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姿倒抽一口气，方永琳，居然是这样想的……
可是，徐解语却……
方永琳说完，自己捂嘴大笑：“哦不对，你现在要么在奢侈品店里买包，要么在物色下一个金龟婿，可能根本看不到我发给你的视频。以前我老嫌你笨，现在想想像你一样也挺好，我这样二十多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用？我还和别人在一起、想惹他吃醋，没想到我才是个傻瓜……”
她边说，边撑着桌面站起来，摇摇晃晃，真的醉得很厉害。
方永琳的手放在镜头上，明明都是眼泪，但眼睛里却含着笑。
“算了，看不到也好，看不到说明你根本不在乎江垚。下辈子，下辈子我要和你一样，当个没心没肺的人吧。”
下辈子……
英姿被关键词触发，刚想惊呼，屏幕却骤然停下，定格在她的脸上。
绝望凄厉的笑，支离破碎，腐坏绚烂，但却极致妍丽。
然后，绝望赴死。
第77章
这种死亡前录制、死后才被发现的视频，英姿看完了汗毛直竖。
大白天的，后背鬼气森森。
尤其杨书薇坚决一眼都不看：“不了不了，怎么看都像午夜凶铃，我才不看最后一棒。”
英姿：“……”
然后呢？
然后方永琳去哪儿了？
英姿看了这视频的接收时间，正好就是她死前两个小时左右。
她这模样，是不是真去找江垚了？
是江垚杀了她？
杨书薇说：“你说她死的时候，那个俱乐部的监控会不会记录了她到底怎么死的？”
英姿没说话，如果真有，警察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抓人？
她们在这里瞎想，什么结论都没有，只好先送杨书薇回家。
红绿灯时她无意间一瞥，发现这小姑娘在微信群里喊：
【全新鳄鱼皮，包装齐全，XX万转，抢到就是赚到，谁要？】
英姿：……
群里顿时炸翻了天，好多举手要这个包，更多的人怀疑真假。
杨书薇忙着讨价，英姿看得眉头紧蹙。
她想起一件事。
之前她刚醒的时候，有次带杨书薇去横店看徐解语拍戏，娱乐圈的纸醉金迷迷乱了杨书薇的眼睛。光是徐解语收到的粉丝礼物，都让她目不暇接。
那时候杨书薇一心想进娱乐圈挣钱做事业，对读书做人明事理完全不屑一顾。
英姿想教她好好念书，反被呛“你这么失败，凭什么给我建议？”
直接把英姿整破防了。
英姿见她这样，实在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我真是有点后悔，不该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杨书薇，你还是个学生，既然是学生的年纪就做点学生该做的事情。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这么快就进入娱乐圈那种畸形的地方。”
最好永远不用进。
原以为小姑娘会像以前那样不屑一顾、根本听不进去，没想到这次她却低着头没有犟嘴，似有所动的模样。
“姐，在那个圈子里不管什么年纪，大家都在为了名利争得头破血流啊，这和年纪没有关系。”
英姿无言以对。
在名利场，有她们自己的规则。
行吧，人各有志，英姿不能强迫她接受自己的规则。
小姑娘自嘲一笑：“那地方还挺适合我的，我就喜欢追名逐利。英姿姐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走运、能找到人给你兜底的。”
这话说的。
英姿脱口而出：“我以前也以为自己找到人给我兜底了，可结局有多惨？人不能总想着找人给你兜底。”
小姑娘狠狠握拳：“说得对！我支持你把姓陈的家底掏空！”
英姿：“……再见啊。”
送她回去后，英姿换了家商场逛。
边逛边胡思乱想。
以前英姿还觉得姐姐徐解语对待感情和婚姻有点太随便了。
现在想想，可能还就是这种生活态度，救了她一条命。
难不成要像方永琳和从前的英姿那样，得不到江垚的爱就要死要活？
还是像温子伦那样为了他连做伪证都敢？
就徐解语这种只看利益、凡事过肾不过心的精神状态……
她学！
哪怕杨书薇这样目标明确的生活态度，虽然不符合大众的期望，似乎也不错。
新地方新思路，她在想陈酉安喜欢游泳，而她喜欢跳舞，要不她在水下边跳舞边求婚，他要是敢不答应她直接不起来把自己憋死。
可以，豁出去玩一把抽象，不信他不答应。
越想那个场景越觉得搞笑。
甚至忍不住给陈酉安发消息：
【我有个请求，你必须答应，你放心，我要给你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却老半天没回，英姿以为他吃完早饭在忙，并没在意。
她继续逛街，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的小姐姐。
“徐小姐你好，我们需要和你确认下尺寸来订制礼服、修改婚纱，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确认一下尺寸呢？”
