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见她这样隆重:“你是要参加什么重要的晚会吗?”
惠惠对着镜子佩戴水晶发饰:“Héritage的mascarade!我都期待了好久了,你怎么忘——”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英姿面面相觑。
她愣了好久,忽地狠拍脑门:“哎呀,我说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我都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Héritage。
她们就读中学的一个高级俱乐部,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能成为会员。
哪怕毕业了,学姐学长也会成为学弟学妹们的助力,盘根错节。
惠惠说,当年徐解语和英姿、甚至江垚,都是会员。
很多学生渐渐长大,这次舞会不分年纪,只要有邀请函,都可以来玩。
惠惠靠着徐解语拿到了一张邀请函,她还可以再带一个人去。
她劝英姿一起去:“你不去,留在横店也没事做啊。明天花姐也会去,她都请假了,你在剧组干什么?Héritage的假面舞会欸!难得这次舞会门槛不高,一起去玩嘛。”
英姿对享乐没兴趣。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挣钱。
可她挨不过惠惠的死缠烂打,最终决定去了。
第二天蹭徐解语的车到隔壁杭城,司机把她们送到郊区一座诺大的西式庄园前。
门外是大理石雕塑配喷泉,走廊两边摆放着历代主人的绘画,头顶美轮美奂的天使雕像。音乐房、图书馆、会客厅、餐厅……一应俱全。
可真奢华夸张啊,看得英姿瞠目结舌。
大厅顶上是巨大的闪耀水晶灯,舞曲弥漫在空中,难怪惠惠打扮得如此夸张,在这奢靡洛可可风格的宴会上,哪怕浑身戴满钻石和水晶、再换上一条三米大裙摆,也只怕不够。
而英姿这羽毛小短裙,匆匆做的卷发造型,朴素得像酒会waitress一样。
大厅舞池里跳着华丽舞蹈,姐姐徐解语艳冠群芳,吸引了全场所有男人和女人的目光,跳了一曲又一曲;
惠惠则一直跟在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身后,似乎很努力地想和对方说话、跳舞;
而徐英姿,她戴着一面黑天鹅的面具,缩在没人的角落里吃蛋糕,吃了一块又一块。
艾玛真好吃呜呜呜……
身体记忆涌上来,才吃到第三块,她就实在塞不下去了。
她醒来以后就觉得自己这副身体实在太过瘦弱,奶茶店打工都撑不了几天,所以一直努力想多吃点。
没想到才三块蛋糕,就吃不下去了。
想吐。
忍住——
不行,忍不住!
她死死捂着嘴,踩着八厘米高水晶鞋到处找,好不容易才在二楼角落找到了洗手间。
一低头,把所有食物全都吐了个干净。
得,一天白忙。
她艰难地擦嘴补妆,再看看镜中面色惨败的自己——
真是瘦啊,两颊凹陷,看起来特别没精神。
以前的徐英姿是不是有进食障碍?
才几块蛋糕而已,居然都能吐出来。
还是说卧床近一年摧毁了她的身体?
她不知道。
坐在沙发上好久才缓过来。
两腿发软。
不行,无论如何得再吃点东西。
只是这次不能再光吃奶油蛋糕这么油腻的东西了。
出了洗手间,她傻眼了。
她是从哪里过来的?
她踩着水晶高跟鞋,提着裙摆,在大理石走廊上小心翼翼地寻找来时路。
走廊两边除了挂在墙上的肖像,还有小天使的摆件,她们双目炯炯地盯着她这个客人,居然有些诡异。
她走在这迷宫一样的走廊里,宴会大厅的喧闹声竟然越来越远——
走反了?
她赶紧回头,旁边一个小房间里似乎有嬉笑声传出……
谁?
谁在这偏僻没人的屋子里说话?
一时好奇心驱使,她下意识地从门缝里往里看——
昏黄的灯光下,一对男女交颈缠绵嬉闹,气氛缠绵暧昧,两个面具被随意丢在桌子上,长长的丝带被解开,在桌角飘荡……
虽然灯光有点暗,但还是能看清,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江垚!
