事找她。
宫治等在走廊尽头,靠在墙边,他皱着眉,微微撅着嘴,表情幅度不大,但灰色瞳孔里明显满是委屈。
“弥悠,蠢侑又干了啥混蛋事?那明明都和我不相干的,干啥把我——”
也丢在半山腰就不管了。
“治,”弥悠缓了缓,别过昨晚的话题不提,直入主题,“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也好,侑也好,都可以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昨晚就已经思考过,做过此刻的情景预设,也仔细组织过语言,打好了直白拒绝的草稿、做好了拒绝的心理准备,甚至还有几套备选方案。
而宫治一顿,茫然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咬牙道,“你说啥?!”
弥悠轻轻抿了抿唇,避开和宫治对视,但宫治好像却更加恼火了。
“——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明明是和阿侑打架、明明是阿侑说错了话,到头来连我也被阿侑那个蠢货连累,突然就喜欢的女孩子转学了什么的……!”
宫治恼火地看着她继续朝下说。
“我现在连昨晚那个蠢货说了啥、干了啥都不知道,今天就被你告知说出局了?!干啥啊,弥悠,你干啥默认了就把我和阿侑那个蠢货绑在一起?!”
宫治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觉得她莫名其妙。
或许并不只是她莫名其妙。宫治经常也有这样的感觉——在球场上也好、别的地方也好,双子中,阿侑那个蠢货就是更加咋咋咧咧、更加喜欢做吸引人注意力的事情,当然也更加容易被人看到。
但这种事情别人怎么看他倒都不太在意,宫双子都没人是会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人。
但是宫治就是觉得她不行,她不可以叫宫君,她不可以说侑和治是一样的,她更不可以只看到侑。
她必须说,治是更好的那个,必须这样说才行。
因为她才是最开始就清清楚楚把侑和治分开的人不是吗?如果分不清的话,是没办法恶趣味地用两位宫君这样的称呼来逗弄他们的。
明明是我先产生好感、明明是我先喜欢上、明明是我喜欢的时间更久……
就算宫治本人也清楚,“喜欢她喜欢了这么多年”,本质上是因为自己是个在“喜欢”方面就没什么热情的家伙,所以才会一直顺其自然地把已经有的喜欢的人喜欢到现在。
可无论怎样、不管怎样,就是宫治先产生好感、就是宫治先喜欢上、就是宫治喜欢的时间更久……
“默认把我和阿侑死绑在一起……”宫治用力咬着牙,死死把眼泪憋在眼眶里,憋得眼泪汪汪地质问她,“你凭啥啊?!”
弥悠的备用方案里从来没有「宫治哭了」这一条的应对,现在脑子飞快转起来也完全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能手忙脚乱地掏出湿巾递给他。
宫治没接。他不仅不接,说话时的哭腔还更加明显了,眼睛红彤彤的,鼻尖也有些发红,非常努力地皱着鼻尖吸溜了一下。
“我才不要出局!”
他满带着哭腔地表白着,“明明是我先喜欢你、明明是我更喜欢你、明明是我的!干啥啊!我啥都不知道、我才不要出局!”
“治……”
弥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有私塾的同学路过,小心地瞥来视线。
高大的银发男生,原本看起来应该是长得帅、看起来酷酷的类型,这时候却垂着脑袋哭得乱七八糟,不过带着哭腔表白的声音倒是依然非常的中气十足。
“治?”
弥悠一手拿着湿巾、一手拿着纸巾,试探着在他啜泣时又叫了他一声。
宫治吸溜了一下,皱紧脸,勉为其难地从她手里抽走了一张纸巾,胡乱地擤掉了鼻涕。
“……你说点啥。”
他带着重重的鼻音,皱巴着脸,不高兴的、失落的、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全都直白地表达在面部的表情里。
宫治低头看向她,灰眼睛刚才都快被眼泪浸透变成蛋花状,此刻又干净明亮起来。
“我表白了,我喜欢你,你说点啥——别提阿侑那个蠢货,也别说什么「侑也好、你也好」的蠢话。”
“我……”
弥悠有些诧异,视线和他相接,片刻后她又平静下来,抿了抿唇,重复刚才的话。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治。”
“哦。”宫治应了一声,又吸溜了一下鼻子,“弥悠实在是太没有眼光了,才会错过我。”
不等弥悠回答,他又恨恨地开口,“都怪阿侑那个蠢货,要不然谁会这么逊的表白啊!徐徐图之的话我才不会出局啊!”