英姿傻了：“什、什么婚纱？”
她是不是误入什么游戏副本穿越了？
才刚刚起求婚念头，行动付诸一半，却遇到这种事情。
她愣了好久，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她和陈酉安心有灵犀？
总不至于是他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姓徐的女人、又恰好留的她的号码吧？
喜上眉梢。
他肯定早就有了和她结婚的打算。
想必是他们两个心有灵犀、情不自禁！
心跳加速。
摸摸自己的脸，烧得滚烫。
哎呀他找的什么婚庆筹备，就这样，直接和她联系了？
“你、你就这样和我联系，新郎知道吗？真的好吗？”
对哦，她还没答应。
要不要矜持一下——
“新郎给了我们一个尺码，他虽然很有把握，但我们是一定要让新娘试穿的。”
有道理，万一不合适还来得及改。
哎就确定是他了吗——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
可胡馨萍还没见过他——
陈酉安一回来立刻押送他回家。
……
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
幸福到冒泡。
她整个人如置云端，飘飘忽忽的，和对方沟通了试衣服的时间，正要挂掉，一道灵光倏然闪过——
总觉得有点点不对。
哪里不对？
她来不及细想。
电话那头的销售小姐在最后一秒大喊：“徐小姐！”
“什么？”
“差点忘了问了，新郎还是坚持走雪山婚纱套餐，拍完婚纱后还有旅游跟拍，要一周左右。因为天气回暖，我们必须深入雪山，想咨询下您二位想买保险吗？
婚纱……
雪山……
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有点，不想要了。
“这是不是很危险，现在能换吗？”
“可以是可以，不管您换什么，我们都会提供最安全、最优质的服务，这个保险只是以防万一。只是您先生说过，雪山是您的梦想，他希望能完成您这个心愿。”
她以前，确实憧憬过皑皑雪山下极致的纯白之美，可是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执着了。
可能，陈酉安还以为她是旧时的喜好。
销售小姐可能是怕麻烦，反复劝说她别换了：“雪山这套行程是您先生亲自安排的，您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她有点犹豫：“可是我先生腿脚不好，真的能配合你们进山婚纱吗？路况怎么样啊？”
对方奇怪地问：“您先生腿脚不好？他来的时候很正常啊。”
一般人确实看不出来陈酉安腿有问题。
“嗯，他有点……总之，户外太危险、太劳累的活动都不行。”
“这样啊，您和您先生感情真好。那我这边统计下，或者您和江先生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来——”
仿佛是一记猛捶砸在她太阳穴，脑壳嗡嗡作响。
她感觉整个人在拼命下坠，四肢百骇都浸透着寒意。
“你说什么？”
她终于想起来怪异的点在哪里了。
这个声音，正是当年第一次接待她的婚纱拍摄计划的销售。
“江先生啊，江垚江先生，他刚刚联系过我们，要的正是两年前你们错过的那次婚纱拍摄旅行呢。”
第78章
“英姿，那个策划打电话给你了？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真的吗？不是故意的？
“姓江的，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什么婚纱、谁要跟你拍婚纱？当初是你自己不肯去的。”
他笑嘻嘻：“那我现在肯了呀。”
“……滚！”
“我还记得你看了一个什么跳舞演员的演出，非要像她舞台表演的那样去大雪里拍婚纱，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了。等拍完婚纱我们还可以去北欧旅行，还可以去看极光——”
“那些都是以前的徐英姿的梦想，是你不要的。现在我已经往前看了，我有男朋友、我要求婚了，我要向他求婚了、你明不明白！”
不要再像幽灵一样缠绕在她身边了！
他只是笑：“我都说了，我不介意给你当情人，不就是等个十年、二十年嘛？我伤害了你，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滚刀肉一样，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打交道。
她正咬牙切齿，对面的人似乎能看到她的窘迫，轻笑一声，轻挑又魅惑。
他忽然开口，又缠绵又温柔：“Je n'aime que toi.”