那个女人,看着眼熟。
但肯定不是徐解语。
英姿起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和愤怒——
好你个江垚,未婚妻还在外面,居然就在这里乱搞?!
怒火中烧!
她险些冲进去。
下一秒,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的想法。
她要抓住一切机会报复这个男人来着。
这不就是好机会吗?
他和姐姐有婚约,又是名人,要是爆出他出轨,至少能让他社死!
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拍摄。
保留证据!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手机准备录像,一时慌乱,却不小心碰到了门框!
这声音惊动了屋内的狗男女。
女的慌得用手捂住胸口,喊了一句“谁在外面”;
而江垚只是不慌不忙地停下来整理衣襟,然后懒洋洋地看向门口——
他的眼神像是带着刀,吓得英姿慌不择路地跑了。
她头也不敢回,根本不知道江垚有没有追过来。
她在这迷宫似的庄园里越跑越偏僻,人声越来越远,最后连灯光都暗了。
怎么办呢?
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扑通扑通跳。
她慌不择路,随便打开一个房门躲到了后面!
好像有脚步声。
这房门上居然有猫眼,她透过猫眼艰难地看向走廊——
不是她的错觉!
真的有人跟过来!
来人身姿颀长,一身黑色低调奢华西装,戴着王子假面面具。
一步,又一步,向这个方向走过来。
怎么办?
真是江垚?
他要是找到了她,发现她撞破了他的奸情,会不会掐死她?
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两腿发软,趴在门后、险些滑下去。
身陷绝境,深吸一口气——
徐英姿!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老天爷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就是江垚又找回来了?直接棍棒伺候啊。
她环视一圈,找到一个花瓶——
又换了一个台灯。
她把这台灯拎在手里掂了掂,虽然她力气小,但是出其不意来这么一下,任何人都受不了吧?
她屏住呼吸,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透过那猫眼,她甚*至能对上那华丽的王子面具后的漆黑眼眸……
二人近在咫尺,对方似乎察觉到这里有人一样,手,已经搭上了她这间屋子的把手——
心口起伏不定,胸口剧烈起伏。
她高高举起手里的台灯!
下一秒,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差点没把她吓死。
是那人的电话响了。
他身形顿了顿,收回手,边接电话边往回走。
危机解除,英姿长舒一口气,浑身发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差点吓死。
甚至没注意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江垚。
她缓了好久,才找到力气、开门出去。
边找回去的路边看手机——
坏了,刚才太紧张,这么忙活一通,居然什么都没拍到。
Vocal!太生气了!
她咬牙切齿地想,虽然这次没有证据,但是一看江垚就是惯犯,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这次她倒是很顺利,居然就这样误打误撞地回到了舞厅。
她太饿了,拿了两块面包开始啃。
有点噎。
要是有杯奶茶或者果汁就好了。
她四处找喝的,面前忽然就横过来一只手,正好端过来一杯果汁。
她不假思索地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觉得不对,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了一面如同噩梦一样的王子假面面具。
和一双幽深的黑色眼眸,眼底的光芒晶莹剔透如黑曜石。
空气凝滞了一瞬,她险些惊叫出声——
第6章
来人眼中的光芒晶莹剔透如黑曜石。
却不是桃花眼的轻佻模样。
那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掉脸上那王子假面面具。
居然是……
等等,这哥们儿叫啥来着?
她还没想起来,对方轻笑:“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怎么会?她又不是windows系统、动不动重启。
她抓心挠肝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陈酉安!”
他居然会出现在Héritage的mascarade上,还戴着和江垚一样的面具。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他的腿——
完好的腿,看不出任何异样。
嘶~
难道上次看到他拄着拐杖,只是一时意外受了腿伤?不是真的残疾?
等下。
也有可能,是假肢?
算了,她完全看不出来。
窥探别人隐私特别不好,在得到明显证据前就当人家是普通正常人好了。
她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们初中是同学。”
又是同学。
那个温子伦自称是她高中同学,这个陈酉安自称是她初中同学,她哪来那么多看上去都是富家公子的同学?
回去就翻翻毕业相册,挨个打电话借钱!
“所以,你也是Héritage的会员吗?”