弥悠不知道这种场合该说什么,只是轻轻应声道,“嗯。”
宫治也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说,“……肚子饿了。”
他径直朝离开的方向走,好像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道,“好饿,要赶紧去找点吃的。”
等到回到私塾学校的教室时,弥悠才发现了佐久早圣臣发来的消息,说下午会来接她。
佐久早圣臣在下午按时出现在私塾学校外,接到了她。
弥悠穿了之前新买的无袖连衣裙,头发简单地绑成高马尾。虽然没什么高兴之类情绪外露的表情,但一看就觉得清爽又夏天。
只是分开了十来天,期待有些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变化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如果不是有姐姐的提醒,佐久早圣臣觉得自己大概完全没办法发现她最近有情绪低落过。
所以这一点也就证明了,最好不要直接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也别主动做出安慰之类的行为。
弥悠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她已经长大,理应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哥哥不知道的人际关系、哥哥不知道的心情变化,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地存在着的,她也有自己处理这些私人事件的能力。
不应该多问。
理智和谨慎的本性替佐久早圣臣得出了结论。
佐久早圣臣已经盯了她好一会儿,弥悠浑身都不太自在,感觉快要僵住了,才试探着轻声叫他,“哥哥?”
“走吧,先去趟超市。”
他反应过来很快,回答也很快,显然刚才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仔细观察些什么。
弥悠背着书包、拿着自己的便当袋,跟在他身边——也时不时小心地抬起视线去看他。
是运动系青少年的T恤、运动短裤加运动鞋全套经典款装扮,但佐久早圣臣的自然卷黑发已经略长,天气太热,被汗水浸湿了,贴在后颈上。
弥悠见过他打完球后拿毛巾擦汗,有固定的顺序——擦完脸后,将干净的一面翻转过来,用手拿着毛巾两端,将耳后那一片皮肤仔细擦净,才会最后用中间的那一段把颈部的汗擦干。
不像木兔前辈、和音驹队里的队员们一样,擦汗的时候都是毛巾“呼”一下就糊在了脸上,胡乱抹几下觉得差不多了就行。
进了超市,除了该买的果蔬和生肉之外,佐久早圣臣需要先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虽然对于卫生之类的格外讲究,但他对洗漱用品的牌子并没有什么偏好,会基于性价比和个人喜好随机挑选。
而弥悠很喜欢在购物时很认真地盯着物品外包装看,方便在读取信息的同时避免太多交谈。
“这个、这个和这个,”佐久早圣臣显然并没有读取到她认真看包装的真正意思,反而认为这或许是一种她在认真帮自己挑选商品的信号,于是将自己筛选过一遍的沐浴露依次指了指,认真发问,“哪一个更好?”
“那个……”弥悠觉得自己好像上课走神结果却突然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手下意识指了其中一个,脑袋有些空白地解释道,“味道和哥哥现在用的一样,所、所以应该……?”
虽然是夏天,但佐久早圣臣本人对自身的卫生要求格外高,他也是偏向于少汗的体质,像这样的温度,只有被头发盖住的颈部出的汗比较多,弥悠走在他身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清香,闻起来非常清爽。
佐久早圣臣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拿了一瓶。
路过调料区的货架,弥悠突然想起来什么,“姐姐家里没有味增,我去拿一盒。”
佐久早圣臣在看旁边冷柜里的肉类,只应了一声,熟练地挑选了一遍日期和新鲜程度,顺带规划了今天晚餐、明天早餐和午餐便当的蛋白质和油脂分配,就选出了最合适的一块。
他回头,正好看见女孩子踮脚去拿货架上的味增,但好像没站稳似的,摇晃着扶了货架一下,才定住身形慢步走了过来。
佐久早圣臣皱眉看着她,问,“脚疼?”
“诶?”弥悠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腕,“脚趾内侧昨天被木屐磨破了,我已经自己处理过。”
佐久早圣臣没说什么,但一出超市就叫了出租车,打车回了公寓。
公寓并不像一户建,活动空间偏小,原本在佐久早宅里住时能避开的场景在这里就完全没办法了。
弥悠进浴室时,里面显然都已经特别清理干净,但还剩下薄荷的清香味完全还没散掉。
从浴室里出来,佐久早圣臣已经清清爽爽的坐在了客厅里。
公寓的房间没有大到摆下书桌的程度,弥悠一向会晚上回来坐在客厅再学习一段时间,客厅的桌上还整齐地摆着她的书。
她边走过去,边抬手把刚吹干有些蓬松过头的长发随手扎成马尾,才发现桌上还摆着新买的棉签、碘伏和创可贴。
佐久早圣臣手边则是前两天弥悠从超市购入的环保购物袋,今天下午也使用过,现在则装了一堆刚从药店买回来的东西——他正在把姐姐家这个敷衍至极的家用医疗箱里过期的药品之类全都替换出来扔进垃圾桶。
“……你昨天就是用的这里面的消毒碘伏?全都过期了,使用之前至少看一眼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昨晚太晚,弥悠害怕打扰到望结姐姐休息,只是自己潦草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完全没注意这回事。
但仔细想来,佐久早望结忙于事业,早出晚归,能注意到基本没怎么用过的家用医疗箱里的东西全过期了才怪。
弥悠飞快地认了错,“……抱歉,我没注意。”
“对待身体健康之类的事情,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佐久早圣臣将整理好的医疗箱合拢,生气的情绪更是表达得直白。
“穿木屐的事情也是,如果连「走累了」都没办法对这个同行的朋友说出口,那或许干脆在对方邀请你一起逛夏日祭的时候直接拒绝掉会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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