英姿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Je n'aime que toi，Y.
这是他给她选的纹身，她纹在了肋骨之上。
后来他不要她了，她在醒来后好久才下定决心把这纹身洗掉。
他呼吸加重起来：“英姿，这是我给你选的纹身——”
“那个纹身，我已经洗了。”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连报复他的快感都没有。
甚至觉得好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和我重温鸳梦吗？”
我呸！
她只想和这个人彻底划清界限。
想让这个人彻底离开她的世界。
“我不记得你了，大家都说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一醒来就把这个纹身洗掉了。”
留着干嘛？提醒她人生有多失败？
这伤疤堪比案底、堪比古代罪犯受的黥刑！
他语气里的得意一下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愧疚：“……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再选别的——不，这次换我来吧，我来纹一个……”
这人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她冷笑一声，忽然想说些话刺激他。
“你知道吗？陈酉安亲在我肋骨上的时候，他和我说，以后都不用再纹什么纹身了。我就是我，他从不要求我为他去纹什么东西。”
这是真的。
刚开始的时候，陈酉安无意间触碰到那个纹身留下的淡淡伤痕时，她总是忍不住发抖。
然后在他极尽温柔和耐心的亲吻下，她才会慢慢放松下来。
“你拿这种事情来气我？那个瘸子真能满足你？我不信，我甚至不信他在床上能硬得起来。”
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很愤怒，极其愤怒。
“随你信不信，陈酉安已经把你留下的气息从我身上彻底洗刷干净。我在他身下有过无数次高潮，梦里只会叫他一个人的名字，我的身体只会回应他一个人——”
“够了！别再说了！”
果然，在她的故意刺激下，江垚出离愤怒。
他的声音仅是滔天的怒火：“徐英姿，你就非要这么刺激我是吗？”
“恋爱期的男女朋友做这些事不是很正常？以前我和你做过的事，我和陈酉安也都做过，你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你能不能早点认清这个现实？！”
那头安静了许久，偶尔传出几声压抑至极的粗重喘息。
过了好久，他什么话都没说。
英姿以为他终于词穷、终于气馁，正想给他最后一击，对方却骤然出声——
“不能。”
她下意识地想问一句什么意思、什么不能，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的是——
“不能认清这个现实。”
他嗓音沙哑，像是枯木折断的吱呀声，一下子被折断所有希望。
“英姿，你能吗？我眼睛好了的那天恰好恢复了所有记忆，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好像昨天我们还在讨论去哪里度蜜月，今天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睡到一起，可我连给你做个情人都没资格，我就是不能接受、我死活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怎么了？！”
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不知是不是英姿的错觉，在他的声音里她似乎能听出无限的悔意。
和排山倒海的痛苦。
“你把自己倒是摘得干净，好像那个霸凌我、害我卧病大半年的人不是你一样……”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回想那段时间，好像中了魔一样。”
不是，不是中魔。
他本质就是那样的人。
刚刚的英姿如果有一瞬间的同情，这一秒也清醒了。
“都过去了，如果你对我真有愧疚，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不可能，英姿，我也说了很多次，不可能，我也过不去。”
“江垚，我真的厌倦了，现在男女别说情侣分手，就算是夫妻也常有离婚的，你这样纠缠我有意思呢——”
“那你和陈酉安是可以随便分手的男女朋友关系吗？”
英姿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轻笑一声：“没什么，你说得对，现代情侣分分合合都很正常，谁离了谁也都能活，谁也不会在原地一直等。你不会一直等我，你也不会一直等陈酉安。”
他在说什么？
英姿强作镇定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只是冷笑：“好好期待吧，我们一定有机会去拍婚纱的。”
说罢，根本不理会英姿叫他的名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英姿颓然地坐在原地，反复揣测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江垚，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是要把她利用陈酉安的事情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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