他的脸色透着一丝古怪:“我不是,我初中没毕业就转走了,我走之后,江垚才成立了Héritage。”
这个Héritage居然是江垚创立的。
“那你是朋友带来的吗?”
“……是的。”
果然卧虎藏龙。
她刚才匆匆瞥了一眼,惠惠说得没错,今天来这个舞会的名人不少呢。
“那你怎么来的?”
“我也是被朋友带来的。惠雨浓,惠惠,你还记得吗?”
“……英姿,我们俩是初中同学,你后来的朋友惠雨浓,是你高中的同学。”
“这样啊……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大厅里骤然响起钟声,引起人群阵阵喧嚣。
头顶辉煌明亮的水晶灯忽然熄灭,改成晦暗暧昧的黑色灯光,音乐也从昂扬的交响乐变成激情奔放的电子音乐。
连waitress也秒变装,前半夜还是白色羽毛短裙,现在光速换上黑色羽毛超短露背裙。
别说,和英姿身上这件从正面看还真有点像。
英姿自我吐槽:“坏了,我成端酒的了。”
难怪惠惠说她这身不行。
陈酉安上下打量她一眼,抬手拈起水晶瓶里最娇艳欲滴的紫罗兰,直接戴在她头上。
他似乎很满意:“这样,就好了。”
紫罗兰?
英姿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发髻。
随后又想,管它呢,这里的人都忙着酱酱酿酿,哪有人看她?
不知哪个角落,有人群哄笑起来。
英姿甚至隐隐看见有女孩直接脱掉了裙子,只保留一件胸衣便和身边的人戴着面具舌吻。
像是入夜后,一群妖精终于现了身,衣不蔽体、**不堪。
呃……
过了12点,怎么画风秒变?
没人和她说还有这样一个节目啊。
不知道哪里的水晶折射过来一道光线,晃了她的眼。
那个瞬间,她好像穿越了时空,看到一幅陈年旧光景……
同样一个长沙发,她气息凌乱、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嘴里还叼着一朵红玫瑰。
而身下的男人眼神魅惑又缠绵,用唇齿咬住她嘴角的玫瑰花,然后捧着她的腰,埋首在她及腰的长发下、亲吻在她肋骨的位置。
她记得,正是那个可笑纹身的位置。
而那个男人,就是江垚……
她以前,居然有那么长的头发吗?
可能因为常年卧病,她现在的头发只到耳后。
她早已面目全非了。
纹身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猛地摇摇头!
怎么会倏然想起这么一幅可笑的场景?
正好陈酉安此刻说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环视一圈,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这么多年了,阿垚还是喜欢玩这一套。”
阿垚……
她上次就想说了:“你和江垚,关系很好?”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江垚这种人渣如果关系特别好,那本人人品能高到哪里去?
他原本拿了一块三文鱼给她,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还可以。但是没好到无视他那样伤害你的程度。”
空气凝滞了一瞬。
这么久了,对于江垚对她做的事情,好像一出罗生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辞。
有人说她丢人现眼,有人说她很可惜,江垚本人说她在耍花招。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承认,他伤害了她。
陈酉安是第一个。
一时间有些慌乱。
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们公子哥也有人性这种东西啊。
她清了清嗓子:“那他和谁特别好?”
“温子伦。”他斩钉截铁,“你要小心温子伦,他和江垚特别要好。”
温子伦?
昨天在房车里,温子伦确实说过她和江垚特别可惜这种屁话。
不对啊。
事后再仔细想想,温子伦有什么立场和她说那种话?
不对劲,很不对劲。
嘶,难道!
正胡思乱想,耳边倏地刮过一阵寒风,有个人影从她身边走过。
像是被狼舔了一口,浑身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陈酉安眼神一凛,却是江垚和温子伦、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英姿差点闪了舌头!
妈的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
江垚端着酒杯,丝毫不遮掩衬衫领子上的口红印。
像是巡视领地的国王,又像是猎艳累了中场休息的衣冠禽兽,他嘴角噙着笑:“酉安,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说我和子伦的名字?”
而另一边的温子伦。
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晦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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